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看到她在临风地搀扶下颤巍巍站起来,神情空洞地死死盯着我。她的眼神没有焦距,却好像一把利刃,看得我心里慌,像有无数只猫在抓。
临风看着她,一脸惨白,不断拉明姑姑的衣袖,小声说:“不可直视那位大人。”
然明姑姑根本听不进去。她还是死死盯着我,像是要用眼神将我凌迟处死。
我心里慌乱,眼神四处闪烁,却不经意看见临风眼里有一种柔和的痛楚,那眼神便是活脱脱的仿若净尘的翻版,能直直地让人沉溺其中。
我心顿时乱了,仿若是回到了青灵山那纯真的年代。
难道是摄魂术?我定了定神,却就在这惊慌之间,一道银色的攻击波直冲而上,将明姑姑和临风狠狠掀起撞在墙壁上,然后直直跌落在窗前。
“敢直视本大人地妻子。”夏月凌抬起手欲要攻击。
“月凌。”我陡然拉住他抬起的手。他停下了动作,像从不认识我一般看着我。那眸子如万载雪山,纯净不染纤尘,但那眼神却似乎有着凌厉的杀气。
杀气?他就算是想要除去别人,他身上都是柔和洁净之气,何曾有过暴戾的杀气。难道是那符咒在作祟吗?我心不禁皱为一团。
“六芒星咒的第三次侵蚀,气息性情皆变,蓝小姐。”临风轻声说,证实了我地猜测。
我转头看着他,以目询问有什么法子。我竟无比笃定他能懂我的意思,果然他摇摇头,一脸无能为力。
我再度被打入深渊。却听得夏月凌不悦地说:“小蓝,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跟别地男人眉来眼去了?”
“什么?”我惊讶地看着他,嘴巴张着,好半天才吐出一句问话:“你到底是夏月凌还
峻?”
“你说呢?”他歪着头看着我,苍白的脸上浮上几抹促狭地笑。
我心里暗自责备自己智商越来越低了。刚才说话的那份威严,那份俯瞰众生地高贵,虽然夏月凌身上也有,但毕竟是还未归位,所有倒没有夏康峻当年那么淋漓尽致。还有那临风叫他“那位大人”。当然,还有活脱脱的证据——“小蓝”这个称呼。
“你竟然……”我说不出话来,不知是惊还是喜。因为猛然想起在李家大营前,他听闻雪莹不能回来,马上阻止我与那紫陨对战。一想到这事情,一想到自己很可能是替身,一想到以前的一切美好都只是向别人借来的幸福,都是虚幻,自己的心就寸寸疼痛,然后在这疼痛中变得无比冰冷坚硬。
“小蓝。”他猛然往前一步,想要搂住我。我却往后一跃,和他隔了一段距离,一句话压不住脱口而出:“我不是蓝莲花神。我只是个来历不明的替身。”
“你是我的妻,无可替代。”他的声音与深情都带着蛊惑人心的温柔。
我努力把持住自己,不让自己沉沦。咬着牙摇着头,略微扯开嘴,努力做出笑的表情。我不知那笑是不是比哭还难看,总之,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一句“小蓝”呼喊得哀怨。
我看着他,此刻他的眉眼中的神情都是夏康峻,那种清冷高贵,沉吟幽思的模样。他不是月凌,我心里一遍遍地重复夏月凌的神情,那家伙即使是疼痛得要命,他都会微笑,慵懒随意,充满了自信与温暖,还只有一种闲淡的气质;那家伙即使是命悬一线,对我还是没有个正经的。
对,他是夏康峻,给了我一场美丽绮丽的美梦,让我认为自己是女主角,找到了传说中爱情,于是奋不顾身演出,以为自己演了一场刻骨铭心,即使不能地老天荒,然以后的日子都会因有了这美丽而丰盈。却不计,自己只是一个替身演员,卖力演出之后,才发现所有的绮丽都属于别人。自己的日子还是一片荒芜。
何已释怀?我看着他。陡然觉得更夏康峻再也回不去了。他已经是冥神,高高在上。即使没有他的妻子离宸,那也轮不到我这个没有前世,没有本体,没有神籍的、不知是被谁造出来的玩偶替身来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至于夏月凌,迟早还是要是去吧?心透心凉,凉得浑身发抖。
“小蓝,你不要这样。”他看着我,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看着他走来,也不阻止,只是平静地问:“冥神大人,你可救得了我夫君?”
