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的定当竭尽所能。”
“下去吧。”
“是。”
看着那小斯步伐依旧,没有因这忽然的提拔而有半分的雀跃,麒诺扫了一眼便不再看他。
门一关上,靑洛立刻道,“主子,这人虽然机灵些,但毕竟缺乏历练,这么快让他担当掌柜,我怕他难当此任。”
靑戈不回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一整条街,除了按部就班,就是默守陈规,毫无新意和生气。街角那家店本就经营不善,突然冒出个会主事的掌柜也没多少人会在意,若是他真有本事经营起来,便能将这条街固有格局打破,那些隐在背后的人自然会想办法去拉拢,埋暗线自是少不了。到时候,对于其他花楼和酒楼的限制便会减少很多,我们的人才有机会大展拳脚。主子,你是这个意思对不对。”
麒诺笑着朝靑戈点点头,“所以,不管他是谁,背后有什么人,只要不是与我们对立我都会用,对于人才,顾虑便是一种障碍,吝啬给别人机会,便是不给自己机会。”
靑洛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随即一嘟嘴,“主子,我感觉到明显的距离感。”随即眯着眼睛看了看靑戈和麒诺。心中淡淡的忧伤,自己太久时间没有陪在主子身边了,没有靑戈姐姐那般了解主子的所思所想。
靑戈睨了一眼靑洛,嘴角微微上扬道,“距离产生美。”
靑洛听得直翻白眼。
“主子,人出来了。”
麒诺转头看着那出来的黄衫男子,那人恰好也正看向她。
四目相对,二人均是面无表情。
“秦公子,这边请。”掌柜一见自家主子来了,淡定自若的将那黄衫公子引朝楼下。
只是这一路,那黄衫人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麒诺,而麒诺亦是淡然回视。
靑戈看着那有些面熟的黄衫男子,只觉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靑洛看了半响,直到身影消失,靑洛一拍手掌,“我想起来了,主子,这是当年香城百花节夺冠的四名女子之一,叫秦什么来着。”
经靑洛一提醒,靑戈也想起来,但是这女子据说是三少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温婉灵秀,柔而不娇,倒是个钟灵毓秀之女子,与那秦若水简直天壤之别。
一直想见见此人,如今见到,心中却是种难言的感觉,似有些酸涩,但更多的是释怀。
人最怕的,不是真实的敌人,而是那虚空中的假想敌。
身后传来敲门声,靑洛起身查看,见是这楼中掌柜,便给开了门。
“老夫有失远迎,望主子恕罪。”那老者一进门便急忙走到麒诺跟前垂首言道,言语间满是恭敬。
“徐伯不必多礼,劳你背井离乡,不愿千山万水的来此,如今还要假面度日。”
“主子说的哪里话,能蒙主子赏识,为主子效劳,是老夫的荣幸。”
“那前来寻你的女子所为何事。”
“主子明鉴,那女子便是秦太傅的嫡长女秦可欣,她来问老夫可有秦家二小姐的消息。”
“你怎么告诉她的。”
“老夫不敢多言,只说会帮忙留意。”
“其他朝中大臣最近有何动向。”
“主子来北国前,不少大臣来此密室密会过几次,但自主子来后,便甚少有大臣来此,即便来了,也只是……并未有什么异样,只是吏部尚书来找过几次他在这儿的姘头……”
又逗留了盏茶的功夫,麒诺才带着靑戈、靑洛离开。
刚出门,便见街角一道黄色身影闪过,虽然她躲得极快,但又如何能逃过三人的眼睛。
麒诺三人不动声色的朝着凤凰台去,那身影便一路尾随。
扫眼那依然人山人海的棋盘,麒诺绕过人群,走到那张贴着的无数残局之前,能在这里留下来的,若非棋艺精湛,便是纷斗未完的经典之局,巫磊毅和鸣烁的,便张贴在最前面。
而不少慕名而来的人,会将这残局用绘本印下,带回家去研习,只等寻到破解之法,便来此上填上一笔,留下自己的姓名于那白色的幕布之下,已有不少慕名而来之人写下了破解之法。
麒诺状似无意的走着,眼神紧盯着一旁的棋局。心中默默的记下那对应的记号,“正四,左五,下一,右二,上七。对应下来便是隐,君,看,照,旧。”
麒诺心中一松,看来磊毅已经说服了朗家主让他照惯例去看望愁儿,这样看来,她必须要筹划两日后先将愁儿救出。巫王圣旨要愁儿代他向大漠新皇恭贺,也就是要她尽快救出愁儿的意思,定是还有不得不让他们顾虑的事,否则巫王不会出面干涉。
☆、第一百零六章
这棋盘之上落笔无数,想要从这么多字当中找出能为她传递信息的话,还要将这些信息通过他破解的棋局来传达,除了感慨巫磊毅之才,也只能说,难为他了。
下了凤凰台,见那黄衫依然远远跟着。
麒诺只当不觉,悠闲的朝着主街道走去。
秦可欣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却不想,刚拐过花街的转角,便不见了三人踪影,等她反应过来,麒诺她们已经出现在身后。
“姑娘何以对在下如此穷追不舍。”
“我认识你。”秦可欣见她们忽然出现,先是一惊,随即恢复冷静,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麒诺看着面前坦然直率的人,倒不是个让人讨厌的主。
“你认识哪个我?”
