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冥殿我根本没机会教出正常的孩子。
开始不过是简单的记录了洛瑾的任务,而后却多了越来越多的冥主的独白,南宫影一路翻阅着看了些,心里翻腾的厉害。
“你在做什么?”
“参见教主。”夜鹰有一丝赌气的意味,那镇纸本就是玉石制的,沉重的很生生闷进皮肉该是多大的痛楚,如今洛瑾这身子如何当的起。
南宫影心里一动,他不是该在听雨轩?“找什么?”
“找上次教主开的方子!”夜鹰恭谨道。
南宫影听出夜鹰的不满,只道,“他怎么了?”(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不劳教主费心!”夜鹰心里不平,误会已解为何一切都与他所想的不同?
“你放肆,他偷盗我略施薄惩还委屈他了?”南宫影放下手中的札记。他一向事事分的明了,不曾想此刻竟还端着架子。
夜鹰直了身子,只淡淡道,“偷盗?他爹爹没教教过他什么是偷盗!”
“什么是偷还要别人教吗?三岁小孩都知道不问自取是为贼!”南宫影抬高了声音不知是心虚还是气急。
“那是因为有的孩子三岁起就有爹爹,有人十四岁了都不知家教是何物!”
南宫影被夜鹰一句堵的死死的,气急的点着头。“好,好!你莫不是想说他十四年没见过银两!”
只话一出口,那两行文字便嵌入眼帘,不享任何优待,不享任何饷金……
接着就是夜鹰极其轻淡的声音似是魔咒似的不断重复着,“若没人告诉你当年是个误会,你会知道你错的离谱吗?”
南宫影伸手一吸一张薄纸便拿在手上了。“你要的方子!”
夜鹰刚要接只听南宫影略带忧虑的声音,“药不要经他人的手!”
“那教主亲自去吧!瑾儿离不了人,他道时日无多只想有个人陪,我出来时正抱着吱吱自言自语呢……”
“时日无多!时日无多!就是个自暴自弃的东西!”南宫影愤慨道。
“那教主可是想到了办法?”夜鹰睨了一眼暗含了多少的期待。
南宫影一愣,心里瑟瑟又是一痛,只道,“我去煎药……”
语罢便不见了人影,夜鹰摇摇头只好转向听雨轩。
“教主!教主!洛瑾不见了!”
“咔嚓!”南宫影手中的药壶碎了一地,多年未曾有的慌张,他本以为失去洛晴的那个冬季就是最冷,这次又是一年冬季让他觉得无力而刺骨。
“人呢?!”南宫影极尽咆哮道。若是从此没了他,刚刚脱离苦海的他,才要找回曾经的他,第一次想好好做个父亲的他便再没有机会了吗?
“听雨轩附近找遍了,没有!我想他不敢出忘幽,但一时半刻也找不遍整个忘幽啊!况且他身子虚的很,晚找到一分便多了一分危险……”
南宫影攥紧了拳头,声线微颤,“他可曾说过什么?”
说过什么?夜鹰细细回想着,洛瑾每句话都奇怪的很却又平常的很。“他只是问我什么是偷?啊!好像听他嘟囔什么偷了王妈的饭吃,偷了衣服什么的?”
