笤!
“是,老奴记住了。”
“腌制酸菜的事,你得拿起来。别误了。新鲜的嫩苞谷继续给一品楼提供,晒干的嫩苞谷米粒要收好、收妥。至于红果,红的发给一品楼,青的抓紧时间摘了收进菜窖里。”
“小姐放心,老奴记着。”
“没别的事,回去做事吧!”
古管家退出书房,边走边琢磨:既然出行的人数增加了,多了灏少爷与内院住的那位表小姐,是不是多准备两辆马车更为妥当?
这时候,前去送信的小鱼脚步匆匆地回来了。遇上古管家,她只是匆匆行了一礼,并急急进书房见青舒。“小姐,您快去看看吧!表小姐的情绪不太对。”
青舒一怔,“出了什么事?”
“表小姐接了信便关了门。奴婢想着,或许表小姐看了信会有口信传给小姐,奴婢便等在了外边。可是,表小姐突然就哭了,听那声音,哭的很伤心。奴婢便拍门问表小姐出了什么事。表小姐不理,只是哭,还落了门闩。小姐,您快去看看吧!”
这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哭了。若说是信的缘故,青舒可不信。信的内容她也是看了的,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那么,沈月华到底在哭什么?她带着这样的疑惑,带上人赶紧去看沈月华。
到了地方,听到自屋中传出的呜咽声,青舒一脸急色地拍门,“沈姐姐,沈姐姐请开门,快快开门……”
过得片刻,门闩响,哭红了双眼的沈月华打开了门。她把青舒让进来,而后关了门,并请青舒坐。然后她自己也坐下了,眼泪还吧嗒吧嗒地掉着。
青舒看了一眼桌子上平平整整地摆放的书信,“沈姐姐,有什么不开心的,尽管告诉妹妹。可不能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让自己害了病。”
沈月华拿着手帕,轻轻按着眼角溢出的眼泪,而后摇头。
真是急死人了。青舒试探性地问,“身体不舒服?”
沈月华摇头,只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还在吧嗒吧嗒地掉。
“那是失去喜爱的东西了?”她继续猜。
沈月华再摇头。不过,这会儿她不再只顾掉眼泪了,而是取了树枝烧出来的一节炭条,在纸上写下一句话。“妹妹莫急,姐姐是得知爹娘终于要接姐姐回家了,姐姐高兴,有些失控了。”
看到这些字眼儿,青舒知道这只是虚惊一场。她安心之余,有些怜惜眼前这个毁了容貌又失去了声音的女子,同时也明白了这个女子内心的痛苦煎熬。受了三年的苦,好不容易得救了,却不能直接回家,不仅要寄人篱下地借住到别人家里,还要日夜担心家人会不会接纳自己、会不会抛弃自己的问题。
沈月华又写道:抱歉,让妹妹担心了。
青舒浅浅一笑,“姐姐太见外了。”之后说令沈月华高兴的事,“六哥信中说的明白,要让妹妹带了姐姐回京。此事妹妹应下了。这几日,姐姐便准备准备,等到九月初二我们就出发。”
沈月华的眼泪还没止住,不过脸上有了些许的笑容。她对着青舒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青舒见了她这模样,冲门外吩咐,“快些打了洗脸水来。”
待沈月华洗了脸,稳定了情绪,青舒这才起身告辞。
第二天,青舒去了庄子上。庄子上只有留守的两个男丁、三个妇人和几个孩子。其他人全被吴管事带去了荒地那头儿干活。
如今,庄子上田地里的苞谷和高粱已经全部收割并拉回来了,都堆在打谷场和晒谷场上。留守的男丁与妇人正在一点一点地打高粱,并把打下来的高粱进行晾晒。苞谷棒子晒干需要时间,这个倒是不急着打。
至于接在冬小麦后头种的嫩苞谷,一直以来是现掰现卖的。还有就是掰下来苞谷棒子煮熟,然后剥了米粒儿下来并晒干储存的,与去年的做法一样。现在还没降霜,没有上冻,因此还有一部分嫩苞谷正鲜绿地立在地里。
青舒在庄子上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她只是顺路进来看的,主要还是要去荒地那边。五十顷良田与荒地挨的近,那边可是全员都在忙活收五十顷良田内的苞谷。
青舒到了地方,走下马车。她看着一百多号人在地里风风火火地干活儿,看着牛车一车又一车地拉了金黄的苞谷棒子往荒地上去,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粮食,这些可全是粮食。周伯彥说,她的五十顷地的苞谷也就能打六七千石的粮食。
