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晶又是半忧半喜,他这样坚定这样不屑甚至认命,单单就是为了她?他就这么在乎?也罢,呵,她会好好利用他的在乎,他错误的在乎,他会付出代价。
“为何不睁眼,也不说话?”赛晶心里冷哼了一声,带了点挑衅地瞅着他。
羽朗依然无动于衷。
“你不想知道她现在的状况吗?”赛晶耐着性子,只好拿她来挑他的兴。
果然,羽朗眼皮动了动,似乎迟疑了一下,他缓缓睁开眼的同时,轻挪一下身,突然发觉不对劲,眼睛猛然睁大,眸子射出冷戾的光,“你给我用了什么?!”
赛晶冷笑,“你不是不理人的么?”
羽朗迟缓地收回目光,脸色暗沉下来,心底涌起阴意。
“我这是不得而为之。你武功出神入化,我知道仅是这个铁链锁不住你,既然拿了你,总要有拿得住你的办法。”赛晶叹了口气,再看向他眼神已缓和,“你放心,这是浮日散,只会让你无力,并不伤你身体。”
羽朗阴沉着脸低下头,又是毫无表情地闭上了眼睛,对她不理不睬。
赛晶满胸的委屈,想继续开口跟他说话,见他这拒人的态度,又不得不恨恨地收敛。她无法想像,这样清心寡欲的脸庞,冷漠无情的表情的人,真的会那样喜欢一个低俗的女子么?甚至,那个女子还同他的兄弟沾染?他如此清傲尊贵,居然愿意为她……
越想心里越堵,各种不服气不甘心不理解不认输。
马车,在路上平稳地奔跑。
穿过暗淡的天色,渐渐迎来朝霞万丈。
僵硬的空气令赛晶闷堵得难受,虽然能这么近地看着他,清楚地看着他绝佳的容颜,甚至能嗅到他身上若有若无散发出来的自然清香,但是他冷如霜的态度表情,像一刀利刃一样一点点刺入她的心窝,几乎断了她的呼吸。
“你……真的很喜欢她吗?”忍无可忍,她哀怨地紧盯住他。他是瞎子吗?现在坐在他对面的自己,清丽纯洁,身份高贵,又不输男儿的英豪,难道她不该是他最佳的伴侣吗?
羽朗轻轻睁开了眼,也只是视线朦胧地低望着虚空处,仿佛沉在回忆里,或沉浸于一种思念里,因为这时候他的神情变得温和,甚至欢欣,却又带着无穷无尽的迷茫。
因为这个问题,他也在问自己。他很喜欢她吗?喜欢到什么程度?喜欢的她,是谁?她似乎近在身边,又远在天边,在他心尖上,又触摸不到,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会这样莫名其妙地爱,他无奈地像个木偶,她就这样隔着朦胧的纱,牵着他的心,让他甘愿为她奔波流泪,食不知味。
如此牵肠挂肚,肝肠寸断,他确定他爱她,爱那个若隐若现的人,他只知道,她已是他心灵的支撑,如果她倒下,他无法独活;只要她安好,他愿意付出一切,何止生命。
恶女嫁三夫 159。见到你,真好
冰雁被赛晶从屋子里揪出来,满脸的不屑和挑衅。
这两天,她们俩斗智斗勇闹哄得够呛,她可坚持已见,已经免费奉献了一分好处,再想平白从她嘴里掏出象牙来可没那么容易,她可是把平生最高境界的整人技术给拿出来了,直气得小赛晶红脸瞪眼却拿她没有办法。
开玩笑,她一个小娘们还骂不过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她还不信了。织布机抬过来也没用,老娘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这要翻旧帐得翻个十天半月,一天不杀我就一天跟你耗。
只是今儿,瞅着赛晶挂寒气的脸庞上隐隐有股子得意。
直到被揪到了一处地牢前,冰雁才恍然大悟地挑起眉,“怎么?认输了?直接要给我上刑了?”