南宫影只恨极了自己的鲁莽,竟不曾问问就动手,这样的言词即使再不可置信。下一刻却不由得他了,因为此时洛瑾正跪在膳房的院子里劈柴。
“少主,这种事我们做就好了,求求您高抬贵手吧!”王妈一旁劝着,如今洛瑾身份今非昔比,这种事若让教主看见恐怕没有上次幸运能捡回一条命了。
“王妈不要这么叫,教主听到怪罪下来,非你我可以担待的!更何况我偷了您的饭菜那么久,恐怕我日日夜夜留在这里劈柴也还不上几分了……”洛瑾隐隐有些遗憾似的。
“少主,您在说什么啊!过去是老奴的错,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不要再劈了!”王妈恳求道。
“我没有几天了,王妈给我这个机会吧!娘亲若是知道瑾儿是贼定会失望的!”这最后一句说的极轻还是尖锐的刺痛南宫影的耳膜。
若是靠着蛮力劈柴,根本还不了几分,洛瑾索性狠了心,运了内力不断的挥着板斧,他极度虚弱的身子每挥动一下都要牵动一身的伤,额头早就挂满了汗珠。瑾儿欠的如此之多,这几日寿命只能尽可能的多还了。
南宫影颈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争相的显露他的愤怒,几步夺了斧子灌了内力,几乎看不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只是片刻遍地的木桩都劈成了柴木。南宫影周身的气焰仿佛能吞噬掉一切,看的王妈几乎晕厥过去。
“柴够用了吗?”
洛瑾一脸惧色,惊呼道,“教,教主?”
南宫影周身一震解下外衣,洛瑾一拉一拽便被裹在了怀里。
抱着他就像捧着轻飘飘的落叶,看着他额上晶莹的汗珠,南宫影伸了大手狠狠的擦了几下,恶狠狠的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洛瑾隐隐听出了担忧和宠溺,瑟缩在南宫影怀里竟是贪恋,松懈下的身子很快就昏睡过去,抱了他一路飞回听雨轩,洛瑾早已是不省人事……
夜鹰伸手一拦,“他不能躺……”
瞬间南宫影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他这个做父亲的总是想不周全。洛瑾气息微弱额头上还不断的渗出汗珠,若是任他趴着只怕气息不畅。南宫影本就抱着他,干脆一手揽了他,并不温柔的扯掉洛瑾的外衣自己寻了榻边靠着就这么让洛瑾半靠半卧在他怀里。
想着洛瑾运起内力奋力劈柴的样子南宫影就是一阵愠怒,探上洛瑾的脉搏,果然又弱了几分。
看着南宫影脸上的一团黑气,夜鹰的心忽的漏跳一拍,这样的脸色他已经多年未见了。“怎,怎么样?”
南宫影冷眼看着怀里气息微弱的孩子,几乎想伸手捏碎他的骨头,“照他这样下去,纵使解了毒,身子也彻底败了!”
夜鹰满脸的焦急却帮不上半分,只担忧道,“只剩三日了,教主可要想想法子才是!”
“只有今日了!”南宫影眼神略有些空洞,似是自言自语也似是解释给夜鹰听,“十日醉的毒到了后期变的极为霸道,他本就体弱又常年体寒提早催发了药性,纵使常人也会虚弱的无力行走,这畜生竟还去劈柴,催发了蛊虫还加速十日醉的毒发,现下已侵入他的五脏六腑了。”
夜鹰面色一变,未等南宫影吩咐急忙取了金针,药布,各种丹药。“教主……”
怀里的孩子阵阵瑟缩发抖,南宫影看看银针,摇摇头坦言道,“当年我费尽心思才将药性推至第十颗发作,多次尝试也未制得解药。这畜生,若是不是他擅自催动内力,何至于此!”
“教主不是说若有高深内力可以将毒逼出?属下去取晶水魄。”夜鹰言语里一份期盼,似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寻一丝希望。
南宫影推过两只暖炉鼓的更旺,缓缓解开洛瑾的上衣,“你去吧,成与不成看他的造化了!”
爹爹还未来得及教你,挺过这一关,瑾儿,瑾儿……
多年来,他也早已不懂得表达,但那些本以为不会再有的情绪却都渐渐回笼。眼前青紫的后背多处绷着血檩,原本瘦弱的身躯肿的不成样子更添了几分虚弱,看着自己下的重手南宫影忽而想到那札记上的刑罚,这么多年这副瘦弱的身子究竟是如何挺过来的?
