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这世上最有钱的人。”
怪不得她爹要把武家那小山头赎回来,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苏氏舍不得埋在山上的那上万坛梨花酿呢。
一想起自己如今拥有一座金山,武思芳就两眼放光,“……爹,…。。你干嘛不早说啊…。”
“……。。!”苏氏照着武思芳的后脑勺抡起了巴掌,可惜被武思芳灵巧地躲开了。“好你个小混蛋!”
武思芳嬉皮笑脸,明明没有打着,还哎吆哎哟喊疼。她挽着亲爹的胳膊,摇头摆尾地讨好他,“放心吧!爹,只有自己挣来的钱,花起来才安稳呢!”
这倒是句实话。苏氏对武思芳的生存能力毫不怀疑。“我苏致谢的女儿是最有出息的,……。若是实在艰难,不妨取上点儿,渡过眼下的困境再说。武家东山再起,缺的只是时日罢了。……你是个肯吃苦的,爹相信你不会随意挥霍,人最终要靠努力活着才有意义。”
“爹说的真好。活着就该努力,不然多没意思啊。”武思芳自然表示认同。
“你祖宗有遗训,一不可夺天下,二不可争荣华,这你也是知道的。等你日后再成了家,将来有了子子孙孙,把这秘密,就传给最有出息的那一个吧。”
武思芳郑重点了点头,在徐徐微风中惜别苏氏。她知道了自己有这样一笔财富,刚开始无疑是吃惊的。慢慢地,也就坦然了。有也好,没有也罢,武家毕竟没到万劫不复的地步,随时都有翻身的可能。何况树大招风,她已经深深地领教了一回,更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耀武扬威招人怀疑。再说武思芳也不是那种野心勃勃,要成就什么霸业的人,所以生活对她而言,该苦就苦,该拼就拼,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至于秘密呢,也就是个秘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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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还在继续,日子从忙忙碌碌来来往往中悄然流逝。武思芳之前损失惨重,如今身无牵挂,更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重振武家家业上了。抛开不为人知的巨富不谈,只说拥有一座祖传大宅,外加一座山头一座田庄并两家酒肆的武思芳,如今还算得上是金流城的小财主。家产少的好处就是能够有更多的时间亲自去打理。财富虽少,但足够让不怎么讲究的武思芳生活得游刃有余了。
于是一切按部就班,田庄和山头都渐渐移交给了心腹去打理。武思芳操起了老本行,拿出当年在京都打拼的劲头来,亲自上阵买卖武家酿制的各类美酒。除了梨花酿和碧瑶光,武思芳亦开始尝试葡萄酒的酿制。她去年在前往西域的途中,路过沙洲待了几日,寻得机会学会了酿制中原稀缺的葡萄酒,所以如今燕国这地方竟只有她一人独揽这项技术。武思芳做好了准备,打算趁着金秋葡萄成熟时大展身手,假以时日,想必又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酒肆虽然只有两间,生意却出奇的好。到了后来,甚至还有许多外地来的商贾权贵专门跑来金流大宗购买。事实上,武家美酒味道虽好,但也绝不是什么珍贵稀罕物,可那商客们就跟疯了似,逼得武思芳供不应求。
金流武家酒的突然崛起,说来和燕国的皇帝有莫大的关系。据说当初是因为远在京都的皇帝以前品尝过金流武家酒,从此念念不忘。今上曾数次在宫宴上回忆她过去常常沾了武家家主的光,能喝到她亲手酿制的梨花酿和碧瑶光,并对此赞不绝口,直言武家酒乃是真正的好酒,世间少有,临了还十分遗憾只怕再也喝不到了……。宴席间众生百相,说者有意,听着有心,于是武家酒名动天下。
到了后来,就有人千里迢迢买了武家酒进献宫城,皇帝赞不绝口,意犹未尽之下,竟然御笔亲提了一块书有“琼浆玉液”的牌匾差人送至金流来。多少年来独一份儿的御赐,让黄州府乃至整个关西道上的商贾都眼热无比。
锣鼓喧天,武思芳看着京都来的公使,格外诧异。于是焚香叩首,恭敬接匾,众人瞧着热闹,对着武大娘子说了一肚子的恭维话,赞叹声绕耳不绝,直将武家酒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武思芳心里明白,暗暗冷笑。不过面上殷勤做足,应酬了整整一天,等散了场子,便哈欠连天地将匾推给老掌事赫连氏,打算好好睡上一觉。赫连氏不明所以,忙追上去问家主问怎么处理。
武思芳困顿无比,哈欠打得眼泪花儿都挤出来了,不耐烦道,“如今样子都做完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赫连氏没听懂,揣摩不来武思芳的意思。……。该怎么处理到底是要怎么处理?挂在宅子里还是酒肆,总得给个明话儿吧。
武思芳白他一眼,“你看着办就是。实在不行,劈了当柴烧算了!横竖家里可不比从前,能省两个是两个!”
