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看了一眼已经做好了处理的左臂,然后才问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我这又是怎么了?”
开口说话的红绸这才发现自己此时的声音不但虚弱非常,还十份的干涩。并且有疼痛感觉的地方也不止是左臂一处,就连胸口也一样。体内的灵力的流转也变得十分的紊乱,身体的力气也好像全部都消失了。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一切又好像回到了成为修行者之前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时候。
“我叫哈兰,是这里的侍女。这里是苍澜城的风澜堡,是我族中皇族的居住地。姑娘在与少主同行的时候遇到了袭击受了重伤,是少主亲自将姑娘带回来养伤的。听说姑娘是我们少主和灵宝长老在中州请回来的客人,没想到却遇到了这样的事,实在是不好意思。”少女小心的将她扶起靠坐在床头那厚厚的一毛褥上,忽然又道:“啊,对了。姑娘已经醒了,我得快点儿去通知少主呢。”
说完就丢下了红绸这个病人,匆匆的离开了房内。不过红绸这时已经没有再在意她了,因为这种极为突然的感觉让她有些无措。
是了,少女哈兰的话唤起了红绸关于那时的记忆。自己这是受伤了,并且还是从未有过的重伤。这种失去了力量的脆弱让她十分的不安,这种命运掌握于他人之手的感觉她已经很没有过了。不安、心慌、虚弱……种种负面的情感仿佛在这一刻同时袭上了她那原本应当毫无破绽的心,让她心力交瘁。
她虽然有不少灵药,可这种伤与陈天英那时所受的伤并不相同。那时袭杀她的人只认为她只是个普通人并未用上多灵力,所以更多的只是一种肉体上的伤害。而这次对方的杀手中使用的更多的是一种对灵力的伤害,这种伤害本就是最难治愈的。即使是她有不少修行界顶级的灵药,可依然还是会需要一段时日来静养。只是这段时间比别人的要短上不少,恢复得也会更好罢了。也就是说,她注定会在一段日子里失去最基本的自保能力,她的这条小命将在一定程度上掌握在了金翅族的手中。这对早已认定生命和命运都必须执掌在自己手中的她来说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
红绸在心中百般纠结的时候,灵宝尊者忽然出现在了屋内。
“阿绸听说你醒了,实在是太好了。”灵宝尊者走到床前,将金色的纱帐挽好,然后坐在离床不远的一张长榻上:“原本只是想请你来做客的,没想到会把你卷入这种事里,还害你受了如此重伤,我实在是惭愧得紧啊。”
正在自怨自艾中的红绸听了他这话,也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尽量大声的道:“这并不是你们的错,只是我的运气不好,实力太弱的关系。”
“你的实力修为其实已然算是不错了,不过这次我发现你的临敌经验好像不多。虽然对方的实力确实是在你之上,可你的应对出了点问题,以至于才会败落得如此惨如此快。”灵宝尊者直言道。
红绸点了点头,对于灵宝尊者能这样直言指引心中感到有些意外。在修行界里如果不是师徒或是血亲,这种指点基本上是不会有的。她的这个最大弱点她也并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因为隐密的需要她几乎没有过几次对敌的经验。在并州之时虽然偶尔也有炎吉或是离殒陪练过,可那并不真正的性命相搏在这次的这种情形下那些可怜的经验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这次的独自离开,其中的一个用意正是为了这种经验的磨炼。
“你安心在这里养伤,等你伤好之后我会安排你在这方面的试炼的。在北域绝对不会缺乏实力相当的对手,这算是我自己对你这次受伤的补偿吧。”灵宝尊者淡淡的提出了一个让红绸很是感动的提议。
这种机会是很难得的,既然是他安排的试炼那么比起她自己独闯来可是会安全不少。
“那我就在这里先说声谢谢了。”红绸的心情顿时的好了许多,她想到了心中的那个疑问稍稍犹豫了一下后问道:“对了,沙椤的真正实力到底是怎样的?怎么感觉他有时会完全像是另一个人呢?”
