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案相齐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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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案相齐眉-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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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苏宁抽回手,痛呼,“娘,您打我做什么?”

“做什么?”秦氏有些心痛又无奈,苏家嫡出庶出的孩子很多,她难免疏忽一些,却没料到这姑娘居然就和那些庶女学了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就是要打醒你,我告诉你,以后可别在和那舒然较劲!”

苏宁心头一紧,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居然会这么说,当下哭了出来:“呜呜呜……娘,您怎么也这么说?您不知道那舒然多可恶,您居然不帮我,还……呜呜呜……”

秦氏心头烦躁,又担心她哭坏身子,只好安慰道:“娘亲怎么能不向着你?快快别哭了。”她拿了帕子给苏宁擦眼泪,看女儿收住哭声,才继续开解,“阿宁啊,不是娘不心疼你,只是这事实摆在眼前,娘为你好,不得不跟你说道清楚啊。”

她替女儿掖了被角,柔声道:“且不说以前,我们苏家虽是显贵,但舒家却是勋爵,又有忠义的名声在外,在皇帝跟前也说得上话,加上舒然结交的朋友虽不多,但就那么几个都非富即贵的,咱们惹不起,你又……”她不好说女儿脑子缺根筋,只好囫囵略过,“你哪次不吃亏?只是之前人家没下死力,都是小打小闹罢了。”

苏宁气得满脸通红,刚要开口,就被秦氏截住:“再说如今,她是正妃,你是侧妃,身份便矮了一截,她要收拾你……”

“她敢!”苏宁叫道,“我是圣上钦赐的侧妃,上了皇家玉碟的,她敢拿我怎么样?”

秦氏看着女儿这样,忽然觉得肃王侧妃虽好,但把她放到舒然手底下……

“侧妃又怎么样?照样是妾!”秦氏板起脸来,训斥道,“当家主母折腾妾室,有的是手段,叫你只能吃哑巴亏!”

苏家照样有正经抬进来的贵妾,但那又怎样?还不是被她管得死死的,丈夫还得叫一声好呢!

秦氏这时候才暗恨,自己怎么就光顾着照顾女儿的饮食起居,忘了把这些本事教给她?

还好还好,还来得及。

“那又怎么样?”苏宁傲气地一扬下巴,“我有娘家做靠山,她呢?舒家再强,也只有那几个男丁撑着,能怎么样?”她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她那弟弟还小,那些堂哥们虽然有些能耐,可毕竟隔了一层,也没多少助力呢……”

秦氏一听,虽然有些道理,可还是道:“即便这样,那你也不能掉以轻心,以后哪也不许去,就跟在我身边,好好学些事!”

可话一出口,就又想到女儿是做侧妃,学些当家本事也没什么,但……如何抓住男人的心,这可不是秦氏自己的强项啊……

“啊?”苏宁一听,皱了眉头,“我还想去舒家……”

“去什么去!”秦氏果断打断她,学好本事之前最好别去惹事!

也不知两年时间,能不能有所改变。

***

夕阳沉甸甸地挂在山头,如血的余辉穿过薄薄的琉璃窗子,洒在御书房的地面上,形成形状各异的光斑。

书房只有皇帝和肃王两人,皇帝手握茶杯,却未送到口边,眼睛直直望着案前的儿子。而肃王纹丝不动地坐在圈椅上,目光微垂,定定看着鞋尖上的那一圈花纹。

一室寂静,落针可闻。

连那有些甜腻的暖香,也掩盖不了空气中的肃寒。

“唰!”皇帝终于将手中的茶杯朝肃王砸了过去,肃王身子未动,头微微一偏,茶杯擦脸而过,“砰”地一声砸在墙壁上。

“翅膀硬了啊,敢威胁朕了!”皇帝一字一句地吐出来几个字,语气森寒。

肃王头轻轻一点,面无表情地说道:“谢父皇夸奖,儿臣还有待进步。”

皇帝生生被噎了一下,十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回嘴了。

“用塞北十二个官位,换我不给你纳侧妃,朕看你这脑子是越活越回去了!”皇帝目光一人幽邃如斯,语气却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你就不怕,我一气之下赐死你的王妃?”

肃王难得笑了笑,“不会,”语气说不出是讥讽还是别的,“父皇您要制衡。”

制衡制衡……

赵宁川无声一笑,这个几乎是皇帝治国的必须手段,可为何制衡只能靠姻亲?

无非就是皇帝无能,只能走这条最为省力的路子罢了。

“呵,”皇帝也笑了,“是啊,所以朕不可能赐死她,更不可能夺了她的王妃身份,但……朕从来不受威胁。”

“是啊,所以您还是给儿臣纳了侧妃,而且……还是一个和王妃恩怨不浅的侧妃,更是一个无头无脑的侧妃,就为了给王妃和儿臣添堵?”