南宫影取了金针为他过穴,希望能暂时封住替他体内的药性,但此法凶险一次未成便不再有第二次的机会,况且洛瑾体内还有游走的蛊虫,若是扰动了蛊虫更是棘手。
南宫影何尝不是在冒险,这玄妖蛊本就罕见,他又多年未曾行医对着几乎一无所知的蛊虫他每一步都极为小心,所以才用了药浴等多种痛苦却保守的方法为洛瑾疗伤,但此刻若再唯唯诺诺便当真没有机会了。
定定心神,转眼洛瑾身上的大穴已被锁住,看看手中最后一枚金针,南宫影稳稳的出手,见洛瑾并无异样,正待要送口气时,洛瑾接连喷出数口鲜血。
“咳咳……好疼……好疼!”洛瑾呻|吟着转醒,那份痛楚竟比那夜南宫影见到的还要厉害几分。
南宫影慌了手脚,吐血本不在意料之中,探上脉搏毒素是的散发的更凶猛了,而且此刻看来更糟的是催动了蛊虫。
洛瑾只觉得意识飘忽,身子正被一寸一寸,一分一分的撕咬,碎片渐渐拼凑成成模糊的人影,洛瑾挣扎的更厉害却被束的更紧,隐约听见什么人正在焦急的说些什么。
瑾儿好累,瑾儿不想听了……
那模糊的身影越来越近,影像也渐渐变的清晰,“娘亲!娘亲来接瑾儿了……娘亲,瑾儿是贼,瑾儿不是故意的……瑾儿不是贼不是贼啊!”
南宫影慌了神根本不知如何是好,这刀锋一般的话语更是直戳进他的心窝。
“爹爹,瑾儿不是贼,听瑾儿解释……听瑾儿解释……”洛瑾言语里满是哭腔,细看分明有泪水糊了满面。
“爹爹知道,爹爹知道,瑾儿不是贼,不是!不哭了……不哭了……”南宫影焦急的安慰着,只盼他能听见一分。
“啊!瑾儿不解释,不要打了……好痛,不要咬瑾儿……啊……啊!”洛瑾身子虚的厉害,尤是他使了全力在挣扎却依旧未动弹几分。
一时间南宫影有些鼻酸。怎么就把他弄成这幅样子!
南宫影撤了银针,抱着如冰一般的洛瑾却是无能为力,“瑾儿不想离开……”
“不会离开的,我命令你不许离开,南、宫、洛、瑾!”这四字他咬的极死,这个复姓南宫,嵌了洛字的名字分明要是他们的延续,如今竟因为他的愚蠢就要离去了吗?
洛瑾出奇的渐渐安定下来,无力的小手似是在榻上摸索着什么,南宫影也不知他是醒了没醒,只能静静的观察他的每个举动,他似乎在观看是神奇的生命历程,他多希望能像那银铃花绽放一般,看到幸福的曙光。
洛瑾费力的拔出长剑,不过普通的长剑是他十四年杀手生涯的伴侣,此刻他竟颤抖着持不起他。
“咳咳……咳咳……结束了,结束了,瑾儿好累……好累……”
南宫影视线追随只见洛瑾极其吃力的握上剑身,他既已无力将剑持起干脆伸出了缠了布巾的小臂,不知是何时撕裂了伤口那布巾早已布满的鲜血,洛瑾目光迷离似醒非醒,似是下意识的想了想,比比小臂又向下移了几分,对着腕脉就要割下去。
☆、试看春残花渐落
“哐嚓!”利剑在洛瑾眼前折成两段,他不曾想竟将他逼到自尽这一步,慌乱中直接凝了内力断了洛瑾的剑,随之便是更大的惊惶。
剑于杀手等同于生命,每位习武之人都无比珍视自己的兵刃。无论洛瑾再厌恶那些血腥的过往,无论那柄剑在过平凡,但却始终陪了他九年,出生入死,如影随形……
折断的利剑闪了一丝光影彷如□洛瑾的黑眸,瞳孔微微一张复又缩紧,洛瑾终于清明的几分,模糊的人影渐渐辨识出轮廓,伤重的厉害,明显影响到了他的反应和意识,可终是醒了,醒的彻彻底底,一并收了呻|吟、收了脆弱、甚至把细碎成片的心一并藏起。看看一旁的短成两半的利剑眼里是死一样的寂静。
“教主。”没了那份小心翼翼和谨慎卑微,却是南宫影不曾熟悉的坦然和冷漠。
南宫影心里一惊,这样的洛瑾陌生的让他心寒,顾不上其他,洛瑾手臂上的布巾已被血染透,他终于知道这身子何以败的如此之快。“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影虽不曾表达却无时无刻都绞尽脑汁想着对策,不曾想他竟一次又一次的毫不珍惜,可他忘了他从未说过,他要他活着,要医好他……顾不得洛瑾的反常,他一心都是洛瑾虚弱不堪的身子。
洛瑾无力的眨着眼睛,似是每张合一次都耗尽极大的力气。看看暗红的布巾又看看一旁的断剑,悠悠启齿道,“唔……我……”
南宫影最见不得洛瑾那副样子,此刻告别式的眼神使他瞬间暴躁起来,他已等不得他慢吞吞的回应,“说没说过不准放血!”
