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宇殿上,钟离的出现,无疑引来众多目光,毕竟大家都对这个嫁进蓝离三年多,却未见真容的苍南公主有很多假想,原来苍南的公主的确是美得绝色倾城,哪怕今日只是一袭素衣,照旧让人以为她绝世而独立,好一副郎才女貌的旖旎画卷。
钟离如初春还未完全开放的花儿一般跟在南天身旁,显尽娇羞,南天看着这样的钟离,不自觉的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这女人人前人后还真是变得快。
钟离第一次给自己的公婆请了安,容妃和如妃分别在欧阳承左右落座,都说后宫佳丽三千,皇帝的妃子怎么这么少?不过仅这两个已经是极品了,一个雍容华贵,一个不染纤尘,都是绝色的女子,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可能其他女人,皇帝也看不上了吧。
只容妃一身金丝银线的凤绕牡丹华袍让钟离微微一怔,原来这最贵的一套居然有人送给了容妃。当时还在犹豫,这样的袍,谁敢穿?毕竟凤代表什么大家都知道,拍去若是普通商贾或者官宦之家的人也只能放在家里做纪念,没想到如今倒是找到了女主人。
欧阳承和如妃拼命的夸着钟离,说她好相貌,好仪态,乖巧懂事……容妃笑而不语。
南天一通黑线,有句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今天宫里起码八个女人的袍都是金丝银线的,全是他付的帐,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南云在南天旁边的矮几落座,他跟南天一样,都没有带侧妃,而这样的宴会本就只能带府中正室参加。一看三哥有美人在侧,自己倒真的显得寂寥了些,忽然间觉得应该娶个正妃了。
钟离看到了飞雪,秋雨还有李茂……曾经就以为南天的家世一定是显赫的,妹妹都排到11位去了,得娶多少个老婆生孩子,关键还是个个都养得这么好,一般家庭谁养得起?心中暗嘲,还真他妈的像一家人,这些年还真没有分开过。什么叫阳奉阴违?欧阳家的儿女们倒是学了个透。想当初,她小时候也骗过父母,把试卷上潦草的59改了成89。也骗过老师,在家庭作业本上模仿笔记签上父亲的大名,但那种欺上瞒下的事也不经常干。欧阳老儿的儿女们骗了他多久了啊,红楼都开业一年多了。连将军或者高官到红楼也是用的假名字,不过是为了让皇帝以为自己生性高洁罢了,想到此处还真觉得当皇帝的人要多悲哀有多悲哀。看见眼前一片安宁,实际呢?
时不时有人敬酒,也差不多知道了一些亲戚关系,君臣关系。钟离滴酒未沾,即便回礼也是很浅的一笑,似乎有些病态……
等到宴会进行到了一半,钟离才知道,今天的宴会不过是她那个公公为了庆祝自己的政绩而举行的,整个嘉宇殿上到处是拍着马屁股的声音,也不知道有没有拍到马腿上。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她又开始想着这次回了红楼是不是真的应该调查一下来红楼人的身份,今天得好好把这些人的脸孔记住了,以前总是怕招惹是非,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缘与份的距离6
欧阳承脸上的笑,一下子也没有停过,左相把他的儿女夸了个遍,更是乐得他合不拢嘴。又一阵阵的卖弄诗词歌赋,女儿、媳妇来了个遍,下去一个,便是一片掌声,钟离快要在掌声中睡着了。
“凝霜……”
“王妃!王妃!”卡宴摇了摇失神的钟离,公主这是怎么了,走神走得这么厉害,到了宫中自然应该改口了,叫王妃才是对的。
“啊??!”钟离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卡宴,再一眼过去,是南天暗红的瞳烧着她。怎么了?
南天欺身过来,绝色倾城的脸压到了她的耳际,低声咬牙道:“纳兰凝霜,跟你说过,今天莫丢本王的人,你忘了吗?”
脖颈一块似被火烫过一般,这感觉真是太要命了。“哦……”她慌张的回了一声,一把推开南天,靠得那么近,弄得人呼吸都要加快,莫名间一通脸红心跳,再不敢看他。
南天被推得一怔,似乎又闻到了一种玫瑰的香味,好象又不对,是哪里不对?她脸红?脸皮这么厚的女人居然懂脸红,真是他今天见过的最大的笑话。
“燕儿?”钟离再次茫然的看向卡宴,不明就里。
“王妃,方才其他的公主王妃们都作诗作曲还送了礼物给皇上,大家都夸你是苍南的才女,皇上说你也作首诗吧……”卡宴说完,也是一脸的无耐。
钟离黑线,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那首歌唱得好啊,我不作诗词好多年,我不爱多愁和善感……这才侧身看向白玉石阶上方,原来那一声凝霜,是皇帝唤的。刚才在干嘛,梦游吗?
