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讽之意的反问道:“你问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你问我为什么可这样对他?也是,想来他是不会告诉这些的。”
看着沙楞脸上的表情与眼中的嘲讽,红绸不知道怎么的开始有些为自己刚才所问出的两个问题后悔起来。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刚才那双从来只有倨傲眼神的金眸里所闪现的嘲讽。那嘲讽之意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来的,而是对他自己的。
“你不知道也好,这些事你最好能够永远也不知道。”沙椤后面的这一句话听上却更像是对自己的自言自语。
红绸感觉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在这句话之后,就得有些空远了起来。她有一种感觉,感觉到他现在所看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而是透过自己在看着另一个人。这个发现再加上他那些意味不明的话,让红绸心里的感觉份外的不安。
因为她还记得他并不是第一个拿这种眼神看向自己的人,就在不久之前还有另一个人也曾用这种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那个人就是他们刚才话题的中心,宗昊!是的,就在不久之前,在玉花境内真正第一次打照面时的宗昊在看向自己的某一个时间里,用的也是与沙椤这种同样的眼神。
他们的眼睛看着的虽然是自己,但是印在他心中的那个影像却是她红绸。而是另一个她不为所知的人。
对那个他们同样透过自己的身影而看着的人自己真的一无所知吗?红绸心中暗自问道。也许并不是,至少在宗昊那方面她能隐隐猜测到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玉花境的前主人,造就自己今生、通过晶屏留识隔代传授自己的天道修行的恩师,漱玉真人。
宗昊与漱玉真人之间一定有着非常复杂的关系,但如果真如沙椤真与宗昊有着某种恩怨纠缠,互相之间有某种前缘的话,那么沙椤他也极有可能也认识漱玉真人。他透过自己看着的那个人,也可能会与宗昊一样是她。
而这一切若真是她所猜想的那样……红绸忽然因为这个猜测的结论而开始有些心慌意乱起来,在这种慌乱之意里还挟杂着几许惶恐不安和难过的情绪。而为什么会是这样,她却又有些不明白。
“沙椤,你……你……”红绸欲言又止。
心中很想问他。你眼中看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红绸压着心里这些乱糟糟的想法,几次张了张嘴想要将心中这个疑问问个明白,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让她这样难以启齿的原因除了宗昊之前的嘱咐,无论如何都不能向任何人暴露玉花境的存在之外,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她心里有一种害怕那个猜测得到证实的深深恐惧。
红绸的声音让沙椤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金色眼瞳里的种种纷乱的情绪也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变得更加的幽暗与深邃。
“留下来吧,”沙椤恳切的道:“看你那两个同行的朋友,再加上陪在你弟弟身边那两个家伙,我想你应该已经明白乱世已不远了。很快人、妖两界间的大战就将席卷整个人间界。虽然以你现在的实力,只要不遇到那些老怪物,在这场纷争之中足以自保。但是你是最怕麻烦的吧,在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比我这里更清静的地方了。所以,你还是安心的留在这里吧。”
听到沙椤将话题转到了另一个方面,这让红绸心里在遗憾的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现在心里十分矛盾,既想将一切都问个清楚,但又对那很可能的答案感到恐惧。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矛盾的想法,她也不十分明白。她只知道她心中的那种说不清楚的恐惧是来自于她心底的最深处。她好像感觉到在自己心底的最深处有着一道深深刻画的伤痕,只轻轻的碰触,便会带到难以忍受的痛楚一般。
换了话题之后,红绸感觉自己与沙椤之间的那种气氛似乎也了些变化。之前的那种暧昧与沉重似乎消退了许多,这种变化让她的心稍稍定了下来。
她也走到石桌旁,在之前灵宝尊者所坐的那张石凳上坐了下来。而灵宝尊者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就早已离开了这里。
坐在石凳上的红绸正色道:“你说得不错,我这个人最是麻烦。对人、妖两界的这场大战实在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无论是人族也好,妖族也好,无论最后谁胜谁负都与我无干。我也确实是想在这段时间里找个清静的地方过自己的清静日子,但是你这里却不是这样的好地方吧。
以我目前的所知,北域这里很可能会是人间界两妖大战的伊始之地。而近来在这里风头最劲的你的金翅部与其同盟,更可能会是两族这场大战的起点。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你竟然还对我说这里会是难得的清静之地?”
