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诺心中隐隐回荡着方才灵舒淳笑的话,就算知道,却也激不起心中半丝的波澜,即便知道他曾经所作所为并非本意又如何,有些人,即便有千万个理由做掩饰,也不过是找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本性,若不想做,以他灵舒悠阳的头脑,有万千方法可以避免那些过去的一切发生,可他没有,这说明了什么?他心中丘壑万千,又岂会止步苗西尺寸之地,只怕心宽地阔,唯有整个天下才能满足。
这样的人,说爱,会有多爱,说喜欢,倒不如说想要占有来得更贴切。
灵舒淳笑自方才那一阵疼痛后,似乎再也无力说话,只是低垂着眼睑虚弱的靠在床头。麒诺不想探究她的心思。其实她倒是羡慕这般心性简单,心思单纯而善良的人,她的世界中只有一人,就是灵舒悠阳,这样的感情注定伤人,却也是她一生一世最幸福的羁绊,她只为一人而活,就这么简单。
待将灵舒淳笑手脚上的四个骨锁都锯断,只剩下那没入手脚骨头中的那细细一根玄铁,麒诺微微舒了口气,靑戈体贴的为麒诺擦掉那满头的大汗,随即中一旁的盒子中取出一些研磨好的绿色药汁递给麒诺。
看着那已经与肉长得连在一起的细玄铁,麒诺淡淡道,“忍一下,会有点疼。”
“恩……”刚答应完麒诺,灵舒淳笑便习惯性的要进唇,死死的闭上眼睛,身体崩得僵硬。
“放松些……”说着,麒诺手中的乌金丝轻轻一划,灵舒淳笑手腕两侧便有鲜血流出。
看着一声不吭的灵舒淳笑,麒诺有些无奈,这到底是忍耐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养成的这般耐力和习惯。随即动作越发的轻柔起来。
麒诺将那药汁涂抹在灵舒淳笑手腕和脚踝两端,让药汁顺着流血的部位迅速渗透入灵舒淳笑体内。
灵舒淳笑只觉一阵轻微的疼痛之后,紧接着便是一阵阵清凉舒爽隐隐带着酥麻之感袭遍全身,令她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爽。
麒诺过了约莫半刻钟,取出何种一根极细的银针,将乌金丝拴在那极细极小的针孔上,随即毫不犹豫的下针,将那细细的针性玄铁穿透手腕的部位顺势穿过,然后小心的将已经长在玄铁上的肉与玄铁分开,在穿过骨头时,哪怕是已经被麒诺调制的麻醉药汁麻痹的灵舒淳笑仍然感觉到了锥心的疼痛,靑戈及时按住灵舒淳笑想要挣扎的身子,只是一瞬,那疼痛便慢慢缓解了下去。
灵舒淳笑如释重负的躺了下去。
麒诺头也不抬的认真专注于自己手上的事情。同时必然,伤及胫骨,她已经尽量减轻了她的疼痛,但骨锁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能够将人的骨头刺穿固定,否则也不至于如此让人闻风丧胆。
心中微微叹气,灵舒悠阳,到底要有多狠心,才能让自己的亲妹以这样的方式来成为自己掌握大权的工具。
待四根残留在灵舒淳笑体内的玄铁悉数取出,灵舒淳笑终于如释重负的瘫软在床上,满头隐忍的汗水不停的往下流,整张脸色比那白绫还要白上几分。
麒诺缓缓取下手上的手套,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深夜,能在一个时辰将这骨锁取下,起码证明她手术的本事还没退化,心中舒了口气。在灵舒淳笑看不到的一侧,麒诺悄悄将一小只长形的竹签样式的东西藏到身后,靑戈见状,立刻转到麒诺身后,不动声色的将那东西取走,若无其事的转身朝外走去。刚走到门口观赏房门,她凝神一探,没有任何不妥,便飞身朝着皇宫的一个方向而去。
