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组后的骷髅们萧索的站着,微微咧开的嘴不知是笑还是哭,那些肢节垂立在两旁,早已是又一番正装待发的样子,刚才激烈的战斗并未在它们一成不变的表情中落下半点痕迹。
——不死却也不生,不人却也不鬼。如果这些白骨的主人知道自己死后会成为这个模样,不知会有什么想法。
恒泽所带的很多护卫兵都已显露出疲态,身上也都挂了很多彩,那些骷髅的指骨简直尖利的吓人——一抠就是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其实不仅是他们累了,就是恒泽自己也觉得体力有些不支,但他还是强作精神,大声喊着让他们不要退缩,务比要坚持下去。
安德烈金在骷髅军团后面得意的笑了笑,他已经在乐不可支的想着自己回去后会有多风光,竟然成功的消灭掉了这么多人,虽然当初看到明氏和樱氏的家主突然来此时他曾经懊恼了很久,但现在看来,似乎他们此行并没有任何影响,相反还为他创造了更大的功绩。
他越发的崇敬起大教主来,能够炼化出这样强悍的类似与死士的骷髅军团,想必大教主的实力已然是深不可测了吧!
恒泽一刻不敢放松的注视着这些随时准备扑来的骷髅,神经绷极致,忽然右肩被轻轻一拍,金狮儿不知何时走到他旁边,眼神中厉芒闪动。
“我来对付它们。”他的话言简意赅。
恒泽知道金狮儿的本事,这只拥有完全转生、化形、说人语的上古神兽,绝对是王者中的王者,他既然开口,就是有绝对的把握。他心领神会的点了一下头,向后退去。
“金狮儿,你要单独对付它们吗?”骷髅军团的恐怖让迟蓝心有余悸,她不免担心的小声问道。
金狮儿难得一见的淡淡一笑,算是回答——这只圣兽向来都是高傲而冷漠的,他手指快速的翻动着,很快就形成了一道结界,将其他人都搁在了结界之外——这是为了保护他们不受伤害,而他则独自一个面对着那些凶恶的骷髅,表情却始终从容不迫。
安德烈金注视着这个未曾见过的青年男子,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不好的感觉,这个神色淡漠的人总是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力,那种说不出的威严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其实如果他知道金狮儿就是那大名鼎鼎的神兽的话,他就不会如此疑惑不解。
不能再拖了!要尽快解决他们!
安德烈金眯了眯眼,深吸了一口气,吹响了哨子。这一次,他加快了哨音的频率,音调顿时变得急促而尖细,像是金属制器相互摩擦的刺啦声音。这使得骷髅们更加疯狂,然而忽然而至的一声高亢的吼声却似一把急速飞来的箭,硬生生的插入这哨音之中,强烈的高音如金石撞击,瞬间让安德烈金耳鸣眼花,他肥胖的身躯不禁晃了晃,手中的哨子抄点没拿稳,而吹出的哨音被这么一搅,更是立马走了样。
骷髅军团是受哨音操纵的,没有了哨音,骷髅全都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明氏家主等人在结界后见到这幅场景,都是惊叹不已。
安德烈金没料到对方会这么厉害,不服气的忍着难受又拿起哨子用力吹起来,而且还将自身的五行力灌输进去,但金狮儿显然不给他机会,吼声越发的高昂,就像急速冲天的大鹏,而在这个吼声到达了最巅峰高度时,竟突然的没有任何的缓冲的强硬下落,那种从最高到最低的瞬间转换无疑于似魔音穿脑,碰的狠狠击中安德烈金。
难怪金狮儿要布置出结界,否则的话这个声音恐怕也要伤到他们。
那一刻,安德烈金的脑袋有一瞬间的混沌,口中的哨音在金狮儿的刻意干扰下变得歪歪曲曲不成调,骷髅们在奇异的哨音下竟然开始内斗起来,好像认错了敌人一样,有些甚至于都冲到安德烈金面前,吓得他赶忙停住哨音,而地面上早已是布满了残骸。
好不容易清醒一些的安德烈金狠狠的盯了金狮儿一眼,但他很清楚只要有这个人在,今晚是无法成功了。于是他便吹了一个音,迅速的消失在黑暗中,而那些白骨也都纷纷沉入土中,地面重新恢复平静,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太了不起了!”结界解开后,明氏的家主满脸赞许的走过来,“你以前也是圣穆哥的学生吗?怎么从来没见过你?那个吼声是怎么叫出来的、”
金狮儿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的就侧身走了过去.