红绸有些怀疑的看着沙椤,她之所会将她所知道的一点情况点明,为的就是想试探她因为对他本身的新发现,而产生的新疑惑。
今天的再见,让她完全颠覆了之前对沙椤的认知。与神奇而神秘的宗昊有所瓜葛的沙椤到底又个什么样的存在,她已经完全没有概念了。不过也正因为这个缘故,让她有了一种预感。预感北域这边事情的发展,也许并会如中州那些宗派势力或是并州那边妖界过来的联盟中人所盘算的那样。
至少眼前这个已经让她感觉深不见底的沙椤,就绝对不会是那种乖乖按照他人的算计而行动的人。她绝不相信对眼下北域的异况他一点儿也没有发现,所以他一定是有着自己的打算与计划的。
原本来说无论他有着什么样的算计,也都与自己无关。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又有了变化,现在离殒、炎吉和蓝锦也在这里。虽然用他的说法是“请”来做“客”的,但是想到炎吉和离殒的身份,她对这个“请”字的真实意义还是十分明了的。其实正他们也在这里,所以他一直在等着自己回答的那个问题,就已经注定了她不可能再有其他选择。为此,有些东西就算她不能完全弄清楚内情,但也至少应该有个大致的掌握才是。
果然,听到红绸的话沙椤已恢复如常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新的变化,他只是淡淡的道:“关于这一点,你完全不必担心。我能这样承诺你,自然会保证这个承诺的的实现。
你应该猜到我与妖界来的那些人并不是一路的,虽然我和他们之间也有着某些相同的利益。但是其中最大的一点利益却是完全相冲突的,所以我和他们注定了不会成为盟友的。他们那些小算盘和小动作我可是清楚得很。现在妖界主持大局的人还不是‘他’,以他们的这些手段在我眼中根本就还不在台面上。
而中州那些人族的修行宗派势力,他们就更没有资格被我放在眼里,值得我担心重视了。”
沙椤这番话的声音虽然淡淡的,但是其中那种傲然的气势却是显露无疑。看来现下的一切情况似乎都已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很奇怪的,红绸的心中对他这样听着就让人应该觉得荒谬的“大话”并没有什么怀疑的想法。而是就这么认定他确实真有着如此的实力一般。
为自己有这个奇怪想法的红绸嘴上还是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两方谁也动不了你们?难道说只在这北域之地,你金翅族就有着足以同时对抗他们两方的力量?如若这样,金翅部应该早已统占整个北域之地了吧?”
“统占整个北域,我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而且我刚才我也没有说过会同时与他们双方直接对抗。人族的那些宗派势力确实无足为惧,但是他们身后却还是有着我也着实头痛的存在。如果我不是也与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目标的话,相信我也无法保证你能在这段时间里有个清静之地。要知道无论是我,还是他们,都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整整万年的时间了。”沙椤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拂开红绸脸上因微风而乱的发丝。
红绸微微别开脸,避开他那拂开发丝后依然还想留恋在她颊上不去的长指,然后有些错愕的看着他道:“你说什么?他们?他们是谁?与你又有着什么共同目标?还有那个,你说的是等了‘整整万年的时间’吧?这个我没有听错吧?”
沙椤并没有收回那只想要碰触,却让红绸轻轻避过去的手。而是起身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走到红绸的身边。再一次俯身逼近她,然后那只未收回的手也执意摸到她的脸上,将她的脸轻轻抬到与自己直视的位置后道:“是的,你全部都没有听错。我等着与你相见,已经等了整整一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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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居然停电,直到凌晨一点都没有来。今天除了补更的这一章,还有加更一章。|
番外 第一百八十五节 记忆(上)
第一百八十五节 记忆(上)
沙椤的话让红绸的眼睛睁得老大,眼中写满了不可至信。连要甩脱沙椤那只正钳制着她脸的手也给忘了,心中所有的其他想法这时也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说什么呀。”红绸十分勉强的道:“沙椤,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今年才不过十七,怎么可能是你等待了整整万年的那个人。”
她的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惊慌之感,连身体也开始不听从她使唤的开始颤抖了起来。沙椤这句明明应该觉得十分荒谬无稽的话,也不知怎么的听在她的耳中却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反而让她有种打开了一扇不应该打开的门,发现了不应该知道的秘密的那种惊慌感觉。
