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浅一摆衣袖颇似洒脱,“方才他的话你隐约都有记忆,是去是留你自行决定!”
“多谢秋姑娘!如此的话……洛瑾先告辞了……”分明还有诸多解释,诸多安慰,可他早已不习惯那样丰富的言语……
望望远处的那副秋千,有一刻洛瑾的脚步有些滞缓但只一刻便消失不见,难得的是,秋浅却捕捉到了那抹眸中的真意。
不出几步,洛瑾便回头有些尴尬道,“不知可否再赐解药?”
“现在怕是睡了,一个时辰后便可清醒!”秋浅眼波平和,早不复方才那灵动的少女。
望着洛瑾的背影秋浅隐隐庆幸,方才药力正兴想来他并未看到太多的尚未来得及收敛的情绪和目光。如此,甚好……
☆、醉里插花花莫笑
洛瑾转身,影晴却震了一震瞬间出鞘。迎面十几个黑衣人,单手弯刀颇是凶悍。
“你们是什么人?”洛瑾冷言道。
黑衣人个个沉默,领头人一个动作便全部扑了上来。
“小心!”秋浅一个花步,高束的长发散落下来搭在肩上、披在腰间,捋捋青丝带着花朵的馨香与这肃杀血腥的气氛格格不入。
秋浅探上腰间的玉带,指尖数枚银针齐发,刀光一晃顷刻便散落了一地,黑衣人一拥而上,皆是各中高手,洛瑾内力不及,几招纠缠,极快的便落了下风。
“冲我来的,你快走!”黑衣人招招攻向洛瑾要害,招式新奇却光明坦荡。
影晴舞动,在空气中破出几缕剑气,下盘虽稳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洛瑾过了多招分毫摸不出这事哪门哪派的路数。尚来不及变幻招式来人的包围便紧密起来,弯刀凌厉划过洛瑾腰间,凌缎一抽缠住刀柄,洛瑾侧目竟是秋浅。
“快走!你不是他们对手!”影晴一挥破了缠绕,一垫一挡拦下了致命的一刀。
秋浅流盼中一丝不悦,冷言道,“帮人帮到底!”
双手凌缎齐发,数尺的凌缎如那日她罗裙翩然,纷乱着眼眸便紧紧缠向众人。
洛瑾窥见一惊,几个侧身跳出人群却也逼近了山涧处,调动内息奋力一推将秋浅的功力一并挡了回去。
秋浅暗道幸是之用了五分功力,不然伤了他事小,暴露了真功夫却是真。
兵刃相接的声响瞬间抓回了秋浅的思绪,眉梢的怒意任谁都看的明显。
这呆子怎么如此不管不顾!
众人出招越发的快,双拳难敌人四手更何况是这样一等一的高手,洛瑾吃力,奋力思索着对策。
秋浅凌缎断了,甩了两把拨弄到地上,倒有了几分赌气不管的架势。
这些黑衣人都是选派的高手,莫说洛瑾功力不济纵使换做往日,一时也是敌不过的。虽是说好不伤性命,但戏要做足,秋浅一旁看着还是揪心的很。
黑衣人将洛瑾步步逼退,脚下一松退了几步身后竟是山谷。
秋浅无暇多想几枚金钱镖打进黑衣人的膝窝。似是转了注意力辨不清什么身法齐齐攻向了秋浅。
洛瑾心中焦急,顾不得眼前人的周璇,冲出禁锢,一道血口划上肩臂,洛瑾瞬时反手一剑不惜深伤了几分皮肉,几个跃身护在秋浅身前。
“你找机会走!他们冲我来了!”洛瑾言下之意,自不会难为你。
秋浅心中冷哼,破了我的凌缎想帮你纠缠都难,身手极快,反握一人手腕一个眼色便浅伤了那人皮肉,不太深露了功夫,不很浅像是做戏。
“已经困住了,要怎么走!”秋浅颇没好气,似是控诉方才端到了凌缎一事。
洛瑾护着秋浅被逼得再次靠近山涧,“对不起!我一定让你出去!”
