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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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情书-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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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她找到太白坊附近的胭脂巷,忽然就看见王庆丰从巷子里晃晃悠悠走了出来,连忙欣喜的迎上前去叫了一声:“大郎!”王庆丰看见她,吃了一惊,似乎想要躲开,顿了一顿却又笑嘻嘻的走过来,顺手挽了她就拐到一旁的角落里去,避开了太白坊正门人来车往的热闹地方。凤珠道:“大郎,我到处找你,记得你是在百草堂,怎么人家说并不识得有你这么一个人,是不是我记错了?”
    王庆丰眉头微微一皱,看她似乎并没有猜疑动怒的样子,心中便有了底,笑道:“是这样,我是因为看不惯坐堂医生骗取高价药钱,当众拆了他们的把戏,被他们赶出去了,当然不会承认有我这么一个人了。”凤珠四下看看,奇道:“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呢?”王庆丰愁眉苦脸的道:“我到处谋事做啊,可是一时半会儿哪里就进的去,现寄住在我一个亲戚家里日日看人白眼,难熬的很啊。”他这话倒有一半真。
    凤珠听了,同情而又怜惜的道:“那大郎要如何打算呢?”王庆丰叹了口气,道:“唉,哪能白吃白住人家,我手头无钱,伸手就胆怯,连着三天了每天只敢吃一顿饭,连菜都不好意思夹一口,所以都不敢去酒楼看你了,实在是囊中羞涩,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可是我的乖乖,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凤珠的眼中顿时一阵温柔,她低了头道:“你没钱去看我,为什么不早让我知道?”说罢毅然拉起王庆丰的手,道:“走,我带你好好的吃一顿饭!”
    王庆丰心下暗笑,却由她拉着自己脚不沾地的一直走进了路旁一家饭铺内。凤珠拿出平素跟了沈若雪卖艺得的一些零碎小钱,给王庆丰叫了两碗菜一碗饭,托着腮要看他吃。王庆丰哪里会吃得下,眼珠一转,招手便将外面一个乞丐叫了进来将饭菜给了他,还正色道:“我出来时已经喝了一个水饱,一时半会儿还吃不下东西,不如做个善事给你积积福吧。”凤珠信以为真,感动的赞道:“大郎,你真是个心地仁厚纯良的好人,居然还有人说你不好。”
    王庆丰猜出必是沈若雪说了什么,试探道:“是谁说我,说我怎么不好?”凤珠咬着嘴唇道:“我根本不要听,管谁怎么说。”王庆丰这才放心的抓起她的手笑道:“好人也怕没银子啊,你那沈姑娘在酒楼风流,我的乖乖却干陪着,原先我还能给你捧个场,现下没钱去,心里那个难受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你。”
    凤珠动情的看着他,突然站起身来道:“你等我一会儿!”转身跑了出去。过了半个时辰,她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从袖子里摸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塞进王庆丰的手心里,道:“她素日在这上面不是很用心,我帮你些许应该不会有什么。”王庆丰掂了掂银子的重量,假意笑道:“别让你为难,你们挣些银子也不容易,这叫我怎么好意思的?”
    凤珠慷慨的道:“没事,小梁都尉那时送了二百两银子给她,我们近些日子来在酒楼又赚了些许,手头还算宽绰,解解你眼下的急还对付得了。”王庆丰眼睛不由一亮,小梁都尉一出手就是二百两银子?他摸着下巴半日没有做声,心中暗忖:“看来这梁超比我那妹夫大方多了,到底是官宦子弟出身,家底本就厚实啊。这姓沈的丫头片子应该得了不少好处,说什么我也得找机会狠狠敲她一笔才成。”
    想毕,向凤珠问道:“你今日怎么没有在酒楼跟沈姑娘唱曲啊?”凤珠笑道:“她跟银枪都的禁军一早就跑出去了,必定是找小梁都尉玩耍,总要到晚上才会回来。”王庆丰又问道:“她总是跟别的男人往外跑,她那个丈夫怎么从不管教管教自家娘子?”凤珠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回答,只是说了一句:“那是个老实人。”
    王庆丰心中暗暗盘算了片刻,谢过凤珠,只说还要去跟人谈事情,便独自进了赌坊试手气,不想财神白眼,不过半天功夫便将凤珠给他的那二十两银子输的精光,还搭了他自己几两,心中懊恼。找地方喝了几杯酒,便专等沈若雪回来,一直等到日落月升,果然看到小梁都尉送沈若雪回来,他躲在暗处悄悄跟着,酒醉了的小梁都尉居然始终没有察觉。
    看小梁都尉与沈若雪似乎交情非浅,王庆丰更觉得沈若雪从小梁都尉手里不知得了多少财物,他铁了心的今晚定要从她手里捞上一笔,不然简直对不起自己。
    “怎么?就生气了?”王庆丰嬉笑着凑到沈若雪面前,道:“其实你要我闭嘴很容易,看在以前你我相好的份上,借点银子给我,不然还会更让你生气哪。”
    沈若雪冷笑道:“你还想怎样?当初骗了我,现在又来骗我凤珠姐姐,还想再从我这里骗银子?”王庆丰笑道:“看你说的,怎么能说是骗银子呢,你跟那个小梁都尉在一起,哦对了对了,听说以前还有个姓谢的小将军,这都是不缺银子的主,你跟他们来来往往,手头一定积攒下不少体己钱,拿出一些来给我封住我的嘴巴,应该不会很困难吧。”
    沈若雪怒道:“我为什么要封住你的嘴?你有什么要说的?”王庆丰笑道:“我要说的可多了,比如说我当初跟你啊,孤男寡女的一路谁也不相信我们没发生什么事吧,或者说,你在那个土财主家啊什么的,我到那小梁都尉面前原原本本给他讲一遍,可以讲上几天几夜都不停口,你想,我会怎样讲呢?”
