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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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情书-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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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梁都尉看了看他们,脚一住,悠然坏笑道:“我又觉得好些了,不如你们先去吧,人多坑少,大家伙别挤得人仰马翻。”公孙孟迟往前走了两步,猛一转身,笑嘻嘻地道:“奇怪,我也突然觉得肚子不痛了!”程威风揉了揉肚子咧嘴道:“奇怪的很,我他妈也好了!”几个人站在那里相互看了片刻,蓦地彼此心照不宣的哈哈大笑起来,程如意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嘟囔着骂道:“脑子都进水了!”
    沈若雪回过头看着他们,一时进退两难,小梁都尉却笑着向她道:“哎?你不是说去找老伯伯问偏方吗?既然大家都有这个病根,你快去啊,老伯伯没有,就进村子里去问问有没有个好郎中。”沈若雪的目中闪过焦虑担忧和疑问,小梁都尉使了个眼色果断的挥了一下手示意她快走。她只得转过身去刚迈开步子,公孙孟迟骤然喝道:“弟妹且站着!”皮笑肉不笑的向小梁都尉道:“大家都没事了,这大冷的天儿,何必劳烦弟妹辛苦的跑呢?”
    小梁都尉盯着他,眸中隐隐透出一丝寒光,却缓缓笑道:“兄台说得很是。”一只手突然摸向腰下佩刀,公孙孟迟慌忙退后一步仓啷一声便也拔刀而出,谁知小梁都尉的手指却并没有抚向刀柄,而是从腰间慢慢摸出了一方丝帕,公孙孟迟懊悔不迭,暗骂自己沉不住气被他忽悠的不打自招。
    “兄台拔刀干什么?”小梁都尉用丝帕掩口咳了两声,悠然微笑道。公孙孟迟呆了一呆,索性将心一横,持刀便向他砍了过去,小梁都尉镇定自若的看那刀砍过来,居然不闪不避,还虚弱的一把扶住身旁的曹胜,使得曹胜也无法抽刀挡架,耳边传来了沈若雪的惊呼。眼见得小梁都尉立毙刀下,程威风的刀和程如意的软鞭蓦地不约而同出手,同时格住了公孙孟迟的刀刃。沈若雪只吓得脸色煞白,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心内不住哀鸣:完了,完了,小梁啊……
    公孙孟迟铁青着脸道:“程镖头,我实话告诉你,他就是朝廷钦犯梁超!小庙村的那伙贼人跟他同是钦犯一党,就是他们杀了你们镖行的兄弟,识相点,你助我拿下梁超,既可为你的兄弟们报仇,又可为国除奸立个大功,否则,一会儿我的人带官军赶到,将你们视为奸佞一党全部拿下诛灭九族!”小梁都尉静静地看着程威风,听他道:“老子当然不是同党!你说他是梁超又有何凭据?”
    “凭据?”公孙孟迟盯着小梁都尉一阵冷笑,缓缓说:“你们以为,爷爷我在官府混了几十年,不知破了多少离奇怪案,会轻易喝下那碗放了蒙汗药的茶?梁超,也许我原先对你是疑心而已,这一次你太大意了,到底是少年人,比老子少吃了几十年盐巴!”小梁都尉没有作声,程威风忽然呵呵一笑,道:“公孙捕头以为老子我行走江湖往来护镖这么久,当真会喝素不相识的人上的茶?”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击掌声响起,小梁都尉一边拍手一边笑着赞道:“好戏,好戏!老子等着看这场好戏等了好几天了!两位兄台都不愧是江湖老手,小弟实在是佩服之至!想不到这草莽之中的学问,竟丝毫不亚于狠辣的宫廷,我真是低估你们这些粗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真相》
    
    第78章 真 相
    
    公孙孟迟笑着向小梁都尉道:“哪里话,你的心机也不浅啊,明明知道露了马脚,却生生要把这层纸戳穿,还装作弱不禁风的样子逼得程镖头也现了本相!小子,你是不是想让我们两家先打一场,趁乱你好脱身?”程威风闻言一愣,转脸看小梁都尉,小梁都尉不禁纵声大笑,身子一挺推开了曹胜站直,伸手便揭掉了唇上的假胡须,哪里还有半点虚弱不堪的模样。
    萧七面无表情的冷眼旁观,程如意却忍不住道:“姓公孙的,你说我哥现了什么本相,你什么意思!你们这都是玩的什么花样啊,他娘的,姑奶奶都糊涂了!”公孙孟迟冷笑道:“你哥什么本相?我也正要请教。程镖头,你跟梁超究竟是不是一伙儿的?今日既要拼个你死我活,索性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谁也别掖着藏着!”
    程威风淡淡道:“不是!”公孙孟迟点点头,又道:“我那薛老弟的刀伤一看就知道是自己人动的手,是不是你杀的?”程威风淡淡道:“是。”萧七和程如意不禁惊骇,又听公孙孟迟问道:“你可知你们镖队拼了性命护的镖却是三箱烂石头?”程威风依旧淡淡道:“知道。”萧七惊呼:“镖头!”程如意的脸上更是诧异无比,眼睛睁得圆圆的。萧七厉声道:“镖头,为什么?为什么杀了小薛?为什么我们护的镖是石头?”
