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往前走。
说了不伤害,还不是伤害了。
刚说过的话,转背就忘。
不,或许不能这么说。给个好的释解,那就是谎言。
把假的当成真的,其实不能怪说的那个人。只能怪听的那个人。怪他相信,怪他轻信。
到“未明宫”的时候,槿或许刚醒。
睁着朦胧的睡眼,依着大红柱子。
清风绕动他的发丝,他微微仰头看天。落寞得让人心疼。
我压住心酸,唤了一声,“哥。”
他一愣,眼睛亮亮的看向我。
跑过来,抱住我,试探的问,“你没事吧。”
我笑着摇摇头,任他抱着。把头埋进他的脖项,闻他身上淡淡的兰花味道。
“他们说你睡了好久。可是他们都不让我出去看你。”
“那你偷偷的来呀。”我轻笑出声。
“我偷偷的跑了呀,可是还没出殿门就被他们抓了回来。”声音不满,还有点愤愤。
“那……”我凑近他的耳边小声的说,“我带你私奔吧。”
他拉开一点与我的距离,瞠大了眼看我,就在我以为他说我发烧的时候,他猛的点头,“好啊,好啊。”
我蒙了。
四周看了一下,时不时把视线投在我们身上的宫娥与宦官让人很不舒服。连拉槿走进了内殿。
“小樱儿,告诉你个秘密。”
槿看我关上了门,比我还神秘的在我耳边小声的说。
第五十五章:风艽 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哦”了一声,拉下厚厚的帷帐。却不小心拉裂开伤,血又冒了出来。我把袖子撸上去,问槿止血的药放在哪里。
“咦?你怎么受伤了?”槿并不怕血,找了所谓的“金创药”给我敷上。顺手还戳了戳……
我翻了个大白眼,连把手救了回来,特鄙视的看着他,说,“还能怎么受的伤?被刀划的呗。”
他也白了我一眼,“猪都知道。”
我嘻嘻笑了一声,“所以你是猪咯。”
他伸手来掐我,刚抓住我的脖子时,猛的想到什么松了手,“我发现了我的一个秘密!”
我狐疑的看着他。
他没说话,站起身,寻了一张看来很坚固的桌子,然后一掌拍下去。
“啪。”
桌子四分五裂开来,扬起的木屑在阳光的投映下异常清晰。
我张着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是不是很厉害?”他骄傲的扬起下巴。
我未置可否,走上前查看那些木屑,抬起头狐疑的看着他,“这些不会是发了霉的吧?还是浸湿了水的吧?被白蚁咬了的?”
他瞪了我一眼,“没见识。”
手里木块的触感很真实,相当的硬。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问,“你最近是不是没吃以前经常吃的东西?”
他闻言,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你怎么知道啊?”
我心又咯噔一声,使劲的往下沉。
槿又说,“那花粥虽然很好吃啦,但天天吃都会腻味的了。”他凑近我,小声的说,“你千万不要去告诉别人哦。他们会生气的。”
片刻后,我才一笑,“当然不会告诉他们啦。”拉他站起来,问,“你是怎么逃过他们的视线把粥倒了的?”
他嘿嘿的笑了一阵,很是得意的说,“我说我要喝糖水,把他们赶出去后就倒进花瓶里了。”
“他们不会检查的么?还有倒在花瓶里他们打扫的时候怎么会看不见。”我更加质疑。
“花瓶里又不装什么,他们为什么会检查那里?”槿好笑的说。
我点点头,“哦”了一声,“你把那个花瓶里的粥给我倒出来一点,我看一下。”
槿厌恶的皱了皱眉头,“都馊了,很难闻的。”
“不怕。”
然后我和槿用小布条堵着鼻子,打开了那个装“花粥”的花瓶。
槿很好奇的说,“你是不是很喜欢喝这种粥?我叫他们给你做呀。”
我笑了一下,耸耸肩说,“我就是宁愿吃臭豆腐,也不会吃这么个玩意儿。”
玫瑰状的花瓣,蓝色。
十有八九就是能让人失忆的,“殇月菊”了。
记得当初在凉州的时候见过。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我倒了满满一杯茶,喝完,头还是隐隐发疼。
怎么现在连槿的身份都有问题了啊!
什么的什么啊?老大,您玩也不带这样的啊。
揉着太阳穴,问槿,“你什么时候到的这里呀?是不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他点点头,“三个月来的这里诶。哇塞,小樱儿你好厉害,居然知道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我苦笑,想了想,又问,“你和皇上……嗯,那个,什么没有?”脸红得跟染缸里的红布条似的。
“什么那个没有?”他奇怪的看着我,漂亮得没天理的眼睛还眨呀眨的,一派“天真、纯洁、无邪”模样。
现在轮到我不好意思得恨不得找块厚毯子遮住脸,“就是……就是,就是‘同床共枕’对,‘同床共枕’。”
他安静的看着我,十秒,二十秒……“你猪啊。我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可能睡在一起?他没床吗?为什么要和我睡在一起?”