钟离缓缓的,病怏怏的起了身到了殿央,行礼。听到那一声‘平身’才谢恩站起。
欧阳承脸上溢着慈父般的笑容,甚至很是亲切,道:“凝霜,听闻你五岁就已经作诗作赋了,可要让父皇见识见识啊。”
钟离被欧阳承那般真情流露的眼神弄得一颤,这老头不过是第一次见她,用得着这么亲切吗?难道是金马影帝?“父皇,臣媳……”这以前的纳兰凝霜也太害人了吧,弄个才女的名声背在身上,是想压死她吗?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烫金纹案的红纸包,双手奉上,浅浅含笑,开始避重就轻:“父皇,臣媳也不知道送父皇什么礼物,备份薄礼了表心意吧,祝父皇的心情天天都是春天。”什么国泰民安,什么万岁别人都说完了,祝你心情好就行了。不想作诗总不能说她不会吧,说不会太丢苍南人民的脸了。
南天似乎有些意外,她还备了礼物?还懂不失礼节?准备还挺充分的,只是那么个东西里面装的什么?还春天呢,他这里都寒冬腊月了。
欧阳承也是一惊,倒没想过这个三媳妇会带礼物,不过一看还真是薄礼,虽然祝词很短也不华丽,但他很喜欢,最朴实的,才是他最想要的,心情好说明什么事都顺利,这儿媳妇真聪明,礼轻情意重,礼轻情意重。
容妃睨了一眼钟离手中的红纸包,巴掌大小,美眸中划过一丝不屑,抢了宫女一步:“皇上,臣妾去承上来。”
得了皇帝应允,便缓缓下阶,到了钟离跟前。
容妃脸上扬笑,心中冷嗤,又小又轻,哪有风儿的那幅金雕的八骏马图珍贵,还真是份薄礼。
到了皇帝跟前,拿着红纸包娇声道:“皇上,臣妾帮您打开吧,看看老三的王妃送了皇上什么特别的见面礼。”这当然是见面礼,第一次见面。
那一双柔荑在红色烫金的纸包上显得更是白晳了,打开封口,取出一张纸,居然是银票。再一看,眼睛都瞪圆了。嘴角扯出一个很不自然的弧度。
百官一看容妃的表情,也很想知道这个宁王妃到底送了什么礼物,翘首以待。
欧阳承接过一看,轻咳了一声:“霜儿,何必如此破费……”脸色瞬息万变,眸流中闪过惊喜的光芒。
“父皇,臣媳这是第一次入宫,本来早就该送父皇一份见面礼的,确实是这身子不争气,对于选礼物又很不在行,生怕选来的东西父皇会不喜欢,也是臣媳偷懒,望父皇莫怪。也别嫌臣媳囊中羞涩才是。”
“霜儿,你这见面礼就是两千万两,还说羞涩,父皇都……”这儿媳妇也太有钱了吧,自己儿子的品性他是知道的,再怎么玩,再怎么闹,也不可能贪污受贿,又不喜欢跟朝中之人打交道,也没什么人去找他给他塞银子。
南天握着的酒樽的手猛的一颤,洒了一手的酒水,擦都不想擦,深吸一口气,缓缓阖了目,将情绪关在了眼帘之下,努力让自己平静,平静,千万莫失了态。只感觉到背心一阵恶寒,这死女人,用他的钱去送礼,一送就两千万两,而且他的父皇怎么可能是缺钱之人,要什么有什么,她分明就是故意的。他一定要好好教训她,实在太过份了,成心要气死他,这几天,他已经受了多少刺激了。
百官交头接耳各种议论,私底下说什么的都有。
“父皇,这钱是臣媳的,来路可是干干净净,您就收下吧。父皇若不收下,便是嫌弃臣媳这见面礼太薄了。”钟离一脸真诚,但美眸流转,垂首时,眼底划过一丝不为人知的狡黠……
有人再不想听到任何声音,,重重的呼吸着,来路干净?讹他算不算干净?这就成了她的钱了,明明是他的,两千万两还说薄礼,苍天啊,有没有比她更无耻的人……
南云只敢用余光轻瞄南天,他知道,三哥一定是气疯了,但能怎么办,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三年多前干的那事实在是太荒唐了,活该遭报应,当时他知道的时候,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欧阳承面露难色,这三媳妇是公然贿赂他么?他是皇帝,她居然送钱,不过钱的确是比其他东西好,花起来方便,宫里宝贝太多了,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这三媳妇怎么会知道他骨子里也是很喜欢钱的呢?外面不会有人传他贪财吧,一世英明不能毁于一旦啊。
缘与份的距离7
不过儿媳妇都说了,这钱干干净净,是她自己的,想必是苍南给她的嫁妆吧,这孩子真是太大方了,可贵的不是这钱的数额,是孩子这份心,嘴上说不知道买什么,送的礼却是自己最喜欢的。咦,方才说到哪里了,对对对,作诗呢。
“霜儿,父皇今天见到你,心情特别好,要不然你即兴做首诗吧?”