    “你!你这个无耻之徒!”沈若雪恨得咬牙,怒道:“你就去讲好了!我看他是不是肯听你的!说不定见到他,没等你开口他就会把你打死,你别忘了你砍他的那一刀!”
    王庆丰见没有吓住她,笑道:“啊,我没说明白,我的意思是,我还可以找几个京都的说书先生,让整个京都的大街小巷都讲你的故事,人人都知晓你的大名和你的风流韵事,讲的详详细细的,认认真真的,生生动动的,你说,这样是不是更妙?”
    沈若雪愤怒的盯着他,忽然大声冲着巷子里叫:“凤珠姐姐!凤珠姐姐!”王庆丰不想她会这样反应,上去便捂住她的嘴巴往巷外拖去,口中骂道:“死丫头片子,你喊什么!”沈若雪又踢又打,却依然被他拖到了巷外一个偏僻的角落,王庆丰将她推到墙边,道:“你还真是软硬不吃啊,给我点银子花又怎么你了?你信不信我……”
    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人朝他肩上一拍:“喂,你钱袋掉了!”王庆丰慌忙低头看脚下,却被人一脚踹在头上趴在了地下,沈若雪不由叫道:“曹胜?”曹胜不知何时站在了这里,一边继续踢打着王庆丰,一边骂道:“你个王八蛋,贼心不死的畜生,上次伤了我们小梁都尉,现在竟然还敢在这里欺负沈姑娘,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王庆丰在地上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嘴里骂道:“你知道爷爷我是谁?我是贺兰都尉的舅子,你敢打我!”曹胜边打边骂道:“原来你是他舅子,两个不要脸的在一起,难怪了难怪了!”脚下踢打得更狠。沈若雪站在那里看着,并不相劝,只想自己也动手才好。直到打得王庆丰逐渐不作声不动弹了,曹胜才住了手,拉着沈若雪就走出来。
    “曹胜,你怎么回来了?把小梁都尉送到府里了吗?”沈若雪问道。曹胜笑嘻嘻地抬起一只手,手里提着的是一方丝帕包着什么东西,在静夜里闪着幽幽的光芒,沈若雪奇道:“这是什么?”
    曹胜笑道:“小梁都尉走到河边,看到草里有许多飞来飞去的萤火虫儿,便叫了我一起捉了十几只包在丝帕里,让我送回来给沈姑娘玩,说是挂在床边夜里醒了就不会害怕黑暗。”沈若雪笑了起来,边笑边道:“小梁都尉真是喝醉了,把我当作小孩子。”
    曹胜却认真地道:“小梁都尉说,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因为没有了母亲,总是跟父亲一起睡的,他的父亲临率大军出征前,就是这样捉了萤火虫给他挂在床边,好让他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夜里醒来不会害怕。”沈若雪的心里不禁一疼,默默地接过了包着萤火虫的丝帕,仿佛看到了那个幼小的满脸稚气的小梁都尉,孤单的在黑暗里盯着萤火虫的光芒,等待父亲快快从边关归来。那时幼小的他,不知道会不会在黑夜里哭呢?
    曹胜一步不离的将沈若雪送到了巷子里的小院门口,这才告辞而去。隔着窗子看见里面烛灯亮着,沈若雪听见凤珠在跟吴春平嘟囔什么:“……我恍惚听见外面有人叫我,仔细再一听,又没了。”她没有言语,从吴春平、凤珠和哑婆婆身边走过,一个人进卧房躺了下去,在黑暗里默默地看着那一包闪着幽光的萤火虫,过了好一会儿,她真的用一根丝线将它们挂在了床头。
    
    第46章 失 约
    
    一大早匆匆的到宫中点了卯,小梁都尉奉命将银枪都的兵力比较平常多布置了一倍有余。由于今日适逢仲秋节,各地藩王都进京贺拜,而皇帝近来似乎年初的风疾有复发迹象,身体十分衰弱,为了安全起见,禁宫各门可说是重兵把守,小梁都尉所属恰是直通内廷最重要的玄武宫门,他丝毫不敢大意,亲自往来巡查。
    好容易到了晚间,御宴已毕,各路藩王以及大臣们都离开了禁宫,小梁都尉只觉得疲惫不堪,布置了轮夜值的银枪都禁军,便上马离去回府。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与沈若雪约好,他忙跳下马来向跟随的人道:“你们先回府去吧,我有事。”跟随的人早已习惯了他的脾性,领命牵马而去。小梁都尉便欲到一旁酒肆买酒,忽然对面来了几个锦衣华服的人,见到小梁都尉便施礼道:“久等都尉,宁王今日设宴专请,请都尉不要推辞。”
    小梁都尉一怔,奇道:“宁王专请?请我做什么?我只是内廷一武官,职位所限,不便与宁王往来过密,还是免了吧,我还有事要做。”为首的那人陪笑道:“请都尉不必顾虑,今夜宁王略备薄酒请禁军六都都尉一聚,并非只有都尉一人,都尉还是不要推辞了吧。”小梁都尉皱了皱眉头,见宁王的人说话客气,且并无商量余地,只得转身跟了他们走。
    到得宁王府,真是灯火通明,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王府官员左右相陪,果然禁军六都参将、都尉尽皆在座,独差小梁都尉一人。宁王高居正中,美酒佳肴列席摆满,看见小梁都尉进来,笑命坐于六都之首席。小梁都尉疑惑的看看众人,心中暗道:“怎么不见掌管禁军的右卫将军?专请我等?”
