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声轻喝传来。“住手。”声音轻柔却不失威仪,淡然冷漠的轻喝竟让人感觉到压力,殿中的侍卫纷纷停下手中动作,转身看向来人。
门口太监阻拦不及,忙快那身影一步进殿,砰然跪地急忙向皇帝禀报,“启禀皇上,平阳公主不顾侍卫阻拦硬闯金殿,奴才该死,阻拦不及,求请皇上赎罪。”
“大胆,未经传召私闯金殿,来人,将她拿下。”不等皇帝开口,站在皇帝身旁的李公公便尖着嗓音吼道。
只见一抹火红的衣裙飘然而来,傲然立于大殿中央,墨罗珏铭佑身侧。那纤细的身影,高挽的发髻,火红华服,衬得她原本清瘦的背更加笔挺孤傲,肌肤赛雪,如那傲视群芳的一直红梅,让整个金殿也为之黯然失色,如此风华绝代。周围大臣不禁看的有些痴然,有些人甚至忘记了这时在早朝之上,心底暗暗比对,是平阳公主美还是那倾城绝色才华灌满的昌平长公主美。
伯仲之间,均是世间难求的绝色美女,只是昌平长公主太过狂傲冷漠,平阳公主多了一分哀伤的柔美。整个南朝上下,无论是公主皇亲,还是大臣子女,无一人气质姿容能与这二人媲美,实在差的太远,不比也罢。
麒诺看着那随性而来的人儿微微蹙眉,不着宫装擅闯金殿,好样儿的,这妮子今天这是要发飙了。
“臣女平阳,叩见皇上。”不卑不亢,对于方才李公公的呵斥置若罔闻。
“平阳,擅闯金殿可是重罪,速速退下。”皇帝一改方才的雷霆震怒,面无表情道。
“皇上,平阳有话要说,说完就走。”
“平阳莫要忘记自己身份,你没有资格上朝议事。”整个南朝,只有君诺与太子同尊,着亲王衔,唯有她有资格议政。想到那个至今下落不明的女儿,皇帝的脸色又冷了几分,神色几经变化,最后归于平静。
“家父既已沦为阶下囚,平阳这公主身份不过就是个摆设,不要也罢。今日来,只想为父亲讨要个公道。”不等皇帝开口发难,冉鸢继续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墨罗珏一族世代忠良,忠君不二,从未有异心,如今皇上却用这莫须有的罪名判我父亲终身监禁受刑司,平阳不服。”冉鸢义正言辞的与高高在上的皇帝对峙。
“冉儿,退下,金殿之上不可放肆”。依然被侍卫禁锢的墨罗珏铭佑平静淡然的道。
“父亲,我没有说错,五万将士大半折在苗西太子之手,这其中缘由,皇上比平阳清楚……皇上要五万将士出兵苗西,本就是以卵击石之举。而皇上怪罪父亲私调军队,那更是无稽之谈,莫说风城县令早被苗西部族掉包,城中还有多少将士是忠于我南朝,风城乃南朝西境门户,若是风城守军不济,我南朝西境岂不成了摆设,变成苗西部族予取予求的囊中物。父亲急调军队驻扎,将原本的风城守军全部换下,不过是为保我边境无忧,国家安泰,何错之有?”那轻柔和缓的声音响起,振振有词,麒诺好笑的摇摇头,这妮子,嘴上从来不饶人,如今跟皇帝谈判也是这般强势。
“哦?风城县令被苗西部族掉包?此事朕怎么不知道?”皇帝状似疑惑的问道。
“当日父亲便让副将拟函八百里加急,快马加鞭送京城急报,第一时间向皇上禀告此事,当时太子和王爷都在场,皇上怎会不知?”老狐狸,全国上下,大到他国政要,小到哪个大臣一天写了几封信,怕是没有他不知道的,揣着明白装糊涂,就算他是诺儿她爹,她也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岂有此理,去查,当时整理奏折和急件的是哪位官员,竟将如此重要的军政要件压下不报。”皇帝怒拍龙椅的扶手,震怒的声音喝道。南朝惯例,当日奏折,除非是紧急密函直接通呈皇上,否则经由当日当值的官员先行整理归类,然后再送往御书房交由皇帝批阅,军政要件一缕属于密函急件,说是被人压下,其背后事实到底如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太子见状微微蹙眉,与瑞王、徽王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保持缄默。他们回朝刚见到父皇,便被叫到金殿议事,奈何身上的伤虽好了,但是腿脚依然有些脱力,父皇只知他们受伤,却不知道他们曾经四肢尽废,既然答应了皇妹不追究,为了不让父皇母后担心,他们兄弟商量过,决定不上报父皇。
方才父皇震怒,多半也有他们的原因,他们曾试图劝父皇不要冲动行事,但还未开口便被父皇呵斥回来,那眼神,仿佛他们再帮忙说话就要杀了舅舅一般。他们便不敢再开口,若是他们此时再帮着舅舅一家说话,只会让父皇更加恼怒生气,不仅帮不上忙,还有可能弄巧成拙。
于是,几人只能选择静观其变,不到必要之时,不开口说话。
“回皇上,当日轮值的官员是邹太师。”一名太监迅速来报。