明氏家主没想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倒是愣了一下,明煜城暗叹一声,想要上前对他父亲解释一番,身后却传来了奔跑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竟是木流香!
看到她平安回来,一瞬间他欣喜不已,情不自禁的冲到她面前,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脸上的关切显露无疑,“流香,你没事吧?我一直担心你一个人追黑影,可我被骷髅军团困着没法出去,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万一是斯穆林的手下。。。”
周围的人都看向他们,目光各有不同.樱子兰眼神如厉芒一般,明氏和樱氏的家主却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木流香心底里小小的愤怒又游离上来,不着痕迹的挣脱开手,低声说道:“我没事,我不是回来了吗?”
明煜城的手僵在半空,见她冷淡的样子,怔住了,一想到她还在为婚约的事情生气,他心里就烦躁的不得了,可又不知如何向她解释.
木流香看到他受伤的眼神,有些不忍,不禁暗自责怪自己,但是却又放不下心里的小别扭。
“追到黑影了?”一旁的金狮儿忽然问道。
木流香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她不能让别人知道水容众在这里,“没有,但我碰上乌伦了。”众人闻言一惊,木流香接着说,“我利用幻术暂时让他精神错乱,不过他也许很快就会恢复,我们还是赶快过去比较好。”其实她是担心水容众的安危,如果能赶在乌伦恢复神智之前抓到他,那水容众应该就没事了,而她也可以为自己的爷爷报仇。
一行人跟着木流香来到她遭遇乌伦的那个地方,却闻到空气中飘散的极其轻微的血腥味,再往前走几步,便惊骇的发现,地上躺着一具干尸,赫然就是乌伦!
木流香尤为震惊,她深知自己才离开没多久,可就是这没多久的时间,乌伦竟然已经死了,还被吸干了血,她看着那具僵尸,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这个可怕的吸血人或许一直都在背后默默的盯着他们看。她不禁抖了抖,感到有一股彻寒的凉意直灌全身。太可怕了,这个人绝对是个难以言喻的可怕人物!
其他人显然也想到这点,一时间不寒而栗,气氛异常的严肃,良久,恒泽沉声说:“这个人的来去神秘,竟然连乌伦也杀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暗夜教派的人。不过不管如何,我想我们都要尽快离开这里,死地这边太危险了,斯穆林随时都会再派人过来。”
大家都凝重的点点头,回到了帐篷处,然而却没有一人存有睡意。
一个无眠的漫长夜晚。
清晨,木流香很早就从帐篷中出来,一脸心事重重。也不知道水容众怎么样了,还有那个神秘的吸血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吸他们的血而故意放过他们?
她静默的想着,只觉得心烦意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一抬头就看见明煜城神色复杂的站在那里。
她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要说什么,明煜城眼眸沉了沉,忽然快步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就往前走。
木流香惊讶的挣扎着,无奈他的手劲很大,竟是脱不开,她只好甩着手急急的说道:“你,你先放手,让别人看到要怎么说?”
“那就看到好了!”明煜城停下脚步,却依旧不松手,语气间有一丝负气,“这样我父亲和樱叔叔就会明白我真实的意思,然后取消婚约,你也不会生我气了。”
木流香一时哑然,她撇开头闷闷的说:“我没有生气。”
“怎么没有?你从昨天起就没和我好好说过一句话!”那疏远的态度好像要立刻和他划清界限一般。
“那你叫我怎么办?”木流香也生气了,“抓着你冲到你父亲面前说赶紧把那该死的婚约给废掉?你以为你父亲会听我的吗?像你们这种家族的人婚姻从来就不是你们可以做主的!”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
木流香闭了闭眼,脸上露出了疲惫,“因为我们的身份——你是堂堂明氏的为来家主,而我只是一个不知道为何穿越到这里来的离乡者,算起来我根本都不能算作是五行大陆的人。煜城,你知道吗?我在这里始终都没有安定的感觉,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而不是在我本该呆着的‘家’?”
听到木流香这么说,明煜城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的拳头拽的很紧,语气间似乎还有一丝颤抖,“那么,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假如还有机会回去的话,你是不是还是会和那次一样,义无反顾的抛弃一切回去?”
木流香一震,这个问题是如此的尖锐而矛盾,让她一时间变得恍惚不安起来,虽然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她却无法清楚明白的给他一个答案,因为她也无法保证——倘若真的有那么一个如果的话。
“...我不知道。”这大概是她最真实的回答了。
明煜城心中一痛,有种难言的绝望汹涌的袭来,他想起站在帐篷外时听到的那句话,心底忽然生出了一根刺,这根刺搁在那里,让他一直辗转难眠。
“那么,如果是水容众的话,”他哑哑开口,“如果他当初喜欢你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一样,总是想着离开?”
