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吉土司下意识的点头,突然,又抬头看向冰雁怀里的娃儿,“我要把孩子带走,她留在这里,你们一定不会对她好的,她现在没有亲娘,连庶出的都算不上,她在你们家没有地位,我要自己养大她。”
冰雁转头去看夫人,这个事,她可做不了主,只要不打仗只要她的丈夫们没有危险就行了,至于这孩子的去留,去不见得坏,留不见得好,所以她不打算插嘴。
夫人正了正色,道:“英吉兄弟,美朗是我的长子,这孩子是我们家族的长女,我保证绝不亏待于她,与嫡长女同样待遇,家祠名册上也定有她的名字,无论以后我的儿媳妇有多少子女,都不抢这孩子的一份。”
冰雁闻言,半喜半忧,其实,她很怕这种嫡庶的关系,从茜朗身上她是体会到了。
不过英吉土司闻完后却甚是满意,益西已经没了,能为外孙女收一份保证,他也算退而求其次,了了心愿。他也不傻,就算与美朗家拼个你死我活,益西也活不过来。看在美朗他们都还算有诚意,看在这无辜的娃儿的份上,他,认了。
“让我,抱抱孩子。”英吉土司颤抖着伸出双手。
冰雁瞄了眼夫人,在夫人的准许下,将怀中的娃儿递了出去。
英吉土司抱着娃儿,脸上的肌肉轻轻颤起来,要笑不笑的很怪异。
夫人忍不住笑了,“你看,英吉兄弟,这孩子长的很像益西,也像你,一定很俊俏。”
“是吗?有吗?”英吉土司扯了扯嘴角,终于笑了。
冰雁见危机解除,使命结束,便小声对夫人说了句:“阿妈,我先退下了。”
夫人连连应:“嗯嗯,快回去歇着吧。”
“是。”冰雁转身返回,羽朗和茜朗也都相继跟在她身后,一起返回了府门。
院内一片幽静,与外面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也许正是如此,她的心情才更加的沉寂。好似过了一场腥风血雨,身累,心更累。
虽然化解了这场战争,其实她也知道,如果美朗和英吉实在实的打,消灭英吉一族也是有可能的,但终不忍心再造杀戮了,她只是处于正义之方将缘由说清,若那英吉是个野蛮无理又无情的家伙,她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一场灾难在所难免。她只是做了她该做的,问心无愧罢了。
但是,随之而来的,这个孩子将来会怎样,会怎样理解自己母亲的死,又会怎样看她,会不会和她的孩子有隔阂,有矛盾,这虽然听起来有点渺茫,但却是极现实的事情,毕竟身后就有个人在现身说法。
她这么一回眸,茜朗就及时的跟过来,自然的握住她的手,“冰雁,你今天又立了大功。”
“千万别给我扣这个帽子,我只是说了个事实。但对于将来,还不知是福是祸。”冰雁精神本来就不积极,说出的话也难免有些消极。
羽朗见她忧思重重,小声的劝道:“别多想,你做的是对的。打不打仗,孩子都是我们家的,一切有我们和你一起承担。”
冰雁看了看他,叹气,是吧,只要孩子在,她的担忧就在,和这场仗严格来讲没有太大关系。
只是孩子的外公以后会不会变卦就难说了。
好吧,她现在看苹果也是灰色的。
羽朗担忧的神色从她脸上移到茜朗脸上,叮嘱:“三弟,冰雁这几天情绪不好,你多陪陪她吧。”
茜朗迟疑地看着他。
羽朗顿了顿:“二哥说的是真的。”
冰雁怕他们起争执,连忙握住了茜朗的手,柔声道:“你现在终于不忙了,还不带我走。”
茜朗这才缓了神色,牵着她转身,冰雁抬步的同时回头冲羽朗安抚的眨了眨眼。
羽朗抿唇轻笑。
恶女嫁三夫_208,你做人真失败
冰雁径直的进院进屋,脚步不停的直进了卧室,最后懒懒的扑在床上。现在,她最依恋的就是床。
“怎么这么没精神?”茜朗坐在床边,担忧的拢了拢她的头发。就是现在,她闭着眼睛,眉心都是微皱的,她不开心,甚至可能是很难过。
“我没事,就是没劲儿,无聊呗。”冰雁对待他比面对羽朗费劲,所以不敢太怠慢,懒洋洋的挪了挪身子盖上被子,依在床头。“你别担心,羽朗这几天给我把脉,都说没病。”
“你身体是没病,但心里有病。”茜朗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的眼皮耷拉着,眼神的焦距都是模糊的。
“没事,我就是这几天懒散,不想动,过几天就好了。”冰雁拍了拍他,呼了口气,显得有些累。
茜朗静静的看着她,“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
冰雁心里一顿,她表现的这么明显吗?眼珠一转,脸上都有精神了。“没,你看你说什么呢。”
“还骗我,你骗人的时候一点都不可爱。”茜朗淡淡一笑,有点儿忧伤地说:“那个孩子的身世,让你想到我了吧。”
冰雁心头一凛,惊异地看着他,抿了抿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怕她长大后恨你?怀疑你害了她母亲?”茜朗是不好瞒的,不过令冰雁欣慰的是,她倒是愿意听到他说出来,这些天,他很少跟她坦白什么事了。
“确实有点担心,不过这孩子和你的情况不一样,她还有祖母的关心,应该会幸福的长大。只是一个大家庭里,关系越复杂,生活就越复杂。”冰雁不得不说出心里的忧愁。
茜朗敛目,微一沉思,突然明朗掀目,半带促狭半带认真地说:“也许,我们能生活在小家庭里。”
冰雁有点不解,“什么意思?”
