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走,我在想,是不是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于是将计就计留她在府里,那么她背后的人一定会出来,若是揪不出那个人,东府肯定会不得安宁,你住在那里也会有危险,毕竟就算碧心走了,难免还会有另外一个碧心出来。”
“我留她在府里,没有跟你说明我的用意,是怕你去想着那些勾心斗角的事伤神,你本就受过惊,我实在怕你连睡个好觉都不行,但有些事,我不应该瞒你,你知道了,也不用吃着非醋。”他痞痞的笑了笑。
“我哪有?”钟离还是打断了她,开始听得心慌慌的,可他早就解释过那孩子不是他的,她也就没有吃醋了,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他那坏坏的笑,分明是故意想要嘲笑她。
“不行,你就是有。”
“呵——呵!”钟离有些哭笑不得,逼着人吃醋?这事估计是欧阳南天申请的专利吧?
“我方才下朝的时候跟四弟说好,让他先带着你去红楼,我要回一趟府里,邹立出来前说有事等我处理,等弄好了我再去找你。”
“不是说好一起去的吗?”才一出口,便后悔了:“你去忙吧,等你忙好了来找我。或者你不用管我,红楼的事情弄好了,我便回东府。”
“你在红楼等着我去接你。”他认真的说。
钟离虽是不明,却依旧点头,他平时都是跟着她,或者让她跟着他,防着周围的人跟防贼似的,说真的这让她很紧张,但也理解他,定是苍南的事给他造成了些阴影,时间会冲淡一切,等这事慢慢过去了,他便不会这样一惊一乍了。
今天他先是跟她坦白碧心的事,再一反常态的让她和南云去红楼,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她?碧心的用意他开始不也是瞒着她吗?现在也毫无保留的告诉她了。
她不需要问,他自然会和她说。信任才是最重要的。
南云下了朝便回了府,换了身宝石蓝的锦袍便去跟南天约好的地方接钟离,钟离上了南云的马车,朝红楼驶去。
只要南天不在场,南云就是爷,对钟离也态度会有些变化,比起自己哥哥在的时候,要随意很多。
南云坐在软凳上,抱着双臂,头靠在车壁上,上下的打量着钟离,那目光落在钟离的肚子上,“三嫂,你最近有没有想吐?”
“有没有很想睡?”
“有没有很想吃酸的或者辣的?”
“或者什么也不想吃?一点味口也没有?”
南云还想说,有没有。钟离便啐了他一口:“剪掉你的舌头,给我闭嘴。”这臭小子哪里学来的?他说的这些分明是问她有没有怀孕,还绕这么大的弯弯,拜托啊,就算不是人,也没这么快又怀上的吧?
“呵呵,三嫂生气了?可不能随便生气。”南云坏坏的笑着,他自己都能感觉到他的笑有多么的猥琐。
不跟他扯这个话题,越扯越尴尬。
“南云,你是不是想泡我的牡丹?”她以纳兰凝霜的名义接手了红楼,这样说,不过份吧?上次南云说他跟牡丹走得挺近,她也没怎么过去看过,实在是时间太少,记得以前牡丹是有些倾慕男装的钟离的。
还真是人死茶凉,移情别恋了?人家飞雪动不动想着钟离还要流两滴泪呢。突然发现自己虚荣得要命,居然还会去想着这种不符实际的风流韵事。
南云装模作样的挺了挺胸,吃惊的问了一句:“牡丹?”然后又马上放松靠在车壁上:“哦,已经是过去式了。”
钟离想要“呸”他一口,过去式?新鲜词汇学得挺快的。“你就不有去别的青楼找点姑娘玩玩?红楼会所里的姑娘你别老惦记着啊。”
“我也不想惦记啊,谁叫她们一天到晚的到我面前晃?”
什么?她没听错吧?到底谁长着腿要去的?“欧阳南云,你要不要脸啊?你不去红楼,人家还跑到你寿王府去晃吗?”
“是啊,她们的影子跑到我的寿王府来晃啊,晃得我烦死了。”某人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然后朝着钟离诡笑一计。
“你是说我会所里的姑娘变成鬼了?你是在咒她们短命吧?”钟离嗔了他一眼。
南云的脸微微一变,“啊呸呸呸,三嫂真是乱说话,她们才不会短命。”
“南云,你玩归玩,别玩过火了,要是玩到床上去了,我非得逼你娶了人家不可。否则会所里的姑娘出了什么事,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四弟呢。你想要女人的话,还怕会少吗?非要天天去招惹些不般配的,你别看着那些姑娘都是风尘女子似的,一个个心高气傲得很,这些年你在那里呆着难道还不明白吗?”