“…。。!”赫连氏一阵哆嗦。两百多万两银子买块匾,就这么着了?他擦了擦满头的汗,差人找了块上等的江南锦缎恭恭敬敬地包了起来,放在库房里了。
…。。当柴烧?赫连氏可没这个胆子。他打算等家主平息了新仇旧恨,再捡个吉祥日子多放几串鞭炮伺机挂起来。毕竟有这块匾在,武家今后不愁没有好日子过。
众人皆不知情,只私下里感叹武家大娘子为人谦逊不张扬。御匾收起来自家供着,真是难得啊!这要是旁人,还不摆宴游街,夸耀几日?
对于皇帝的示好,武思芳很是不以为然。不过她毕竟是生意人,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气归气,买卖还是要做的。她才不管酒是怎么火起来的,有钱不赚那是傻子!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是么?很好。她心里憋着簇簇小火苗,乘机将梨花酿抬成了天价。至于碧瑶光就更别提了,那曾经是慕容还的心头好,可现在武思芳三天也就只卖一坛。
都想上赶着巴结皇帝是吧?没门。买得起就喝,买不起就滚。武思芳的这种心思反倒刺激了商贾权贵们的购买欲。物以稀为贵,武思芳的酒隔三差五就断货了,她也不着急,压着存着,无论如何,就是不出手。
武思芳的买卖日渐红火,手里有了余钱,她便考虑逐步买回武家从前的产业。兜了这么一大圈,武家总算是没有毁在她手里,而她也对得起武家祖宗了。 武思芳的人品和口碑在金流向来是首屈一指,手底下的都是从前跟着她的老人儿,不管是宅子里的,还是在外面为她做事的,个个死心塌地,忠贞不二。由此,她的生意步上了正路,虽然要恢复到从前那种规模,还需要时日,不过武思芳并不着急,吃了这次亏,她看开了很多事情,家业发达是必然的,急功近利可未必好呢。
天气一日日地热起来,武家小山头上的漫天碎玉早已换成了满眼翠绿。梨树上结出了小小溜圆的果实,一颗颗透着勃勃生机。不下雨也不忙碌的时候,武思芳就独自爬上山头,躺在她深不可见的财富上,品着树底下挖出来的梨花酿,看着天边的悠悠白云,感受着初夏时节暖风轻拂,彼时阳光温热,岁月宁静,日子再惬意不过了。
有时候阖上眼睛,一个恍惚,武思芳面前又会浮现出那个修长挺拔,俊美无俦的郎君来。他仿佛就站在云端,一如很久之前那样,高不可攀。可是一转眼,他回眸望着她,或严肃,或优雅,或深情,或嗔怒,或嬉笑,一切都是那样熟悉。她的心肝脾肺隐隐生疼,这个人曾给予她一生从未有过的美好,可是如今也只能将他深埋心底,尽量克制自己忘记过往,不去回忆。
武思芳在武家祠堂发过毒誓,彻底断了自己和潘毓的情缘。是以她心中明白,唯有彼此不牵扯,两个人才能安然无忧。自打上交了那笔钱,潘家的案子很快就有了定性。潘家老主父黄氏从流放地召回京都养老,潘姝虽然折腾了一点小动静,但后来回归潘家,还是洗脱了罪名,皇帝既往不咎,打算重用潘姝,竟封了军职给她,让她成了燕国年纪最小的忠武将军。
至于潘毓,他仍需承担部分责任,早先就撤去了云麾将军一职,从牢狱里放出来之后,连降两级,留在羽林卫继续做他的郎将。不过,后来有人说潘毓渎职,从不点卯。皇帝无奈,又留他在北衙做了三十万禁军的教头,结果潘毓使性子不干了…。。,…。。还有人说他遭人排挤耻笑,心灰意冷,上太清山修道去了……。
京都传来的消息五花八门,武思芳也就听这么一耳朵。不管怎么说,结局都是好的,因为皇帝没有食言,为武思芳的那一大笔钱做出了一个明确的答复。而武思芳也不去刻意探听事情的真相,她最在意的不过是潘毓的安危。其他的,早已和她无关。
他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过往是一场云烟,无论曾经如何缠绵悱恻,终究是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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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新角色女主的曾祖武挪音由亲爱的作者挪音大大友情客串。谢谢!
女主的母亲武秋秋由亲爱的读者立秋大大友情客串,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话说:1。武大的好日子已经开始了。从下章起,该虐谁咱们就虐谁哟。虐得到最好,虐不到就算了。好了,打滚求个收藏添动力!
