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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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魂-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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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通城距离营地并不远,三人策马一路疾行,不到半日便赶到了城里书宁一行人所在的客栈。

“不在?”经过平安一路规劝,周子澹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心情立刻又开始涌动,黑眸中闪着危险的光。平安赶紧扑上前去拦住毫不知情的客栈掌柜,疾声问:“他们……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掌柜平日里迎来送往见的人多了,自然也有几分眼力,哪里看不出周子澹身份不寻常,说话时立刻带了些小心翼翼,恭声回道:“初六动的身,那些客人在小店住了十来天,仿佛在找什么人,一直没寻着,初六便启程往北走了。”

周子澹面沉如水,心中说不出的难过,却依旧带了些许希翼,试探地问:“他们当中不是有个年轻姑娘,可曾随行?”

掌柜不知他的意图,不敢欺瞒,老老实实地回道:“是,那位姑娘仿佛与众人相处甚佳,大家伙儿待她很是客气,就连那些五大三粗的大个子们对她也恭恭敬敬的。”他琢磨着书宁与周子澹相识,兴许是担心她受委屈,故很是认真地想要安慰他。

可这些话听在周子澹的耳朵里显然变了味,无缘无故的,崔翔安的侍卫为何会对书宁另眼相看,难不成他已经——要不然,为何书宁明明晓得他就在附近,却不肯投奔,反而跟只见过一两回面的崔翔安走了……

周子澹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认真地喜欢一个人,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变得如此患得患失,会因为一个人如此不安,仿佛她的一颦一笑,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都能深深地影响他,让他无法正常思考和抉择。

就算知道自己现在的反应很傻很幼稚,甚至会引得云泽兰取笑,可他还是忍不住,狠狠咬牙,从齿缝间磨出声音,“她跟崔翔安交好?”

掌柜机警地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悄悄抬头瞅了周子澹一眼,顿时被他可怖的脸色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慌忙应道:“小小的也不清楚,那位公子的书童总守在院子门口不让外人进出,便是店里的伙计送热水茶点也都只送到院子门口。”

热……热水!

周子澹的俊脸顿时涨得通红,就连云泽兰都不敢作声了,悄悄地朝平啊使了个眼色,平安只装作没瞧见,盯着自己的脚尖欲哭无泪,一面把那多嘴饶舌的掌柜恨得要死,一面又暗暗替周子澹抱屈——早晓得崔翔安下手如此之快,当初离京前就该把事情定下,不然,怎会弄成而今这步田地。

客栈的气氛愈发地凝重,最后还是周子澹自己先缓了过来,脸上渐渐恢复了平日里的镇定和沉静,并未再仔细追问旁的细枝末节,只详细询问了崔翔安一行的去向,尔后便大步流星地出了门,翻身上马,一抖缰绳迅速追去。

平安生怕他一时想不开心里堵得慌,赶紧追上去,云泽兰则摸着下巴一直盯着那掌柜看,待掌柜的腰越来越弯,额头上沁出了一颗颗豆大的汗珠,这才柔声细气地问:“那位宁姑娘与他们的头儿成亲了?”

掌柜愣了一下,慌忙否认,“没,没有啊。”他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错了话,狠狠一拍大腿,急得快要哭起来,“云先生,这……这……小的实在是……”

云泽兰笑眯眯地挥手止住他的话,“行了行了,我明白了就成。”想了想,又叮嘱道:“这事儿到此为止,若是以后有人再来找你问——”

“小的什么也不知道。”掌柜立刻会意,斩钉截铁地回道。

且说书宁与崔翔安一路往北,且走且停,走了两日方到宁州地界。相比起别处来,宁州显得要祥和许多,毕竟宁州陈兵近五万,领兵的又是威名赫赫的柳大将军,这些年来周子彤一直不敢贸然进攻,到而今周子澹又发了讨伐檄文,他被打得焦头烂额的,就更不敢招惹宁州了。

虽说一直没有一心大师的消息,但既然已与书宁相认,崔翔安便不复先前那般急躁不安,一路行来俱和颜悦色,言笑盈盈,把众侍卫吓得根本不敢靠近。

崇文壮着胆子寻他说了几句话,确定他的笑意的确发自内心,愈发地惊恐不定。罢了,又悄悄地与黑虎议论道:“果然还是宁二小姐本事大,竟能把公子爷哄得这般开心,日后咱们南州城只怕要换人作主了。”

黑虎一直板着脸不做声。

众人在宁州一个叫做芽晓的小镇上歇下,因小镇客栈不够,崇文便在客栈附近赁了个大院子把众人安置好,至于书宁,他很是贴心地把她安排在崔翔安房间的隔壁。

虽说芽晓只是个小镇,但因距离宁州城不远,所以还算热闹,消息亦算灵通。崔翔安估摸着而今秦地在打仗,宁州城里只怕也是草木皆兵,与其进了城被人监视行动不便,倒不如暂且住在芽晓。于是,便吩咐崇文把众侍卫安排去宁州城打探消息,自己和书宁及十几个侍卫则暂留在小镇。

