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行?这鱼你是捞回去卖钱的吧,我们怎么能要呢。”
李大河急了,罢罢手,“咋不行了?田里鱼还多着呢,一天不卖也没啥。”这稻田养鱼的法子还是县大人教的呢,这几斤鱼而已,他若舍不得,说出去他李大河不被笑死才怪。
此时迎面走来一位老汉,放下水桶,“是啊县大人,若你怕李家小子吃亏的话,老头子这里也有鱼,一人出一半就是了。”
村民们太热情了,这下宋铭承拿不准主意了,眼巴巴地看着魏知山。
魏知山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村民们对你热情是好事啊,说明你爱民如子。”然后他转过头来对那老汉说道,“老丈,若你不介意,今儿午饭咱就上你那解决罢?”
那老汉忙不迭地点头,“老头子叫李贤德,就住在咱马平村的村口,大人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的。”
老汉老而经事,是个懂进退的,“那老头子就先回去让家里的婆娘整治午饭了,大人,你们可一定得来啊。”
魏知山点了点头,李长河一把提过那老汉的木桶,“六叔,我来帮你吧。”
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魏知山感慨,“铭承,这青河县你治理得不错啊。”他倒不相信这是作戏,毕竟他刚才是随手一指,才挑了马平村来走访的。
宋铭承忙谦虚了一翻,不敢居功。
中午的时候,在李老汉家吃了一顿农家全鱼宴,五六道菜,都是用鱼做的。尽管比不上大府名厨的手艺,但也别有一翻风味。总而言之,魏知山对此行很是满意。通过走访,他发现稻田养鱼确实能给农民带来一些收益,再不济也能改善一下生活,而且养了鱼的水田收成也有所提高。这个项目适合在不少县镇里推广。不过他还得再观察观察,等到收晚稻时,如果确实能增产的话,他再往京里上一道详细的折子。
魏知山乘兴而来,满意而归。最高兴的莫过于宋铭承了,能在上峰面前露一回脸,得到上峰的肯定。不说能更进一步,至少能让上峰记住了。当官的人最怕的莫过于上峰提起你的名字时都不知道是哪一位。
不过他可没忘了这里头有他二哥二嫂的功劳,如今二哥不在家,自己自然得多加照拂了。遂不管多忙,仍旧会抽空考教一下饭团的功课。而且他也吩咐了余氏,若二嫂这边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能帮的都要尽量帮。
“夫人,这些天接连阴天,连个太阳都没见着,那些棉株顶部的棉花桃可怎么办啊?”棉花的采收时间一般都是棉桃开裂吐絮七天左右,因为天气问题,顶部的棉桃未开裂吐絮,这回刘民一时拿不准主意了,只好亲自到县里跑一趟。
即便刘民不上来,罗云初也准备回老家一趟的。尽管棉株顶部的棉铃因结得晚,成熟度不好,质量也差,但也不能浪费啊。幸亏中质量好的中喷花都已经采收入库,要不她可得心疼死。
“这鬼天气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她细细想了想,“你们将那些有四十天以上的老熟桃全摘下来送到这儿来吧。”算了,老天爷不赏脸,她只有用人工催熟了。一会叫人买几十斤熟的香蕉柿子回来,利用它们产生的乙烯催熟棉桃,应该能得到正常吐絮的棉桃。
刘民没有多问,应了声是之后就回去忙去了。
“这就是宋二家种植棉花的详细法子?”周有财眯着眼看着手上的纸。
“是啊,他们家的长工亲口说的,哪还假得了?”四喜躬着身子说道,“哎哟喂,老爷,你不知道哇,宋二家今年棉花收获大着呢,八十四亩地产出的棉花有五万多斤。这几十亩地还不是水田呢,若是水田,啧啧。若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
周有财抓着纸张的手紧了紧,嘴唇抿着一条线。八十四亩地产出五万多斤棉花,相当于每亩有五六百斤的产出,他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棉花这么高产的。不过,宋二郎,且让你们得意一回,“四喜,将黄良运叫来。”
四喜知道黄良运是帮周有财管理田间的老把式,隐约明了周有财的用意,当下也不敢怠慢,忙跑出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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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这法子我细细看了,都不难。而且我看这法子,关键之处就是打掉顶芽。”黄良运几十年的老把式了,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关键之处。
周有财听着点了点头。
“只是这里有两处不明白,四月初那会,宋二郎弄了好几麻袋的粉末撒到棉地里,这粉末是什么?另外就是打掉顶芽当天,他让人挑了好些像粪水一样的东西去喷棉株页面,这到底是不是粪水?这些东西有什么作用呢?”
