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这样的心就好,不过,若是真让灵舒悠阳拿这丫头当借口开战,你让丫头如何面对这天下。”
麒诺闻言一楞,转头认真的看着座上的巫宿尘。开战?
“苗皇请出了五仙教安教主,任命你这个拯救了苗西万民于水火的外族人为五仙教圣女,以此为由挑唆民意来围攻你二人,若是你不回去苗西接任圣女之位,然后与灵舒悠阳大婚,苗西便与阻挠之人势不两立。”这是要与天下为敌也要将这丫头带回苗西啊,只是不知这是苗皇的意思,还是灵舒悠阳的意思。
麒诺心下思量,五仙教被苗皇掌控,定是朱雀和安在心有事,若是苗皇以苗西老教主安然来要挟安在心,她到想得通,可是朱雀东堤出了何事。
巫磊毅看麒诺神色,微微叹了口气,沉声道,“苗太子今晨高楼坠下,是朱雀护法所救,如今寸步不离的守候在苗太子身旁,苗皇定是趁这个空档给各国发的文书。”这是他刚收到的线报。不得不说,幽冥宫和醉仙楼的情报系统已经完善到无懈可击,如今他手上掌握的情报,足够颠覆任何一国,这更让他不得不佩服面前这个女子,这一切,是她亲手缔造,她所拥有的,是一个无国之国,而她就是核心,任何人无可替代。
闻言,麒诺唯一的想法是,朱雀定是被灵舒悠阳或是苗皇以某种方法困在了宫里,然后趁机去找了安老头,威胁安在心,而青龙、风云和雷霆,两人被她派到各地巡查,一人被扔在南朝未回,只要有安在心和安老头在手,整个五仙教自然都是苗皇的囊中物。“磊毅,吩咐下去,全力找出安在心,将他和安老头送到安全的地方,让苗西皇宫的人盯紧了,一定要护苏薇周全。”
“是,公主。”巫磊毅时时感慨,能有幸得这个女子器重,该是何等的幸运,危难之时,她关心的永远是身边之人的性命,而不是时事。
萧天允自方才巫宿尘一番话之后,便一直沉默不语。不得不承认,那话戳到了他的软肋,他可以不顾天下人如何想自己,却容不得身边的女人半丝的委屈,又如何能容忍她被天下唾骂。
麒诺又怎会不知这人心思,那握着的手又紧了紧,唤回身旁独自发愣神伤的人。“若是今日换做是我,你是会选择无视天下人唾骂也要与我在一起,还是要我如人所愿,背着众生民意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心不甘情不愿的将你拱手相让于他人……”
“不要说了,我死都不会放开诺儿的。”一想到有可能失去她,他便已经要抓狂。
“我亦如是,纵使背负天下骂名又如何,有你在就好,日子是我们两个人过,与其他人何干。”
“可是爷见不得你受委屈,更见不得别人对半分亵渎。”
“那你便证明给我看,你不会让我受委屈不就好了。”
“诺儿说的有理,不管是那个老狐狸还是灵舒悠阳,胆敢觊觎爷的人,爷就让他好看。”
麒诺温柔而深情的看着面前瞬间眉飞色舞,再不见方才生气冷厉模样的人。心中温暖,这人有时真不是一般的好哄啊。随即平淡的对着一旁兀自沉思的瑞王道,“皇兄,我有个不情之请。”
瑞王回神,心下猜到她要如何,只是宠溺一笑,虽知此事不好办,但也欣然应允,“但说无妨,为兄定为你办到。”断然不能让人如此欺辱南朝,岂有一国最尊贵的公主被强抢去他国做什么狗屁圣女的道理,别说她,皇兄和父皇定也不会应允。
麒诺轻轻一笑,他们对她的宠爱她还是能感受得到的,“那便先谢过皇兄,劳皇兄以南朝长公主之名,撰以文书回复苗皇,我身为南朝长公主,绝不做稀罕做他苗西的圣女,也绝不会嫁灵舒悠阳,顺带告诉他,男人的天下,征战与杀伐为野心驱使,岂是一个女人能左右得了。只好笑自古的帝王,成,则是仁德明君,与他人无关,败,则是红颜祸国,祸乱朝纲,自己的过错不敢有所担当便拿女人说事,如此帝王,草芥不如。女人,从来都不是权力的牺牲品,谁若敢以此借口,污我名誉,就休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到要看看,这天下舆论,是会倒向一个无辜被牵扯的公主,还是会倒向一个野心勃勃发动战事的野心家。”
“说的好,本太子也会立刻草拟文书给那老狐狸,顺带将诸国加盖金印的联姻文书传于这天下,爷倒要看看,他如何以苗西一己之力对抗诸国。”
“就这么办。”麒诺愉悦的对着萧天允一笑,虽然她素来不喜张扬,但是若有人一定要逼得他们退无可退,她自然不会让自己心爱之人为了自己束手束脚。
萧天允则是想着,天下皆知啊,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诺儿是他的妻,虽然只是未婚妻,可那标注着他的印记将被天下见证,真好。