“当年香城百花节,你就坐在他身边。”
“哪个他?”
“长公主非要让我把话说明吗?”
麒诺闻言,轻轻的炸了眨眼,目光微微一扫,便见她腰间有一块极其眼熟的玉佩,麒诺面色瞬间一变,掉头就走。
“敢为公主,舍妹何在?”她就是故意要让她看到那块与太子一模一样的玉佩,那本就是一对,是北国皇家传家之宝,当年北国主亲手交给她,许她太子妃位。
“无可奉告。”
“我原以为长公主是个人物,岂料却是这般任性妄为,不顾全大局之人,你若伤我妹性命,家父定要将这账算在太子头上,失了我父亲在朝中的这一大助力,太子想要登上皇位便会再生波折,难道你真要做那危害江山的红颜祸水。”
闻言,麒诺脚步一顿。
靑戈和靑洛听到最后,已经怒极,“放肆。”
纷纷转身怒目瞪着那依然婷婷而立的女子。
“没有你父亲,这皇位便不是他的吗?”
“是又如何,如今南朝袖手旁观,巫族向来不介入天下纷争,北国因平王叛乱分裂,苗西大军在我边境蠢蠢欲动,随时都有可能对边城发兵,朝臣两派对立,内忧外患,最终,不管苗西以什么为借口开战,百姓何辜。皇上民心尽失,一心征战天下,若不是太子宅心仁厚,以天下为己任,爱民如子,又怎会有北国现如今的繁荣局面,北国所有百姓都期盼着太子早日即位,众望所归,岂能因为你旁生枝节。”
他宅心仁厚?爱民如子?以天下为己任?
麒诺忽然轻笑一声,那声音如春风坠入平静的湖面,丝丝涟漪开放,荡人心弦。
麒诺笑完,转过身,淡淡的看着秦可欣。起初见到那玉佩,她还有些心中不爽,可随即一想,一那人的脾气,若是那人知道另外半块玉在秦可欣手中,断不会再戴在身上,既然他敢带,那她为何要胡思乱想。
倒是对方恼怒的自己有些嫌弃起来。
又听闻这女子对那人的形容,麒诺本不想多言,可他们了解彼此入骨,他虽为国为民,却绝不是爱民如子之人。
什么家国大义,什么天下苍生,都只是权谋者玩弄手段以达目的的借口,只是那无上皇权的附属品。
她并不否认这天下间有如舅舅,墨罗珏将军一般胸怀天下,悲天悯人的仁人,但是,他,和她,绝对与宅心仁厚,爱民如子没有半分的牵连。
他们,都只是抱着自己的私心谋略算计的人,既非良善之辈,又何必用这般伪善的言语来将自己的行为正当化。
看着面前一脸忠义之色的女子,麒诺心中好笑。北国太傅,倒是教导出了一个心怀天下的好女儿,只是太过意气用事了些。
秦可欣原本义愤填膺,听闻这般轻笑,忽然平静了下来,只是依旧面带愤怒的看着面前虽是一身男装,却是英气逼人的绝美女子。
她从没如此近距离的欣赏过一个女子,曾经她在高台,浅浅一面,除了对她绝佳的气质记忆犹新,并未对她的样貌有多少分的记忆,可如今看到,只觉这张脸孔虽美,却不似其他美人,美在温婉娴静,五官端正,她似乎有一种莫名的魔魅气息,让你不自觉被她吸引,那最耀眼的,从来都是她本身,而非她的容颜。
只那一身清华无双的气质,便不是她能比拟分毫的。
她也曾是这北国帝京第一的女子,却在她面前,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触。
想到此,秦可欣忙抛开心中有些酸涩的杂念,回神看着麒诺。
“你既然那么想要他登基,就应该尽心去说服你的父亲继续支持他,而不是来这儿跟我理论,什么是红颜祸国。”
“天下皆知,太子如今心之所系,唯你而已。”没有半分的酸涩,只是陈述事实,因为她知道,唯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没有那么多的*和索求,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若是父亲说的话,太子能听得进去,她也不会明明离开又折返回来跟她说这番话。
“所以,你才来跟我说这般话,想要我幡然悔悟,然后劝他亲近朝中文臣,以保他荣登大宝?”