可实际上呢,今年的年景不错,没有病虫害,除了微旱,没有任何自然灾害。旱她不怕,因为她有别人没有的灌溉便利条件。再加上是良田,她的人又伺弄的精细,她的苞谷产量只会比去年高,绝对没有理由比去年低。
她曾说要用一万石粮食换灏的平安。那时候她就确认,她的五十顷苞谷定能打下一万石的粮食来。没有农药、没有化肥的时代,一亩地打一千斤甚至更多的苞谷是不可能的。但好地伺弄好了,亩产两石或两石半并不成问题。而她的良田,自己人估计了一下,平均亩产肯定在两石左右,或许还有上浮。意思是说,比去年的产量还高。她相信,她确信她的苞谷总产量肯定能达到一万石。
地里,吴管事很忙。他一会儿加入到掰苞谷棒子的行列之中,一会儿当总调度,指挥着干活儿的众劳力或拉苞谷的牛车。当他看到立在田边的青舒时,忙擦了把汗,走到了青舒跟前。“小姐,大家伙儿都很卖力。若是不变天、不下雨的耽误事儿,再有个四五天差不多就掰完了。”
“大家辛苦了。为了犒劳大家,丁管事拉来了二百斤的猪肉与肉骨头,中午给你们改善一下伙食。”
“多谢小姐!”吴管事替众人致谢,之后来不及说什么,就见地里有人喊他。
“去吧!”青舒说道。
吴管事便告了罪,过去查看了。
快午时了,地里做事的众人脸上显出几丝疲态来。吴管事挥手喊,“好了,把掰下来的苞谷棒子全部装车,回去了,开饭了。”
众人陆续停了手,按照吴管事交待的把掰下来的苞谷棒子装上牛车。然后,女人坐到牛车上,男人们步行跟在牛车后头,排了一长溜回到荒地那边去。
青舒是在荒地这边用的午饭。她没让另外准备,饭食与众劳力吃的一样,一个凉菜、一个肉片炒芸豆、一个肉骨头炖青菜,主食是高粱米干饭与苞谷面馍馍。
用过饭,众劳力去茅草屋躺两刻钟,女人们则去青砖房那边休息。休息过两刻钟,他们还要去地里干活儿的。
人要吃饭,黄牛自然也要吃草料。趁着劳力门休息的工夫,留在荒地上负责煮饭、做杂事的几人匆匆饮了黄牛,然后取了草料过来倒进槽子里喂黄牛。
休息时间结束,吴管事吆喝着该下地了。劳力们陆续起身出来,一起去良田那边干活儿。
青舒看着众人下了地,打道回府。路过小古家村时,正遇上赶着黄牛车准备进村的古哲大。
古哲大喊住随行的丁管事,笑着说道,“你们庄子上借了牛车给我家,我家今年的地收的很快。这不,再拉一车苞谷回来,地里的粮食就收利索了。”一般的农户哪里来的牛车,他们往年收粮食,就是用背篓一点一点往家背的,或是挑担子一点一点往家担。今年多亏了古府借给他们牛车,不用人累死累活往家背粮食不说,还省了一点一点往家背的人工。
丁管事拍了两下他的肩膀,“你爹有你们哥儿几个壮劳力在,秋收不愁。”
“我爷也是这么说的。对了,既然遇上丁管事了,我也不用特意去庄子上问了。”
丁管事诧异,“问什么?”
“我爹说,明日要带了我们哥儿几个过去帮工。不过,不知道你们现在在收庄子上的粮食,还是荒地那边的。我爹本来要我晚些时候去你们庄子上问的,既然遇上丁管事了,就不用我特意跑一趟了。”
“有心了。庄子上的粮食差不多都收了,现在所有人都在荒地那边掰苞谷棒子。”
“成,明早我们就过去荒地那边帮工。”
之后,古哲大赶牛车进村,丁管事则去追走出一段距离的队伍。
当他向青舒禀报古大树父子几个要去荒地帮工时,青舒面有喜色地点头。古大树就是会做人、会交人,不枉她出手拉拔他们一家。
就这样,青舒为各种杂事忙碌了七八天,一晃眼就到了九月初二。
清晨,厨娘许三娘早早准备了主子们的饭食,而关婆子和铃兰准备了下人们的饭食。主仆用过饭的时候,古管家已经着人把车马都套上了,还把上了马鞍的红将军绑到了青舒乘坐的马车后头。红将军是青阳点名要带的。他说若是坐马车坐的乏了,他可以骑上红将军看风景。
青舒答应的痛快。红将军身为战马,整日被圈在马厩里,最多也不过每日被牵出来溜溜,实在是埋没了它的战马之名。因此,借此机会,她是想让红将军撒开蹄子跑一跑。
该交待的事情都已经交待过了,青舒也不墨迹了,带着沈月华、带着青阳他们坐进马车里,一行人踏上了上京的旅程。
可以说,此行的队伍,主仆全部加起来,人数上可不少。古府这边,杜洛二护卫、五名鹰卫、两名普通护卫、丁管事、四名家丁。除此之外,还有青舒的大小三个丫鬟,有青阳和灏的书童。
洛小荣这边,护卫、管事,丫鬟婆子和小厮全部都带着。
陈乔江这边,同样的,保护他的护卫及伺候他的管事、婆子等人都在。
还有卢先生。因为学生远行,他便空闲了下来。于是决定带着妻儿回祖籍探望爹娘。
