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顿。宋翰林一脸猪头像,告假十日后才敢出门见人。听说了这事,她便说过要赏顾石头。如今又想起这茬儿,她说道,“你不说,我倒差点忘了。”然后不忘再次追问,“你快说说,他有什么喜好?上次问你,你都没告诉我。”
周伯彥笑的意味深长,“他的喜好先不管,我倒有个建议。”
“你说。”
“既是欢喜冤家,你把小娟许配给他就是了。”
她微愕,“什么?”
周伯彥又说道,“你好好考虑一下。此事不急。”
她眨了眨眼,小娟配顾石头,似乎,有点意思。
周伯彥看着她的表情,笑了笑,“石头,东西拿过来。”
顾石头答应一声,把怀里的背包塞给洪威,而后几大步跑过来。他把背在身上的包袱取下来,伸手进去掏了掏,很快就取了一个精致的长匣子出来,双手捧给周伯彥。
周伯彥这才松开青舒的手,把长匣子接了过来。他在她不解的视线中把长匣子放进她手中,“拿好,这是对你我而言很重要的东西。我行走在外不便带在身上,它就交给你保管了。”
青舒盯着手中的匣子,“里面装了什么?”
他眼中的喜色怎么也掩不住,“一定要保管好。等我走了,趁没人的时候再打开看。”他如此说罢,抱了青舒一下,而后转身,大步走向府门,“出发。”
☆、No。340惊喜
周伯彦走后,青舒捧着那不知装了什么东西的长匣子回去。想到他走前交待的话,她心怀好奇正要打开长匣子,就听身后响起扣门声。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何事?”
小鱼垂手立在门外,“禀报小姐,于县辅于大人的侄女于二小姐递了帖子进来,管家命人送过来了。”
于二小姐?还是于大人的侄女?青舒疑惑,“拿进来。”
小鱼应了声是,接过丁家妹手中的帖子推门进来,交给青舒。
青舒仔细看过帖子的内容,不由疑惑,“我和这于二小姐素未蒙面,更遑论有什么交情了,她怎会如此热情地邀请我参加什么才艺会?看这帖子里的遣词用句,竟是与我相交多年的姐妹般的亲昵。又说这才艺会是特意为我接风洗尘而举办的女子聚会,过于奇怪了些。”她回府,自是她自己的事,关于二小姐或甲小姐、乙小姐什么事?认都不认得,突然来这么一下,委实有些好笑。
小鱼听了青舒自言自语式的话,也觉得此事怪的很。“小姐,不如传家妹进来问问。她一直留在府里,于县辅什么时候多了于二小姐这么个侄女,这于二小姐又有其他什么来头,家妹多少应该听说过一些街头巷闻。”
青舒点头,“让她进来。”
小鱼又说道,“小姐,您向家妹问话的工夫,奴婢去管家或苏妈妈处打听打听。”见青舒点头,她退出去,让家妹进去回话。而后,她对刚从外边回来的小娟嘱咐了几句好好伺候小姐等话,打听消息去了。
进了里屋的丁家妹,确实听说过这于二小姐的三两事。她告诉青舒,于县辅把留在家乡的全家老小都接过来了。就在秋收结束,青舒他们启程前往京城的十来天后。于家虽不是大家族,可老老少少的一共来了十七口人。其中,于县辅的兄长夫妻二人带三儿两女都跟来了,一下就占了十七口人的七口。剩下的,便是家中的老人和于县辅下边的几个兄弟姐妹。
于二小姐今年十五岁,有几分姿色。来到康溪镇不过半月,她就开始借着于县辅侄女的头衔到处走,不时拜访镇上那些府中有年轻小姐的大户人家。不过月余,这于二小姐便成了康溪镇上最为活跃的年轻小姐。她时常呼朋引伴地和镇上大户家的年轻小姐逛街,或选在某位小姐的府上聚会。
于二小姐的拜访名单里,自是没有落下康溪镇上属于传奇人物的青舒。一个月前,她是亲自来拜访的。管家告知她小姐出远门还未归来,把她挡了回去。半个月前,她派了丫鬟过来问青舒何时回来,管家回说归期不定,把人打发了。七八天前,她又派了丫鬟过来寻问,管家的回答自是归期不定。
前日,青舒他们的队伍伴着夕阳归来,镇上的许多人都是看见了的。再者,如今的康溪镇,出行的阵仗最大的非忠武侯府莫属。因而,看见的人即使认不出马车上的“古”字幡,也知道忠武侯府的主子们回来了。也就是说,像于二小姐如此活跃的人,自是会收到消息。这不,青舒回来的第三天,于二小姐的帖子就到了。
青舒不由微微挑眉。康溪镇上居然来了个公关高手,竟是要把镇上有头有脸的年轻小姐都要“一网打尽”,尽收为羽翼。寒门出身的小姐,年仅十五岁就有这等心思与行动力,在女子中也算是个人物了。她不管公关高手的于二小姐要干什么,最好不要把主意打到她古青舒的身上,尤其是坏主意。她的性子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青舒让丁家妹退下,把长匣子收妥当了,去外屋坐等小鱼回来。她见小娟很努力地不让自己打瞌睡,时不时在地上转两圈儿再站定,她莞尔,“小娟,小姐允你睡回笼觉去。”
小娟的眼一亮,可立刻又摇头,“不,不,奴婢不困,奴婢要伺候小姐。”
青舒佯装生气地提了音量,大声说道,“让你去,你就去,哪里来的那许多罗嗦话。看你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小姐我看的头晕。”
小娟一脸的慌张,“小姐,小姐,您别生气。您不想看到奴婢,奴婢站外头伺候就是了。”说罢,竟是垂着脑袋迅速出去了。
青舒愕然,而后是无奈地抚额,嘴里嘀咕,“这丫头,神经到底粗成什么样了?让她去睡,却当是我看她不顺眼了。”
正在这时,小鱼回来了。她见小娟耷拉着脑袋站在院中,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她关心地问,“这是怎么了?”
