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自己被这片无垠的愧歉所淹没,她慌忙移开了视线,不敢再去看他一眼。
可是转过头来,却正撞见端木夜歌含笑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只感到心里恼羞成怒,狠狠瞪了他一眼。
楚帝自然是没有察觉到两人的眉来眼去,只是望着殿下,淡淡说道:“现在,秦国的皇后也出来作证,说明了太子对皇后的冒犯之举,所以,朕想知道,众卿觉得,该对太子处以何种刑罚,才能对秦国有一个交代呢?”
殿下的大臣们显然是分为了两派,一派是端木夜弦的支持者,另一派,则明显是端木夜歌暗中拉拢的势力。
只是现在看来,端木夜歌的势力,要比端木夜弦的势力大得多了。
楚帝话音刚落,端木夜歌那方阵营的一个大臣便慌忙说道:“皇上,臣觉得,太子殿下此番做出此等事情来,实在是有辱国体!现在太子殿下仅仅只是储君,便敢做出这等荒谬的事情来,那真不知将来他成了楚国国君,又会荒诞成什么模样!皇上,便纵是为了咱们楚国的江山着想,微臣觉得,应该废太子!”
听了他的话,楚帝还没有丝毫反应,端木夜弦这方的一个大臣便立即叫道:“此事万万不可!废立太子,乃是国之大事,严重者可影响国家社稷,致使国脉损伤,国势动荡,所以微臣觉得,不管如何,都不应当废了太子!”
“假若不废太子,又该如何对秦国有所交代?”
这时端木夜歌这边又有一个大臣冒了出来,一脸严肃地说出这句话来。
端木夜弦这边一个大臣立即反驳道:“当时的事情,谁也没有看到全景,谁又知道当时到底真的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况且,太子殿下一向英明神武,勤政爱民,不近女色,他又怎会做出这等事情来!依微臣看,此事必有内情,还望皇上细细详查!”
他的这话还真是大胆,将在场谁也不愿也不敢提出来的一个问题讲出来了,真不知道这个倒霉的大臣,又会有着什么下场。
看见端木夜歌的唇边出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接着又看向谢静然,谢静然知晓,她上场的时刻来了。
谢静然轻叹了一声,淡淡地说:“不知这位大人,又是居于何职位?”
那人似是对谢静然很是不屑,傲然答道:“我乃吏部尚书李敬!”
“原来是吏部尚书李大人,真是失敬了!”
谢静然淡淡笑了声,看见这人脸上越发有了骄色,便又接着说出一句话来:“只是不知,为何李大人要怀疑这件事情的真伪?莫非在李大人的眼里,本宫讲出来的话,还是假的不成?这可真是奇怪了,你们楚国究竟是谁当太子,又与本宫有什么关系,本宫有必要撒谎么?倒是你们楚国这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对本宫做出这等事情来,本宫还未说话呢,李大人却先一步说出此事是本宫的谎言,难道,这就是楚国臣子的为官之道?”
听得谢静然这话,李敬脸色微微一变,深吸了一口气,显然是要将怒气压抑下去,然后才说:“我并没有这种想法,皇后娘娘不要多心了!”
“是我多心么?”谢静然淡淡一笑,转头去看楚帝,“皇上,本宫想问一下,是否你们楚国的臣子,对友邦贵客的待客之道,便是这般?”
谢静然的这句话,让楚帝的脸色一阵好不尴尬,又兼此刻在他的心里,他确实是也希望着能够废掉太子的,所以对于这个出头鸟李敬,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手下留情的举措。
他的脸色微微平静下来之后,便对殿下的侍卫怒喝道:“来人,将李敬押下去!”
他话音刚落,便立即有两个侍卫冲了出来,将李敬给拉了出去。
李敬自然是不肯乖乖下去,口中尚自在说着众多对谢静然的侮辱之词,让楚帝听得更是脸色大变,连连要那两个侍卫赶紧将李敬拉下去,并且官职全免,还兼带廷杖四十下。
见得李敬被拉下去,在场支持端木夜弦的大臣们,无不脸色苍白,显然也是在此刻,看穿了楚帝的用心,一时之间,全部噤若寒蝉。
而楚帝也在此时,再度加了一剂猛药:“在此事之前,皇后便想对秦国皇后杀人灭口,现在已经被朕打入冷宫,可是不想,在咱们楚国,竟还会出现这般的臣子,真是大丢楚国的脸!现在你们给朕听着,若是再敢做这等对秦国皇后不敬的事情,朕自不会手软!”
被他这么一吓,现在还有谁敢对谢静然不敬,谢静然自然也是气定神闲地坐在大椅子上,浑然不理从端木夜弦那个阵营中射出来的愤恨视线。
这时,端木夜弦阵营中一个不怕死的又冒出来讲话了:“皇上,微臣觉得,就算太子殿下那时真的做过那件事情……”
他刚说到这里,谢静然望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什么叫‘就算他真的做过那件事情’?难道你的意思还是,是有人冤枉你们的太子殿下的?”