    马车上的沙破刀正呆坐,一听石头二字倏地将身跳起,跃下马车狂呼起来:“石头!石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飞奔向远处。程威风阴沉着脸,缓缓道:“薛凌坏了镖队的规矩,不杀无法护镖!而且,我们行镖的人只管护镖,从不问镖箱内的物事,哪怕里面全是石头!”
    “好!”公孙孟迟用刀指着小梁都尉向程威风道:“即是如此,我就信你跟他不是一伙的,待会儿官军赶到,你不许阻拦相帮!”小梁都尉冷笑一声,刚要说话,却听程威风冷冷道:“我不会让你在这里把他交给官军的!”萧七在旁赞道:“镖头说的不错!我们一路上兄弟一场,小爽,你们快逃,这几个官差我们对付得了!”话音刚落,程威风蓦地回身横刀便也指住了小梁都尉,冷冷道:“你,也休想逃走!”
    这一下,连公孙孟迟都愣住了,只听程威风慢慢的说:“在到达洛阳之前,公孙捕头休想把梁超从我手中劫走,而梁超,你也休想逃出我的掌心!”程如意、沈若雪和曹胜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叫道:“为什么?”萧七盯着程威风的眼睛,似乎悟到什么,缓缓地道:“我明白了,镖头,小爽——不,梁超——才是咱们这一路上真正的镖!”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连小梁都尉也惊诧不已,公孙孟迟愕然地望着程威风,愣了愣,厉声道:“姓程的,你还说你不是他的同党,却为何你们要护的是朝廷钦犯?”程威风叹了口气:“不是我们要护他,是有人下单。我们行镖的人,只要接单上路,就誓死信守承诺,这一路上我们镖队付出的代价够惨重的了,眼看就要到洛阳,我岂能让我兄弟们的血白流?这一趟镖,绝不能在我手里丢了!”
    “如此说来,你们护他,就是与奸贼同党无异!”公孙孟迟铁青着脸道:“我身为公门中人,纵使以死相搏,也不放过你们,一腔忠心热血为国为君,死而无憾!”
    “公孙孟迟,你也太多管闲事了!”酒肆里那老者突然径自走到了他们的面前,森然道:“你求功心切,操之过急,几乎被你坏了我的大事!”言毕伸手便扯下了胡须发套,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孔,小梁都尉惊骇之下失声叫道:“杜大哥!”这张脸,赫然就是红枫岭杜家庄的杜之衡!沈若雪欢喜的跑上前来,一颗心蓦地放下,想着小梁都尉的结义兄长到来,必是得力帮手,孰料她刚跑到杜之衡身边要说话,小梁都尉眼疾手快的一个箭步上前就把她拉了过来,护在了自己身后,刷的便抽出了佩刀。
    杜之衡的脸上并没有一丝重逢的笑意,冷冷地说:“我在洛阳已经等了你们诸位五天了,唯恐有什么闪失,才乔装在这里迎候程镖头。”他盯着小梁都尉一字一句地缓缓道:“梁超,你是如此聪明绝顶的人,想必已猜出几分,对不住,我是杜之衡不假,却非你的杜大哥。这趟镖,便是我在书信背面密嘱程镖头交给大掌柜接的一单生意,让他们替我把你押送洛阳送交官府为国除奸。忘了告诉你,程镖头也不是我的表兄弟。”
    小梁都尉淡淡道:“哦?杜大哥你真是利害,让小弟情真意切的待你,还亲自把卖了自己的书信连人一起送上门去。老子才知道在你们面前,我混的真是太天真了,各位深藏不露,让老子真是大开眼界,大长见识啊!”
    杜之衡森然道:“我让威风镖行接的这趟镖,付了我全部的家当屋宅和田地,你可知我为什么不惜一切代价,要把你献给洛阳府尹致你于死地?”小梁都尉淡淡道:“请教。”杜之衡突然阴惨惨地笑了起来,笑着说:“难道你以为我贪图赏金?那你就错了,你可知我是谁?我告诉你,我就是当初被你抄灭九族的殿阁大学士赵文成家族的漏网之鱼,他的亲外甥!”小梁都尉倒吸一口冷气,打量他几眼,苦笑道:“原来如此。”
    杜之衡冷冷道:“原来如此?我一家九族老幼尽死于你的刀下,就换你一个原来如此?梁超啊梁超,我恨不能拿了你食肉寝皮!可是,把你献给洛阳府尹,我就能够重振家威,重返长安为天子臣下,再亲眼看你千刀万剐,也足以消我心头之恨,我会稀罕那些赏金?”程如意望着小梁都尉,目中几分失望几分伤心又有几分愤懑,恨恨地道:“姑奶奶这么喜欢你,你他娘的却原来真是个奸臣!”
    “他不是奸臣!”沈若雪忍无可忍,冲上前大声道:“他那是迫不得已奉命杀人,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小梁都尉伸臂将她抱住揽回怀中,淡淡的说:“跟他们不用讲这些!”曹胜怒道:“你们全都懂得个屁啊!那时要换了是你们,不见得就不会当奸臣!”小梁都尉喝道:“闭嘴!”