“四喜,听到没?赶紧去查!”周有财也不认为那是猪粪,如果是的话,宋二郎怎么不告诉宋大郎,当时他可是派人盯着的,宋大郎的确没有像宋二郎一样在打掉棉株顶芽后给棉叶喷施此类物事。
刘民在向罗云初报告有人偷偷摸摸找上他,想花银子从他口中套出关于棉花种植的详细法子的事。
“是什么人,你知道吗?”觊觎
“那人瞧着面生得紧,小的一时也没认出来。”
“那他有说给多少银子你吗?”
刘民挺直了腰,目不斜视,板板地说道,“五十两,重点让我说出那天东家喷施棉叶的物事,以及四月初那会东家给棉地施洒的那几麻袋粉末是啥东西。”
罗云初的嘴角抽了抽,五十两,真是好大的手笔!普通人家是没法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的,这样就排除了许多人,再加上他们刚收完棉花不久,消息不可能传得那么快的,而且若是外地人他们可能更倾向于光明正大地和他们宋家谈,而不是偷偷摸摸地找长工买,如此一来,目标便锁定在青河县几大地主身上。
来人很面生,也说明了背后之人极有可能是怕他们认出来,欲盖弥彰。思来想去,罗云初觉得周地主的嫌疑最大,还是那句话,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他们宋家越做越大,她不信周有财心胸那么宽广。
她仔细想了想,心中便有了计较。
“刘民,你回去这样。。。。。。”她这个人,最不能容忍就是内奸的存在。她现在也不敢肯定里面有没有,但那人能找上刘民,就能找上其他人。刘民能守住不代表别的长工也能守住,就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她无论如何都要查一查的。
男人,无非就那几样,酒色财气,往这些方面着手,肯定有收获。若都没有,那没关系,这说明他们手下的长工都是好的或者那些人沉得住气,那她就让人再盯着一阵子,现在离过年还有两个月,如果那人真那么沉得住气,那她就认了。若他们有使用大笔来路不明的银子,就已经有定局了。
刘民听完,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事我知道了,你做得不错,如意,拿二两银子赏给他。”
“谢夫人赏。”刘民不卑不亢地接过。这银子来路清白,他收起来没有心理负担。
“回了吧,这事我自有主张,你回去好好看顾水田,晚稻也快收获了。”
“是。”
罗云初让人将刘民送出去后便起身回房,一进床就看到豆包已经醒了,却没哭也没闹,正抱着自己的脚丫子啃得起劲。这会见了罗云初忙把脚丫子放开,啊 啊 啊 地撒起娇来。
见到儿子如此可爱,罗云初忍不住抱起他亲了几口,直亲得他咯咯直笑,“呵呵,咱们豆包小宝贝真乖,来,娘抱抱,饿了没?”
豆包熟练地朝她胸部拱了拱,啊??啊两声,示意她可以开饭了。
罗云初解开衣襟后,豆包的小嘴立即凑了上去,两只小手捧着水蜜桃,急急吸吮了起来。
汤圆进来房里,见了豆包那贪吃的小样,不满地咕哝,“弟弟又在吃奶啊,一天到晚吃吃吃,真是个小吃货。”
罗云初听了,好气又好笑,大掌拍了汤圆的小屁股一下,板着脸说道,“哪有这样说你弟弟的,别忘了你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嘻嘻,娘,我去给你拿我今天描的大字。”汤圆一瞧不对劲,立即闪人。
罗云初看了他如同被什么追着跑的身影,摇了摇头,这小子,倒机灵。
没一会,豆包便吃饱了,罗云初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待他打了个奶嗝后才将他放在床上,拿起旁边的针线做了起来。
啊 啊 啊,豆包手舞足蹈,发出声音吸引罗云初注意。罗云初时不时应上两声,看上两眼,小豆包表演得更起劲了。
小汤圆一溜烟进来,“娘,大字在这里,我陪弟弟玩去了。”奶声奶气地说完,就开始爬床,气喘吁吁地爬上后,就开始了一天的娱乐,逗弟弟。
对青河县人民来说,今年晚稻真真是大丰收啊,每亩水田多收了三两斗。看着收回来的稻子,大伙笑得见牙不见眼。罗云初他们那六十亩的水稻又丰收了,这回连租子一起收回来,也差不多有两万斤。
俗话说,肥水不留外人田。每年罗宋两家的地收成可不少,若都是将粮食批发卖出去,还不如自个儿开个米店呢。想到就做,况且盘个店下来,正好将塞给阿德训练的几个下人拎回来给自家干活。花了小半个月时间,罗云初以五十八两的价钱盘下了一个铺子。价钱是贵了点,但那店够大。
搬了两三千斤粮食过去镇店后,罗云初便从阿德店里抽回来三人放在米店里。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几个人如今勉强能独挡一面了。不过她第一天查帐时,发现那些账本看得她头晕。第二日她便拎着掌柜的进行了专门的训练,将阿拉伯数字和表格记账法交与他。她这个新掌柜也才三十出头,不是那种老得脑筋转不动的人,明白了罗云初教给他的记账法子后如获至宝,学得可卖力了。没几日便能上岗干活了。
九九乘法表她没教,有些东西,她得防着一手,而且好东西自然是留给儿孙的了,哪能全教了外人?