麒诺让自己放松下来,为灵舒淳笑上了药包扎好便准备离开,可不知为何,她只觉虽然精神松懈了些,可心脏却在莫名的加速,砰砰直跳的自己有些晕眩感。麒诺忽然一怔,震惊的看了一眼灵舒淳笑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随即眼神凌厉的抬眼看着那虚弱无力的人。
“姐姐……这骨锁,是我自愿戴上的,那时……发生了一些事……为了让哥哥……听话,父皇就用我的性命来威胁哥哥,而那监视我和哥哥的人……就是郎氏一族……他们忤逆犯上,贪赃枉法……哥哥早有心除之……哥哥要为我解骨锁,可我不愿意……”说着,她轻轻的喘了口气,眼神异常复杂的看着自己搭在麒诺肌肤上的手。“因为我知道,哥哥不忍,除了对我,我只见过哥哥对一人好……那就是姐姐,所以……无论用何手段,只要是哥哥想要得到的东西……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为哥哥得到……姐姐……也一样……”
麒诺一把挥开灵舒淳笑放在自己肌肤上的手,起身后退数步倚在床沿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你居然给我下魑魅……”致毒欢药,两个时辰内不与男子交欢便会七窍流血而亡,就算她百毒不侵,可也抵不住这药力的侵蚀,只是片刻,自己竟已经浑身酸软无力。
“姐姐……对不起……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姐姐死的……太子哥哥已经在来的路上……只要有太子哥哥在……姐姐就不会有事……”说着,一阵阵不适感传来,那魑魅毒药能通过肌肤之触让人中毒,她就是用自己为引来陷害麒诺的,又岂有不中毒的道理。
“你不想要命了……”出口的话带着深深的绵软,麒诺一惊,努力保持着清醒的理智不让那霸道的药性控制自己。魑魅之毒,岂是她现在的身子能承受的,怕是等不到灵舒悠阳来到,她便已经魂归西天了。
脑中一个念想一闪,麒诺心中一个惊灵。糟了,靑戈方才拿走的灵舒淳笑的血中应该也带有魑魅之毒,那可是她用来给师兄解巫蝉的药血,若是让师兄服下……
想到此,麒诺紧紧的闭了闭眼,紧握成拳的手心中,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丝丝疼痛让麒诺的头脑清醒了些许,但也只是强弩之末,她不再搭理灵舒淳笑,而是向着门口蹒跚走去。不论如何他不能再让师兄有事,谁知刚走到门口打开门,便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入怀中,麒诺一惊,本能的出手反抗,却发现自己的内力竟半分都提不起来,心顿时凉了半截,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看清楚面前之人,确实不管如何努力,仍然无法看清楚眼前的情景,耳边隐隐有男人的声音传来,她努力想要挺清楚,可是脑中越来越混沌,体内的热潮一波一波侵袭着她残留的理智。
☆、第三十章
麒诺脑海中不断的回旋着灵舒淳笑方才的话,“……哥哥已经在来的路上……”
若是这抱着自己的人是灵舒悠阳,她该如何自处。想到此,麒诺潜意识中奋力的挣扎着想要退出那人的怀抱,“放开我……我要去找……师兄……”
只剩余丁点逻辑和理智的麒诺口中一直反复着这一句话,却在下一刻,感觉到自己被人抱着离开了地面,夜里凉风吹拂下,她头脑忽然有一瞬的清醒,眼睛忽然找到了焦点。