“我没有跟你争斗的必要,你也没这个资格。进去吧,看了便知。”赛晶投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示意人打开了牢门,一手将她推了进去。
神经病,搞什么花样?冰雁满腹的疑惑和惶恐,小心翼翼地下台阶,这里阴森森的,只有上头一处小窗口,射进来一缕浑浊的光柱。下得台阶,绕过拐角,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人。
冰雁眨了眨眼,当看清那个人的模样,她只觉得当头被雷劈了一道,脑子里嗡嗡作响,半天反应不过来今夕是何夕。
“羽、羽朗?”她还是不能相信,不确定地轻唤着。
那个人,一身月白衣裳,手臂和脚都被碗口粗的铁链重重缠绕着绑在十字铁架上,脖子里和腰里也锁着那沉重冰硬的链子,将他瘦弱纤长的身子几乎扣了个天罗地网。所幸,他发丝不乱,表情平静,衣裳还算干净,想来并没有受多大的苦,只是身不由己。
听到她的唤声,他缓缓抬起眼睛,依然晶亮如星辰的明眸,当看到她,涣散虚无的视线迅速有了焦距,“你……”
“真的是你!羽朗!”冰雁震惊地不知所措,几乎是飞奔过去,扑到他面前,惊慌不已地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满眼的疼惜和不解,“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寺院吗?你,你武功不是很高吗?怎么会被他们抓来?他们又为什么抓你?”
太多的不解和愤怒,冰雁一股脑儿问出来,双手颤抖着握住他身上的锁链,恨恨地去扯,“为什么这样锁着你,太可恶了!”
看到冰雁这么激动,羽朗连忙道:“别白费力气了,你是扯不开的。”
冰雁悻悻地放下手,抬头,看着依然清俊却落魄的羽朗,复杂的心情无以表达,他该是天上的谪仙,就算落入凡间也出尘尊贵,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暴殄天物啊!赛晶这个女人真该杀!
意外的,羽朗并没有愤恨悲伤,反而平静甚至可以说有点释然满足,这让冰雁无法理解。他就这样迎视着她,眼神温柔,深情,眷恋而热烈,望得冰雁心头一跳,心慌意乱地轻移开视线。
“冰、雁……”他低哑而迷离地出口轻唤,声音似是掺揉了初晨的阳光和清澈的山泉,干净,纯洁,动人。他的表情是毫不退缩的爱惜和甜蜜,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相思。
她就这样从浓雾中走过来,揭开了他心头的纱,她清楚地站在他面前,将他的心,他的爱,恢复了明朗。
幸福,兴奋,感激,喜不自胜。再也不会在迷茫里兜兜转转,在迷离里痛苦到不可自拔。他爱的人,就在面前,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
“冰雁,见到你真好,真是太好了。”他微微荡开笑容,眼睛里漫起薄雾,他的表情里,是无法言喻的感动和满足。他动了动手臂,似乎想去触摸她,却被哗啦啦的铁链声阻止了。
冰雁也恍然惊醒,望着与往常不一样的羽朗,她的心一点点沉落,惶恐,甚至悄悄地打了个激灵。他的目光柔腻得让人心碎,如一道魔光紧紧钉住了她的身,让她只能呆呆地望着他,升不起一丝躲避的念想。
“你……是来救我的?”困难地问出这句,她直觉得心口也被划开了。藏在心底一直不想去研究去贪恋的东西,在她的纠结挣扎中,一丝一丝抽出来,她怕知道,又必须要知道。
羽朗温和地轻眨了下眼睛,目光在她身上来回转了一圈,眸光流转之间,顾盼生辉,生动迷人。“真好,你没有受伤。”
冰雁欲言又止地望着他,几乎用了最大的忍力才将欲涌上来的泪意逼回去。她该想到的,凭羽朗的武功,是不会被绑在这里。凭羽朗的神算,他必是知道了她有劫难!所以……所以他不顾一切地赶来了。现在,她终于看懂赛晶那阴险的笑容里的含义了,原来,将她困在此,不仅是为了财,还抓到了羽朗!
用她来收服羽朗,再用羽朗来牵制她!
可是,为什么是羽朗?为什么是羽朗啊!
“你真不该来的!”生硬地说出这句,她别开了脸,“我们俩都是他们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羽朗眼中一闪而过的愧疚,只是目光仍是恋恋不舍盯着她。“对不起。”
冰雁猛地抬起头,皱着眉看了一圈他的手脚,“这种铁链子,你打不开吗?”