被她这么一打岔,那个大臣充满愤恨地看了她一眼,终是忍下气说道:“是我说错了!皇上,微臣觉得,太子殿下那时之所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实是有着别的原因,若皇上只因为这个原因就废掉太子,实在是太有欠考虑了!”
听着他的话,端木夜歌手下立马有个人冷着脸说道:“杨德,太子的废立问题,只有皇上才能得以决定,你竟然说这是一件有欠考虑的事情,那是不是在暗指皇上的决定,从来都是有欠考虑的?”
他这话可真是说的厉害,连敲带打,短短一段话,就将那人说成了一个大逆不道之人。
这下,便连楚帝的脸色都有些变化了,端木夜弦手下那人慌忙跪了下来,急急道:“皇上请明鉴,微臣并无他意,请皇上莫听杨德之言,从而误会微臣的一片忠心耿耿啊!”
看见他这般模样,楚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好了好了,这件事情,朕自有公断,你们两个不要再说了!不知对于太子的处置,各位爱卿还有什么建议,尽管向朕说出来便是!”
下面却是一片安静,只因这时,就算大家再笨,也是知道了楚帝的心里,其实还是更偏向端木夜歌的人那边,只不过废太子这一点,还牵扯到了萧家,所以楚帝才不会那么轻率便决定的。
可是,此刻不是与萧家有着利益相关的人,是绝对也不会为端木夜弦出头的。
但这时,却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似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对楚帝说道:“皇上,微臣方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谢静然定睛一看,只见那人正是端木夜歌阵营中的人,看着那人眼中闪着阴测测的光芒,也不知道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看见终于有人出来了,楚帝似唯恐天下不乱一般,颇有兴致地对那人说道:“有什么事情,爱卿尽管说!”
那人却是踌躇了一下,一副似是不敢说出来的模样,看到他这样,楚帝皱了皱眉,说:“朕叫你说你就说,为何这样吞吞吐吐的?”
那人慌忙道:“皇上请息怒!其实微臣之所以这般犹豫,只是因为有着一个原因!”
楚帝仍是皱眉:“什么原因!快点说出来,不然便别怪朕治你的罪!”
听得楚帝的话,那人沉沉地叹了口气,说:“皇上,微臣将这话说出来之后,还请皇上千万不要怪罪微臣!只因微臣自己也知道,此事真的有些匪夷所思,倘若没有第三人知道的话,那么微臣便是百口莫辩了!所以,微臣才会这般踌躇万分,还望皇上恕罪!”
听他这么说,楚帝只好无奈说道:“好,朕不治你的罪便是,你快快说来!”
那人就像得到了莫大的赦免一般,松了口气,说:“启禀皇上,其实微臣要说的,正是不久之前,太子殿下去了翡翠楼的事情!”
“翡翠楼?翡翠楼是什么地方?”
楚帝显然是不知道这个地方乃是全京城最大的青楼,所以立刻便疑惑问了出来。
而殿下的众大臣,却是脸色尴尬,只因他们久居京城,自然知道这个翡翠楼,到底是何等地方了。
那人犹豫了一下,才对楚帝说道:“回皇上,那处,正是楚国最大的青楼!”
“什么?”
刚听着这话,楚帝便不可思议一般惊叫着将这两个字说了出来,显然是根本没有想到,一向“英明神武、不近女色”的端木夜弦,竟然会进这种地方。
那人又补了一句:“翡翠楼,正是楚国最大的青楼!”
楚帝仍是不信,说道:“那种地方,太子怎的会进去?”
那人苦笑一声,说:“微臣也不知晓,太子殿下怎的会进那种地方,想来,也只有太子殿下自己才知道原因吧。”
他这话真的好生厉害,一句话就将楚帝的注意力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到了端木夜弦的身上。
果然,楚帝望向端木夜弦,皱眉问道:“关于这事,太子有何要解释的么?”
端木夜弦面如死灰,到了此刻,他自然知晓了一切,都是出自谢静然和端木夜歌的布置,于是便摇头道:“儿臣的确到过翡翠楼,对于此事,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
“好,好!”
听着他如此直白的回答,楚帝脸上露出一片失望之色,显然是对端木夜弦已经彻底死心了。
而这时,又有一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大臣走出来对楚帝奏道:“启禀皇上,其实微臣还得知了另外一件事情!”
听他这般说,楚帝忙道:“还不快速速讲出来!”
那大臣眼里掠过一抹窃笑,答道:“是!其实在太子殿下去翡翠楼之前,微臣也曾于那日的几天之前,见着太子殿下去过清风楼!”