巫宿尘看着面前二人,心底是阵阵欣慰,却还是有不得不说的话,“别小看苗西的实力,苗皇暗中屯兵多年,怕只怕他不顾天下大义也要发动战争,到时候……乱世一起,你们还如何逍遥自在,而这天下百姓,又如何在这天灾与战乱之中自处,战争,累及的从来都是无辜百姓……”巫宿尘一时有些感慨,他曾一心江山,只为黎民安逸,但这世间,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实在太多。
☆、第三十八章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诸国各自养精蓄锐多年,屯兵的又岂止苗西,战与不战,于君王而言,只是时机问题,会以黎民苍生为由的不过尔尔,你是一个可以万古流芳的帝王。”麒诺坦然夸奖,淡然的看着那面上惊喜之色难掩的巫宿尘,继续道,“你更该知道,杀戮,如果是为了迎来另一个太平盛世,成天下一统之业,开万世昌隆之机,全这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之夙愿,那战又如何,天下多少人不愿战乱,可又有多少人想为这史诗般的征程抹上一抹颜色。我从不在意这天下杀伐以我为借口开始,即便没有我,难道这天下便能如此各安一方的太平下去么。大多数人关心的,不是战争为什么开始,而是它何时真的开始。而身为君王,身为这场乱世的上位者,所要忧虑的,不该是天下百姓如何,而是乱世终结时,主宰天下人命运的是怎样一人。”若是被苗皇夺得这天下,可以想见,他国百姓会活得多么惨淡。
筠凡、钊焱、靑戈和后来赶来的鸣烁均是一脸崇拜的看着那静静伫立却自成一方天地的女子,心中是隐隐的激动和难掩的自豪。
巫磊毅和瑞王却是笑意深深,似乎从这女子口中听到这么惊世骇俗的言论丝毫不觉稀奇。瑞王也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妹妹而无比自豪,若是皇兄听到此番言论,定是比他还要高兴。
萧天允更是一脸柔得滴出水来的宠溺神色,他的诺儿,何时都能给他惊喜。
巫宿尘心中自豪,这番话,不是出自别人,而是自己的女儿,可亦是心中酸涩,得次亲儿不能相认,或许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但这也更加坚定了他初时的决定,他没有看错,能终结这乱世之人,唯他二人,天下再找不出何人能出其左右。
“好,难得丫头能有此觉悟,若是今后江山在你二人手中,倒是也对得起黎民苍生。”
麒诺微微黯然,她之所以如此言说,不过是不想身旁之人为自己心累,也是看清了这世事,既然非要有一个借口开始,是她有何妨,她不会怨天尤人。可若是这乱世的终结一定要是她二人,或许她才是真的怨恨。
一生所求,不过是脱离皇权之上,与心爱之人逍遥一方。她从未想过要担这江山天下之责,可是……她是她,又如何能以她之心,去束缚身旁这人。他有治世安世之伟才,身为男儿,又怎会不想在这江山天下的宏伟画卷中,为自己添上那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可以做到陪他一起走过这乱世,甚至帮他夺得这天下,如果这是他想要的……却没有勇气陪他固守一方城池,看护那难得握在手中的天地。
“这天下最终归于何处,于我二人何干,巫叔叔若是想为这江山找个继承人,最好还是另找他人,免得到时候后悔。”
麒诺闻言一愣,抬头眼神满是希翼的看着萧天允,而他却只是一如既往的对她笑,那般理所当然,没有丝毫的牵强、迁就,也没有丝毫的暗淡、不舍。那人如能够看穿自己的内心一般,说着她最想听到的话,可是她仍抹不去心中芥蒂。
罢了,如今想这事还太早,等到了必须面对之时,或许自己便会做出最好的选择,就让自己再继续当个鸵鸟,待在这人身边好好享受所有能够互相陪伴的日子,一切顺其自然,终归,最后的最后,都会有一个或皆大欢喜,或离愁别绪的结果,只希望到时……能做到坦然接受就好。
瑞王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众人,心中思量,皇兄能否与萧天允和灵舒悠阳一争,毕竟,南朝江山是父皇心血,断不能拱手让人。
麒诺回萧天允一记温软的浅笑。萧天允顿时愣在那笑中,只觉得那飘飞的雪中似有无数雪莲绽放,美得他移不开眼。
倒是巫宿尘,被萧天允的反驳弄得一愣,“我何时说过,最后要将这江山给你二人来管,我不过是说,若是这乱世之中有你二人参与,定不会罔顾无辜性命,也算是对这天下的一个慰藉。”
萧天允抬头,蹙眉看着座上浅笑出声的巫宿尘,心中骂了声老狐狸,想起不日前的交谈,他一脸严肃的问自己,“我女儿和这个天下,你选谁。”自己说要选诺儿,他笑得欢愉,说“我的女儿本就比这天下重要,还算你小子识货。”就这样,他没说答应把诺儿许配给自己,也没说不同意,可他又总觉得老狐狸这么说就是同意了,害他纠结了半响。