小娟使劲摇了几下头,让小鱼赶紧进去伺候,再不说话。
小鱼不明所以,但想到小姐还在等消息,忙掀了御寒的厚门帘子,推门进屋。见青舒一脸无奈状地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她快步上前,禀报起来。“小姐,管家请您移步书房,说有要事禀报。”
青舒听罢,帽子手套都戴上,并披上周伯彥特意为她找人做的狐毛大氅,前去书房。管家已经等在那里了,她既没带小鱼,也没带小娟,自己拿钥匙开了书房门,带着管家进去了。书房两个多月没有使用,一直没生火,里面自是冷。因而,她和管家谁也没摘下帽子,也没有坐,就那么站着说话。
管家告诉青舒的,不仅包括丁家妹所说的那些内容,还包括其他的一些事儿。
这于二小姐在交往中的众小姐面前夸下了海口,定要把青舒拉进她们的才艺会中,还要青舒点头答应在忠武侯中办一次才艺会。她要带着她的那些好姐妹名正言顺地踏入忠武侯府,好好参观一下忠武侯府到底是何模样?是不是与传闻中的一样,富丽堂皇的像知府大人的府邸一样。(关于知府大人的府邸是如何如何的富丽堂皇,也只是她们道听途说来的,谁也没亲眼见过。)
这于二小姐心里还有个念想。那就是通过青舒攀上德县萧知县的府上,找机会在萧夫人和萧家几位未成婚的公子面前露露脸。她觉得,自己姿容姣好,二叔(于县辅)又是萧知县门下的,自己在萧家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很可能就嫁为萧家媳了。这样的想法,她自是不会对外人说。不过,她毕竟年纪小,哪能将心事一瞒到底,总要找人说道说道。一来,表现自己的聪明;二来,希望得爹娘相助。因而,她在一位朱姓小姐面前露了点马尾,让朱姓小姐看出了端倪。还有就是,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告知了爹娘,要爹娘相助,做好于县辅的功课。
这件事,朱姓小姐看出端倪却并未说破,谁也没告诉。于二小姐的爹娘希望女儿能攀上富贵人家,此事又事关女儿的名声,自是闭紧了嘴巴对外半句不露。
古管家却知道了,自是丐帮的功劳。丐帮吃的是古家的剩饭剩菜,穿的是古家给拾掇来的旧冬衣,听到任何事关古府人等的消息,总会第一时间将消息送到。小姐刚回来,先前周伯彥他们又在,因而他没急着将事情说出来。“小姐,那于二小姐心气儿是高了些,心眼儿也多了些,倒也不坏。您知道于二小姐就是这么个人就成,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也别生气。那就是个没吃过亏、还没长大的小姐,不值当的。”
青舒真没生气。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都是往上爬的。男人求富贵、求权势,不是走上商路就是走上仕途,并在自己的道路上拼了命的往上爬;女人求富贵、求权势,因为男尊女卑,商路也罢、仕途也好,哪个都无缘,便唯有把主意打到嫁人一事上了。
于二小姐大肆走动,得了许多跟班儿(大户小姐们),在人前炫耀自己是县辅的侄女这一点,是寒门出身的年轻男女在觉得自己终于出头了的时候经常干的事,人之常情,不足为奇。于二小姐想高嫁,惦记萧知县家的公子也不足为奇,很多姑娘都有这个念想。无论古今,哪个女子不愿意过衣食无忧的日子?无论男女,谁不想过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富贵生活?哪个女子愿意嫁个穷光蛋?连肚子都填不饱,最起码的温饱都解决不了,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过饱足的日子,谁会愿意?