钟离黑线,感情收了钱当没收啊?还是逃不过?灵眸一转,抬手半握成拳掩在唇边,猛烈的咳起嗽来,咳了好一阵,已经面红耳赤了,心下暗忖,咦!怎么还没有过来安慰安慰啊?这些人真不懂怜香惜玉,咳成这样也不关心一下,太没人性了……
“霜儿,你这是怎么了……”欧阳承面露难色,眉头微蹙,赶紧离开了龙椅,快步便到了凝霜跟前,抬手扶住她的手肘,关切的问道。
如妃也是一脸的焦虑,跟了过来,很是紧张。
钟离心中窃喜,表露惶恐,垂首道:“回父皇,臣媳没用,咳咳咳……这几年一直生病,咳咳咳……”宁王路上说过了,他一直跟他爹说她这几年一直生病,莫要穿帮,若欧阳承是金马影帝,那么那个奥斯卡的小金人,今天一定非她莫属,脑海中浮现一个磁力深厚男中音,用着美式英语慷慨激昂的演说,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明顺三十年最佳女主角——就是出演《皇室一家亲》的女主角——钟离!然后掌声如雷鸣久久不息!!
OK!意淫无罪!
“霜儿,你快别说了,休息一下,休息一下。”语毕,欧阳承浓眉深蹙,威严的瞳中精光一射,瞪了一眼依旧坐在原地无动于衷、面若寒霜的南天。
南天“嘶”的一声抽了一口凉气,这就是他重金换来的一次给正妃露脸的机会,真觉得自己有病,且病得不轻。被父皇那一眼瞪得心中忿忿然,不想理会的,可如姨那眼神,哎!作孽!很不情愿的起了身。上前随手一伸扶住钟离的腰,微微一怔,她腰肢细细软软,真是不堪一握。
钟离一颤,想挪一挪,发现太挤了。
如妃执起钟离的手,放在南天的手心里,欧阳承用眼神警告他好好扶着,别有个闪失。
两人隔得那么近,南天一时失神,她的身上散着淡淡的玫瑰香,很好闻的香……
钟离只能任南天握着,心猿意马。不想作诗,就得装病,背诗很简单,但她真不想用这些方式去讨任何人开心,何必呢,作戏而已,伤自己的脑细胞去给无关紧要的人带来快乐的行径是可耻的。就当女扮男装时的勾肩搭背吧,再说了21世纪的人哪有这么小气,她又不是古代的女子,什么狗屁的男女授受不亲。
可是他手心里的温度,烫得她有些发昏,直到那温度传到了她的脸上,脸烫得更红了,还好,还好刚才咳得脸已经很红了,别人看不出来是她心虚和不安,现在才知道没了人皮面具和粉膏的遮掩,她的脸皮居然如此之薄,其实男女就是应该授受不亲的,古人大智慧,大智慧啊。
“霜儿,若天儿欺负了你,可要告诉父皇。”
“对对对,如姨也替你作主。”如妃面善如观音姐姐,又美又端庄,钟离暗暗夸赞,这女人一定是被神水净化过的,留在人间当妃子太可惜了,位列仙班让普天下的子民都看看这神相倒是可以多吃下两碗饭,干活说不定也会特别的带劲。
南天心生鄙夷,这两人戏也做得太过了吧,不就是个苍南的公主吗?居然要这般的讨好,真是恶心。
钟离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柔声答道:“父皇,如姨,您们多虑了,三郎待臣媳很好,这几年多亏了三郎对臣妾的照顾,才让臣媳这……咳咳咳……要死不活的身子撑到了现在。如今已经好多了,清闲点便不会有事,刚才一紧张,又咳了。”说完她又不忘紧咳了几声,晚上回到红楼,一定让卡宴炖点润喉的糖水喝喝,今天这嗓子再咳下去要废了。
欧阳承先是一怔,随后便扬起了他慈父的微笑:“不准再说什么死啊死的了,朕的儿孙个个长命百岁。行行行,作什么诗啊,身子要紧,身子要紧。”
南天心房有了丝丝异样,原来她居然会笑得如此温婉,她在他的印象中,应该是那个幸灾乐祸,各种阴险、狡诈和无耻的笑才能搭上边的女人。三郎?他差点没被刚吞下的口水呛住,她居然这么入戏。不过,这个称呼真的还蛮不错,心绪有些乱飞,竟一时忘了松开她的手,直到感觉手背一阵钻心的疼痛,才发现,那该死的女人的指甲嵌进了他的手背,猛然松开,白晳的手背上有了殷红的血珠冒出,真是最毒妇人心。
两人又齐齐落座,很是和谐,唯有一人将他们之间的眼神,表情和小动作,全数收尽了眼中,眼底一阵寒风扫过,从初见到现在看来,他们根本不像别人看到的这般恩爱……心中有些乱了。
这些年来频繁的征战沙场,好不容易得了几个月的清闲,竟然在今日被一个有夫之妇撩拨了心弦,弄得至今心神不宁。颌首垂眸间,苦苦思量着在何时何地与她相逢过,她唤他一声‘瑾公子’,宛若悠悠和弦跨越千年而来,闯入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