“三嫂,我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好了,我不会胡来的,你真俗,哪有女子像你这样说话的,跟钟离似的,什么玩到床上去也讲得出来,你也不怕羞吗?我要告诉三哥,让他好好管管你。”
“羞?你要知道羞就好。”这样说说也要羞,21世纪那些女的全都不要活了,天天把自己舌头咬着玩算了。
“三嫂,你今天是去红楼做什么?”三哥非要他把三嫂带去红楼。真是,很重要的事吗?
“也没什么大的事情,今天试菜,想去尝尝,觉得过关,就要上新品了。”这是昨天跟南天说好的,他说下了朝陪她一起去吃的。
“三嫂,你跟钟离真像。也说不出哪里像,若是换一张脸,你们的性格,做事的方式,都简直是如出一辙。”做事很认真,连他泡红楼的姑娘的态度也是一模一样,这未免也太过份了。
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刚听说钟离死了的消息,其实真是很难过,钟离口中说的那些什么江湖习气,兄弟情义还是很深的。谁知道老是看到性格差不多的三嫂,这种悲痛倒少了很多,连飞雪也是一样,亏得钟离以前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的时候,也待他们都不错,他们如今这样云淡风轻,是不是太薄情寡义了?
太不够朋友了?太不讲义气了?真怀念那时候,一到红楼钟离便挥一拳过来打在肩上,‘哥们,吃点啥。’
钟离赶紧干咳了两声:“也不想想,我跟他都认识几年了?比你们还早呢。互相欣赏,所以我们总是吸收对方的优点,当然像了。”
“三嫂,你敢肯定都是优点吗?”南云意味深长的看着钟离,嘴角越来越弯,弯至眼角,“比如脸皮……?”
“真是没规矩。”钟离故意不再看南云,那丫的分明是说她脸皮厚,看这家伙平时都有点忌讳南天的,他哥哥不在,他就没大没小。真是欺软怕硬的主。
到了红楼,钟离便领着南云一起去品菜。
南云望了一眼会所后便一路跟着钟离,三哥说过,寸步不离,出了事,要杀了他。即便自己贪玩,也不敢把三哥的话当耳旁风。所以他出来的时候,不但把三哥身边的青近带来了,还把自己府里的护卫一起带来了。
看着红楼这些人,他更觉得人生悲凉,钟离才死了没多久,那些新招来的女人就算了,那些老员工居然跟那些新人一样,一看到三嫂就笑得开怀,难道一点也不想他们的旧主子吗?都没看到谁肿过眼睛,那么难得的主子死了,他们不应该哭得死去活来吗?亏得钟离以前待他们这些人那么亲,生怕外面的人欺负他红楼的人。
心道一句——人心不古啊。
“南云,想去会所看谁啊?”钟离并没有转身,只是顿了步。
“三嫂,你别跟个后脑勺长眼睛的怪物似的好不好啊?我哪有想去看谁?”他不过才望了一眼,三嫂又走在前面,又没看他,难道会钟离所说的那种读心术?邪门,读心术也好歹转过脸来看看他的心嘛。
钟离突然转过脸,“噌”的窜到南云跟前,踮着脚尖,近近的盯着他:“四弟,我不用看,也知道你想钻进会所里去,若不然刚才我可以从侧门直接到酒楼的,干嘛领着你从正面进来,经过会所呢?”臭小子,居然想骗她。
“三嫂,即便如此,你也不用太担心啊,我真不会把人家姑娘怎么样,这点教养我还是有的,我也不喜欢给自己惹麻烦,虽然说有权有势的在外面有些什么风韵之事也不怕,但是你也知道父皇的,他很在意这些名声,我这些年是在外面玩,但是我从来都是很注意分寸的。”用钟离的话说,好聚好散。钟离的思想真是太超前了,非常非常的崇拜他。
钟离不屑的哼了一声:“说得你好象挺正直的,你是不是现在就在勾引我会所里的姑娘,想骗人家,然后偷了腥,抹抹嘴就不认帐?”
南云似乎有些生气了,退了一步,重重的喊了一句:“三嫂!”脸都绿了,真生气了。
而后语气又平和了些,只是眉头微蹙:“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么,我若动了人家姑娘,肯定是会负责到底的,虽然我也没什么大志向,但这种人格你总该相信我的吧,若我是那种人,你觉得钟离会跟我走得那么近么?钟离怎么不跟左相的儿子好呢?还不是看不惯他下流,连钟离都说我虽风流但是不下流的,怎么到三嫂的嘴里,我就这么不堪了呢??”
