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曦妩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现在的心情,被一个看上去和自己年纪不想上下的男的叫娘,听上去是多么的荒谬。
再看一眼那个奴隶。这个就是那个将王渊咬得鲜血直流,这就是那个和王府家丁打成一团的,浑身透着野性的奴隶?
这,分明就是一头小兽,一头想要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小兽啊。
只见他那本就清晰的眼眸里,充满着对兰曦妩的依赖,还时不时用那充满水雾的眼眸望着她。
这家伙长得本就不错,如今再加上这么难得的神态,真真叫人忍不住想要掐他的脸。
但是……
“娘?我有那么老吗?”郡主大人虽然对于他现在的样子十分满意,却仍旧无法对娘这个字释怀。
一个妙龄少女被当成是一个看似弱冠男子的娘,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只是那个人一直陷在自己的情绪中,根本没将兰曦妩说的听进去。
“喂,本郡主问你话呢?”兰曦妩不满地用另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想以此唤起他的注意。
“祈。”那人的眸子晶亮,尤其是看着她的时候,更是透彻。
“什么?”对于他忽如其来的回答,兰曦妩问道。
“名字,祈。”他的眼里也有着不容回绝的固执。
“好吧,祈,你老实告诉我,那个娘是何意?”原来是不满兰曦妩不叫他的名字,才会这样。
“娘,暖暖的。”说着,祈有蹭了蹭她的手。
“啪”一声从屋门口传来,兰曦妩闻声看去,原来是绿娥打翻了水盆,一脸地不可思议。
而祈依旧看着兰曦妩,丝毫没有被打断。
9挑衅
“郡……郡……主……”绿娥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屋内的一男一女,实在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她眼花了?
于是,她深呼吸,闭上了眼睛。
嗯嗯,应该是幻觉,是幻觉。
睁开眼,依旧是刚才她所看到的场面。
郡主以一副你傻了的神情看着她,而那个奴隶一直对着郡主做着逾矩的事。
“先把金创药放下,再去打盆水来。”兰曦妩淡淡地吩咐道。
绿娥觉得作为一个称职的丫鬟,是必须要马上阻止那个奴隶继续骚扰郡主的。
但是,为什么她觉得此刻的情形看起来有点温馨呢?
难道又是幻觉?不管怎样,带着疑惑的绿娥还是再去打了盆水。
“手,拿来。”祈的手想来昨天是上过药了,伤口都已经结痂了。
祈对于兰曦妩抽回她自己的手,有些不难,但在她的瞪视下,才不舍地看着兰曦妩,还一脸委屈。
兰曦妩是彻底被他的表情给逗乐了,忍不住点了下他的额头。祈对于兰曦妩的动作充满了好奇,眼睛一直追随着她的动作。冰凉的药膏抹在他的伤口处,他只觉得一阵温暖。
“暖,像娘。”他忽然又开口说道。兰曦妩觉得定是要好好教教他息国的话语的。就这么讲一点讲一点的,真是会把她吓到。
“你这傻瓜,本郡主哪里像你娘了?”刚才是娘,如今是像娘,总归是脱离不了娘这个字。虽然语气质问,但兰曦妩的样子倒不像是在生气。
而祈不知道是没有听懂兰曦妩的话,还是不愿回答,依旧以一副他什么都不清楚的无辜表情看着兰曦妩。
他本就长得精致,如今用这样的神情看人,不免多了份纯朴之质,更是显得雌雄莫辩了。
若是看他此刻的样子,与在街上嘶吼的样子,完全是判若两人的。
兰曦妩不明白,一个长相如此清秀的少年,怎么会有一会如此桀骜不驯的性子。况,郊国的少年不是都文质彬彬,不齿武者。以他这样的性子,倒真不像是郊国的俘虏。
但那张郊国人特有的脸,又是不会骗人的。
“绿娥,过来替他梳个发髻。”
“郡主,奴婢可不敢,这奴隶除了您,见谁都是狼崽子的凶狠,万一奴婢要是碰了他的头发,指不定他就要和奴婢拼命呢。”
郡主啊,您可是在身边养了头狼啊。绿娥心中感慨道。
“所以,本郡主吩咐你们给他清洗一下,也是没人能做了?”
“是,就连大夫想要给他上药,都被他打了出来。”
“难道昨日的伤药是你自己上的?”兰曦妩忽然阴沉着脸,看着祈。
“别给我装傻,你聪明着呢。”兰曦妩面色不善,冲着祈说道。
祈依旧是那副无辜的神情,晶亮的眸子望着兰曦妩,是那样的干净。让人差点以为他就是个无知的少年。
可是,兰曦妩是知道他的底细的,也知道他性子里的野性,是以,他这样的表情是无法说服兰曦妩的。
“既然已经在这,你就给我清楚着点,本郡主最不喜欢有人在我身后耍什么小手段。你若是无法适应这里的生存规则,那本郡主也帮不了你。”
很显然,这个奴隶将他的脾气带进了严阳王府。他难道还以为这是在街市口,可以由着他的性子,任意妄为吗?