第二日大早,崔翔安就早早地把书宁唤醒了,说是要和她一起去附近兜风。那是以前书宁常做的事,因崔翔安少时不爱习武,总是闷在屋里读书,书宁每日大早就要逼迫他起床陪着一起骑马,绕着府衙跑几圈,一方面固然是为了帮他锻炼身体,另一方面却有要让城中百姓认崔翔安为主的意思。

二人各骑了马绕着小镇兜了两圈,日头总算升了起来,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小镇也仿佛渐渐醒了,街上陆续有了行人往来,卖早点的小贩早早地摆好了摊子大声吆着,书宁与崔翔安索性把马儿系在路边的杨树上,二人就在路边寻了个还算干净的小摊子坐下,要了两碗豆腐脑并几根油条,不急不慢地用着早饭。

一会儿的工夫,路上行人越来越多,早点摊子上也渐渐坐满了人。因书宁与崔翔安相貌不俗,衣着又华丽,遂引得众人频频瞩目。他二人倒也不觉得有异,自顾自地边吃边说话,众人见他们俩并未呵斥,看得愈发地大胆。

“这位姑娘不是本地人吧。”终于有个大妈大着胆子过来搭话,“听说昨儿刘家大宅被人租了,姑娘想来就是那府里的小姐,要不,怎么生得这么漂亮。咱们芽晓镇里可没这样的美人。”

“可不是——”一旁的中年汉子也咧着嘴帮腔,“不说咱们镇里,就算宁州城里没这么好看的。俺去过城里好多回呢。”这汉子显然对自己见多识广很是自豪,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特意把声音放得更高。

那大妈立刻拆他的台,高声道:“你个老黄脸,上回不是说见过那什么小姐长得很神仙似的,怎么又不好看了。”

中年汉子急道:“俺哪里说不好看了,那位大小姐可是柳大将军的侄女,哪里能不好看。就是……就是没这位姑娘这么慈眉善目。”

书宁听得心里头甚美,眉头眼角都忍不住带了些许喜色。崔翔安见状,忍不住低声嘀咕,“我还是觉得,阿姐以前的样子好看。”现在的这个身体一团孩子气,虽说而今渐渐长开了,可在崔翔安看来,总是远远不如以前的。

书宁笑着低声安慰他,“好歹也年轻了许多,不然,换了是我自己,这会儿怕不是都要长皱纹了。”

一旁的大妈愈发地说得欢,甚至还凑过来问书宁,“姑娘还没成亲吧,这位小哥儿是你心上人?哎呀呀,长得真好看,那话怎么说来着,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说的就是你们这样的。”

书宁正要出声解释,崔翔安忽地按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书宁一愣,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狐疑地问:“怎么了?”

崔翔安神神秘秘地笑,侧过脸来看她,温柔地伸出另一只手把书宁额前的乱发往耳后捋了捋,柔声道:“有人在看呢。”

书宁轻轻“啊——”了一声,立刻不动,瞪大眼睛,表情微微激动,“有敌人?”

崔翔安只笑不语,脸上表情愈发地温柔如水。

一旁的百姓们见他们俩含情脉脉地对视,愈发地起哄。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大樟树下,周子澹一脸铁青地快要从马上跌下来。

书宁的手悄悄挪到腰畔的匕首上,面上表情一半是兴奋,一半是凝重,放低了声音问崔翔安,“敌人在哪个位置?”

“你身后大约两丈远的樟树下。”崔翔安眯着眼睛笑得一脸狡猾,“三个人,其中一个……哎呀,怎么看着好像是宁照琛?”

书宁一愣,旋即立刻转过身来,瞪大眼睛朝周子澹看过来。

“琛哥儿——”她挥挥手,欢喜地朝他唤了一声。

周子澹牵着马朝她走近,面沉如水,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不是宁照琛,我是周子澹。”

“啊——”崔翔安笑眯眯地站起身,唯恐天下不乱地伸出胳膊亲亲热热地揽住书宁的肩膀,吊儿郎当地朝周子澹打招呼,“原来是世子爷,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悲哀地发现这本书可能会比较短,预计二十五万字的,可是,我现在觉得,根本就写不到那么长,呜呜。

可能是最近脑子有点僵,不会想剧情了。

☆、第五十一回

五十一

周子澹冷冷地看着他,面上有嘲讽的笑;尔后忽地一挥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崔翔安的脸上;崔翔安的脸上顿时开了花……

“公子爷,公子爷——”平安轻轻撞了撞他;小声提醒;“该说话了。“

周子澹猛地一个激灵从幻想中惊醒,僵硬地抬起头来;正正好与崔翔安挑衅的笑容对上,心中愈发地升起无名怒火;但他好歹还是压制了下去;很努力地装出最无懈可击的笑容;展示出他最风度翩翩的一面;带着挑剔的目光审视着崔翔安。