肃王的语气愈加讥讽轻狂起来,身子也不在笔直,而是向后靠起,双腿交叠,双手交握于腹上,“威胁?您何时不受威胁?

“不受威胁,您会娶曹家之女为后?不受威胁,您还会立曹家之女为太子妃?不受威胁,您会拉拢舒家和苏家?您时时都在受威胁,也时时都在妥协,只不过您很能忍,用十年乃至一辈子的时间,去铲除这些曾经的威胁,成为笑到最后的人而已。”

皇帝胸口一窒,看着眼前面带讥讽,语气犀利的儿子,眼前恍惚又见到那个愤怒地拿剑指着他,责问他为何那样辜负、伤害他母后的小男孩,还是一样敌对疏离的态度,一样轻狂越矩的言语,却已经不会有当初那样绝望却又渴望的眼神。

十年了……

他离京十年,世人皆道是自己有意让他去西北历练,却不知当时自己听到他提剑逃出京城时,足足呆坐了一个下午,才命人抹掉了所有痕迹,然后传出了这个消息。

十年来,他不愿意回京城,他也不愿意见到他,父子二人不见不厌,倒也相安无事。

十年后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谈话,却是为了一个在他看来愚蠢至极的事情。

“苏家女纵然有诸多不妙之处,可苏家乃新起世家,很好控制,苏阁老门生众多,于你、于大局都百利无一害……”顿了顿,皇帝又说道,“即便她不讨你喜欢,冷着便是,何必冒着风险抗旨?”

皇帝觉得自己老了面对儿子大不敬的言辞,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转开话题。

也许,也就对他吧。

其他皇子,没有得罪他的勇气。

“我不愿,”肃王淡淡挑眉,“我不愿,便是理由。”

“那为何舒家之女你又愿意?”皇帝问完,又自己摇了摇头,“朕忘了,那舒家女,也是你跟朕讨的旨意。”

那是他十年间第一次亲自与他写信,求赐舒家之女,那也是父子两第一次心意相通——虽然原因各不相同。

“我愿意,那她便是千好万好,我不愿,那就是不堪入眼。”肃王皱了眉头,似乎不太愿意解释这么多,因而问道,“您不答应?”

皇帝望着他,“圣旨已下,不能收回,也不会收回。”

肃王似乎毫不意外,了然地点点头,薄唇轻启:“要个死人来占着位子,也不错,想来您也不介意多个死人做儿媳。”

皇帝听了,额头青筋不停抽动,半晌,才说道:“朕也不介意多个死人做肃王妃。”

他敢杀了苏宁,坏了他的大局,那他也有几百种方式,让舒然、舒家,死无葬身之地!

肃王静静回望着他,目光如深山寒潭一般幽凉,无波无澜的脸上,仿若结了一层寒冰一般。

对峙良久,肃王先笑了起来,嘴角翘起的弧度很大,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皇帝也缓和了语气,说道:“朕,只要你好好纳她过门,以你那好王妃的本事,苏家女还不够她折腾?”

肃王缓缓起身,弹了弹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拱手告辞:“儿臣告退。”

他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后,却又回头说道:“苏家的聘礼,儿臣会很快送到。”

看着儿子嘴角的戏谑弧度,皇帝知道,这聘礼定好不到哪去,但他也不想管了,只要苏家女过门,其余的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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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下聘

肃王走出御书房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最后一丝余热也渐渐消退,四周都弥漫上了薄薄的夜色和凉意。

他没有带仆从进宫,所以看了看天色,便自己往宫外走去,并没有叫人带路。沿途的宫人见了他,也多数退避,尤其是一些宫中的老人,巴不得肃王没看到自己才好。

大晋如今封王的不过三人,他,二皇子英王,四皇子成王,其余两人王府都在京城,而他在塞北受封,王府也在塞北,如今回京,却没有打算住在内务府安排的宫殿内,而是在一处离永平侯府较近的宅子里,所以现在得往宫外去。

赵宁川一个人走着,步子不疾不徐,走路带起的微风,将袍袖微微吹起,竟多了些悠闲自在的意味。

他目光缓缓略过一座座熟悉的宫殿,有些已经衰旧,有些依旧辉煌,这宫殿的变化,也能看出这宫内嫔妃的起起伏伏来。

很奇怪,以前自己也经常独自一人在这幽深的宫墙内行走,那时总是觉得满心的悲愤和孤苦,就如同这黑夜一样,死死地包裹住自己的身躯。只是如今,再次这样走着,心里却是平静异常,再也激不起什么波澜来——果真是岁月弄人么?曾经那么在乎的东西,现在想起,却能那么淡然。

他经过玉凤宫的时候,停了下来,侧首望去。

玉凤宫,和他在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啊,只是更加破旧灰败。宫门口点了两只灯笼,昏暗的光芒照着那斑驳的宫门,就仿佛是一只蛰伏的妖魅,透着几分诡异和凄凉。

他只看了两眼,便不再留恋地离去。

出了宫门,解连环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衣服上带着些脂粉香气,袖口还被什么东西划破了,活脱脱一副刚在脂粉堆里吃醋打架过的纨绔公子模样。

那气味实在刺鼻,赵宁川微微皱眉,“洗干净去。”

解连环却不理会他,自顾自地说道:“他娘的真倒霉,刚从倚香楼出来,就遇到个不讲理的母夜叉,一上来就一鞭子,把老子袖子都打破了,还亏老子躲得快呢!”