不过得父如此,诺儿也该是幸福的,只是老狐狸却不知哪根筋不对就是不肯相认,害他还要费心思去搞定南朝那个老家伙,真是费劲。
麒诺闻言,也抬头认真的看着巫宿尘,“这么说,你没打算把这包袱丢给我们。”
“包袱?哈哈哈,你这丫头……我倒想给你,可你会管么?我可不想战事过后,百姓还要被个不称职的皇后折腾,折腾不起啊。何况,这江山最终的归处,也不是我说了算,凭你们年轻人折腾去吧。”说完,起身便朝着门外走去。思来想去,还是想去见见她,虽然知道她必是不想见自己的。否则,在那绝崖之上,她明知他在对面,却只是一曲琴音打发了他,丝毫没有要见他的意思。
麒诺也拉起萧天允朝外走去,该去看看愁儿烧退了没。走到巫宿尘身边,麒诺低声道,“我去苗西之前,母亲本要回天山无涯,可后来担心愁儿胡闹又回来了,两年不见,还是好好转转,想想如何讨她欢心,母亲畏寒,这鬼地方冬天太冷,哪有自己的家呆着舒服。”
说完,麒诺便拉着萧天允朝着另一个方向上楼,巫宿尘看了一眼二人背影,摇摇头朝一旁的楼梯上去,轻手打开房门,看着那日思夜想的人,缓步偶倒窗边,将揣在怀中捂了半响热乎的手轻轻覆上那疲惫的面容上,宠溺一笑,真的睡的很沉呢,以前每次他熬的很晚回房,纵使再小心,动作再轻,她也会立刻醒来,陪他叙会儿话。
坐了半响,他才注意到她枕边漏出一角的记事本,犹豫再三,还是伸手取过。她有每日一记的习惯,家里的记事本已经摞了几堆。
随手一翻,却见满篇的开头都是“吾爱夫君”,而结尾都是“妻念”。巫宿尘一把合上那日记本,眼角忽然有些湿润。她知道他希望苗西与巫族的夙怨能够解开,也知道灵舒悠阳会借机带走麒诺,所以才故意说要回天山无涯,其实只是给那丫头个空档去苗西,全他一生夙愿……这个女子,一生都在为他考虑,即便怨自己利用女儿,宁愿带她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却还是一心为他,她知他此生宏愿,懂得他治世之心,所以才这般默默的为他付出,从不问回报,不计代价……得妻如此,他此生还有何求。
巫宿尘克制不住俯下身,轻轻吻了吻熟睡的妻子,将头枕在她肩头,一滴清泪自眼角滴落,砸在沉睡之人的脖颈上,有种淡淡的冰凉,却又有深深的灼烧之感,就如同她昏迷的那十载,不时便有这般的感觉袭遍全身,侵袭着她沉睡的神经。
“你就是见不得我睡一个踏实的觉,是不是。”
耳边有惺忪睡意夹带着绵软柔媚的声音响起,巫宿尘缓缓侧过头,看着那醒来后对她浅笑的人儿。
“毓儿,为夫吵醒你了。”
听着这人如往昔一般的闻言软玉,墨罗珏嫣毓亦是眼角一阵酸涩,轻轻伸出手环抱住面前的人,“你不在,我如何能睡得安稳。”原本她会说,“你不回来,我总睡不安稳。”可如今,她尝够了两年来孤枕难眠,思之入骨的滋味,只觉没有他在,她这两年就从未睡过一个安稳的觉,每每半夜醒来,都会想,这人是不是又没日没夜的批阅奏折,没有她在他身边,他可有遵守承诺夜夜抽时间休息,这么一想着想着,天便亮了……
“每晚回房不见你,我便难过得发狂,满世界不见你,我便知道你定是在这儿。”这是他曾经与她相遇的地方,是他承诺过,除非他们二人一起来,否则他绝不单独来此的地方……
“为何不来寻我……”
“我怕你不愿……”
“你就是个呆子……”
“是……是为夫不懂变通,以后不会了……对了,睿儿来了,你可要出去见见。”
“……夫君,我们把睦儿和睿儿带回来吧,我不想再与那人有任何瓜葛,我们的孩子,也不能一直留在那人身边。”
“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你如今强行把他们带回来,他们未必就肯,顺其自然吧。”
“……我知道你定会有办法的,他们兄妹四人太苦,如今愁儿又这般……我怕他们到最后还无法相认,那便是我最大的过的错……”
“你是天下最伟大的母亲,他们都是懂事的孩子,不会怪你的,为夫答应你,尽快让他们回来,安心睡会儿吧,我陪着你。”
巫宿尘一个翻身,褪去靴子上了床,将妻子抱在怀中,为二人掖了掖被角,轻轻拍着墨罗珏嫣毓,柔声哄着她睡去。
☆、第三十九章
麒诺和萧天允刚进房间不久,巫磊毅安排完事情便跟了过来,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麒诺收拾药材,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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