“……”秦可欣心惊,她原就是这般打算,却不想竟被人当面戳破,但也没有丝毫被撞破心思的心虚。“公主若能深明大义,自然好。”
麒诺看着面前这个没有丝毫挑衅之意,却是言语咄咄逼人的女子。罢了,再与她多言也是无义,有些人不懂你,不是因为她不了解你,而是因为价值观里根深蒂固的某些东西,已经自动将她的认知定性定型,成了潜移默化的反应。
既然她认为全天下的女人都是要依附男人来思考问题,那她说再多也没用。
不得不说,秦太傅培养了一个合格的皇后,这样的女子,若是生在后宫,权谋有,胆识有,且无争宠之心,又明天下大义,再合适不过。
只可惜,这世间太多人不知道,于这江山天下,女人也可以有另外一种活法。
“深明大义?坐井观天之说罢了。自古君王之道,当是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方得民心所向,万民依附,这天下,说白了,是天下人的天下,而非一人。在我看来,谁当皇帝并不重要,这北国之君,不是他也可以是别人,我无权左右他如何想,如何作为,我只知道,凡是他想要的,别人夺不走,但凡他不想要的,强求不得分毫。秦姑娘今日,怕是白忙一场。”
秦可欣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上一刻还被自己骂做红颜祸国的女人,口中淡淡重复着那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话,若非听她说起,她竟从未想过。光是这等觉悟,便不是她能比的。
“长公主有此心怀,秦可欣敬佩不已,方才是我失言,我收回说的话。能说出此言语的人,又怎会是祸国殃民之人。”她说的对,自己确实是坐井观天,父亲从小教导的治国安邦之道,从来都只是告诉她君为尊,仁君则天下依附,须尽心辅佐,以排后宫忧扰,助一己之力,为君王排忧解难,方是当世女子之典范。
麒诺淡淡的看了秦可欣一眼,她虽不是什么讨厌之人,却也不是对她胃口的人,“若无他事,先行告辞。”
说完,转身便离开了那窄小的胡同,刚出来,扫眼依旧愣在原地垂首孤身而立的人影,麒诺轻声对靑洛吩咐道,“去看着她,别让人有机可乘,护她安全回府。”
“是,主子。”靑洛心中虽不喜那秦可欣,但也知道,周围无数眼睛盯着,若是那女子在与主子分开之后出了岔子,保不准要被人往主子头上扣罪名,说是非,还是小心的好。
可转念一想,靑洛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主子说护她回府,也没说要暗中护送,她便就要那些暗处的人、明处的人都知道,这是她家主子要保护的人,敢有想法,先掂量着自己的斤两。
麒诺见状也没拦着她,带着靑戈去了主街道,看着那人头攒动的街市,麒诺才想起,上一次这般逛街,是在南朝,他带自己上的街,然后便是百花节。这么想来,这人就连她沉睡的两年,也不曾离开过她的生活,即便分开,不曾远离。
麒诺正分神想着,没走几步路,便被一个黑影逮了个正着,下一刻,便被死死勒住,禁锢在那熟悉的怀抱中。
“怎么去了那么久。”
听着头顶传来的委屈又埋怨的声音,麒诺一阵好笑,眼珠一转,麒诺悠悠道,“美女如云,本公子流连忘返。”
萧天允闻言,一挑眉梢,“那请问公子,瞧上谁了,爷这就给你弄回去。”
麒诺故做沉思,“嗯……环肥燕瘦,各有所长,一时到有些难以抉择,不如,师兄你帮我挑一个,如何?”
“那可不行,爷眼里的女人就一个,那标准天上有,地下无,少拿那些凡尘俗物来污爷的眼。”
麒诺闻言轻笑出声,照着他腰间拧了一下。
“哎哟,你个黑了心的。”
“我没用力。”麒诺忙收回手,帮他轻轻的揉了揉,抬头见他似乎真的很疼的样子,不由有些心疼。可一想,谁让他胡言乱语。
“你再用力我这腰就该折了。”
“我给你揉揉,就不疼了。”
靑戈看着旁人看过来的那种先是震惊,后是难以置信,偶尔掺杂鄙夷的眼神,无语的咳嗽了两声,以示提醒。这可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两个人,*越发的无所忌惮,也不看看地方。
☆、第一百零七章
萧天允冷眼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吓得那些人眼光四处躲闪,只敢低头走路,不敢再看这边。
麒诺看着他的样子,淡淡一笑,低头见他腰间依然别着的玉佩,眼神一闪移开。
“走,爷带你去个地方。”
“你伤还没好。”
“再不出去走走,爷就好不了了。”
靑洛和秦可欣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二人不顾众人目光,手牵着手谈笑走远的样子。
靑洛转头看着身旁的人,除了看到丝丝的不解和淡淡的落寞,倒是没有在她面上看到太多情绪。
“怎么?姑娘没从我脸上看到预想中的样子,很失望吗?”
靑洛无语的想要翻白眼,“秦姑娘,自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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