    只听宁王端酒向小梁都尉笑道:“我早听说银枪都的梁超骑射出类拔萃,昨日击鞠场上又现绝顶风采,只恨没有亲临观看,今日细瞧,果然是少年英雄啊。”小梁都尉连忙道:“卑职不敢妄受王爷如此抬爱,惶恐非常”。宁王一笑,命送上歌舞,顷刻间美人如画,弦歌飘飘。
    小梁都尉心里只想着城墙上坐等的沈若雪,哪里有心看歌舞,按耐不住,悄悄问一旁金枪都的司文德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我们都叫到这里来?”司文德悄道:“我也不知道,从宫中一出来便被请到这里。”小梁都尉端起一杯酒停在口边作出饮酒的样子,疑惑的向司文德悄道:“要请的话怎么只请我们这些人,却不见上司官的影子,这就怪了。”司文德摇了摇头看看上面不语。
    歌舞毕,宁王忽命王府美女各到诸位席间侍酒,称今夜佳节不必拘束礼节,务必要尽欢。说话间两个美婢一左一右就坐在了小梁都尉身边,若在平时,他也乐得美酒佳人,今夜实在没有兴趣,宁王向他笑道:“我知道小梁都尉一向风流,怎么样,坐在你身边的这两位可是我王府上等的佳丽,莫要辜负了美人啊。”
    两个美婢撒娇弄痴的便向小梁都尉敬酒,看他犹豫,便直往他口中灌来,小梁都尉心中敏感的觉出异样,暗自留心,知道宁王必定有什么事要说。他假意喝了几杯就不胜酒力,挡住了那两名美婢的手。却听宁王又道:“今日侍酒美人,各位尽可带回府去,另有黄金百两各送与诸君。”
    美人、黄金明晃晃地摆在众人面前,大家一时都愣住了,小梁都尉低头转着手中的酒杯沉思,司文德捅了他一下,他也没有理会。然而宁王并没有放众人离去的意思,手一拍,酒宴继续,自己转身更衣去了。小梁都尉忽然站起身往外就走,一名王府侍从拦住了他,他笑道:“做什么,老子要小解也不许啊?”司文德会意,也起身走了过来,两人走到廊下东侧,看看左右无人,只听小梁都尉低低道:“直娘贼的,老子怎么觉得像是被软禁了一样?”
    司文德低低道:“我发现今晚座次排的就有问题,怎么咱们把守内廷的都被安排在靠近宁王的上座礼遇?”小梁都尉忽然竖指唇边嘘了一声,侧耳细听,脸色不禁一变,向司文德耳边道:“你听见脚步声没有?至少有一百个甲兵围过来。”司文德大惊,一把拉住了小梁都尉的衣袖:“宁王要做什么?”
    小梁都尉沉吟不语,过了片刻,正要说什么,廊下几名王府侍卫忽然按刀走来,笑对他二人道:“王爷见宴席上少了两位,特请二位入座。”司文德看看小梁都尉,小梁都尉使眼色示意他且看情形,两人随即若无其事地转了回去。
    归座后,宁王止了乐器,命闲杂人等退下,忽然脱掉外衣,露出了一身软甲,众人皆惊,小梁都尉与司文德互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坐着。然而各人身边的两名美婢蓦地手一翻,两把闪着寒光的短刀已经架在了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坐在那里动弹不得。只听宁王笑道:“诸位不必惊讶,我闻东宫感染风寒卧床,而圣上御体欠安,唯恐禁内出些事情,所以想借诸位之力,今夜入宫一趟,请诸位中把守禁内的行个方便。”
    他笑着转向小梁都尉,道:“不知道银枪都的小梁都尉肯不肯为我打开内廷大门?”小梁都尉微微笑道:“王爷对圣上是一片孝心,何须摆出这样的架势?想要入宫直接去禀明了心意就是。”宁王笑道:“看来你是在跟本王装糊涂啊。”说着蓦地啪啪拍了两掌,堂外登时出现百名盔甲整齐的军士,剑拔弩张地将厅堂团团包围住。小梁都尉向司文德眨了眨眼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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