“皇上明察,老臣从未见过什么西境来的急件,当日奏折老臣细心整理过,绝不会有丝毫遗漏。”好个见风使舵的老狐狸,知道皇帝今日必是要拿墨罗珏一族开刀,便急着落井下石。太子和瑞王徽王微微蹙眉,偏头看了一眼这个老奸巨猾,心思颇重的太师,难怪淑妃如此狠辣狡诈,有其父必有其女。
冉鸢丝毫不理会邹太师,继续道“见与没见,不是太师说了就算的,只此一面之词,恐难让人信服。”
“平阳公主所说的急件也只是听你父亲这么一说,并未见到原件,你怎就如此肯定真有此物的存在。”
“多说无益,臣女请皇上定夺。”好个丫头,丝毫没把当朝太师放在眼里,他既然敢如此笃定没有看到那八百里急件,那就看皇帝是信谁。
“来人,速去太师府,严密搜查,不得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臣领旨。”门外禁卫军统领领命而去。
萧天允偏头对着逐岩轻轻示意,逐岩立刻了然,起身自暗道退去。麒诺看在眼里,偏头看了一眼萧天允,便不再理会,继续看着殿中众人。此时会牵扯到邹家也是情理之中,当朝文官有一般出自太师门下,一半出自丞相门下,而当朝武将七成为定北大将军麾下,三成为皇帝亲卫军首领,皇帝想要一举收回兵权,扼制朝中文官结党壮大,必然先拿邹家老头和墨罗珏一族开刀,她那个狐狸成精级别的外公必然不会放皇帝拿到他任何把柄,更何况,淑妃常年在后宫作威作福,利用太师的权利卖官卖爵,这些事情,皇帝又岂会不知。所以,皇帝才将矛头对准邹家老头和墨罗珏铭佑。只是麒诺想不通,皇帝如此疼爱她“母后”,又为何会如此对她的亲娘舅下狠手。
就在麒诺低头沉思之际,门外又有脚步声传来,萧天允原本在一旁无聊看戏的神色一改,眼神瞬间犀利如刀,直直射向门口。
须臾,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北国平王袁幕喆修,还有苗西太子灵舒悠阳。
“苗西太子,北国平王觐见。”门口的主事太监立刻扯着嗓子吼了一声,二人一同进到殿内,顿时,几缕目光混杂投来。
灵舒悠阳和幕喆修在进殿之时,脚步几乎同时顿住,朝着金殿顶端巨大的横梁看了一眼,遂后缓步进入殿中。
今日还真是热闹,该到的人倒是都到得差不多了。麒诺看着二人在门口停步向他们隐匿之处看来的样子,眉梢轻挑,他们没有刻意的隐匿气息,被发现也不奇怪。想到此,麒诺微微偏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整个殿中,最深不可测的便是他,幕喆修和灵舒悠阳应该是他请过来的。
低头看着那身子微微一震,随即恢复平静的红色身影,还有那越发苍白无血色的绝美容颜,麒诺微微蹙眉,眼神不免担忧。看着那丫头越发挺直的脊背,越发高傲的神情,她越能想象她此刻的煎熬和心碎。不想见之人齐聚一堂,而她必须为自己的父亲兀自支撑。有一种人,任何人、任何事面前,都不会低下自己高傲的头,越是痛苦,就越是坚强,因为除了面对,没有任何人能帮助她摆脱厄运,唯有靠自己。所以,必须骄傲,必须坚强,必须冷静自持。就如她,就如冉鸢。
麒诺很想此刻冲下去,但理智告诉她,时机未到,她只能等,只能暂时忍着。
萧天允看着殿中齐聚一堂的人,再看看怀中隐忍担心的人儿,不禁感慨,有那么一种女孩儿,总是坚强的让人心疼,如她,如冉鸢。
“袁幕喆修拜见南皇。”对着上座微微一礼,他的眼神一直围绕着殿中那抹红色身影,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容颜,心中深深的疼。
“南皇邀本太子前来,不知所为何事。”灵舒悠阳依然如此目中无人,在南朝金殿之上,居然敢对南皇如此无礼。
☆、第九十七章:欺人太甚
皇帝眼神一寒,转瞬即逝,状似亲和大肚的开口道“太子有此雅兴来我南朝京都做客,朕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况且近日许多传闻与太子和平王有关,连朕都有些好奇了。”长辈之风,皇者威仪尽显,丝毫没把灵舒悠阳的挑衅放在眼里。
灵舒悠阳无缘无故出现在君临城,作为一朝君王,他之前竟未得到丝毫的消息,他不是另有图谋,有何须如此隐匿行踪,与其放任不管,任其在眼皮底下脱离自己的掌控,倒不如他先发制人。而北国使者已将和亲文书呈上,这个和亲的主角平王却与此次北国求娶的平阳公主一同回京,他焉能坐视不理。
周围之人不由有些呆愣,同样一身红衣,这个少年居然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原以为北国平王如此俊秀儒雅之人便已是世间少有,不想却还有这般人物,不过向来,自家太子和几个王爷也差不到哪去,看他一个大男人一身妖娆红装,还如此狂妄,心里就不舒服,对着苗西太子的映像极差。美则美矣,太过阴沉狠辣。
“既然是传闻,又何必好奇,多不过又一个捏造事实的谎言。”