看着面前熟悉的身影,麒诺心中彻底一松,那原本奋力挣扎的动作一改,瞬间改为紧紧揽住那人的腰身,口中喜悦的唤道,“师兄……是你吗师兄……”
巫磊毅的身子微微一震,看着面前紧紧抱着自己,极其痛苦的在他怀中扭动的麒诺,眼底是深深的怒气和疼惜,以及那不知所措的焦急。
自与苗皇打成协议,安排好一切,允师兄假扮祭司去了前殿,他便一直在暗处监视苗皇和苗太子的动向,见公主和师兄回了笑阳殿,他本打算找个时机跟公主汇报幽冥宫的部署,却不想,在外徘徊许久等来的却是踉跄蹒跚走出的公主,和一群想要阻挠公主离开的宫人,看公主身形有异,他不及多想便赶去救她。
整个苗西皇宫,只有一个地方是相对安全的,公主如今的情形,想带她出宫已经不可能,如今只盼望师兄能快点赶来才是。随即,巫磊毅抱着麒诺飞身朝着那唯一安全的地方而去。
另一面,萧天允在苗皇的御书房,看到灵舒悠阳也在那里,他便察觉有些不寻常,但至少灵舒悠阳在他眼前,他便姑且闹心的听着苗皇找他何事。
可谁知道除了话些加长,苗皇随意的提了一下关于他与自己的协定之事,便再无其他。他心中便越发觉得不对劲,直到笑阳殿的宫人来请灵舒悠阳过去,不顾苗皇的挽留,他也借故离开,灵舒悠阳前脚刚走,他便在门口遇到赶来的靑戈。
“三少爷,这是主子配好的解巫蝉的药,主子说,离十二时辰已近,必须在一个时辰内服下。”幸好主子及时收到巫世子的传书,方才知晓他如今能自如的说话是靠药物维持,却也只能坚持十二个时辰,且那药对他的嗓子有极大的伤害,若是十二个时辰内不解毒,即便之后巫蝉的解,也有可能再不能开口发声说话。一收到讯息,主子便吩咐她下去准备那乌金丝线和钳子,为的便是这一小竹签的血。
萧天允一拿到靑戈手上的药血,他先是一愣,随即才知晓为何诺儿执意要为灵舒淳笑解毒。巫蝉的解法就在那本《苗西蛊法》中,诺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定是将那解蛊之法都记了下来,他只知道,要接巫蝉,必须以苗西最纯正的巫血做药引,而解苗西巫蝉所需的巫血血引子,放眼整个苗西,只有灵舒悠阳的母亲和他们兄妹二人有,连苗皇都没有那样的血统,这也是苗皇异常稀罕这个宝贝儿子的一个原因。
而灵舒悠阳的母亲已死,想从灵舒悠阳身上取血绝无可能,自然只能从灵舒淳笑身上下手。
他毫不犹豫的将那药血倒入口中,可药刚入喉他便察觉不对,一瞬间脸色全变,“去请淑妃拖延灵舒悠阳,快。”靑戈除了听到三少爷的这句急切的吩咐,连人影都不及看清,便无处寻觅他的踪影。虽有疑问,但仍不敢耽误,立刻飞身朝着一旁最近的淑妃宫殿而去。
没想到,萧天允紧赶慢赶却还是迟了一步,等他快灵舒悠阳一步赶到笑阳殿正殿门前,看到的便是一地狼藉哀嚎着的宫人,和那床上脸色不自然的泛起潮红,痛苦扭曲这的灵舒淳笑,却哪里还有麒诺的身影,他眼神微寒,垂首沉思片刻,便毫不犹豫的飞身向着一个方向而去。感觉到体内开始上升的燥热,萧天允不敢胡乱运功压制药性,一路来到苗西禁地的偏殿,外围已有人与那埋伏的暗影交手,萧天允努力保持清醒,便看到巫磊毅抱着麒诺正想突破守卫闯进禁地之中。
不及多想,萧天允飞身上前,将那群人挥退,看着巫磊毅怀中,紧紧抱着他不松手,口中喃喃低语着,神智已经有些模糊的麒诺,他面色一寒,一把将麒诺挣扎无力的身子从巫磊毅手中抢过抱在怀中,却仍被她滚烫的体温和那混沌而挣扎、迷茫的眼神吓了一跳。
“诺儿,诺儿……醒醒诺儿。”萧天允着急的摇着麒诺的身子,却只换来她毫无焦距和光彩的双眸,以及那条件反射般的挣扎和推举。
看着口中不断轻声重复着“放开我”的麒诺,萧天允有一瞬间的神伤,心中暗道,“难道诺儿真的如此讨厌被我碰吗?难道仅是这些日子的陪伴,便让巫磊毅在她心中来得比我重要?”
