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瑾彥应了一声,依旧看手里的琉璃杯。
王征拧眉道:“王爷,如果离开帝都,那圣玉如何查?千面佛这两个月圆之夜都没有出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瑾彥阖眼,久久的,才淡声道:“或者他也怕频繁出没被人查到吧,只是目前找圣玉的事情可以放一下,汰液殿发生的事你也知道,神兽是谁,你应该也知道了。”嘴角溢着一抹苦涩的笑,这就是天注定。
王征叹声道:“鲤珠不会选错主人,真没想到,锦鲤的转世会是太子妃。锦鲤和朱雀立下过血誓,非君不嫁,非卿不娶,若是不能结为夫妻,便不断遁入轮回,太子和太子妃如今这般恩爱,锦鲤若是太子妃,能让她爱上的伴侣肯定是朱雀。只是王爷,没有圣域的帮助,太子真能统一五国吗?”
如今将军,不,是景王都要离开帝都了,远赴边关,又如何帮太子?
瑾彥望着高天淡云,眸里的淡然里隐着一丝哀伤。非君不嫁,非卿不娶,即便错过千年,誓死也要厮守,他们经历的错过,有几世了?可偏偏在这一世,他万瑾彥也爱上了她。
血誓不会改变,锦鲤只会爱上朱雀,若是强行拆散,他们便会再次生死相随,遁入下一次轮回,就像在苍南的时候,他目睹的那一切,她的眼里,只有那个红衣男子。坚定,不移。
何苦?爱得这么深吗?他们明明错过了,他看着她那日从马背上摔下来,喝下红花,是为了那时的宁王?他们明明分开了,却又绕到了一起,他们是如何发现对方的?是因为血誓吗?
他也爱上了那个锦鲤转世的女子,却要守护着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看着他们相爱。
只是如今,他更希望能守护着他们,白头到老。
奢望吗?若能如此便好了,这样她便不会再消失了。
瑾彥沉声道:“我们的使命是找到神兽,帮助他恢复南国安宁,不再发生战事,如今已经知道是太子,那么我们的人首要任务是守护蓝离,必要时候,助太子一臂之力夺得天下,只是要太子苏醒,怕是没这么简单。”
王征握拳一顿,咬牙道:“那么属下去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没这么简单,是要等多久?多希望这使命早点完成,一想到找到了神兽,心中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
瑾彥倏地坐起,站起了身,锦袍挺立,拂袖一甩,眸光一凛,冷冽的睨着王征,俊颜的轮廓,脸色登时铁青,喝斥道:“你知道王杖的血咒意味着什么吗?你以为告诉他们就是帮他们?你以为这样神兽立刻就会苏醒,南国就会重新统一?你若是想通过外界干预去让他们苏醒,只会害得他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若是他们并非靠自己的能力,而通过你的提点苏醒,血咒会将他们的这最后一世都毁掉,连重生的机会都没有了。南国也永远不可能会统一。王征,你记住,只能等,不可意气用事。”
王征脸色惨白,低头躬身道:“是属下未想周到。”
瑾彥抬手一顿:“好了,此事不得泄露出去,否则心怀不轨的人,会借机毁了他们。”
王征在短时间内未经搏斗,却体验了一把心惊肉跳,深深的抽了一声凉气,“属下明白。”
“我走后,帝都多留些我们的人,一定要护太子妃安全,只有太子妃安全了,太子才有可能完成大业。”这就是天注定。“圣玉一定要找,我们没有神格罗盘,哪怕是守株待兔,也一定要等到千面佛现身。”
“属下谨记。”“属下这就安排人帮王爷收拾东西。”
“不用了,走之前,去红楼给我买一车酒带走,其他,带些随身衣物便行。”想带走的,永远带不走,那么,带走一些念相吧。
“属下这就去办。”
钟离跟南天一起到了红楼,进行简单的查帐,便又开始准备赛马,前面的准备工作做了那么多,票都售光了。
殷千尘也作为嘉宾被邀请了,位置都是贵宾席,这样他更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欧阳承知道赛马由自己的儿媳妇主持的时候,犹豫得不行,阻止多次,都被南天挡了下来,欧阳承根本没机会跟钟离说,他不希望太子妃做这样的事情。
南天说过,他会帮她善后,她愿意做的事,他都会满足她。她想经营红楼,赛马是她一手操办的,若不让她去做,她一定会不高兴。
正阳殿上,父子俩又是一翻舌战。
欧阳承站在南天跟前,道:“胡闹,别人怎么看欧阳家?一个太子妃,如此抛头露面的去主持赌局,成何体统,简直是影响声誉,她以后是蓝离的皇后,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
虽然钟离跟他说那不是赌,他才不信那是什么狗屁奖池,若不是看着有政绩可表,他也不会去出席这样的赌局,如今倒好,钟离不干的事,全推到凝霜身上来了。他不过是坐席观看,可凝霜却要主持大局,别人定会以为这是皇室设的赌局,简直是荒唐!