红绸的问题显然并不在灵宝尊者的意料之外,他只是略做沉吟便直视着红绸的双眼道:“这个本来是不应该告诉你这样的外人的,不过既然已经连累到了你,有些事还是告诉你好了。”
“沙椤的实力其实很难做出个准确的判断。就如你刚才所说的那样,他的实力并不是像常人一样是稳定不变的。他好像有着几种不同的状态,每一种状态下所拥有的实力都大不相同。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们族里也有着许多的说法。我认为其中最大的一种可能应该是他现在所修炼的这部法诀的缘故。
这部法诀是金翅族皇族传承的几部法典中的一部,听说是先辈们在一次莫大的机缘之下从一个极为强大的存在那里得到的。传说只要能够练到五层以上就能够达到圣者的实力,练到七层之上就能修成传说中的无上大道,飞升脱离这个世界。不过这些都只是传说,从有记载以来我们族内就从未有人练成过,哪怕是练到第三层的人也一个都没有。
而沙椤自出生起就注定了不凡,绝对是个不世出的奇才。他在三百岁的时候就练到了第二层,得化了人形,这在我们金翅族是极少见的。毕竟实力越是强大的种族,在化形的时候就越是艰难,在他之前最快的也花了五百年。
可是这样的他却还是出了问题,这个问题就是他现在的这种情形了。按他自己的说法就是当他能将这几个面目都融合为一,就是他修成第五层法诀达到圣者级之时。”
番外 第一百一十七节 六年
第一百一十七节 六年
北域有名的领地金翅一族最大的聚居地苍澜城西大约三百里的地方有一处四季如春的谷地,这里就是沙椤一路上向红绸介绍的苍风陵。
苍风陵比起红绸初到此地时所见识过的紫尾族紫底城所在的风涯园无论是在面积上还是在灵气的活跃度上都要远远超过许多。与紫尾族将一族最重要的城市修在风涯园的地底处不同,苍风陵只是金翅族少数上层阶级的居住修炼之地,所以亦是金翅族的最重要的地方之一。
因为有着一般地方无法比拟的活跃灵气的存在,苍风陵的一切都充满着勃勃生机。灵宝尊者作为金翅族长老会中的重要一员分配到的居住正位于这里东面的一条小溪边。只是近六年来留居此处的人并不仅仅只有他或是那个一年中有大半时间留在这里渡过的少主徒弟,更有着一个甚至并非是他们同族的人类修行者。这个一直能得以在这处福地修炼的人类修行者正是红绸她本人。
“阿绸,阿绸,你看我又从大长老那里给你弄了一点碧云兽的血,这回你总能将那张八部兽灵丸给我几颗了吧。”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喜滋滋的捧着一只白玉碗从篱门口走了去来,那只玉碗内还微微散发着热气。
一个十五、六岁的红衣少女这时正坐在院子一角的石桌边摆弄着一些草药或是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零件。听到少年的叫嚷声却是头也没有抬一下,只是十分随意的道:“你又去欺负阿碧了,一会儿。大长老过来找人算帐你可别扯上我。”
少年献宝似的将玉碗放在了石。桌上,然后十分讨好的道:“那哪能呢,这东西可是我用了一株百年离水草和阿碧换的。它自己都同意了,大长老是不会见怪的。当然了如果阿绸你能将这一炉的八部兽灵丸均一颗给他的话,他就更不会有话说了。”
红绸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的算盘打得到是真精啊,横竖你都是用别人的东西来做人情。金翅族有你这样的少主在,将来不强盛才是怪事呢。”
这时刚才还一脸谄笑的少年忽然脸色变得十分。的倨傲,棕黑的眼瞳更是在顷刻间就化成了金色,原本明亮如溪水的眼神此刻却是如潮般汹涌。他自顾自的坐在了红绸身边空着的石凳上,伸出一只手有些轻挑的从红绸的耳际挑起一缕未被束起的长发,放在鼻端轻轻的嗅了嗅。然后用同时变得有些暗哑的声音在红绸的耳畔轻轻的道:“我族必定会在我的领导之下制霸一方,你有没有。兴趣陪在我身边与我一同见证这一切的到来?”
红绸将自己的长发从他的手中夺了回来,又将。他靠近到几乎要贴在自己耳畔的头颅朝一边推开,然后面不改色的道:“这个我是没有兴趣,不过以你的条件相信多的是人愿意陪着你做这样的见证吧。”
对于沙椤就这。么突然的性情转变红绸已经很习惯了,所以她显得一派从容没有半点应付不过来的样子。自从六年前她受邀跟着他们师徒到这极北的地方来长见识,结果被无辜牵累到他们部族的争战之中。学艺不精的她更是不幸的在袭击中被人重创灵力,身受重伤。
也许是为了表示他们的歉意,也许又是为了什么别的原因,她在苍澜城的皇族城堡内醒来后没有多久就被送到了这里养伤。这里的灵气环境对于她的伤确实有不小的好处,在加上她从前所备下的疗伤灵丹,她只费了大约三个月的时间就完全的恢复到了最佳的状态。
灵宝尊者在红绸伤好之兑现了他的允诺,带着红绸花了近半年的时间在北域进了一趟实战修行之旅。在那半年的时间里,红绸凭着沙椤还回来的雷星,几乎将北域一半地方的“不安定因素”清理了个遍。
这次的修行让红绸不但实战的水准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同时也让她停滞了许久的修为境界提及了半级,修为的品级更是从天级的初品升到了中品。可别小看了这一级的提升,要知道进入地级以后每一品次的提升难度几乎会番倍。
所以对这趟的实战实行结果红绸和灵宝尊者都是十分满意的,不过他们的这趟出行也造成了一个附加的作用,那就是收获了不少的妖兽材料。这对于从前都是使用植物性灵药来炼制各种灵丹,而极少有机会使用这些妖兽材料的红绸的来说这真是一种极大的诱惑。
她从蓝衣师父那里得到了不少的古丹方,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她都没有动手炼制过。其原因就是出在材料上,那些方子上大都涉及到了妖兽、魔兽之类的材料。这些在并州或是中州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现如今有了这么多的成品摆在她的眼前,这让她如何不手痒心动?