可随即麒诺的一句断断续续的话却让他顿时心花怒放,她说她要去找“师兄”,这天下间除了叫过他一人未师兄,诺儿连慕喆修都没叫过。这一点认知让萧天允欣喜不已。察觉到身后陆陆续续爬起来的暗影和那向外冲去准备报信的太监,萧天允只觉体内也越发燥热起来。
“师兄,难不成你也……你们快进去吧,这里有我。”巫磊毅看着面前面露异色的二人,一看便知是和情形。为了二人性命,今日他就算是葬身苗西皇宫,也不能让人靠近这偏殿一步。
萧天允似乎也没料到魑魅的药性竟如此强烈,难怪当年定力如巫宿尘都不免被这药摆了一道,差点就让他抱憾终身。有了这个前车之鉴,萧天允不再犹豫,“他们进不去里面,灵舒悠阳一到,你就立刻退回殿中,自己小心。”说着,抱起麒诺飞身进了禁地。
殿中不见丝毫的荒芜,反而收拾的干净整洁,萧天允一路抱着身体越来越烫的麒诺进入殿中,毫不犹豫的跳下那一汪冰冷的泉水中,而泉水中央,就是供奉巫族人敬畏的神灵的祭坛,这个禁地,凡是苗西的人都进不来,外面的阵法会自动将苗西之人困住,所以,方才他未多想,便朝着这个方向赶来,这是苗西皇宫唯一一个还算得上安全的地方,若是有人救了诺儿,在那样的情形下,只会带到这里来。
脑中一闪而过麒诺紧紧抱着巫磊毅的样子,他顿时有些吃味,她竟将自己与巫磊毅认错……喊着师兄,可抱着的却是巫磊毅。
麒诺被那略显冰凉的泉水唤回丁点的神智,涣散的目光开始慢慢有了焦点,看着面前一脸莫名的阴郁看着自己的人,她只觉体内一道道奔腾的欲火正在不断的撕扯她的理智,燃烧她所剩无几的自持。
“干嘛……这样看着我……”麒诺只觉得她连呼出的气息都是如此的灼热。随即想起,自己方才是要赶去告诉她那血中有毒,一个惊灵,理智瞬间回归了不少,连忙从凉凉的泉水中起身想走到他身边,却在抬起头时被吓了一跳,为什么面前会有那么多个师兄。
那边是笑得揶揄的他,另一边是一脸冷酷的他,旁边是一脸宠溺的他,而不远处还有一身凉寒的他,麒诺微微一愣,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却发现又多了许多师兄的脸。体内的灼烧越来越强烈,清凉的泉水再唤不回清醒的头脑,麒诺踉跄的在原地转悠,眼睛不停的在眼前搜索那人的身影,判断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口中不断喃喃,“师兄……你在哪里……究竟哪个……是真的你……”
萧天允觉察到麒诺的异样,体内滚烫的灼热气息正在慢慢吞噬他的理智,他慢慢踱步上前,想要抓住麒诺,可忽然,那泉水中央的祭坛却变成了麒诺的脸,紧接着,周围的一切无视都开始扭曲变化,慢慢的,一张张鲜活的属于她的面容不断浮现在眼前,他顿时一惊,随即了然,原来这药还有迷惑人心的功效,会把周围的一切物事都变成你心爱之人的样子,难怪诺儿会认错……
心结打开,他闭上眼凭着记忆的方位向前走,慢慢的,双手渐渐接近一团灼热,他一把伸手将麒诺捞入怀中,由于用力过猛,麒诺一个不妨,二人便双双倒进泉水中,但这次萧天允丝丝的抱着她不放手,麒诺摔下去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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