钟离被问得一怔一怔的,她似乎太紧张了些,其实不是想把南云说得那么不堪,只是欧阳家这些男人个个都是祸水,莫说南云这长相比左相那下流公子好看不知道多少倍,单凭他这风流的个性,动不动都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少女情怀都很容易被他吸引,而且他又不像别的公子,动不动就把泡来的女人弄上床,更是名声好得很。
钟离是知道,南云就是这爱好,喜欢美人,各种款式的美人他都喜欢,他太博爱,以至于根本没兴趣和他喜欢的这些女人上床,他的这种喜欢跟她喜欢美食没什么两样。
但他的举动,在别的女子眼里却不一样,姑娘肯定会以为他对人家是爱到了家,所以才会那么尊重人家,女人有时候自恋得可怕,总会去想一些明明不是那么回事的事,当成那么回事。在这种意淫的过程中去不断的自我安慰,特别是会所里的这些姑娘,又清高又寂寞,真怕红楼这些丫头会死在南云手里。
门不当户不动是很可怕的事,特别有个明顺帝这样的老爹的家世,若不是南天够拽,她想经营红楼是门都没有的事。更何况她还是个公主。
而这红楼的姑娘又凭什么能得到地位?女子的青春年华本就短暂,稍纵即逝,有时候失身不可怕,失心才可怕。若是在南云身上消耗了感情,非要清高的不再嫁人,就真是孽债了。
“好了,跟你道歉,三嫂不对,我们去品菜吧?”见南云还有点气鼓鼓的意思,钟离也觉得那样说他过份了些,人家怎么也是个王爷,而且是男人,娶了妾的男人,曾经她是钟离的时候,还可以乱开他的玩笑,大家都可以一笑置之。
可现在她是他的嫂子,是一家人了,怎么可以这样抵毁他,小心肝受伤了吧?她还把自己当钟离,可南云不这样想,他一定以为连自家人都觉得他那么不堪,别人呢?
南天都从来不说南云不好,她怎么能这样,这个角色换起来还真是需要适应的。以后真不能把自己当钟离一样的满天乱叫‘哥们’了。
钟离陪笑道:“四弟,走吧,今天的菜我可是研究了很久的,保准你喜欢。”又拖又拽的南云才别扭的跟着钟离走。
深秋的红楼,虽没了繁花似锦,只有少数的菊花点缀着花园,甚至枯枝落叶尽显,却因独有清雅的格调而不显萧寂,曲折的石板小道上,每迈出一步,心都能感觉到宁静,像是一座奢靡的府邸座落在一处与世隔绝的桃源之所,这是哪一个客栈,饭荘,酒楼都没有感觉。
“三嫂,钟离说红楼是低调的奢华,你懂吗?”
“你懂?”钟离笑了笑。
“可我怎么觉得红楼一点也不低调,全帝都没有比它更高调的同行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不赞同了?”现在的红楼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啊。
“钟离那是唬人的,嘴巴上说低调的奢华,那是骗这些贵族的,真要低调就不可能还没开业就拼命造势了,他宣称低调,不过是想让那些来的贵族自以为自己多有素质,其实又暗暗逼着他们互相吹捧着,红楼就成了一个高调的所谓的上流社会的人交流的场所,哪有人低调,一个比一个高调。”
钟离不搭腔,抽了抽嘴角,南云继续道:“钟离这个小骗子,天天给那些人灌输什么做人要低调才能说明这人的胸襟和气度,他其实就是不给让那些人砸他场子的机会,毕竟被他忽悠得差不多了,一个人闹事了,其他人便会用鄙夷的心态去看待闹事的人,然后那人便被千夫所指,说那人没素质,不配来这种高素质的人才能来的地方。慢慢的,大家也习惯了。”
钟离在心里啐了南云一口,居然骂她小骗子,拜托,现在是三嫂好不好?有地位的好不好啊?
可这小子不会这么聪明吧?连这些他也想到了?难道她一副奸商相,就那么明显?
她的确是逼着来红楼的人互相吹捧,他们越是互相吹捧得地位高,越能显得红楼的档次高,东西才能卖得贵,而且听不到一个人说这里的东西贵,只会说,这是品质。
品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说到底不过是种营销手段,若是在现代,南云一定是修社会学和经济学的料,否则真是太浪费了,南天都没跟她分析过这些,难道南云心不在政,而在商?
分析得这么透彻,还好跟其他人走得不近,要不然人家也这么明白她,就真的要从慈善家变成奸商了,在帝都没法混了。这样的社会地位落差如此之大,真有点让人接受不了。
还记得刚认识他们的时候个个都是之乎者也的,现在竟然都鬼精鬼精的不好骗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和南云他们相识将近三年,又走得近,在思想上有些了解也是正常的,三年,大学都快念了一个出来了,再奋斗个几年硕士学位都要出来,能不精么?
可见她这个老师有多么的给力啊。
“三嫂,你说说,钟离这个小骗子厉害不厉害?我真不相信他死了,他把红楼交给你,你也没见伤心过,你是不是知道他没死?”
钟离一怔,可不能乱讲,现在飞雪好不容易好一点,再说钟离没死,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