南天叹了声气道:“父皇,当初钟离就说这个做公益,根本不是一个赌局,得了好处都归皇家的,你还想怎么样?这样只会让凝霜的声望更高,说她心系于民,哪里会影响声誉?”
欧阳承气得来回踱了好几圈,“你这样宠着她,朕便废了她这个太子妃,这还了得了,以后成了蓝离的皇后,我看不止是为所欲为,想要染指蓝离的江山都可以了。自古红颜祸水,我看她已经到了这程度了。”
南天冷哼一声:“父皇废了儿臣便可以了,正好落个清闲,废了我,凝霜也不是太子妃了,不过儿臣倒是有话先说明,除了凝霜,儿臣谁也不要。”再怎么废,是他的妻子便行。
欧阳承怔得一愣,他怎么忘了,废谁都可以,他要废了这个儿媳妇,儿子是肯定不干的。只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她去参加就可以了,干嘛还要主持?露个脸不就行了?”
“儿臣觉得凝霜合适,除了她,谁也主持不好这个赛马,她不也是为了给国库多赚点钱吗?你看这次的奖池,已经滚得有多大了?如果多赛几次,我看整个蓝离都可以盖不少学堂。钱多一点总有好处的,做什么不得花钱啊?”
凝霜的观点一直都蛮正确的,以前是钟离的时候就经常说,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不管是小百姓还是皇帝,都应该要有钱,才不会受人牵制,会赚钱的国家才有可能使国防兵力都强盛起来。
亏他以前还总是说她市侩,现在觉得她真是小脑瓜子想得远。想着她如此机敏,不由得笑了起来。
“花钱也不需要朕的儿媳妇去赚,一个女人……”
南天沉脸打断道:“女人怎么了?凝霜现在不是把钟离的红楼经营得很好吗?样样不输给男子?当初赛马这事,还是她跟钟离出的主意,别以为女子就无能了。对了,父皇,凝霜说过一句话,儿臣觉得蛮不错。”一想到又要夸自己的女人了,南天又忍不住脸上挂起了笑。
“你说。”欧阳承看不惯儿子迷恋一个女迷得没了方向,语气和脸色都很不好。
南天道:“凝霜说女子也能顶起半边天,这天下若女子都能赚钱了,养家糊口的不再是男人,那么小家庭里的收入便会更多,这样百姓的生活水平就会提高,幸福指数就会更强。一个男人要养活一家人在大富之家不算什么,但是小百姓就苦了。然而放眼整个穹然五国,贫富差距都很大,富人毕竟是少数。所以应该鼓励女人多学一些技能,让她们有生存的能力,为家庭分担经济困难。这样国民的生活整体水平才会提高,百姓生活安定,国家才安定。”
欧阳承听得一愣一愣,这是哪里来的歪理邪说,亏得儿子还跟着说好,这天下是男人的,女人要是顶了半边天,是想做什么?想造反么?难道女人还想当政吗?纳兰凝霜是不是想迷惑他的儿子想当女皇帝?
那个道长居然说凝霜公主要为皇后,这样的女人敢让她做皇后吗?儿子不成了傀儡了?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真是窝火得很,他的儿子从小顶撞他,顶撞到现在,哪里像个傀儡了?
这个儿子一定是牛变的,头上不知道有多少个旋,他这个老子说什么他都不会听,反倒是那个儿媳妇说什么是什么?
情与爱的绵密24
如今她出着风头经营红楼,皇家的脸已经有些搁不住了,现在又要主持赛马,他这张老脸更是没处搁了。
难道这父子关系真要从这儿媳妇身上下手?