“欠揍。”赵宁川言简意赅地给出评价,可惜某人却拥有歪曲意思的本领,叽叽喳喳说道,“说得对,她可不就是欠揍么?本公子当下卷起袖子跟她好好理论了一番。”

之前“老子”,现在就“本公子”了。

赵宁川不想听他那些无聊事,看他一副要自夸滋擂一番的架势,便说道:“之前说的事,明天可以办了。”

解连环刚准备好要大侃一番,听了这话,生生转了话头:“明天?不是还要晚一些么?”

“就明天。”

“哦,”解连环也无所谓,“你……确定要这么打人家脸?”

赵宁川抬头看了看半空中正在升起的月亮,说道:“这只是开始。”

说完又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来。

肃王殿下当天夜里一夜好眠,第二日天还未亮,就起身去了永平侯府,翻墙越院,直奔点云堂。

而当舒然目瞪口呆地望着站在面前的肃王时,肃王的聘礼,已经浩浩荡荡往苏府而去。

***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打破了破晓的寂静,随之响起的,是一段段悠扬欢快的乐曲,一支长长的仪仗队伍从某条不知名的小巷行了出来。

此时此刻,莫说那些讨生计的升斗小民,就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都已经起来了,所以此时的街上,人来人往,店铺里的伙计忙里忙外地打扫布置,街边的摊贩也麻利地支好了摊子,开始一天的生意。而那几条宽阔整洁、通往皇宫的大道上,也挤满了赶去上早朝的官员的车辆,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仪仗队伍吹吹打打地走出了小巷,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往这边看来。

队伍最开头,打出了“肃王”二字,之后是京城有名的春乐班的乐师们,吹奏着欢快的乐曲。再之后,就是一溜三个大箱子,箱子看来很沉,四个壮汉都憋红了脸,肩上的木棒也压弯了。而最后,却是黑压压的二十四个带刀护卫。

这是做什么?

看看“肃王”二字,再看看那些箱子,就有聪明人联想到了肃王的聘礼,舒小姐的已经给过了,这……肯定是给苏小姐的!

再看看他们去的方向,不正是苏府吗?!

“走走走,快去看热闹去……”

“去看看去,那苏小姐又会得了什么好东西?”

“当初舒小姐聘礼的仪仗可没这么气派呢!”

“人家舒小姐可是满满十大箱子,苏小姐才三个,想来也没多少好东西……”

不少好事、无聊的婆娘、地痞,都一路紧紧跟着队伍,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股不小的人。流,浩浩荡荡往苏府而去。

苏阁老和几个儿子,原本都已经出了府门,要去上朝,但轿子没走几步,就听前方开路的来报,似乎肃王送聘礼来了。

苏阁老当下皱了眉头,抚着一把花白的胡须说道:“此事当真?”

“回老爷,瞧那架势,应当就是了。”那人当下细细地把那队伍描述了一遍。

另一乘轿子里的苏大老爷听了,便下了较,对老父说道:“父亲,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如今日先告个假,留在家里坐镇?”家里若只有那一群夫人小姐,他不放心,怕闹出什么事来。

二老爷和三老爷也下了较,闻言纷纷赞同,苏三老爷最是忧心,留下来最妥当。

苏阁老眯起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道:“也罢,就这样吧,只是……”他看看站在轿子旁边的三个儿子,缓缓说道,“肃王心中不满这门赐婚,我们前几日就可以看出端倪来,如今这一点风声也不透就下聘礼,估计……”他话没说完,三个儿子却听明白了。

肃王的脾气他们还没摸清楚,可若是不满这门婚事了,那这聘礼必定也好不到哪去。

苏阁老是在提醒三个儿子,到时候聘礼送来,不能因为它太轻薄而表露不满,几人也是久经官场,不动声色还是可以做到的,当下答道:“请父亲放心。”

四人对聘礼的设想,没报多大期望,但却也只定位在“轻薄”上。

送聘礼的队伍,热热闹闹地绕了大半座城,几乎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结果导致他们好不容易到了苏府门口的时候,那原本宽阔的街道,都拥挤不堪。

苏阁老早早派人去通知了内宅女眷,此时俱都盛装站在门口迎接,当然,苏宁也在其中,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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