    程威风看看杜之衡,又看看小梁都尉,忽然恳切地抱拳向他道:“兄弟,对不住,我程威风从见你的第一面起,就一点也不讨厌你,甚至很欣赏你,但是遗憾的很,我只能诚于我的镖,不能诚于你的人!”小梁都尉微微点头,笑道:“小弟非常理解,程大哥不必客气,这一路多亏镖队的哥哥们照顾,小弟心中只有感激。”
    公孙孟迟犹豫一下,上下打量杜之衡一番,道:“既是这样,我与你共同押了梁超到洛阳府尹处,如何?放心,我不与你争功,除了公事外,另有一伙钦犯要请府尹大人拿了,这才算是我的!”杜之衡道:“如此当然甚好。”公孙孟迟却又一皱眉头:“可我那手下只怕已经……”杜之衡一笑:“不好意思的很,在下已把他留在店内了。”说着手一拍,店主推着那被五花大绑塞住了口的差役便走了过来:“干爹,人在这里!”
    公孙孟迟愣了一愣,急忙上去给李四松绑并拔出他口中的破布,李四哭丧着脸叫道:“头儿,我……”公孙孟迟低声喝道:“住口!”萧七讥讽道:“原来刚刚上茅坑的差爷上成这副模样了啊!”
    “这么说,各位要合兵一处押着在下三人去洛阳见官了?”小梁都尉微笑着忽然道。杜之衡冷冷道:“你以为呢?”公孙孟迟说:“没错!”程威风则歉意的朝小梁都尉说道:“我的镖必须护送到洛阳才能返回!”
    小梁都尉点了点头,冷不防将怀中的沈若雪一把推给了曹胜,笑道:“朝廷的通缉诏令在下也看了,要杀要剐似乎都只是我一个人而已,跟他二人毫不相干,也没什么赏金爵位,这不值钱的两个,几位哥哥可否看在我们好歹相处一场的情分上,放过他们?小弟心甘情愿跟你们走,绝不抵抗!”
    “不——”一听此语,没等杜之衡他们答言,沈若雪不由痛叫一声,疯狂地挣脱开曹胜的手,冲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小梁都尉的腰,嘶声叫道:“我不干!我不走!我要跟你死活在一起!我是你妻子,我跟你是共犯,要杀要剐我都陪你一起受,我要跟你在一起!”曹胜正欲拔刀,蓦地看见小梁都尉给自己使了一个眼色,心有所悟,便没有再动。小梁都尉轻轻地拍了拍沈若雪的身子,她已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杜之衡看着这一幕,略一沉吟,道:“可以,只要有你一个人就够了。”小梁都尉微笑道:“还是杜大哥仁义,小弟多谢了!”他低头深深地注视着沈若雪,眸中没有一丝悲戚,只掠过一抹坚定和忧郁,随即消失的不露痕迹,抬手拭去她潸潸不断的泪水,柔声道:“好啦,若雪,别丢老子的脸,让他们看咱们的笑话!”说完,在她脸上轻轻一吻,突然用力扯开她环抱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再次将她狠狠地推给了曹胜,沈若雪不禁大放悲声。曹胜咬牙道:“都尉放心!我会照顾好姐姐的!”小梁都尉点了点头,心一横,看也不看沈若雪,飞身便跳上了马车,冷冷道:“走吧!”
    “小梁——小梁——”沈若雪拼命挣扎着要去追赶马车,嘶声哭喊着小梁都尉的名字:“小梁,梁超,你回来啊,带我一起走!我不要和你分开,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没有你啊,你带我一起去——”她几乎要疯了,奈何曹胜死死地拽着她的手,任凭她如何撕咬甩拉,每要迈出一步都被他强行拉回原地。沈若雪眼睁睁地看着马车从视野之中一点一点的消失,带走了她生命中至为珍贵的那个男人,那个把她视为生命般爱护着的、把她当作最亲最亲的唯一亲人般眷恋着的男人,她的心都要碎了,只觉眼前一黑,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几乎晕了过去,声音已经变得喑哑难当:“小梁,你不能丢下我,没有你,我该怎么活……”
    远远地,忽然传来了小梁都尉清越的歌声:“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曹胜看看左右前后无人,蓦地低声道:“姐,快别哭了,都尉这支歌是告诉我们先到洛阳等他!”哭声顿止,沈若雪满脸是泪的抬起头,不敢相信地沙哑地哽咽道:“你……你说什么?”曹胜神情凝重的低声道:“我不会猜错的!都尉把银子偷偷都塞给了我,刚才又递了一个眼色,现在又唱了这支歌,从前我们在军中都是以折柳为待命之令,他把最后一句连着唱了三遍,我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姐,有你在等他,他不会放弃活下来的机会的,相反,一个人反而更好脱身,你要相信都尉,相信我,我们去洛阳等他!”
    马车上的小梁都尉听着沈若雪阵阵撕心裂肺般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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