“我并没有认错人。现在的你虽然已经完全的忘记了从前的事,但是你心底应该还是有着几分明白的吧。你不是已经见过宗昊了吗?”沙椤又加重的语气强调道。
听到沙椤再一次的提及宗昊,红绸心中的不安与怀疑又再一次的扩大了好几倍。仅管她依旧还想要开口否认,但那些明明很有常理的辩驳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能就这么用惶恐不安的眼神无助的望着沙椤的眼睛。
也许是被她眼神中的无助所打动,也许是因为他之所提及到的“还是时候”,沙椤没有意思再次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而是再一次伸手将红绸正因某种无名的恐惧而瑟瑟发抖的身躯拥入了怀中。同时也松开了原本捏着她下颌的那只手上的力道,改为用那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爱怜的轻抚。
就连他说话的语气也明显温柔了很多:“算了,也许你永远不想起那些事才是最好的。刚才我所说的那些你也都忘记了吧,那些只会带来沉重的负担现在的你没有必要去背负。现在的你也就是全部的你,所以就永远这样下去吧,就这样永远快乐的留在我身边。其他的一切都有我,再也不必让你来担心。”
奇迹般的,也不知道是他后边的这番话,还是他流连在她脸庞上的温柔指尖,红绸因为他晦暗不明的那些暗示而纷乱难安的心,也渐渐平静了许多。那因为某种莫名原因而轻颤不止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不久后,平复了心情回过神来的红绸一个猛然的站起身来,奋力推开了正将自己拥在怀中安抚的沙椤。原本那已经平静了许多的眼睛里又出现了不比之前弱上多少的惊诧与惶恐,而这次让她惊诧与惶恐的原因她却是十分明白。
她是被今天的自己,确切的说是见到眼前这个有些奇怪的沙椤之后的自己给吓到了。刚才这个脆弱得需要依靠在变得陌生的沙椤的怀中,来求得安定的人真的是自己吗?真是那个打从重生之时,便立志要变得坚强不再依赖他人的自己吗?红绸因为这个发现,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些的心又再一次的乱了起来。
接着她便感到眼前先金光一闪,然后留下的是一片黑暗。紧接着几欲裂开般的疼痛在脑中漫延开来。之后她便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她最后的记忆就是自己又回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温暖怀抱中。
“宗昊……”红绸下意识的唤出这个名字之后,就再也不知道身边所发生的事了。
失去了意识的她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及时将她抱入怀中的沙椤,在听到这个对他来说绝对算是禁忌的名字时,脸上所露出来的那份仿佛要燃烬世间一切的愤怒。
“宗昊,这次我是绝对不会将她再让与你的。也绝对不会让你有机会重新回到这个世上来的。”沙椤金色的眼瞳收紧的道在原地咬牙切齿的留下这两句话后,沙椤便抱起红绸一个闪身就匆匆的回到屋内。
0奇0回到屋内后,沙椤将怀中口中正不停呓出细碎呻吟的红绸放到了卧室的床上。然后坐在床边,一手紧捉着红绸的小手不放,另一只手拿着条丝帕不断的轻拭着她额际不断冒出的汗珠。阴沉着一张俊脸,担忧的看着床上小脸煞白紧锁俏眉,明显处于一种极为难受状态的红绸。
0书0看着床上的红绸,此刻他心里正感到无比的后悔。因为红绸现下的状况他已经猜到了不少。如果他所料不错,她现的会变成这样完全是他的错。应该他刚才的那些种种刺探,触动了她心底深处的某个结。这是他之前所没有预想到的,毕竟红绸并不是世俗中那种弱不经风的弱质女流。可以说眼下的这场变故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
0网0是自己太过心急了。好像在这万年的等待与磨炼非但没有磨炼出更强的耐性,反而让他更加急燥。在此同时,似乎也将他逼到某种最后的极限了。经过了如此漫长而又痛苦的等待之后,再看到她的这一刻,积累万年的思念与嫉妒便再也压抑不住的宣泄了出来。
0电0他明明知道的,她的情况与自己或是宗昊都有所不同。比起他们来说,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她,完完全全的更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即便是如此,她在他的眼里也还是万年之前的那个她。
0子0说实在的,她没有万年之前的那些记忆对自己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因为这代表着她也忘记了曾经她对宗昊的那种刻骨深情,这对他来说无疑应该算是个极好的事。这样的她应该能更容易爱上自己,真正成为自己的爱人。
0书0所以自己实在是不应该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与从前有关的字眼,提起那个最最不应该让她留在心底的禁忌名字。但是,他却还是忍不住这么做了。虽然他提得是那么含混不清,但是重点的内容却还是从自己的话里流露了不少。
这种矛盾的做法为的又是什么呢?他在心底不禁对自己问道。是害怕!仅管他在图什、在红绸面前表现得信心十足,但在自己的心底深处他依然还是在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