于是为了试炼这些材料,红绸又跟着他们转回了苍风陵,全心的投入到了她的炼丹大业之中。这里的修行环境虽然及不上玉花境,可也要比别的地方强太多了,无论是对修行还是炼丹来说这里都不失于是一个合适的地方。再说红绸对他们这师徒二人的“移动宝库”的形象可是十分深刻的。反正他们那样的用法也完全是糟贱东西,还不如让她用来练缗手。
红绸手中所掌的那些丹方有许多都是现如今在修行界内差不多已经绝迹了的,但其功效却是十分的强悍。这让本就知道她炼丹之道颇为不俗的灵宝尊者更是喜出望外。于是一直困扰着族里没有优秀炼丹师而让那些珍贵的药材浪费掉的金翅一族们就对如何将红绸长久甚至永远的留在这里而花费了不少力气。
本来红绸在两年前就打算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看看,或是回并州瞧瞧。可金翅族内从沙椤的父亲、金翅族目前的族长托雷起,到一直照顾她伤愈的侍女哈兰,都十分诚心的提出请托让她留下。族内的长老会更是将一些一直只在长老会内库传承的已经绝迹于这一界的珍贵材料交行于她,于是盛情难却的她又再一次的留下了。这一留就又是一个两年。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红绸也隐隐发现他们如此重视自己的去留也许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她超凡的炼丹技术。另外还有一个可能,为的就是眼前这个性情难料的男人。她还记得在六年前在苍澜城时灵宝尊者与自己关于沙椤的那段对话。在自己留在苍风陵的这几年里,沙椤大多数时候都陪在她的身边。可以说没有几个人能比她更清楚他这几年的变化了。
他的三种性格转换的频率越来越快,而且每次转变所花费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像今天这样顷刻就变脸的事更是越来越频繁了。虽然再也没有人就此问题与她有过讨论,但她对此却有着自己的看法。也许这种变化对他来说是个好兆头,这也许就是融合之前的征兆也说不定。
他的这种状况好像是从自己来到这里后才开始越来越明显的,再加上紫纱兰那时所提到的什么圣裔使者的传说,金翅族里会有人认定自己在这其中有些奥妙的影响也不一定。沙椤的状况绝对是金翅族最重视的事,她相信为了那个远大目标的早日实现金翅一族绝对是任何方法都愿意偿试,任何代价都愿意付出。所以哪怕是花费如此大的心血他们也要将自己留在这里。
“你还是这么冷淡,真是一点也不可爱。”被无情推开的沙椤嘴角挂着一丝讽刺,用一种极为霸道的语气道:“那些人都不是你,所以他们都没有那个资格!”
红绸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多少得意,这种强势人格之下的沙椤在外人看来也许有着惊人的魅力,不过在她的眼中却依然还是初见时的那个纯真少年。这种听在别耳中十分霸气的话,在她听来却不过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在撒娇一般。
红绸小心的将桌上的一些材料加入到了那盛着异兽碧云兽鲜血的玉碗里,然后似笑非笑看着的沙椤道:“听说某人的未婚妻在下个勾月节的时候会到苍澜城来做客,好像两族的婚约就会在这次敲定时间吧。”
红绸果然不出所料的在沙椤那双金瞳上看到了一层阴影,原本还只是有些傲然的神色此刻却变得十分的阴沉:“有时候未婚妻永远都只会是未婚妻,永远也成不了那个人。”
他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红绸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说完这一句话后他就从石凳上起来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待他差不多快要踏出院门的时候,他又回过头来对红绸道:“要记得成丹了可要分我一半啊。”
这时的他脸上有的只是可爱的纯真,眼睛回复成了清澈的棕黑色。
看吧,只要提起他那个只闻其名而未显其踪的未婚妻,无论他在哪种情况之下都会亲痛仇快选择闪人。所以那位红绸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小姐,就总成了红绸赶人的利器。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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