古管家带着府中所有人送行。直到主子的车马看不见了,他这才一脸怅然地带着人进府,并关紧了门户。
☆、No。276在路上
青舒一行人出镇时,与平安护卫队汇合。古府今年送往锦阳城一品楼的红果,专门交给了平安护卫队来护送。今天,正是平安护卫队护送今年的最后一次红果至一品楼的日子。
第二日上午辰时初,青舒他们到达了锦阳城。两路人马分开,平安护卫队押着几车的红果前往一品楼交货,青舒则带着人去陈府。
陈知府人在官衙,不在府中。陈夫人得知青舒一行人到了,虽身为长辈,却亲自出来相迎。大老爷和六老爷正在府中,得信后过来接待了卢先生。
陈夫人有意留青舒姐弟在府中住一晚。可青舒是要进京的,路途遥远,赶路要紧,岂能刚走了一日的路途就停留一天。青舒一解释,陈夫人也理解。陈夫人便吩咐厨房准备丰盛的送行宴。
陈知府得讯回府的时,陈乔江立刻扑上去,祖父长祖父短地嘘寒问暖。陈知府被孙子的反常惊到。可毕竟是为官多年的人,这些年,他什么事没见识过,何况是小孩子的一点把戏!于是,他挑开话问道,“有事说事,别以为几句*汤就能收买了祖父。”
小把戏被看穿,陈乔江只失望了那么一下下,立刻又一脸讨好地说道,“祖父,小荣要回京探亲,青阳和青灏要跟着姐姐进京吃喜酒,他们一走就是一个月。孙子不干,孙子每日同他们一起读书、一起玩耍的,他们都不在,孙儿会无聊,孙儿会温不进去书。祖父,孙儿也想去京城。”
陈知府听了,立刻板着脸说道,“不许。”
陈乔江虽然有点怵祖父的臭脸,可想到不仅一个月见不到青阳他们,而且等青阳他们回来,只有他一个是不知道京城长什么样的人,他觉得郁闷无比。于是,他决定缠到底、磨到底,装可怜,不停求,“求您了祖父,求求您了祖父,让孙儿去吧!求您了……”
陈知府还是那句话,不行。不过,看着孙子不再任性地乱发脾气,也不再霸道耍横,觉得很欣慰。他这个孙子,是他八十岁的母亲最为疼爱的曾孙。有了老太太的宠爱与回护,乔江这孩子便自小养成了任性、霸道又目空一切的性子。他六儿子有心纠正乔江的这个性子,可老太太不让。他这个当祖父的想要纠正乔江的性子,老太太还是不许。
老太太是府中上下哄着、供着的,哪个敢和老太太作对?哪个敢惹恼了老太太?因此,关于乔江的教养问题上,他和他的六儿子可是愁的不行。后来,他听闻卢先生坐镇古府,一心一意教古青阳读书时,便动了心思。
老太太虽上了岁数,有时候会犯糊涂,可卢先生的大名也是知道,有些事情上也是明理的。因此,他一提要把乔江送去给卢先生当弟子,老太太虽有不舍,却是点了头。
如今,孙子越来越懂事,性子也在改变,每次回来探亲虽不忘淘气,可总能把老太太哄的开开心心的,霸道性子也收敛了许多,学识也在增加,府中上下也不在看到他就觉得头疼了。
如今乔江想要进京,他是万万不能应的。老太太许久没见到乔江,甚是想念,定是希望在未来的一个月里天天见到乔江的。再有就是,出门在外岂是那么容易的,就是他们愿意让乔江跟去,人家古青舒都不会答应。路途遥远,这中间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古青舒又不糊涂,怎敢应下这种事情?
陈乔江自然不懂大人的顾虑,不懈努力地求着陈知府。
陈知府瞪眼睛,“再敢胡闹,祖父定要重重罚你。去,去陪着你曾祖母。”而后冲是下人命令道,“来人,把他送去老太太屋中。”
陈乔江没有像以前那样耍赖闹事,只是一脸沮丧地要上前的小厮退下,然后无精打采地自己去了曾祖母那边。为了跟去京城,他求过亲娘,求过亲爹,再求了祖母,然后是祖父,到头来,居然没有一人答应他的请求。
当宴席备妥,作客的青舒等人被请入席。卢先生由陈知府带着几个儿子作陪。
青舒、卢娘子和笙歌则是被请去了老夫人(陈乔江的曾祖母)屋中,与陈府中的老少三辈的女眷一起用饭。屋中,三张桌子坐满了人。老夫人估计也是个爱热闹的,一顿饭吃下来,从头到尾都乐呵呵的。
青阳他们,则是与陈乔江一辈的陈府嫡孙们一起用的午饭。
待午宴结束,青舒他们休息了两刻钟左右,便提出来告辞。天黑前他们是要赶到下一个镇子落脚并住宿的,陈府众人便不再留他们。这时候,陈夫人身边的一个管事婆子捧了一个精致的匣子上前。
陈夫人笑道,“青舒,这是为步家姑娘准备的贺礼,麻烦你捎给步家姑娘。”他们陈府本与京城的步家没有往来。因此,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