“嗯,凝霜说得没错,你先回去。”欧阳承一顿,又道:“你如姨说想你们了,想让你带着凝霜进宫来住几天。就上次的事情之后,你每次都把凝霜放在撵车里睡觉,你如姨多心了,以为你还在生她的气。”
南天有些为难的说道:“父皇,您知道的,儿臣不是生如姨的气,凝霜上次出事,我也找不到原因,但那事来得太奇怪,我不敢大意。只能把她放在撵车里上朝。我总是做恶梦,也不敢把她放在府里。”
欧阳承有些感动,儿子从来没有这样真诚的在他面前坦露过心声,他担心,害怕,他都肯告诉他了,这是他们之间的进步。他的确应该是从凝霜身上着手这父子的关系。
“长期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入冬了她这样在撵车里等你,得有多冷啊?朕是担心霜儿长期这样折腾,身子给弄垮了,都还没孩子呢,万一有了身孕,也跟着你这样跑进跑出的?”欧阳承见南天在沉思,便趁热打铁道:“依朕看,你干脆接那孩子进宫来住,下了朝,她要去红楼,再出宫也行,也总好过一大早的跟着你奔波。”
欧阳承的话真的戳到了南天的软肋。
他也不愿意这样天天把还在睡梦中的她从床上捞起来,但又着实不安,上次就是因为他一直感觉到不安,把她一个人放在府里,回去人就被弄到苍南去了。他现在也有不安的情绪,怎么敢把她放在府里。
红楼的事务虽然多数交给了马莎她们,但大头还是她在决策。可是这样一来,她真的很辛苦,“父皇,儿臣回去考虑一下,跟凝霜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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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马比赛如火如荼的进行,上万坪的场地气势恢宏,若是放在现代,这样大的一块地不知道得花多少钱,可是在李峰斗手上买下这块地花的钱极少。
贵宾席是半圆型的坚固堡垒似的房子,这样坐在里面,又遮风挡雨,还安全,又不影响视线。
钟离一身浅蓝的裙,精致又华贵,不像其他贵妇的裙层层叠叠的显得累赘,简单清丽的发髻,倾城的小脸微微轻抬,除了美之外,显得精神又干练。
钟离站在马场中心高高的主席台上,手里拿的着自制喇叭型的扩音器,虽然这比不得现代的设备,但今天有皇帝在场,只需要一挥手,赛场就会安静下来。效果也够了。
喇叭细口放在唇边,钟离激动的扯着嗓门喊道:“各位老爷太太,美丽的小姐,英俊的公子们,早上好。万众瞩目的‘红心流动’赛马比赛正式拉开帷幕,这是一个为了那些读不起书的孩子们建学堂组织的一次公益的活动,今天各位所买的马中,每买一柱便有十两银子自动滚入这个建学基金里面,谢谢各位的善心。”
钟离本来是打算只抽前几位大奖的钱,后来想想不划算,把每个买马的人全都绑了,所以每柱的钱提高十两银子,吞掉再说。反正能买得起门票的人也不在乎多出十两。
不出所料,没有人说不妥。
“在此要感谢吾皇的大力支持,皇上关心百姓疾苦,日理万机却依旧抽出时间为了次这件事情奔走,在此凝霜表示由衷的感谢。”钟离朝着欧阳承所在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是普通百姓的殊荣,平日想要见着皇帝是不可能的。更何况皇帝带着大家一起做善事,说出去都是一件特别长脸的事。
观众席上数以千计的人全都离座而跪,激动的三呼万岁。
侍卫警惕的注视着每一处的动静,神经紧绷。
钟离这一顶高帽让欧阳承飘飘然起来,站起身来春风满面的大唤“平身”。有一种叫虚荣心的东西很快窜得每个细胞都膨胀了起来。
南天一直坐在欧阳承的身边静静的看着站在赛场中心位置的美丽女子,凤眸里流溢着数不尽的宠溺。
她只有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时候才会这样,不止是美,是美得很生动。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无穷的活力。
他看着她在那高高的台上嘶力的呐喊,就忍不住想笑。
他听着她专注的喊,二号,看好你哦。为了证明你的实力,让你的小宇宙发光吧。
三号,一看你就是一匹好马,可是你不能骄傲,一定不能轻敌哦。
五号,你众望所归,买你的人最多,你可别掉链子。
看到没看到没,六号,它就是黑夜中的一道闪电,它比闪电还要快,还要亮,看到没看到没,六号,这就是传说中的那种黑马,它马上就要冲到终点了。
同志们,在经历过一局的赛马之后你们应该总结一个教训,那便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六号——传说中的黑马夺得桂冠。
然后听着赛场上一片掌声。
欧阳承看着儿媳妇一直口若悬河的解说,越发觉得她跟那个黑瘦的小胡子小子很像,嘴皮子也是这样厉害。
欧阳承在散场后便回了宫,留下一群小年轻自己去折腾。
殷千尘赢了不少钱,博得头彩,却全数的奖金都捐了出去。
马场中心钟离瞪着眼睛不敢相信:“殷公子,你没发烧吧?”说着抬手想去探殷千尘的额头。
几乎同时,殷千尘往后一跳,南天一把捉住钟离的手。
钟离一愣,忘了,男女受授不亲。难为情的看着南天笑了笑。
殷千尘瞥了钟离一眼,头颅朝后一仰,墨发垂在后背如缎般映着日光,反着一圈白亮的光晕,伸展了筋骨后,又看着钟离:“我的钱都不知道几十辈子才花得完,现在看到钱就烦,但又忍不住想赌赢,所以只能赢了钱再扔掉。钱多了,真是一件非常令人头疼的事。”说着还叹了一声长长的气。
钟离定定的看着殷千尘,恨不得掐死他,然后自己再吐血而亡算了,他要是把这些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