茜朗捏住她的手指,轻言缓语:“宝贝难道想不到么?”
“你是说……分家?”冰雁蓦地想到,在帝王之家,成年的王爷不是有自己的府邸么。而他们,她和羽朗和茜朗现在算是事实上的一家,这意思就是,“你想,我们三人,出去住?”
“我就说我冰雁最聪明。”茜朗看似赞赏的刮了下她的鼻尖。
冰雁吸了口气,她有点惶惑,在他的眼睛里,她似乎隐隐看到了试探,“真的,可以吗?”
“有何不可?”茜朗轻扯唇角,眼珠流转,“除非你不想。”
“哦,没有,我只是一直以为,你们这里都是一家人世代一起住的。怕你阿爸不同意。”
“你是怕大哥不同意吧。”茜朗笑盈盈的,但眼睛里有些凉。
冰雁有些不悦他现在这种带着丝丝的试探,挑衅,甚至嘲讽。“茜朗,现在美朗是土司,他的意见当然也很重要。”
“……”茜朗张了张口,被弄的又难堪又生气,眉心一颦,干脆道:“那就算了,当我没说。”
冰雁见他想起身走,连忙抓住了他,“怎么就算了?不是还没申请吗?说不定他们父子能同意呢,同意了我们就可以搬走了呀。”
茜朗侧目瞧她,眼睛里有欣喜和怀疑,还有点窘迫,“你真的愿意?”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急切地道:“在山下有个场子,可以空出来给我们住,稍作修整就好了。”
“当真?”冰雁也欣喜,“那好,如果能办成,我们就搬走。”
茜朗抿嘴笑,思虑了一下,又道:“二哥应该也会同意的吧。”
“他那人才不会挑呢,我跟他说一声就行了。”冰雁信心满满地说。
茜朗却是笑的诡异,“你果然了解二哥。”
冰雁转了转眼珠,“嗨,他都不用了解,那样一个浅的人,一看就知道了。”
茜朗淡淡一笑,笑的怡然,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好了,你不太舒服,歇会儿,我让瑞玛给你熬点莲子粥。”
“嗯。”冰雁看着茜朗起身出去,心里燃起了希冀。茜朗的办法不错,她怎么没有想到?他们三人可以搬出去,过他们的小家庭,不必要再应付其他人。而且更令她高兴的是,茜朗居然有这样的打算,是三个人,三个人哦,他自动的把羽朗算进去,看来是将羽朗当做自家人了。
也许就是她多心了,茜朗虽然为这事不高兴,可他不是还是同意成亲了吗?虽然时常说些话解气,耍些小脾气,但总算是识大体,大事上还是和她和羽朗一条心的,她这些天的担心真是庸人自扰了。想到这,她一下子连忧郁的心都轻了不少,总算这些日子她两头哄的努力没白费,这样慢慢过下去,茜朗终是会接受羽朗的。她的小太阳日子,一定会很快到来的。
益西的风波过去,府上又稍稍的平静下来。
只是夜里,唯听得美朗院中娃娃的哭泣声。
小麦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况且这刚出生的娃儿,更是不好喂养,白天有夫人帮忙,到了晚上闹腾,她是忙的焦头烂额。
“哭哭哭!怎么这么烦人!”美朗一个大男人,更是不懂怎么带孩子,急的团团转,忍不住就吼了起来。
“王,你别生气,哪个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你若嫌吵,你去院里散散心,我一会儿就哄她睡着了。”小麦也想让他避开,他在这儿只会帮全心,还让她紧张。
美朗皱着眉头想了一下,一拂袖,出门了。
门外凉风习习,一下子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不少。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的心起起落落,疲惫不堪,比他南征北战都要累的多。对他来说,战争很简单,生活却是如此繁杂,人心难测,世事难料。
夜空是,星星闪烁,他抬起头,仰望星空,突然就觉得有两只星星像是益西的眼睛。其实他也明白,在初时,益西也是想要勾引他,来为她的族落获得收益,有利用之心,但是后来,益西对他是真心的,只是那时候,他却对她没有了耐心。
耳边听着屋里孩子的哭声,他的心情一点点沉重。他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母亲,是个可怜的孩子。
“大哥怎么一人站在院子里?”茜朗的突然出现,让他小惊了一下,连忙收了心绪回神,淡淡的笑了笑,“你怎么过来了?今晚冰雁不在你那里吗?”