2。每次都会趁热发,所以请大家帮忙捉。爱你们哟。
☆、亲事
景初七年的春天,燕国派去齐国和谈城池买卖的使臣未能很好的完成使命,齐国小皇帝做不得主,握着实权的四院大王起了内讧,最后因为价钱以及其他因素没谈拢,将这事儿搅黄了。燕帝慕容还终究没耐住性子,不顾朝臣反对,孤注一掷,御驾亲征。
两军在燕齐北边界对垒,双方都是伤过元气的,气势上皆大不如前。齐人虽骁勇善战,但心有不齐,燕国实力早已薄弱,不过皇帝亲临,军中士气大涨。慕容还披挂上阵,关键时刻亲手射杀了齐国最负盛名的南院大王,燕军在异常艰难中取得了胜利。
齐人生惧,吃了头亏便望而却步,想要休战谈和,继续商讨四州买卖事宜。慕容还深知燕军实力,眼下再也负担不了任何战争,于是开始装腔作势,就坡下驴,双方最终平息干戈。有了谈判的筹码,慕容还连恐吓带威胁,齐人当中虽有心知肚明的,但也无力回天,燕国到最后只用了八十万两银子购买了四州,连原先预想的五分之一都不到。燕齐双方在两国北边交界檀月城签订檀月之盟,确保彼此友好往来,再无战事。
皇帝得胜回朝,多年的心愿以偿,激动了好些时日,野心越发地膨胀起来,休整没过两天,心里又拨拉起了算盘珠子。在取得一干文臣武将的支持后,慕容还打算缓过了这口气儿,继续屯兵金流,准备随时攻打西边的夏国。将来若能顺利拿下夏国,不仅能掌握西域与燕国的贸易主动权,还能对齐国形成包围之势,届时燕国北边的齐国便如囊中之物,毫无优势可言。燕国东边临海,南边一些弹丸小国诸如白蛮、图番不过是苟且偷生的蝼蚁,根本不足畏惧,到时候一脚碾过去,再无忧患。
燕帝慕容还的美梦似乎就要实现了,征伐天下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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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所有的人都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走上了自己该走的路,慕容还本该加紧步伐一展宏图大志,尽快实现天下一统的局面,可惜刚开个好头,就被开春以来燕国几十年难见一回的洪水灾荒严重干扰了计划。景初七年自春天开始,雨水连绵,西、北边尚可,东、南边儿到了夏季,大雨不断。或许是上天有意给慕容还一心穷兵黩武的惩罚,眼看到了秋收的时节,横穿燕国土地的金流大河以及大沅江在中下游轰然决口,暴雨引发的山洪也席卷了大量泥沙肆虐而来,接连吞没了关内道、河东道以及河南道绝大多数农田,水患泛滥,瘟疫横行。灾荒严重,粮食颗粒无收,国库空虚无法即刻支应,百姓苦不堪言。活下来的人背井离乡成群结队逃荒要饭,可依旧是饿殍遍野,浮尸满地。
东南边儿遭此天灾,西北边儿则安全很多。就拿黄州府下辖的小县金流城来说,这地方处在金流大河的上游,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的福地,雨水虽多但并未构成威胁,早些年修的堤坝又是牢不可摧,如今倒成就了好年景,天灾人祸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除了城门口隔三差五出现逃荒的流民,很少有人能意识到南边儿的水患灾荒到底会严重到什么程度。
武思芳对这场灾难自然有所预料。她和慕容还一样,都在赌,她赌的是武家翻身的时机。慕容还一心扑在霸业上,陷入执念而不自知,难免对民生大计无法顾及。年初曾有官员上书此事,谈及今年雨水异常。慕容还的心思不在这上头,和大多数朝臣参考了以往的经验之后,并没太当回事。 当初皇帝感慨燕国没有多少储粮的时候,武思芳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即便没有水患灾荒,缺粮也只怕是迟早的事情了。想必慕容还这一回急得四处蹦跶呢吧。入秋以来,燕国的粮价在东南边八道行市上翻了数倍,并且已经波及到了西边,再这么肆无忌惮涨下去,国朝。动。荡在所难免。
武思芳猜的没错,慕容还确实慌了。连年的战争使得粮仓里空荡荡的。每次打仗调度粮食,她都是在憋着一口气跟老天打赌,赌大燕连年风调匀顺,赌上天佑她霸业可成,赌燕国没有天灾人祸,可惜这次她输了,救济不及时,灾难引发的后果是她不曾预料到的。
慕容还为了打仗,曾经想尽多种办法从燕国富裕商贾的荷包里套钱,国库目前尚有点盈余,朝廷也拨了钱派了人尽快抢修大坝,疏通河道,可这些都解决不了眼下最主要的困境。如今行市粮价成倍上翻,户部要纳粮,也得出高价,局面脱离了朝廷的掌控。整个大燕国似乎都陷入了缺粮恐慌中,没多久,河南河东两道流民暴。动,万民聚众揭竿而起,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到处杀贪官打土豪,抢田地,占山为王。局势混乱,尤以河东道良山盗匪为最,并日渐形成气候,朝廷初次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