《小妻大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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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妻大妾-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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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认识。我就是紫燕姐姐差来寻我们大少爷的……”秀儿一边说一边喘气,一边焦急的点头,“麻烦你进去回一声,少奶奶那里有急事要大少爷过去帮个忙。”

这书童一听事关自家大小姐,立刻就急了,一把拉住秀儿的手腕问道:“你们少奶奶怎么了?”

“少奶奶没什么,你只告诉我我们少爷可在这里陪着亲家老爷?”秀儿是个灵透的丫头,其实她原本想着去找大少爷来的,可走到半路又变了主意。不是她有心挑拨自家大少爷和他这老泰山之间的关系,实在是那边舅太太也是长辈,恐怕少爷过去了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所以她才使了个小心眼儿,直接来找柳裴元。

柳裴元在屋子里早就听见了外边的话,一时心中有气,手中的茶盏便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一弹衣袖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这会儿陪着柳裴元坐着吃茶的是卢家的族长卢老三,按照辈分,王氏得叫他一声三叔,卢俊熙则尊他一声三叔公。因为卢俊熙作为孝子贤孙,此时只能在跪在灵棚里答谢前来吊唁的亲友,更何况刚刚他的大表兄陪着舅母一同来祭拜母亲,只在柳裴元跟前打了个照面便出去忙去了。

卢老三见柳裴元急了,也忙跟着站了起来,对身边的一个下人说道:“怎么回事?把那个丫头叫进来说话。”

“不必了。”柳裴元疼女儿是出了名的,卢家整个家族里,王氏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在卢家是个拔尖儿的人物儿,卢老三不过是占了辈分的便宜,论实力,论家产,论什么他都在柳裴元面前排不上号,所以柳裴元在听说女儿那里有事之后,再也不把卢老三放在眼里。他大步流星走到门口,对门外的秀儿说了一声:“你马上带我去见你们少奶奶。”

秀儿心里正忐忑着,不知道这位柳家老爷子的脾性到底如何,自己这样冒失会不会触怒了他等等,却忽见一个儒雅清逸的中年男子一身淡青色素锦长袍从屋子里走出来,脸色严峻目光冷清,张口便叫自己带他去见少奶奶,于是秀儿忙福身行礼,俏声回道:“俾子无礼,敢问这位老爷是……”

“死丫头,罗嗦什么?还不快给亲家老爷赔礼?”卢老三从后面跟住来,见这小丫头居然当面质问柳裴元是谁,一下子着了慌。

“奴婢该死,冲撞了老爷,请老爷责罚……”秀儿一听这就是少奶奶的父亲,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忐忑的心也放了下来,双膝一曲,稳稳地跪倒在地上。

“不知者不怪,起来吧。只好生带着我去见你们少奶奶便罢了。”柳裴元看了一眼自己的书童,那书童便走到秀儿跟前,弯腰说道:“这位姑娘,我们老爷的话你可听见了?好生起来带我们老爷进去吧。”

“是。”秀儿忙从地上爬起来,侧身一福:“请老爷跟奴婢走。”

卢老三见这小丫头机灵鬼怪,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但当着柳裴元的面,他自然是不能教训下人,于是也只好接过旁边丫头递过来的拐杖,颤颤巍巍的跟上柳裴元一行人。

第28章 撑腰

柳裴元由卢老三陪着进了内室灵堂,卢老三也是个人精,知道这个柳裴元不是寻常之辈,早就打发人去找卢俊熙来,心想万一里面有什么事儿,自己也不会担多大的干系。

柳裴元记挂女儿,脚步匆匆,只管跟着秀儿往后远走,卢俊熙匆忙赶来,向柳裴元陪笑搭话,柳裴元只是看了他一眼却不说话。

灵堂是王氏棺椁停放之处,设在内宅,各家内眷吊唁均来灵堂,另外前院设了灵棚,供奉了王氏的灵位,给各亲朋好友中来的男客吊唁行礼。所以灵堂离前院男客们起坐的院子并不算很远,众人转过侧门一路穿过东穿堂,往后拐过一个院子便是。众人一进院子便听见屋里有女人大声的吵嚷声,柳裴元的脸色忽的一沉,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卢俊熙。

卢俊熙便站在院子里咳嗽了两声,跟他一起过来的一个青年公子似是已经挺清楚了里面吵嚷的人是谁,紧走两步先于众人进了灵堂。

“……医生来了没有?我告诉你们,芳菲虽然是个丫头,可她从小儿在我们姑奶奶跟前长大,跟她的女儿是一样的,你们倒好——哼哼!真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真是举止端庄得很哪!我们家的姑奶奶刚咽了气儿,这丧事还没办利索,你身为儿媳妇不在灵堂里守灵,却带着丫头们出去逛去!连一个丫头都不如……”

卢俊熙心里暗暗地叹道: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舅母一向是个好挑事儿的,原来的时候见了母亲总要冷嘲热讽一番,如今倒成了体己娘家人。这会子在灵堂里大吵大闹,到底是给母亲争面子呢,还是故意的找不痛快?