这个消息,又在当场引起了一阵激流,端木夜弦那边,已经有大臣沉不住气了,不由大声叫了起来:“你这是在血口喷人,太子殿下何时去过那种地方,你们别再信口开河了!太子殿下岂是这种人,方才你们说太子殿下去翡翠楼,也是故意栽赃嫁祸!”
“是么?”那个大臣微微一笑,“倘若这是我们故意栽赃嫁祸的话,那么方才我们听到太子殿下亲口承认的话,难道都不是真的么?”
听着这句话,刚才那个出声的人不由一愣,而这时那个大臣却在趁热打铁:“并且还有一件事情,微臣要启禀皇上!在太子殿下到翡翠楼之后的不久时间,太子殿下还到过楚天赌场!关于此事,微臣等一干人均看到了!”
他说完这番话,又望了端木夜弦那边的人一眼,神情中有着一丝隐隐的惧怕,却恰是被楚帝给看了个正着。
看见他这抹神情,楚帝不由微微皱了下眉,直直望向端木夜弦,说:“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看见楚帝眼中深深的失望,端木夜弦眼中掠过一抹苦痛的神色,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见得他点头,楚帝眼中的失望越发的深,似乎非常疲倦一般轻轻叹了口气,淡淡地说:“朕知道了……”
随着这句话说出,他眼中的失望,也渐渐的消逝,一种坚决浮上他的双眼。
看到他这个样子,谢静然知晓,在他的心里,必是已经下定了一个决心。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月夜迷情
这个决心到底是什么,在场的每个人,料想也都是心知肚明。
只见楚帝深吸了一口气,淡淡说道:“传朕之旨,太子端木夜弦荒淫无道,又兼冒犯秦国贵客,流连风月场所,其德行实在不宜再作楚国太子,所以朕便废除其太子之位,贬为庶民!”
话音刚落,端木夜弦的唇边出现一抹苦笑,却是没有说出一句反对的话来,只是叩头应道:“儿臣谢过父皇!”
说完这话,他便又陷入了沉默之中,神情之中的苦痛之色,却让谢静然看得心里一痛。
见得他这般容易就认命,他手下那群人自然不同意了,于是纷纷跪了下来,齐齐道:“请皇上收回成命啊!太子殿下做出这等事情,也只不过是一时冲动而已,所以,还请皇上给太子殿下一次机会吧!”
听得他们的求情,楚帝却根本不为所动,反倒眼里还有着一种莫测的光芒。
看到他的眼神,谢静然和端木夜歌不由对望了一眼,彼此心里都知道,楚帝自然不会再给端木夜弦丝毫机会,只因这一次废掉端木夜弦这个太子之位的机会,便是如此难得,楚帝又怎会轻易放弃?
并不能说为了剪除萧家的势力,楚帝宁愿将自己楚国的江山都耽搁,只因为在他的众位儿子中,除了端木夜弦,还是有着其他的英明之辈的,比如端木夜歌。
再加上,现在在他的心里,端木夜歌的地位,要比端木夜弦高得多,起码比起附和他的性子来,便是端木夜歌要胜出端木夜弦许多。
所以,就算废了端木夜弦的太子之位,也还是有着接班人的。
楚帝重重一挥手,不耐烦地说:“你们都别说了!朕意已决,你们再多说也是无益!今日早朝到此为止,你们有什么意见,尽管可以递折子上来,只不过,关于朕的个性,你们也是清楚的,朕决定了的事情,无论如何,都绝不会更改的!”
说着,他便站了起来,身后的太监慌忙宣道:“退朝!”
然后,便跟在楚帝的身后向殿后走去,理也不理仍然跪在地上的众臣。
正在众臣一筹莫展之际,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微臣叩见皇上!”
听得这个声音,便连楚帝,此刻也是止住了走着的步子,转头向殿下望来。
谢静然也被这个声音一惊,转头看去,只见这次进来的,是一个满脸威严的老者,须发皆白,却掩饰不住他身上带着的一种跋扈之气。
而他此时虽然跪在地上向楚帝行礼,在他的神情中,却没有多少恭敬之意。
看到他这个样子,谢静然的脑中马上就出现了以前在电视里面看过的那种权臣的模样——不将皇帝放在眼里,强迫皇帝接受自己的意见,分明就是他这种样子。
也不知道这个胆大包天的大臣到底是谁,竟然敢在楚帝面前摆出这副模样,也不瞧瞧楚帝本身也是一个脾气暴躁之人。
果然,谢静然便看见在楚帝的眼中,掠过一抹浓浓的怒气,望着那老者,沉声道:“萧国丈这是何意?”
原来他是萧家的家主,皇后的父亲,萧国丈,难怪能够这般的飞扬跋扈。
听着楚帝的话,萧国丈怒道:“皇上,老臣试问皇上,为何要废掉太子,为何要将皇后打入冷宫?”
楚帝冷冷看着他,说:“萧国丈这般说,是在责怪朕么?”
见得楚帝这般模样,萧国丈显然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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