对于青河县晚稻的丰收,魏知山也是知晓的,他如今上了道折子,里面详细地介绍了稻田养鱼的法子和好处。在折子后面,他也提了提宋铭承在其中的作用。果然,当今圣上收到折子后龙颜大悦,着南方一些省挑些水田来试验一翻,又赏赐了魏知山宋铭承等人。
“娘,爹怎么还没回来啊,饭团和汤圆都想爹了。”晚上,汤圆窝在罗云初怀里扭着麻花。
饭团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自打他进了学馆后,就自觉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遂很少腻在罗云初怀里撒娇。
“快了快了,你爹就快回来了。”其实罗云初也不知道二郎啥时候回来,这都过了小年夜了,也没个消息传来,她心里也没底呢。
“骗人,娘每次都这么说,汤圆十只手指头都数完了,连脚趾头也数完了,爹还没回来。”汤圆气哼哼地把头一拧,嘟着的小嘴都能挂二两猪肉了。
罗云初很头疼,“你再将十个手指数一遍,在你数完十个手指的时候你爹肯定回来了。”二郎和她说过的,尽量赶回来过年,还有几天,等等吧。
“真的吗?”汤圆怀疑地看着他娘。
“真的,骗人的是小狗。”
汤圆小大人似地说道,“好,娘,我再相信你一回。”
快过年了,罗云初老家里养着的十二口大猪经过一年的好吃好睡,长得膘肥体壮,每只都有一百三十斤以上。罗云初让刘民卖了十口,得了十六两银子的进账。剩下的两口猪是最肥的,约摸有一百五十斤,罗云初留了一口给长工们过年。另外一口杀了,三兄弟分了。
出人意料的,罗云初在除夕前一晚,狠狠发作了两个长工。
“怎么,你们不服?”
“是,我不服,我这一年在你们宋家也任劳任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凭啥克扣我的工钱还要把我赶走?”卢得惯梗着脖子道。
另一个人则惊疑不定地看着罗云初。
“呵,我真是小看你了,做了亏心事还能这般理直气壮。不过如果我是你们,就乖乖地收拾了行李走人,而不是在这大吵大叫的。”
罗云初嘲讽地看着卢得惯,“刘民,既然他不服,咱就让他死得明白。”
“是。”刘民站出来,板着脸说道,“卢得惯,你今年十月十七在来财赌坊欠下了二十七两银子的赌债,但你十月二十日便还清了。请问你还赌债的这笔银子从何而来?”
“我我我,,,是我向我舅舅借的不成吗?”卢得惯死不承认。
“我记得你是弃儿吧?哪里来的舅舅?而且那几天可没有类似舅舅的人来找你。让我来告诉你这笔银子哪来的吧?卖棉花种植的方子得来的!让我猜猜,你卖了多少银子,三十两?四十两?或者五十两?”
听到这么多银子,其他长工倒吸了一口凉气。
卢得惯脑子本来就不是那种很好使的人,此时面如死灰。
“王石林,你服气吗?”罗云初问。
“全凭东家处置。”王石林倒没多作挣扎。
罗云初哼了一声,算他聪明。不过这王石林也是个倒霉的,找谁当媳妇不好,偏偏在花街柳巷里找了个当宝贝。现在他叛主得来的几十两银子恐怕都被一卷而空了吧?
让人各打了二十大板作惩戒后,罗云初道,“知道为什么辞退你们了吗?因为我雇不起你们这等叛主的长工!拿了你们的行李就给我滚吧。”别呆在她老家污了她的眼。
处置了两人后,罗云初这才给众人发了一年的工钱外加前面说好的,五百文钱奖励。而卢得惯和王石林两人被她扣下的工钱,罗云初也不贪,全由剩下的十个长工平分了。私下里,罗云初又给了刘民二两银子当奖励,毕竟这一年他也操劳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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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归来 “你们莫要以为我处罚得轻了,这回是第一回,且饶了你们,下回谁再犯到我手里,就不是打几个板子的事了。”为免长工们生了轻视的心眼,罗云初临走时又敲打了一回。
其实她何尝不想重罚了卢得惯两人来立威,主要是抓住了他们那银钱的确来路不明这一点,能这么快就拿下他们,主要是她出其不意,打了个他们一个措手不急。若硬说那银子是出卖了棉花种植的方子得来的,却是作不得数难以成立的。此时能将他们打发了,又借此敲打了长工一回,已是不错的收获。
她也不惧他们把那法子说出去,棉花种植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而且种植棉花的时候可不是每个长工都能经历每个过程的,罗云初和二郎有意让他们轮流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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