茜朗也笑的淡然,“她睡了。”
“哦。”美朗收了视线,脸色微暗。
“大哥神色不好?”茜朗微侧头,眼神里有点促狭。
靖康不悦的看他一眼,“孩子闹腾,心情烦躁罢了。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半夜过来,肯定有情况。
茜朗捋了下发辫,笑的轻轻松松,“是有件事跟大哥商量。”
“说。”
“我们想要搬出土司府。”茜朗干脆利落。
美朗神色一惊:“什么意思?”
茜朗笑了笑,笑的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这句话没有病语吧,大哥这也听不懂?”
眼睛眯了眯,“你现在翅膀硬了,要分家了是吗。”
“你放心,我不要你一兵一卒,不要一分钱,更不是自立为户,我们只是要搬出这座府邸,在山下住,我们依然是兄弟,我依然听你派遣,可谓是私分公不分。”
美朗定定的琢磨着他的话,脸色一变再变,半晌,才沉声问:“这是冰雁要求的吗?”
“她也赞同。”茜朗说的云淡风轻。
靖康的神情越发的黯然,“你们是嫌我还不够狼狈么?在祖册上我才是她的丈夫!”
“大哥,你能现实一点吗?”茜朗的笑渐渐冷了,在黑夜里散发着阴森的气息。“不要总拿那些无谓的东西来撑腰,自欺欺人罢了,有何意义?”
“有没有意义不关你的事!我只知道,就算她不稀罕我,她也没权力离开我的家。”美朗有些恼怒地吼。
茜朗望着他的模样却嚣张的哈哈笑起来,“大哥,你真可悲!”
“你!”
“你看看你,浑身上下哪有一点是成功的?刚刚上位,就死了妾室,抛下一个孩子,引得妾室家族上门讨债,死伤我们多少兄弟!若不是你所谓的正妻怜悯出手相助,你的罪过就更深了。”茜朗冷漠一笑,说的话咄咄逼人,“再看看你的家庭,无论你如何死守着那张婚书,妻子都只是有名无实,她不爱你。而且,无论你如何努力,她都会离开你。大哥,你说说看,你做人是有多失败?”
恶女嫁三夫 209,猖狂小人
“放肆!”美朗怒吼,咣的一声,一把弯刀就架在了茜朗脖子上。“你再敢说一句,我……”
“你想杀我?”茜朗轻挑眉峰,丝毫不惧,甚至嘲弄地朝他靠近了一步,“你下手呀。”
美朗惊异的后退一步,咬了咬牙,只得恨恨地收回刀。
“大哥,你是女人吗?既然根本不敢杀我,不能杀我,为何像个婆娘一样歇斯底里,只会拿个刀来撒泼?”茜朗继续嘲笑,“你越激动,就说明我说中了你的痛,我说了事实,你怕吗?怕被揭开自己的懦弱吗?”
“茜朗!你不要欺人太甚,落井下石!”美朗赤红着眼睛,强压着声音尽量冷静地辩解,“益西之死,是意外!这场仗并不是我造成的!”
“表面上看,也许是这样,但,如果换成冰雁,你会冷眼旁观吗?二哥有说,是因为太晚了,才无法挽回,益西的死根本就是因为你的冷漠造成的!所以这场仗,你能说你没责任?哼,想当年,阿爸是靠着自己打下了江山,才坐得这土司之位,并强国富民,造福族落。而你呢,轻松的继承了阿爸的衣钵,坐享其成,却反把族落弄的一塌糊涂,伤了兄弟,还赔了十万两黄金,人财两失,你就不会感到愧疚吗?”茜朗双袖负后,讨伐的话毫不留情。
美朗被责问的步步后退,脸色越来越苍白,但他面上还是强撑着一丝骄傲,“你少妖言惑众,你大哥我没少建过功勋,只不过一次益西风波,你想抹杀我的功劳?!哼,我既然坐得这土司之位,就会坐的端正,一坎挫折,能说明什么?我会让你看到,我将来的成就和威武!”
“开门衰,是不吉祥的预兆。大哥,你看清局势了吗?你已经失了民心了。”茜朗鄙视地笑着。
美朗的脸部在轻抖,恨意深时反清醒,大惊道:“难道你想做土司?”
“哈哈哈,如果大哥肯礼让,小弟也不客气。”茜朗轻佻的眼神让人生恨。
“卑鄙!”美朗啐了一口,骂道:“别不知天高地厚了,你这从小只会玩心眼的东西,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打仗,目光短浅,妇人之见,你想统领十万兵马,简直是妄想!”
“做土司不一定要是蛮夫,智者为上。”茜朗傲慢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鄙夷地冷笑,“大哥不好好回忆回忆,这两年来,你是如何从一个猛将变得越来越狼狈?而我,可还是当年的孱弱少年么?”
“你……你再怎么会说,也无法改变你就是个小人!”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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