他陡然停住脚步,诧异地看着我。不一会儿,面色陡然惨白,眼里的神采也瞬间熄灭,呈一种哀伤的灰白。
这样的眼神太沉重。我慌忙别开,幽幽说:“我的夫君夏月凌中了六芒星焚魂咒。冥神大人乃神界战神,算是上古之神,定是可以解的吧。”
我留心聆听,他没有回应,甚至连挪动的身体的声音都没有。我也没有转头看他。于是彼此都固执地维持着那样的姿势。
“蓝小姐,大人他…”临风的声音响起,我转头想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然他还未说完,便已缓缓倒下,他的表情还凝聚在那脸上。
“哼,话太多,若不是看在你先祖被贬永不返神界,且又战功赫赫,本大人早废了你。”他喃喃地说,眉宇间升腾起凶狠。
这凶狠让我倒吸口凉气。这神界的战神不是我所熟悉的郁磊,不是我所熟悉的夏康峻。郁磊也好,夏康峻也罢,都有一颗宽容万物的心,一种忧郁而平和的气质。虽然是神界的战神,但争抢好胜的心却不会在他身上出现。
“冥神大人可否救我夫君。”我再次问。心里想若能解除了这个咒,我便可用昆仑镜回到莲月死时,去看看天商的咒是如何下的,然后我解了之后,便可拿着镜子穿回现世,去过我的平淡生活。
是的,我要回去,去过我一直向往的相夫教子。爱情和婚姻在这个男人身上是得不到的。无论他是夏月凌还是夏康峻,抑或者是郁磊。
“看着我。”他咬牙切齿地命令道。我抬眼看,只见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间、鬓边、鼻尖等不断滚落。
心里一怔:他不是冥神吗?
“你怎么就会以为我不会痛呢?”他声音很小,语气虚浮,但那微小的声音却重重撞到我心里,撞得我如同被人拿铁锤狠狠敲了脑袋,痛过后,便是茫然不知所措。
我就那样不知所措地心疼着、茫然着与他对视着,在商都三月夜晚,料峭的春寒中。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你记得我爱的是你
二十四章
“你怎么会以为我不会痛呢。”他气若游丝,面上极力扯出惨然的笑,眼神哀伤地看着我。
“你怎了?”我问,希望他的答案不是我意料中的。
然而他苦笑,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渐渐发黑。我心里咯噔一下,猛然往前接住颓然倒下的他。
怀中的男子浑身散发着死水的腥臭,浑身僵直,那脸色也渐渐呈暗黑,只那双眸子还如雪山般晶莹。
“对不起。”我手一抚撑起结界,向来蓝色的结界不知什么时候加了灿烂的红,让整个结界看起来更强大,灵气氤氲。
我也是诧异,又试了试,还是有红色灵气涌动在指尖。
“小蓝,你借我些…灵力…”夏康峻发出喑哑的声音。
“嗯。”我点头,也不管他借来作甚,便凝聚所有灵力汇集于掌贴于他的掌心。他在我的帮助下慢慢站起来,紧紧握着我输送灵力给他的手缓缓走到窗边,另一只手招来冥神三叉戟,对着昏睡的临风和明姑姑。
“你要作甚?不要造杀孽,你是神。”我惊讶地说,分了心,凝聚的灵力少了些许。他身子摇了摇,眉头一皱,咬牙切齿地说:“小蓝,我在你心中就是那样处事的么?”
我没说话。继续专心凝聚我地灵力输送给他。他轻抖三叉戟。银光流泻罩着临风和明姑姑。不一会儿。二人站起来。神色呈一种梦游状态地迷茫。眼神空洞地走了出去。
夏康峻长长呼了一口气。收了三叉戟。然后手一挥。刚才二人所躺之处两颗银色透明地细小明珠轻盈地跳到夏康峻手中。他握紧手。再摊开却是什么都没有。
我无比惑。这种阵势。这夏康峻到底对二人做了什么?这明珠不会是他收了人家地元神吧?
难道是以元神养自己?不会吧。这跟邪魔有何区别?可是。刚刚临风好像有说过中过此咒被焚烧第三次后。性情会大变。我想到此。简直是大惊。忙厉声问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他没回答我。而是将身子慢慢靠在我身上。接着用几不可闻地声音说:“可以了。撤灵力吧。”
“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我一边撤退灵力。一边不死心地问。
“唉,你这丫头,我只是除去他们这段记忆而已,刚才的珠子叫有泪珠,当日我魂归冥府,须大修养,怕你伤心,于是也将你的记忆抹去,用的便是这有泪珠,只是你的记忆是要还给你的,所以我一直保存着那明珠。对于不需要还的,便是化了这有泪珠。”他缓慢叙述,接着又剧烈咳嗽,胸口剧烈起伏,那感觉像要把隔膜顶破一般。我心里顿时就慌了。我爷爷死时便是如此竭力呼吸,那声音如潮水。
“喂,你别吓我,你是冥神,你别逗我了。”我声音止不住颤抖,话语说到后几个字近乎哭泣。
手忙脚乱地聚集灵力,再度贴在他冰凉的掌心,源源不断地输送灵力给他。好一会儿,他地呼吸才渐渐平顺。
看着他地长睫毛还微颤,呼吸还在,我松了口气,却还不敢收回灵力,只得拈起移行咒,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躺到榻上,另一只在他胸前划了清心咒。
好一会儿,他缓缓睁开眼,这眼神充满童真。他轻抬手抚上我的脸,柔声说:“怎么哭了?”