相比起自己来;崔翔安在相貌上或有不足,但棱角分明,体格健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他无法媲及的能掌控一切的自信与男人味。周子澹的心中不免沮丧,当他还是宁照琛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表现得像个没有担当的幼稚少年,甚至还担着纨绔的名声,所以才给了现在的崔翔安以可乘之机。

周子澹的脸上挂着完美无缺的笑容,眼睛在书宁肩膀上那只碍眼的手上扫了一圈,笑容愈发地灿烂,手上却很是利索,一伸胳膊拉住了书宁的手腕,半是温柔半是坚定把她藏在身后,笑容可掬地朝崔翔安道:“崔城主对阿欢的救命之恩在下谨记,日后若有能效劳的地方,在下定在所不辞。”

崔翔安也不气,笑笑道:“世子爷太见外了,我与阿欢一见如故,相处甚欢,实在不必如此客气。再说了——”他毫不客气地点醒道:“您是世子爷,又不是宁家的小少爷,便是道谢,也不必您亲自出面。您说是不是?”

周子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书宁也察觉到此时的情形有些诡异,略带不解地拽了拽周子澹的衣袖,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周子澹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温柔如水,眉目间也多了平日里未曾有的温和,“我去了九通城,客栈的掌柜说你们往北走了,我就和云泽兰跟平安一起北上寻你们。本以为你们会去宁州,不想却歇在了这小镇上。既然到了秦地,怎么也不来找我,害得我还以为你出了事,吓得好些天都睡不着觉。”

书宁闻言顿觉内疚,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我没想到祖母会特意写信跟你说这个,本来想让云先生向你带个好的,不过——”她只是不想让他分心。“不过没关系,有崔城主在也是一样的。”书宁完全不明白他的顾虑,反而愈发地火上浇油。

周子澹的脸上抽了抽,险些没接上气,云泽兰在一旁悄悄捂住脸叹了口气,平安生怕他着恼,赶紧插话道:“二小姐既然到了秦地,哪有住在崔城主这里的道理,不如还是随公子爷一起回营地,到底是自家人,多少方便些。”

“我可不这么觉得。”崔翔安眯着眼睛否定道:“世子爷若是在城里另有府邸倒还好说,而今既然住在军营,那地儿全是群粗鲁的男人,阿欢怎么也好跟着挤在一起。若是传出去,怕不是多少要坏了她的名声。世子爷您觉得呢?”

阿欢,他居然敢直呼她的名字!周子澹心中愤恨,脸上的笑容却愈发坦然,沉声回道:“自然不会让阿欢住在军营里。”他的目光朝崔翔安和渐渐跟过来的大群侍卫头上扫了一圈,低头笑笑,露出坦诚又真挚的表情,“说起这个问题,崔城主身边似乎也不大合适。”

他二人之间暗涛汹涌地过了好几招,依旧不见胜负,倒把书宁看得眉头紧蹙,正欲插话,周子澹忽地手中一紧,笑容可掬地朝崔翔安示意了一下,道:“在下与阿欢另有要事相商,借过。”话音一落,不由分说地拉着书宁朝不远处的槐树下奔去,待确定众人实在听不真切了,方才松手。

书宁咬着唇看他,似有不解地问:“你和崔城主有仇么?怎么才一见面就水火不相容。”

周子澹摸了摸鼻子没回她的话,只盯着她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罢了又温柔而关切地问:“听老祖宗说你从山坡上跌了下来,可摔到了哪里?有没有找大夫仔细查看过?可千万别硬撑着。都是我连累了你,要不然,这会儿你该在京里好好歇着,哪会出来受这种罪。”

书宁见他脸上又露出愧疚之色,赶紧劝道:“没事儿,正赶上下雪,倒是没摔着。只是后来冻到了,好在遇着了崔城主,要不,后边还得被人给抓过去。这事儿都是大侄子办事不妥当,与你何干?”

周子澹一听着书宁提及崔翔安心里头就不痛快,只是崔翔安到底救了书宁的性命,他便是再膈应,也不好无礼,遂只得装作没听到,又笑着道:“你难得出京,左右京里暂时回不去,益州那边儿路又不好走,不如暂时在我这里住下,我带你去西边儿看草原……”他絮絮叨叨地说起草原上的美景,言辞优美而复又蛊惑力,直把书宁听得两眼放光。

可是,过了一阵,书宁却依旧作为难之色,“可是,我还有旁的事儿呢。”她答应过崔翔安陪着他一起去寻一心大师,总不好半途而废。

这是想跟着崔翔安一起走的意思么?周子澹闻言心里顿时泛酸,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声音里立刻带上了委屈的腔调,“你是还在生我的气么?上回离京,我不是故意要不辞而别,只是心里难受,怕见了你还引得你一起哭。”

他模样生得实在是好,一作这泫然欲泣的姿态便立刻引得书宁心软,远处的崔翔安冷眼瞅着,实在忍不住呲了呲牙,朝一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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