混乱中洛瑾承诺般郑重认真的神色就这样印在秋浅心上再挥之不去。“要走一起走!”
殊不知她这般生死相托于历经万千的洛瑾意味着什么。
黑衣人齐发招,向二人齐齐发起攻击,秋浅似是功力不敌,没了兵刃更是难操胜券。
一柄弯刀划过秋浅面颊,黑衣人的神色也是猛然一惊想收手已是不及,洛瑾全然未留意其他,血肉之躯便挡了上去,皮肉绽开的声音,这是秋浅第一次听到,从肩胛没入几乎从背后穿出。
秋浅眸色一厉,只见那黑衣人一手拔出弯刀,另一掌掌风苍劲击向洛瑾胸口,二人脚下退却两步,身子一轻,眼前便不再是那泛着寒光的弯刀,山涧里不远处的水流淌过视线,留下清新的味道。
秋浅本在洛瑾身后,不知怎的,已被翻到洛瑾身上……
“你……”那一刻,血花飞溅,弥漫她的视线,湿润干涩不知是否就是那血液的凝结。
洛瑾面色淡淡竟有几分羞赧,眼神只盯着紧紧抓住的纤细肩臂,“你不会有事的……”
瑾儿害你遇险,负你好意,定要护你无恙……
如果我们是平凡的相遇,是否注定的是不同的结局……
一漾一漾的水流,轻轻的推搡二人,秋浅脸颊仿若是被轻轻拍打着悠悠醒来。
刺鼻的血腥味儿秋浅并不熟悉但生命的枯竭感却太过敏感。身下软软黏黏的,秋浅伏起身,眼前是血染了前襟的洛瑾。
“洛瑾!醒醒……你快醒醒……”望及身下早是浅红的一片。秋浅所学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捧几把清水拍到他的脸上,不住的唤他的名却没半分动静。
顾不上许多一把撕开洛瑾的衣襟,却见肩胛上的血洞还在渗着血丝。秋浅封了几处大穴为他止血,兰指一挽抵在洛瑾额前倾注下几分真气。
“喂!再不醒黑衣人可要追来的!”秋浅掉下几分脸色,心里跟着慌了起来。“他们会抓走我的,洛瑾!快醒醒!”
“咳咳……”脑海中依旧是方才混战的画面,洛瑾忽的惊醒,一把拽住秋浅的手腕,张开的双眸瞬间便的凌厉而坚定。
秋浅见他神色忙抚背安慰道,“没事了,我们安全了。”
“安全?”洛瑾打量着周边抬眸望望高不可怕的山崖便明了了几分。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秋浅指着洛瑾的伤处,脸上也多了几分柔弱和怜惜。“有事的是你,我方才为你止了血,可这伤,可我不会治!”
“唔……”洛瑾笨拙的揽揽衣襟面上不自主的红的起来,低声道,“谢谢!不碍事……”
秋浅慌乱的偏过视线,二人耳边只剩潺潺的水声。
“嗯……这里,这里也没有伤药,我们要尽早出去才是!我去寻寻出路……”不知怎的明知是做戏却依旧一阵脸红心跳。
十四五的少女此刻披散着乌黑的长发,水滴颗颗晶莹的落在水中,激起的阵阵涟漪也一并撞在二人心上。
洛瑾才要道谢,却见起身的秋浅脚下一个失,忽而鼓起的力量一把将她抱住焦急道,“可是脚伤了?”