看着大片的血迹,南宫影心里阵阵的发紧揪的透不过气。
“教主……咳咳……说……咳……说过……”断断续续的字句吐的都不甚清晰。
“为父还费什么劲!”南宫影拿起剑鞘狠狠的敲上洛瑾的伤处,原本暗红的纱布竟撕裂来来,翻卷出的皮肉如柱的流着鲜血。
洛瑾猛的勾起身子、仰着脖子,长大的嘴巴喉咙却仿佛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身子软趴趴的一倒消失在他的眼帘。
南宫影静静的看着,没了动作,看着榻上蜿蜒出的小河,南宫影被鲜血染红的视线渐渐失了焦距……
“教主!教主,晶水魄!”夜鹰颇有些兴奋的进了听雨轩,却见洛瑾倒在榻上,夜鹰放下晶水魄抱起洛瑾大声唤着他的名字,“瑾儿!瑾儿!”
这两声似乎未能拉会南宫影的思绪,夜鹰眸色一厉,“你干什么,你就这么看着你亲生儿子去死?!他死啦!”
夜鹰气急的揪起南宫影的衣襟,却见他神色有了几分异样,那种神态是夜鹰从没见过的,说不出,忘不掉……
他怔怔的盯着洛瑾的手腕,眉头拧紧又渐渐舒展开来,眸子澄澈的发亮似是真的聆听到了银铃的花语,看到了他的绽放。
夜鹰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这是……这是!”夜鹰满脸的惊喜之色。
“别出声!快闭气!”那语气仿若见到了他的重生,他心里默默的感激着,晴儿是你吗?是你给我的机会吗?
南宫影清晰的看到那些从小臂上蹦跳出的蛊虫,正争先恐后的跳出泡在那蜿蜒的血河里。不知跳出了多少终于见到了母蛊的真身,通体青绿不过瓜子般大小却几乎将洛瑾折磨至死,那青绿的母蛊似是贪恋上洛瑾的鲜血,跳下洛瑾的手臂趴在蜿蜒出的河流里,贪婪的享受着洛瑾的鲜血。
南宫影看着那蛊虫扭动着的身体,脑海里是那夜洛瑾抽搐呻|吟的影子,修长的手指一挑,数枚金针齐发,将众多的蛊虫钉在了榻上。鼓袖一扇母蛊便被丢进暖炉,只觉眼前星星点点恍惚了一下,蛊虫便都消散不见。洛瑾的长发沾染了血迹脸色映衬的更加灰败。
“这蛊?”夜鹰瞪圆了眼睛满是期待!
“解了!”
南宫影只觉心头的重石终于落下,不过片刻又重新被吊起,他伸手却探不到洛瑾的脉搏了。“拿碗来!”
南宫影执起断刃手不住的发抖,用力一挥便在掌心划开一道深长的口子。
渡血?没有选择和疑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