良久,我哈哈干笑,拍拍手掌,眼睛四处瞟,“那啥来着,你的殿漂亮得没话说了。真的,真的。”偷偷擦擦汗。这样才对嘛,我就说槿怎么可能和那种伪君子有那啥,那啥嘛。哎呀真是,我脑袋卡壳了。
我又哈哈一笑。
“禀槿贵人,澈殿下求见。”殿外传来尖尖细细的宦官声音。
槿看了看脸色忽然难道到极致的我,问,“你怎么啦?”
“肚子疼。”
“要不要叫太医来?”
我摇摇头,“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你自己注意点。”走出门槛时,我又用唇形对他说,“那东西不要喝了。”
他眨眨眼,点点头。乖巧得不得了。
出殿的时候就见到依旧紫色蟒袍的澈。
眉目如画的他,羊脂玉冠束着乌发,两鬓垂下两缕。手持用金线勾勒图案的镶银扇,脚蹬白色暗花长靴。
看到我出来,连迎了过来。
“你没事吧?”
我笑,“还有气呢。”
“……”
“你进去找槿吧。我先回去了。”说这我就要走,他却拉住了我的手腕,有点生气的说,“我就是来接你的。风艽,别和我赌气了好不好?”
我和他赌气了吗?没有!我为什么要和他赌气?莫名其妙。
我使劲把手抽出来,他也怕把我伤到,就放了手,“现在的情势很不稳定,你不要再出门了。”
“因为我的价值发挥得差不多了。”我还是笑,笑得风淡云轻。
“我从来都不想的。”他吼起来。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鬓发无风自飘。
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失态。
于是我的笑转为苦涩。
拉住他的手,“好了,好了,什么事回去再说。你是殿下,不要在下人面前丢脸。”
他随我进了准备好的马车,怒意未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感觉出了问题,我觉得他好像很怕什么似的。
很怕,很怕。
第五十六章:风艽 你会不会为难到头疼?
回到他的殿宇时午时已过,吩咐把饭菜送到我房里来后,我和他就一直那么坐着。也不说话,也不叹气。象两个木头人。
饭菜送来,我俩又默默的吃起来。
直到婉儿叫我的声音传来。
“樱,你是不是在?”门被推开,一阵香风吹了进来。
我放下碗筷,飞快的瞧了一眼脸色忽然变得铁青的澈,应了一声,“在呢。这是哪阵风居然把婉儿姐姐吹来了。”
唤小雪再去取副碗筷,便含笑看他俩默然的样子。
很久后,澈才开口,“谁叫你来的?”
婉儿平时得瑟猖狂惯了,现在居然委屈的绞着手绢,“臣妾……来看看妹妹。”
“她不需要你来看,回去。”澈一拳打在桌子上,桌子上的碗啊,瓢啊都蹦了几下。叮叮作响。
婉儿把怨毒的目光投向我,我粉无辜的看着她。
最后她一甩香喷喷的手绢走了出去。
我摇头笑了几声,瞟了一眼脸色依旧不好的澈,嬉笑道,“殿下,您说她来找我干嘛?”取过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块鸭肉放在嘴里慢慢嚼。见澈不说话,便做恍然大悟样说,“是不是来看戏的?比方说,饵的价值已过,怎么把它处理掉是最好的办法?还是是看我到底是怎样步萧雨的后尘的。呵。”
“你……”澈的脸色已经和僵尸的脸色没啥区别了。
我摆摆手,“不用太激动。我只是说说。”又选了一块鸭肉,细细的嚼,细细的品。
“你猜到萧雨的事了?”这一点他好像不怎么吃惊,只是问的有点困难。
我把鸭肉咽下去,笑道,“我本来也不知道的,主要是你亲爱的侧室们给我的暗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我无法忽略掉。”
他苦笑,“我始终小看你了。”
我也挺无可奈何的,“没办法,谁叫你的老婆多,又会吃醋。我只好装个小人多琢磨琢磨了。”
记得当初到这里来时,我还傻傻的对他说,“萧雨的事我会给你个好的答案。”现在怎么样?知道真相后,觉得自己特傻逼,完全是自己成跳梁小丑给别人娱乐了。
只是我知道,他是真的爱她。
只是没爱下去,只是爱不下去。
“我想听故事。”我看着他说,很正经的样子。正经到他微微愣神。
“我和萧雨的?”