秋浅看看脚踝微微动动就一阵钻心的痛。“似是扭到了,不碍事……”
二人相互搀扶着才缓缓直起身,洛瑾舔舔干裂的唇四处望望道,“急不得,我们这幅模样一时半刻是上不去了……”
这般高度,瑾儿功力不及又受了伤,更何况秋姑娘还伤了腿,若不是为了瑾儿也不会如此……
秋浅神色一顿颇是懊恼,“那上面的烂摊子……”
“没事,养好伤要紧!”洛瑾扶着秋浅,这样的感觉生疏、腼腆却也带了份青涩的美好。
“对不起……”秋浅望着洛瑾,目光中的诚挚竟让洛瑾看的痴了。
洛瑾心中仿佛被什么给撞了一下,眼神游移一番道,“这话怎讲,若不是为了帮我也不会困在这里,还受了伤,当务之急一定要养好脚上,不然会留下病根的。”
秋浅神色有些落寞,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那边凹进个岩洞,我们先去歇歇!”洛瑾也是步履虚浮脱力的很。
秋浅点点头任由洛瑾扶了安坐下。
夏日炎炎秋浅半湿半干的长发显的自然而妖娆。洛瑾打量了一番竟不知将目光停在何处。
秋浅掩唇笑问,“你这幅样子是怎么?”
少见这般纯净的脸庞,不染一丝尘埃,洛瑾脱口问道,“你从哪里来的?”
笑容一僵,他居然怀疑了吗?不可能,竟这么的快?
“好像……书中讲的不食人间烟火一般……”洛瑾小声嘀咕却给身旁人听了个彻底。
秋浅眼眸也跟着甜了几分,夏日的阳光打在脸上一副娇容惹人怜爱,“自然是从天上来的!”
“唔……”洛瑾颇是认真的点点头,好似信了一般,触触秋浅的脚踝道,“我懂些医术帮你看看可好?”
“医术?”秋浅将信将疑,目中还匿了半分惊喜,“会的真不少?”
洛瑾不好意思的笑笑,“试试便知!”医者洛瑾放开手脚,只听他颇是突兀冒了一句“什么人?”
秋浅一惊,脚下一痛却很快便过了去!“吓死我了!本来不算什么,反被你吓的心惊肉跳!”
洛瑾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看他们都是这样做的!”
秋浅状似生气,瞪了几眼,媚眼笑意难掩,二人都笑开了来。
“神医,还是看看你自己的伤吧!我只会止血……”秋浅看着洛瑾身上已干涸的血迹,眼里满是疼惜。
洛瑾摸索了一番道,“这里有些草药可以用,你不用担心!”
“那哪个可以用,我去帮你采!”秋浅顾不上脚伤忙起身道。
洛瑾拉下秋浅道,“我自己来,你脚扭到了,最好不要走动!”
“你伤的这么重,我慢慢来就是……”
“不碍事,况且你也不知道要找什么草!你先歇着,我顺便看看有没有食物可以充饥!”洛瑾留了个放心的笑容便转身离去。
这样伤对洛瑾早已太过习惯,习惯到可以与他们“和平共处”的去做任何事,秋浅望着洛瑾挺拔的背影出了神,明明是按照预想的轨迹,可为什么心里总觉得偏了?
不,本没想着呆子受伤的,只是愧疚而已……
☆、百和焚春抽翠缕
“这些花草有毒吗?用了会不会痒?”见洛瑾将一些随手采来的花草捣碎便往伤口上敷,秋浅总觉有些不妥。
“不会的!这些草药看似和普通的无异实则不同,可以止痛消肿的!”洛瑾解释道。
秋浅看看手中的野果,“那这也可以吃的吗?”