“就算是捏造,那也跟事实相关,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好,免得误会一生,被人从中挑拨离间,那可就不好了,你说呢,苗太子。”皇帝平静的眼神似乎扫了一下一旁静站的太子,瑞王和徽王。
“呕?照南皇这么说,我到也想听听,恰好让一些人来证实证实,传言是否可信。”说着,灵舒悠阳狠辣皎洁的目光扫了一眼一旁的幕喆修和冉鸢。
太子三人看着灵舒悠阳居然如此嚣张跋扈的站在他们面前,心底的恼恨冲上心头,他们与他素未谋面,无仇无怨,南朝与苗西井水不犯河水,这人居然下得如此狠手。
冉鸢隐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轻握成拳又松开,再握再松开,当觉得手指不在麻木,才将拳头紧紧握起。她早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灵舒悠阳既然设计害他们,终有一日,必会拿出来说事,只是她没想到,噩梦来的那么快。
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一切准备面对,可是如今才知,自己的决心在事实面前,在他人眼里是多么的可笑,经不起戳弄的伤痕,在那人进殿之时,心便已经开始滴血。
麒诺看着灵舒悠阳的眼神一寒,那神情,仿佛他再多说一句她就立刻冲下去劈了他。
萧天允感受到麒诺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传音入密对着麒诺道,“不理那个妖孽,不气了,待会儿他要敢造次,我帮你收拾他。”
麒诺偏头,看萧天允一副事不关己轻松看戏的表情,心中暗道,好意思说别人妖孽,也不想想自己长了张什么脸。白了萧天允一眼继续观望。
“平阳,有一事朕正想与你父亲商榷,北国文书已到,你先看看。”说着,将文书递给一旁的李公公,后者快速跑到冉鸢面前,恭敬呈上。
冉鸢打开一看,怨怼的神色看了一眼身旁的幕喆修,看到对方蹙眉不解的神情,慢慢平了心中的怒火回头,对着上座之人说道,“平阳现已是罪臣之女,如何配得上北国尊贵的平王,还请皇上三思。”
“罪不及妻儿,倒也无妨,平阳乃我南朝公主表率,既是北帝亲自为平王求亲,平阳倒也不用梗慨。不过朕也甚为中意平阳这丫头,本想将她赐婚太子为妃,如今……倒是有些难为朕了,平阳,不如你自己选。”一句话,仿若家长对待儿女婚事的平易谦和,却是顿时掀起一番惊浪。
北国求娶大将军之女,南朝平阳公主,却不是皇上的女儿,正牌的公主,这其中有多少心思怕不是一般人能揣度得出来的。而皇上本已决定终身幽禁定北大将军,却不想竟打算封其女为太子妃,将来就是一朝皇后,这里边的心思,也不容他们这些大臣过多揣测,帝王心,海底针呐。
冉鸢在听到皇帝说让她自己选时,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意一闪即逝,让她选?是让她选夫婿,还是让她选生死,如今看来,选夫婿就等于选生死,她是当朝丞相亲孙,是南朝军权第一人定北大将军的唯一嫡女,南朝唯一的外姓公主,如今皇帝早已忌惮墨罗珏一族,若是她选择太子,成为太子妃,就意味着父亲再无翻身出狱之日,一抬一贬之间,权利才能平衡,一个没有实权的没落氏族,就算成为未来的皇后也不会成为皇权的威胁。而若是她选了幕喆修,不管救不救得了父亲,他在军中的威信仍在,南朝七成将士必将有所依附,皇帝可乘此机会打乱军权,重新洗牌,将军权收归皇权,但这也是其他势力渗透的大好时机,既与北国联姻,南皇岂能让和亲公主的父亲在两国和亲,共结同盟之际沦为阶下囚,这样一来,不管皇权如何分散军权,父亲在军中的威信仍在,便还有为他人利用的价值。北国皇帝看中的怕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背后这些价值,南皇恐怕从第一天封她为公主之时,就已经打算把她摆上棋盘做棋子。
选?她有得选吗?
整个大殿之上一篇沉寂,都在等着平阳公主回话。冉鸢没得选,自己必须要保证父亲的安全,所以她必须选平王,嫁与不嫁,嫁谁,目前对于她来说都不重要了。眼神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站着的太子,还有心事重重的幕喆修一眼,冉鸢转头,深吸口气,对着上座那抹明黄身影刚准备开口,灵舒悠阳突然打断她预出口的话。
“不想南朝中竟有如此美艳无双的公主,本太子看着真是心动不已,不如南皇割爱,把她赐给本太子如何?”
“苗西太子别太过分,平阳不是玩物,由不得别人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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