“这是谁呀?”柳裴元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冷冷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卢俊熙,“你们家的长辈?”

“呃,是我大舅母。”

“哦?湖州守备王昌峰王大人的夫人?”柳裴元眉毛一挑,眼睛里撇过一丝不悦的神色,听着为守备夫人话里话外是在挑自家女儿的错处就对了,可雪涛刚进门才五六天的光景,如何得罪了她这个舅母?

“岳父大人莫恼。我这位大舅母就是这样一副性子,当初母亲在时也无可奈何。”

“哼。”柳裴元淡淡冷笑,不理会卢俊熙的解释,人已经走到灵堂门口却又站住脚步,咳嗽了两声对立面说道:“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我这当父亲的在前面坐了半个时辰都不见女儿的面,卢家的门槛儿可不是一般的深呀!”

卢俊熙听了这话,忙上前作揖:“岳父大人言重了。雪涛虽然嫁进了卢家,可她永远都是您的女儿呀。您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这世上哪有不许女儿见父亲的道理?”

“我这就言重了?人家登堂入室指桑骂槐的,都不算言重,我这几句话又算什么?难道果然是我柳家的孩子品貌德行欠缺,不配做你们卢家的媳妇么?只是如今亲家太太一蹬腿去了,不然的话我今儿倒要好好地同她讲究讲究,若真是我柳裴元教女无方,不如我今儿且把她带回去好生的教养一段日子,等什么时候卢家少爷满意了,再把她送回来供你差使,如何?”

柳裴元的声音不高,语气也不激烈,只那么淡淡的几句话却已经把卢俊熙说的面红耳赤,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屋子里,柳雪涛虽然没看见这位父亲到底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可听到这几句话,便已经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父爱,心底里的那份酸酸的幸福汹涌澎湃的涌上心头,那眼泪便哗哗的落下来,不多时便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紫燕搀扶着她,慢慢的从灵堂里迎出来。

当家少奶奶一出门,原本在屋子里陪哭的女人们还有王氏生前身边的丫头们一个个儿也不敢怠慢,都拿着雪白的帕子捂着嘴巴,亦步亦趋的跟在柳雪涛身后迎了出来。

柳雪涛一脚跨出门槛儿的那一刻,抬头看见屋门口台阶下负手而立的那个青衫男子正用一双关切的目光上下左右的打量着自己,那双慈爱的眸子里满是心疼,背负在身后的双手也慢慢的放开,慢慢的拿到身前来,在柳雪涛摇摇晃晃走下台阶,一下子跪倒他面前时伸出去,用力的把她拉起来。叹了声:“女儿……是为父虑事不周啊……”

柳雪涛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见了这个男人会这么伤心,也许是血浓于水的缘故,那些眼泪根本不受柳雪涛的控制,只管纷纷落下,心口一阵阵的抽搐痉挛,柳雪涛只管扑倒在柳裴元的怀里,再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怎么想,怎么说……

灵堂里,卢俊熙的表兄王承睿扶着他娘守备夫人宋氏的胳膊悄声的问道:“娘,您今儿这是想干什么呀?”

“死小子,我做什么不都是为了你嘛!”宋氏偷偷的伸手掐了儿子一把,又压低了声音恨恨的说道:“我不是叫你绊住你表弟吗?怎么他也跟来了?”

“他岳父都来了,他还能不过来吗?娘啊,我觉得您这回可能要栽了。”

“栽你娘个头!”宋氏恨恨的指了王承睿的脑门一下,又端了端架子咳嗽了两声方抬脚往外边走。

柳裴元搂着自己的女儿,连声叹息了几下,又拍拍她的肩膀把她从怀里拉出来,又从袖子里拿出自己的帕子给柳雪涛擦了擦眼泪,苦笑道:“你这孩子,这几年跟我怄气,无论什么事儿都不肯听我的。今儿总算是明白了父亲的苦心了吧?”

柳雪涛哪里知道自己这本尊身体曾经跟她父亲怄气的事情?自然不敢接话,幸好刚才哭的难过,此时正好借着擦泪时轻轻地抽噎,并不说话。

“俊熙啊,这位先生是谁呀?”

一声淡淡的问话从屋门口传来,打断了这里的父女情深。

柳裴元感觉怀中女儿的脊背僵直了一下,原本温和的脸色便犀利起来,一双风流俊逸曾经迷倒江南万千少女的桃花眼仿若不经意的一扫,冷冷的目光便落在守备夫人宋氏的脸上。

卢俊熙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一边是舅母,一边是岳父,反正你们都是长辈,我乃是晚辈,你们谁掐过谁谁是老大,反正今儿我横来竖去都只有赔罪的份儿,索性全豁出去了!于是他对着他尊敬的舅母宋氏做了个揖,十分谦卑恭顺的介绍:“舅母,这是外甥的老泰山,咱们绍云县赫赫有名的柳先生。”柳裴元是富豪名士,但却没有官爵,在自己家里,奴才们称主子为‘老爷’,可出了家门,亲戚们之间再不能用那样的称呼,所以卢俊熙称自己的岳父为‘先生’,这是迎合柳裴元不仅仅是商界巨子更是文人学士的之意。

“不敢当。”柳裴元冷冷的瞥了一眼卢俊熙,显然没打算放过从中间和稀泥的女婿,只是暂且放着他等会儿再收拾,先把眼前这个欺负自家宝贝女儿的可恶女人收拾了再说。所以他冷冷的撇过卢俊熙后,不等他插嘴说话,便看向宋氏,点点头,不冷不热的说道:“这位定然是湖州守备王大人的夫人了?”