“你莫不是没吃过桃子?”洛瑾掩好衣物,如看怪物。
“没吃过就很奇怪吗?家里又没有。”秋浅学着洛瑾的样子,搓搓桃毛,放到洛瑾打来的水中洗了洗,眼中有些小小的期待和欣喜。
见秋浅这般小心的动作,洛瑾脑海中浮现出那些年的吃食,显然想岔了地方。原来,你比瑾儿还苦……
二人呆坐在岩洞中听着潺潺水声渐生了几分尴尬,洛瑾早已习惯了一个人踽踽独行,之后的那几年虽有爹爹的爱、鸢儿常伴、还有吱吱逗笑,但他依旧是那个不善言语的孩子,即使眼前的眼前的女子勾起他十六岁的少年心性,但推至眼前还是生涩的很。
秋浅来前便打探并搜索了洛瑾的大量信息,心中不禁苦笑这呆愣的着实令人讨厌,却不曾想——“闻名不如见面”,似乎当下只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就很安心。
寻不到夕阳,只有橙红一片的天空分外妖娆,许是在深谷中,天空显得悠远而神秘。
“好漂亮!可惜看不到夕阳!”时间悄然而过,洛瑾也心着这份漫长的等待而焦急起来。不知爹爹那边怎样了,瑾儿不见想必又是一阵翻云覆雨。
秋浅托着下颚宛如降临人间的仙子,静静的跌入谷底却脱尘的静观着外物变迁。惟那双澄澈的眸似是想起什么添了几许哀愁。“家里也是这般,天空又高又远。每每这个时候便多几分凉意,周身都舒爽的很!”
见她这般神往,洛瑾不由得想起了听雨轩,曾有几次爹爹也映着夕阳的余辉同瑾儿讲着娘亲的事,是否那时的娘亲也曾如这人儿一般美妙。
“洛瑾,一会儿天色暗了洗洗你的衣服吧,黏在身上对伤口也不好……”秋浅看看清瘦的洛瑾,总觉他不想那人说的那般危险,或许他们本就一样,过早的担负了太多,都有各自赖以生存的外壳,但夜阑人静时他们只是不染纤尘的孩子。
洛瑾想想,似是有了什么好点子,点点头应下。“我去拾些柴!”
不一会儿二人中间搭起了竹竿,竿下点起了篝火。
隐隐明白他的意思却又说不上是开心还是失望,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秋浅也是一惊,望着远方光裸的脊背,透过花光只看得到他光裸的脊背。听那人说,他受伤无数,那脊背上是否也是同今日那般证明的伤疤?
夜晚的谷底溪水也泛起丝丝凉意,凉气透出指尖揉搓掉寸寸血迹,这般场景着实久违了。洛瑾全然不觉失落,拿着洗好的衣物颇是羞赧的转了身,却见秋浅正依着他堆起的柴堆小憩。
蹑手蹑脚的走回,搭好衣物仿佛一道屏障隔在二人中间。虽是如此却多了乡间小屋普通人家的“侬情惬意”。
“会不会冷?”虽是夏日可这谷底还是泛着丝丝凉意。
洛瑾往篝火出蹭蹭,才停的苦药汁再不想问道了。“不会!你呢?”
地上的影子微晃晃头,只问道,“我们何时才能上去?”
洛瑾思索了一番,只安慰道,“不急,只是怕你吃腻了桃子!”
明知他才没那些脑子逗人开心,但说出的话却总是让人忍俊不禁。秋浅只道,“外面想是天翻地覆,可你却为自己说不上半句,如此这般你不觉委屈吗?”
你可以,之后的委屈可能是这的千万倍……
委屈?自从那也焰火明媚便再不会了……
洛瑾不知,自此生命的另一个开端里,他千丝万缕的情绪紧紧盘绕纠结,更胜从前。
“没关系,总会解决的。眼下,既来之则安之!”过往那些年若日日盼着以后,便早没有以后了。
真想参与你的过去,那人所说的你和我看到的重合的太多却也空白的太多,你究竟什么样的?
秋浅打了个冷战,抱着臂膀搓了几下道,“那你要如何‘安之’?”
洛瑾不答,手上不知何时多了几片绿叶,清脆的哨音响起,伴着山谷的回响颇有韵味。
秋浅听的入迷,情不自禁的看着地上的影,一次又一次的想着两年那竹林里一样的篝火……
或许那将成为永远的秘密,若不是那教主令,我如何识辨这张越发成熟的脸,而容颜亦变的我,你再难认出了。多想同你分享我们初识那晚,我眼中那个干净纯粹的你,可惜,这秘密只能深锁心底,而今时火光中窜动的心绪却因背负的使命而失去了暖意,我想,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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