哭了吗?刚才忙着救他,我自己倒不知的。此刻,被他这么一问,才发现脸上湿漉漉一片。我强行扯出笑,说:“喜极而泣呢。”
他只笑笑也不说话,手就抚着我的脸,眼睛微眯,眼神专注地看着我。那眸中像是漫天的羽毛,轻盈盈地飘落在温柔地大海上,壮阔绮丽。
恍然间,我觉得自己也是那漫天羽毛中的一片,想要跌落到他地温柔大海里。身子酥麻麻地一软。
下一刻却发现自己很不雅观地扑到了夏康峻。他诱人的嘴唇近在咫尺,还噙着好看的笑。我窘迫地坐起身,别过头整理衣衫。
他轻笑,紧紧握着我的手,道:“小蓝,是急不可耐了?”
“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不正经了?”我赶忙鄙视地瞟她一眼,故作生气。可心里却很恶劣地感到甜蜜。
“我向来如此,只是以前怕吓着你而已。”他说|缓慢,气息浮动,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抬眼死死盯着他,恶狠狠地说:“你这么难受,你居然还有心思来逗我。你跟夏月凌还真是一路的。”
说到此,我的眼泪唰地涌出来。这六芒星焚魂咒一般人都解不了,那痛苦可想而知。这家伙此刻还撑着来逗我,其实是不想我太难过吧。
我又猛然想到夏月凌那家伙在马车上对我地“欺负”,凭那家伙的性格怎么可能对我夸别地男人不生气?更何况是个男人都不会问自己的女人:我地吻技好,还是他的吻技好。
漏洞百出地挑逗,我居然没有察觉,竟让那家伙将我的注意力完全转移,成功地
他的状况。
夏月凌这个家伙。
泪倾泻而下,既而我便放声大哭。
“小蓝,别哭。”夏康峻费力吐出四个字,又慌忙支起身子想要抱住我。我赶忙抱住他躺下,紧紧搂在怀里,把面目埋在他脖颈边,轻声说:“我以后再也不跟你闹别扭了。无论你是康峻还是月凌,或者是郁磊。就算我是替身,在你身边一天,就会好好跟你一起,再不会去计较。”
“唉,傻啊。”夏康峻叹息道,然后轻拍我的背,用极其羸弱的气息缓缓地叙述:“你便是你,不是别人地替身,我与她的事你都只是道听途说。其实,只是我一厢情愿地喜欢。几万年来,我跟她从来未曾接近过,在她亡故后,我更悲哀地发现连可供回忆的时光都不曾有过,所以我上天入地,盗取结魂灯搜集她的元神,以期复活她。那时很傻,总想着复活她,便问问她,到底爱过我没有?”
“你没有成功。”我叹息道。
“是的,没有成功。不过搜集到她一些散乱的元神。”他轻轻挪了挪身子,好让我伏在他的胸口上。
我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心安定了不少,便顿觉疲累袭上。缓慢闭上眼,轻声说:“你别说了。保持元气。入夜,我便亲自去找苏澈帝和你的前世。”
“可是我想说给小蓝听。因为我不知这一睡下去,我要多久才能回来。我怕小蓝在我离开这段时间胡思乱想。”夏康峻轻轻地说。
“很久?你是冥神,即使有什么,你也…我惊讶地问。上一次我用黎落查看的时候,他地灵魂与元神都修补得非常好,且元神和灵魂强势程度正在超过月凌,应该不久就可达到昔日在紫陨广场上那个俊美无双地高贵姿态了。
“嗯。本来用不了这么久。但那日与五色使者对战。对方好生厉害,不愧是上古排名前十的神器所幻化。夏月凌与他们对战,丝毫占不了上风。我也怕他着了五色使者的道,如果中了那行尸毒,夏月凌或者我变成极品行尸,那便是三界六道的大劫。三界六道除了无忧,便也没有谁能与那样的我对垒了。再加上最后中了命运之神地符咒,需要共同面对,所以我便醒来了。”他换了个姿势,紧紧抱我在怀里。
“原来,你其实在那日一直醒着?之后你也醒着?”我极力要挣脱他的怀抱。心想如果从那一日便醒着,那问题就大了。我与夏月凌那些比较激情点地片段岂不是都被他看光了?心里这么一想,顿时觉得窘得脸都滚烫了。
“嗯,是的,我与我的另一半魂魄一起抵御行尸毒的入侵,最终又借助了你的太虚神才化解了尸毒。”夏康峻说,随即又将故意从他胸口滑下来的我拉上去。
我挣扎了一阵,却被他按住,他低声警告:“小蓝别乱动。”
随即,他手臂一锁,我再度贴近他结实地胸口上。他身上竟又有了植物的清香。我疑心是幻觉,于是又使劲吸了吸。
他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说:“小蓝,你别逼我。”
我心里一热,自然知晓他所为何事。我丝毫不怀疑男人在这方面地惊人能力。以前听宿舍里的女子们讲过:男人若要做那种事,即使他病得奄奄一息,一旦疯起来,也是不可限量。
于是,我很乖,心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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