“哟,能让柳先生称呼妾身一声‘夫人’,妾身可真是三生有幸啊。”宋氏嘴上谦虚,脸上却一副洋洋自得。守备一职官位虽然不高,但在一个商人面前摆摆官架子却足够了。所以她干脆便站在台阶上俯视着柳裴元说话,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

第29章 提醒

柳裴元看了一眼颇有些得意之色的守备夫人宋氏,然后目光轻轻一转,却落在了宋氏身边王承睿的身上,于是淡淡一笑,说道:“原来王公子也在呀。也说不得,王大人不能亲自来,总要让公子代他过来送一送胞妹的。”

王承睿这个浪荡少年平日里花街柳巷,吃喝嫖赌,是绍云县有名的花花大少。又因为他爹王昌峰原是行伍出身,为人粗鲁平日里又忙于公事,管教儿子的事情大都交给了宋氏,所以王承睿颇有些无法无天的样子。听见柳裴元竟然撇过他母亲对他说话,还以为是高看他一眼,于是站在宋氏身侧对着柳裴元拱了拱手,得意的笑道:“柳先生说的话自然不错。家父公事在身无暇来姑母灵前一祭,才让小侄陪着母亲过来。姑母辛劳一生,我们做为她的娘家人,自然不能看着她委委屈屈的走。”

这话说的倒也算敞亮,宋氏听了自觉脸上有光,肥硕的胸脯又挺了挺,脸上得意之色更甚。

“哦?”柳裴元摇摇头,牵着柳雪涛的手让她站在自己身侧,看着宋氏得意洋洋的脸不屑的说道:“难道身为娘家人,你们只关心自家的姑奶奶死了之后别受委屈,活着的时候便凭她怎么被人欺负了去?”

宋氏一听这话便急了,两眼一瞪指着柳裴元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柳裴元侧眼看了看自己的宝贝女儿,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守备夫人,在卢家的院子里,你王家是娘家人不假,可我柳家也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什么亲戚。我女儿在这里受了委屈,我柳裴元第一个就不依。反正——我柳裴元疼女儿在这绍云县也是出了名的。我一不做官,二不当差,不过是寻常百姓一个,倒也不怕那些闲言碎语。倒是守备夫人的一言一行……不知有多少人看着呢,可小心名声在外,延误了你们家守备大人高升呢。”

此言一出,守备夫人宋氏不觉打了个寒颤。这几日王昌峰天天儿往府台大人那里跑,可不是想着如今江浙府新缺兵马司的佥事一职,好让自己这个从五品转了正,也得一个优渥的肥缺。而当今江浙府的府台杨博云杨大人曾经和柳裴元同窗共读,后来柳裴元科场失利弃文从商不再致力于官场,但柳裴元和杨博云的关系却一直很铁,二人兄弟相称多年,柳裴元无论有什么事儿杨博云都会放在心上。据说杨博云还要把他的三女儿许给柳裴元的庶子为妻。

宋氏虽然好挑事儿,是个走到哪儿挑到哪儿的主儿,但她却不是傻瓜不是木头。

柳裴元淡淡的两句话便已经提醒了她,想要丈夫升官,最好别得罪柳家,否则柳裴元一句不经意的话,王昌峰不但升不了官,会不会被降职都是未知。

可杨博云再和柳裴元好,柳裴元依然是个商人。在当时,商人的社会地位是最底下的,所谓‘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后一位。所以身为官太太的宋氏一时半会儿还放低不了身价。这借坡下驴的事儿,若没有那个坡,这驴还真是下不来。

此时,便看得出什么叫做‘姜是老的辣’了。

一直呆在一边不出声,唯恐战火燃到自己头上的卢老三忽然咳嗽了两声,对卢俊熙不满的瞪了一眼:“俊熙啊!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啊!你看看,你岳父大人大老远的来了,你怎么能让他在院子里站着说话呢?你瞧瞧,外边又来了女眷吊唁,咱们这几个大老爷们在这儿站着,让那些女眷都不好进来。我说亲家公,我们少奶奶妇道人家也无法久站,不如还请别住坐下吃茶,再慢慢的絮叨絮叨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如何?”

此言一出,卢俊熙心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非但没像平时那样怪这个老族长多事操闲心,反而十分谦恭的对着卢老三点了点头,应道:“三叔公说的是,是俊熙失礼了。岳父大人,请到西跨院安坐。雪涛这几天身体也不舒服,昨儿晚上守灵又是一夜没睡,这会子恐怕早就站不住了。”

柳裴元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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