我点点头。
“不怎么好听。”他苦笑,思绪飘远,怕是想起了初识萧雨的时候了。
“记得那年的冬季特别长,长到已经到阳春三月的时候了还絮絮的下着雪……”
桥头、佳人、油折伞。
古琴、才子、坠玉扇。
听了很久,他才絮絮的说完。
品一口茶,才知茶早凉。凉了也喝,只为解解心头的忧郁之气。
结束语是,“还是爱了。只是身份地位的不同,而不能在一起。”
我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她真是‘泽影‘的人?”
他点点头。
我又问,“‘泽影’是张项建立的?”
他摇首,“是张语烟创建的。”
我早该知道。
我装不经意的说,“听说‘泽影’是个极其秘密的组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抬眸看了我良久,叹道,“是萧雨告诉我的。她的地位在里面蛮高,所以知道的也挺多。”
“槿是不是‘泽影’的人?”我突然问道。
他愣了一下,皱起眉头,“谁告诉你的?”
“你就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他没说话,反而唤小雪把碗筷收拾了。
我指尖叩在桌面上,看他很为难的样子。
我慢慢的等,不急。
急的是他。
梅然死了,作为暗卫统领的他可没那么多时间跟我这种闲人耗。
最终他谈了口气,说,“是。”
我心咚的一声。
“你们喂他吃殇月菊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用?是他投诚你们了,还是因为其他的。”我的声音已经向咄咄逼人的方向迈进。
“你想知道的太多,我不能告诉你了。”他站起身,拉了一下衣服。准备往外走。
我急忙站起来,“我只需要一个答案就好。你们会不会伤害他?”
他回过头,神色有些古怪,“不会。”
我笑起来。
他没随我笑,用更快的速度往外走去。甚至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
我也无事可做,瞧了瞧院门外的守卫我就知道我是走不出去了。
就拿了把剪刀在院子里修剪花草。
“告诉你个秘密。”
“是关于落嫣的。”
落嫣,落嫣……落嫣么?
“哎呀。”我抓了抓头发,抬头看了看天空,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唱着小曲,“我受够了等待你所谓的安排,说的未来到底多久才来,总是要来不及才知道我可爱,我想依赖而你却都不在,应该开心的地带你给的全是空白,一个人假日发呆找不到人陪我看海,我在幸福的门外却一直都进不来,你累积给的伤害我是真的很难释怀,终於看开爱回不来而你总是太晚明白,最後才把话说开哭着求我留下来,终於看开爱回不来我们面前太多阻碍,你的手却放不开宁愿没出息求我别离开……”剪刀乱舞,剪碎一地的花花草草。
我躺在青草上,叼这一支草,看似悠闲,实则为了大半大半的问题而为难,为难到头疼。
或许去问落嫣就知道很多事了。
可是……我瞟了一眼拿着真刀实枪的守卫就想哭。
我为什么不会武功啊?会点轻功也好啊!
无奈。
第五十七章:风艽 旧时的琴
“夫人……”小雪鼓起勇气走了过来,再鼓起勇气说,“地上凉,起来吧。”话音刚落,聆儿就飞快的窜了过来,跳进我的怀里蹭蹭。
我支肘立起半个身子,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谢谢提醒。”
她脸色有些难看了。
转念一想,她不会又以为我从她这一句话里套出什么来了吧?
我晕,我有那么厉害哇?
特么的无奈。
提起聆儿,量了量,笑道,“最近小日子过舒坦了吧?瞧瞧,都肥了好多。”
它吱吱的叫了一阵,用小脸颊蹭我的手,开始撒娇。
我抱起它,“吧唧”就是一口。
然后在小雪的帮助下,站起身往房间走去。
刚走进屋,不知咋滴,第一眼就看到了那琴。一手抱着聆儿,一手摸了摸,回过头问小雪,“你会不会弹琴呀?”
她点点头。
我笑,“那你弹给我听吧。”
她愣了一下,应了一声“是”,想转身出去取琴。
我叫住她,努努嘴,“就用这个吧。很久没用了,可能音有些不准,顺便,你调调吧。”
她神色不安的看着我,挣扎道,“可是……”
可是,那是萧雨夫人的呀。
可是,那是殿下珍惜的呀。
我摇首,笑道,“既然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用用。这琴应该是个好东西吧?不要浪费了,就用它。”
最终她还是拗不过我,调了调音,深吸一口气,开是弹奏。
我半依半坐在案上,嘴角噙着笑意,听如水击石般的音乐。
小雪弹的不错,只是还未到宗师的境界。
不过,总的来说,听得很舒服。
“原来,听曲的人比弹曲的人悠闲那么多。”澈的声音忽然响起。
也不知道他听多久了,这时才出声。
小雪一紧张,弹错了弦。
平缓而有柔和的流水中,倏然掉入一块小石子。激起的浪花或许不怎么大,但总能让人感到突兀。
我笑,“这么快就回来了,怕我逃么。”
他也笑,“你总是想方设法的气我。”
我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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