既然已经进了这里,就必须按照这里的规矩来。
“听清楚了没有?”她突如其来的态度,严肃的样子,让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绿娥,带他去梳洗。”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
“四妹真是好兴致,这郊国的奴隶都带进自己的屋子了。”兰曦威不知何时来到兰曦妩的门口,也没进去,就横靠在门槛上,阴阳怪气地说着。
只见他脸色青肿,左边的眼圈更是一片乌青,脖子上也有着抓伤,虽被长衫遮着,却也不能全部遮住。
“兰曦威,大清早的,你那是抽的哪门子疯,在我的门口撒野!”兰曦妩冷笑一声,看着他那副孬样,心中就觉得不解气。
这样的人,偏生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四妹啊,昨个夜里,你的奴隶将我打伤了,你是他的主子,你说我这是抽什么疯啊?”兰曦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今日非要好好整治一下兰曦妩,叫这个小蹄子在他面前耍狠。
“你都说了我是他主子既然他将你打伤了,我替他陪个不是也是应该的。只是大哥,这个礼,你受得起吗?”
兰曦威早就知道兰曦妩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对于她带着讽刺意味的话,倒也不像往日那般在意,“四妹如今的年纪,也是知道情为何物了。只是四妹未免也太过大胆,就这么将一个奴隶养在自己的院子里,也不怕被笑话。”
“笑话?”兰曦妩冷哼一声,道;“我是不知道谁会笑话我,但是大哥你夜半从父亲的书房出来,不去自己的屋里呆着,反而和我的奴隶打了起来,还真叫我不解?”
“祈,为什么和这个打起来?”祈在看见兰曦威的那刻就已经蠢蠢欲动,情绪有些焦躁,仿佛想要出闸的猛兽,扑上去给猎物以致命的一击。
兰曦妩一直站在他的身旁,扣住了他的臂膀,不让他上前。
若是此刻他再动手,那可真真是说不清了。
“哟,这奴隶长得可真不错,怪不得四妹这么快就要将他收进房了。”兰曦威以为此刻祈不敢将他怎样便有恃无恐地继续说着。
兰曦妩拍了拍祈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他,为何会打他?”她知道,祈的性子虽野,但若是不去招惹他,他也就自己一个人,安安分分躲在角落里,若不是他感觉收到威胁,他是不会这么冲动的。
所以,昨日定是兰曦威先挑衅于他。
只是他不善言语,怎样都是无法将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解释清楚的。
兰曦威似乎料定是这样的情况,更加肆无忌惮。
“兰曦妩别再借故拖延,你若是不想道歉,就别怪我不客气。这事若是让父亲知道了……”兰曦威阴阴一笑,想到兰曦妩会因此而被责罚,心中更加愉悦。
“诶呀,你倒是说啊,你没见郡主正为难吗?”一旁的绿娥见祈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又见兰曦威的神色如此得意,不禁替自家的郡主着急。
“便是父亲知道此事又如何?不过就是一个奴隶。”一个奴隶,虽是可弃。
“说的倒是轻巧,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妹妹当真舍得这个奴隶?”
兰曦妩闻言,眼角闪过一抹厉色,却是稍纵即逝,”你这么说,倒是会让我以为,你看上了我这个奴隶,莫不是昨晚,你想调戏于他,才会如此??”
兰曦妩本也是玩笑的话,却不曾想兰曦威闻言,像是点了火的爆竹,一下子声音高了几度,“胡说八道!兰曦妩你血口喷人!老子可没有断袖之癖!”