木流香一愣,“你——”为什么他会突然提到水容众的名字?为什么他会这么问?难道说...
“我听到了,在帐篷外面,那时候我本来想找你解释的。”结果解释没成,却听到了一个震惊的往事:木流香以前竟然喜欢水容众!那一瞬间他脑袋嗡嗡直响,几乎无法思考,他难以相信,如果不是他亲耳听到的话。
她一向对水容众都是有礼有距的,从她的态度中也始终看不出她对他的心意,所以他一直都没有想过有这种可能。但如今一想,或许正是因为很喜欢,所以不得不将感情沉默在心中,借助着疏离来掩饰。
木流香忽然觉得语塞,不是心虚,也不是愧疚,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心,但是她偏偏就是不知该怎样回答他的质问,然而这种态度在明煜城眼里却不吝于默认。
他苦苦压抑的忍耐瞬间倒塌,眼神如受伤的兽。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他冷冷的甩下一句话,转身愤然离开。
这是明煜城第一次对着她发脾气,他对她一向是温和的,但今天应该是气急了。他说她有什么立场,她居然说不上来...的确,她有什么立场呢?她并未曾为他做过一件事,却始终将他拢在未知的、不确定的恐慌中;她也从未曾对他立下誓言,说永远不离开他;她甚至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我爱你。
现在她却可笑的指责他和别人定下婚约,其实,她哪里有这个资格?
木流香怔怔的看着明煜城离去的方向,忽然将头埋在手中,低低的啜泣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高兴,又有一个亲冒上来鸟,晚上两更,明后天至少还有一更,有空我尽量发两个上来
☆、千魔术
幽暗的密室之中,流动着沉重的气息。在这里,没有任何一盏灯,只闪着微亮的蓝色荧光——那是五行大陆上特有的一种砂石,具有荧光的效用,常被用来做夜里的引路灯。此时,无数个大小不一的砂石被放在一个精美的盆具中,衬得密室的墙壁一闪一闪的,配合那清冷的石刻,更显阴森。
半是明灭的一角,却站着一个银发老人,他不动声响的立在那里,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手中的权杖被握的死紧——显然,他在为某件事生气。过了好一会,他才用刻意压抑的声音冷冷说道:“乌伦死了,成了一具干尸,这件事是你做的吧!”
密室中响起一声不屑的轻笑,被指责的人好似对此毫不在意,也没有任何恐惧,“人的确是我杀的。”他的音调无比低哑,像是从地底下蔓延出来的一样,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银发老人被他这轻佻的语气给激怒了,右手一翻一转,巨大而沉重的权杖就直直的指向这个言语胆大的人,权杖的顶端离他的鼻尖仅仅只有三公分而已。
“是你杀的?你难道不知道乌伦在暗夜教派里的重要性?他已跟着我整整30多年了,居然就被你这么随随便便的杀掉了?当初我捡你回来的时候,可没有给你这么任性妄为的权利!”
一般人要是被斯穆林的权杖这么指着恐怕要面容失色,但是这个人却连眼皮也没眨一下,好像这个耸人听闻的权杖只不过是空气化成的一样,他缓缓的抬起头,过度白皙的脸颊上,一双火红色的瞳孔在密室中愈加的明显,那瞳孔中的火焰似地狱幽火,仿佛要灼烧掉所有人的灵魂。
只是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他身上的邪恶气息,居然已经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
就连斯穆林这样的人也觉得有些不适,空气中那种挥之不散的血腥味好像又浓了些,他皱了皱眉头,手中的权杖却没有放下。
“他只是个废物而已,被困在木流香的幻术中早已精神崩溃,就是不杀他也只是一个废人。”那个人弯了弯唇角,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而不管有多忠诚,绝对不用一个废物,这不正是斯穆林大教主一贯的原则么?我替你除掉垃圾,你应该感激我才是。”
“废不废物,由我说了算,何况乌伦是暂时的精神错乱还是永久性的精神错乱还为未可知,你擅自做主已是大错。”斯穆林哼了一句,收回权杖。其实他也早已决定要废了乌伦这条命,这个家伙虽然实力很高,但是却好死不死的起了窥探之心,居然暗自训练一批死士,妄图想要取而代之,这样的人,必然是不能留的。不过,本该由他出手的事情,却被这个人抢了先,却是令他极其不满。
“可是他很美味啊!幻灵们都很喜欢他的味道,抢的可凶了。70多级高手的灵魂和血液,果然就是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