人之常情的事,青舒自是理解,不会站在那里自以为是地讨伐人之常情。但有一样,于二小姐准备拿她当跳板的事,她可不怎么喜欢。连面都没见过,就开始准备算计她了,于二小姐倒是挺能耐的。“既然有个于二小姐,那一定就有于大小姐。”
管家立刻将自己所知的报上来,“听说,这于大小姐性格木讷,不怎么说话,只知埋头做事。从不出门。她和于二小姐是亲姐妹,只比于二小姐大了一岁半。听说,当爹娘的不怎么喜欢埋头做事的于大小姐,反倒喜欢处处喜欢出风头的于二小姐。于县辅倒是喜欢这个大侄女,对二侄女在镇上的所为颇有些不满。但怎奈兄嫂时常拿供他读书的事来说,说为他吃了多少苦等话,他便也只能忍着,虽有不满却又不好教育二侄女。”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青舒知道该如何对待于二小姐的帖子了,便让管家去做事了。她慢慢走回自己的院落,进了屋。除掉御寒的帽子等物,她吩咐小鱼她们不得打扰,而后把自己关在内室之中。
她把周伯彥留下的长匣子取了出来。想到他说的话,说这里装的东西对他们二人很重要,她有些紧张。解开外边缠绕着、并系上的锦绳,慢慢打开了匣子。只见里面躺着个长圆形的东西。因为它的外面套着个锦缎的袋子,一时之间看不出是何物。
当她去掉锦缎袋子时,露出里面的一个卷轴来,而且是个有蟠龙图案的卷轴时,她愣住。她呆愣足有十几秒的时间,而后小心打开卷轴。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等字映入眼帘时,她睁大了眼睛。当赐婚二字印入脑海中时,当周伯彥与古青舒这两个名字在字里行间出现时,她突然落泪。
☆、No。341小鱼
青舒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和周伯彥想要在一起,真的很难。很明显,这个阻力来自于周伯彥的身份。他是长公主的儿子,又得皇帝的偏爱、太后娘娘的疼爱,是世人眼中身份尊贵的公子。即便他没了爹娘,他的婚事也不能自己做主。他的婚事成了皇家的事,皇帝与太后在这期间一定会扮演重要的角色。
她呢!爹本身就是寒门出身的武将,还是早已战死疆场的武将。人死如灯灭,生前做的再多,也早已庇护不了她太多。娘又是那样一个软弱的女子,还是拖后腿那类型的,后来又亡故。她和青阳成了失去双亲又无所可依的姐弟。没有强大的家族在后边扶持她们姐弟,一切都得倚靠她自己去拼斗。
现如今,即便她不再担心生计问题,日子过的还算富足。但在权贵眼中,尤其在太后与天下之主的眼中,她只是普通的小百姓,什么也不是。谁都认为她配不上周伯彥。若是站在权势顶点的这两人不同意,她和周伯彥的感情在好也难有一个好结果。
周伯彥真的喜欢她,用心在喜欢她,她感觉得到。府门上的“忠武侯府”的御赐门匾是周伯彥帮她争取来的。青灏能在她身边安好地呆着,是周伯彥努力的结果。她能安全离京,是周伯彥全力保护她的结果。所有的这些加起来,已经够让她感动了,也让她下定决心此生非她不嫁的。她想好了,如果今生不能嫁她为妻,她将选择孤老一生。
没想到,周伯彥却悄无声息地弄来了赐婚的圣旨。此事没有宣扬开,就是没有公开宣旨,背后一定有许多事。给他们二人的赐婚圣旨即便没有当众宣读,但并不影响圣旨独一无二的效力。就是说,她身上的三年孝期结束,就能嫁他为妻了。就算太后如何不喜欢她,圣旨面前太后也无能为力。
他为他们的将来做了那么多,又把赐婚圣旨这个定心丸放到了她的手里。这个意外惊喜,真的让她很惊喜,她竟是忍不住喜极而泣。虽然忍不住要落泪,但她还记得圣旨的重要性,忙取了帕子去拭泪。
用午饭时,她没怎么吃东西,却没有心情不好的样子,而是眼角眉梢都透着喜色。她不时为青阳他们夹菜,并温声软语的劝他们多吃些。
吃饭之余,青阳时不时偷瞄姐姐两眼。最后终究没忍住,他夹了一段红烧排骨到姐姐碗里,“姐姐也吃。”
青舒说声好,低头吃碗里的排骨。
青灏和洛小荣见了,也是一人夹了一段排骨,探着身子要往青舒碗里放。
人在困倦缺觉的时候,一般都食欲不强,再好吃的东西都少了那份好味道。此刻的青舒就是如此。可弟弟的关心她又不想拒绝,因而忙递了碗出来,把青灏和洛小荣夹来的排骨接到碗里,笑言,“都长大了,会照顾姐姐了,姐姐真高兴。”
青阳他们听了,自然高兴。
陈乔江瞅了瞅他们几个,“真够酸的。”然后埋头吃自己的,根本不加入。再他看来,桌上吃饭的唯有他有大人的样子,其他人,包括青舒姐姐在内,都很幼稚。这就是急着长大的臭屁男孩子的臭屁想法。
饭罢,青舒没像以前那样散步,而是急急回去午睡了。她都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