他急于辩驳的样子,使得兰曦妩觉得事情好像就是她所说的那样。
兰曦威好色,却也从未听闻他有龙阳之癖。但是,祈确实长得较一般的男子秀气,尤其是郊国人特有的白皙肤色,就是息国的女子也难与之一比的。
兰曦妩看兰曦威的神色,再看看祈见到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神情,更是觉得兰曦威调戏祈的可能性甚大。
“若是父亲知道大哥你忽然转了性子,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表情呢?很是让我期待啊。”
“兰曦妩,你敢!”他倒也不在辩解,反而开始威胁。
想起昨夜父亲将他赶走时的情形,兰曦威顿时面如猪肝。若是此刻,兰曦妩告诉父亲是他调戏了那个奴隶,任他怎么辩解,父亲也是不会相信的。
“你看我敢不敢。”兰曦妩对于他的威胁根本不放在心上。
兰曦威怒视着她,而兰曦妩此刻的心情可以称得上十分不错。
少顷。
“呵呵呵,四妹啊,大哥方才是于你开玩笑呢,你可别当真啊。呵呵,你和你的奴隶好好玩,大哥这就不打扰了。”说完,风一阵似的逃离了兰曦妩的院子。
“哼,指不定又在背后说郡主的坏话呢!”绿娥对着兰曦威的背影说道。
而祈也依旧看着兰曦威离去的那个方向,保持着戒备。好像觉得他虽是会折回来一样。
兰曦妩此刻觉得,绿娥和祈还真是一对活宝,都不待见兰曦威。
“郡主,您差点就被他害了,您还这么开心。”对于祈刚才没能帮到自家郡主,绿娥的心里还是很在意的。
“既然如此,就由你好好教他怎么讲息国的话吧。”
“郡主……”绿娥不可置信地看着兰曦妩,眼睛睁得老大。让她教这个奴隶讲息国的话?这不是要她的小命嘛。
“和你开玩笑呢,傻绿娥。”但是教这个奴隶讲息国的语言是一定要的,而一般人定是无法制服得了他的。兰曦妩的心中不禁盘算起人来。
“走,本郡主带你泡温泉,梳洗一番。”兰曦妩抓起祈的手臂,也无男女大防,就朝着温泉的方向走去。
10十叔
兰曦妩将他带到王府内院的一处温泉,刚想着应该如何梳洗,就有人来通报,说是父亲找她。
“绿娥,看着他,本郡主去去就回。”继而她又对祈说道,“你将自己洗干净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若还是和现在一个模样,我就将你赶出去。”
匆匆吩咐完,兰曦妩就虽报信的侍从一起去见书房了。也不管这个烂摊子,绿娥收不收拾得过来。
过几日就是太后的生辰,兰康嘱咐了一下兰曦妩应注意的礼节,并希望她能逗太后开心。
这些即使兰康不嘱咐,兰曦妩也是知道。
偌大的宫里,也唯有太后是真真正正疼她的,像个长辈一样的疼爱。
“你也去劝劝你母亲,别总是一个人呆在佛堂,闭门不出。太后生辰也叫她上份心。”
兰曦妩听言,不禁冷笑。说了半天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母亲久居佛堂,对于宫廷的宴会也是能不去就免去。而他身为一国王侯,定是怕在宴会上下了面子,是以才想将脑筋打到她的身上。
借她的口去劝母亲,那么母亲也就不好多作推辞了。
“母亲向来不愿参加这样的宴会,父亲何必为了自己的面子强人所难呢。”兰曦妩踩着兰康的痛脚说道。
兰康似乎也早料到会是如此,倒也没多说什么,就让兰曦妩离开了。
宴会那日,兰曦妩并没有跟随严阳王一起进宫,反倒是早早起床,就向太后问安祝寿去了。
路过碧叶池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她觉得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个人穿着雪白的袍服,一尘不染,侧对着兰曦妩,一动不动的站在碧叶池边。正值盛夏,晨光微露中,映日荷花别样红。
他乌黑的头发,用白玉做的发冠束起,衬托出发髻下珍珠般颜色的脖颈。
兰曦妩站在侧面看着他,他也就一动不动,丝毫未感觉到有人的。
他的背脊直挺,好像什么都摧垮不了他一样。
兰曦妩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和那日在萧湘院见到的不是一个人?那日,他分明是病弱的样子。而如今的他,却是那样的鲜活。
那碧叶池中种的俱是白莲,与他相各成一景。
他在看莲花,她却在看他。
兰曦妩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靠近。她一向泼辣大胆,可是此刻却犹豫了。深怕自己的一个举动,就会破坏眼前的这份安逸。
兰曦妩从来都不曾觉得,碧叶池的白莲有什么看头。可是今日,她却觉得,这莲香远益清,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他是谁?”兰曦妩指着他,问身边的领路侍从。
“回郡主的话,此人不是很面熟,郡主若想知道,奴才可以去打听一下。”
“不必了。”兰曦妩淡淡地说道。
许是他们的话音惊动了他,只见他缓缓地回过身来。
她想,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男子,优雅从容。他没有笑,甚至有些轻皱眉头,因是不满突如而来的打扰。
不同于那日烛光下的绰影,此刻的他看起来更加的真实,却也更加的不真实。
“是你?”他的嗓音干净而清澈。
“是我,你怎么在此?”兰曦妩不明所以地问道。
他只是微微一怔,随即又转过身去,不再搭理兰曦妩。
跟在兰曦妩身旁的侍从不知应该怎样。但凡能进宫给太后祝寿的,都是身份显贵的人,不是他一个皇宫里的奴才得罪的起的。
可眼前的这位郡主,也不是个可得罪的主啊。
“喂,我问你话呢,你这个人好没有礼貌。”兰曦妩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心中的怒气顿时冒了上来。
“来人,将他绑起来。”兰曦妩冲着一旁的侍卫喊道。
“郡主,这……怕是不妥吧。”侍卫面有难色地说道。
“有什么不妥,本郡主要拿一个人还会有不妥吗?”兰曦妩自小就封了郡主封号,皇宫里又有太后疼惜着,在王府里,身为父亲的严阳王也管不到她,是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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