羽朗淡淡地点头,“我现在使不出内力。”
冰雁惊愕,既然是了然,“也对,他们总要有办法制住你。”说着叹了口气,“都是我不好,不该跟她胡搅蛮缠,早些将那些东西给他们就是了,为这个让你受这份罪,真不值。”
“他们抓你是为了什么?”羽朗总算从沉迷她的心思中稍稍清醒一点。
“还不是我出的那些馊主意,我就知道显才不好,不该逞能。”冰雁懊恼地低下头,狠狠踢开了脚下的石子。
羽朗缓慢点了点头,“是祸躲不过。回想那次,我也任了性,不该给她难堪。”
冰雁敏感地听出了什么,抬头紧紧地盯住羽朗。他依旧风采,眉目如画,清贵无瑕,赛晶这一一石二鸟之计,是报复,还是倾慕?
“原来你们有交集。”
“你回娘家的期间,两族土司都去了府上谈和。”
所以,才有了益西。叹了口气,她了然地收回思绪,“不说这些了,当务之急,是我们要怎么办?”
“我会救你出去的。”羽朗平淡又坚定地说。
若换成别人,冰雁会笑。你瞧这一身铁链,全身无力,还说着救她出去的话,多不适宜,可因为他是羽朗,她选择无条件相信他。
羽朗动了动手臂,说:“我需要一点时间。”
冰雁看着他,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
见她想要走,羽朗不安地望着她,眼睛里的感情流露无疑,“要保重,不要受伤。”
虽然句句都是简单的问候和叮嘱,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没来由地令人心动。她了解他,他的话,没有过多的修饰词藻,每一个字都是深厚的情义。
“你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既然被困于此,就不要自找苦吃。赛晶这个女人很阴险,你小心不要被她骗了。”唉,羽朗的缺点恐怕就是太单纯。不然,乖乖地被绑在此啊。依她对他的崇拜,她以为他使出漫天绝技可以完全秒杀了这里。“茜朗知道我遇难,应该会回去搬救兵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羽朗望着她浅浅点头,“你放心,我不会有事,也不会让你有事。”
冰雁温婉一笑,“那我出去了。”
羽朗望着她,眷恋,留恋,不舍,仿佛永远看看不够。
每当被他这样注视着,心酸,幸福,激动,还有隐隐的刺痛,都让她的心一片纷乱。
她无法不心悸,羽朗是她心中永远期待的美梦,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是赤果果的表白,将她掩埋起来的悸动一点点剥开,叫醒。特别知道他特为她而来,怕她受伤甘愿被捕,虽然有点傻,可这份不顾一切的情感,谁人能敌。
她知道他的爱是沉默的,正是这份沉默让她深深心疼。
她无法不承认,她已经不能淡定了。
缓缓转身,沉重地迈出步子。一点点走向石阶,一步步走上去,脚步停下,回头,迎着他温柔而温暖的目光,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现在的他,不再是清高和孤傲,而是如此纤细柔弱,他不再强大地令她仰望,他的眉间带着一缕病容,脸庞苍白,突然间有种怀疑,这些日子他到底过得如何,为何从他依然风华的身上她看到了憔悴和寂寞,她好想扑过去紧紧抱着他,安抚他,保护他。
“冰雁……冰雁……”他温柔如和风的声音一遍遍留恋而深情地呼唤着,千言万语都凝成了凝望。
冰雁咬了下唇,一狠心,扭头而去。
出了牢门,外面光芒刺目,她微微地眯了眯眼,耳边还回荡着羽朗迷幻的一声声呼唤,再睁眼,就看到赛晶看似薄淡却嚣张到不行的可恨笑容。
“卑鄙。”冰雁一改痞气,冷肃地盯着赛晶。
赛晶眉角跳了跳。
“无耻!”冰雁转身就要走,脖子上已架上了冰凉的利器。她一笑,“你可以杀了我,羽朗也不会再受你威胁。”
“你知道的,我不会杀的,只会伤。”赛晶现在最得意。
冰雁轻轻转头,直直地盯了她好一会儿,毫无情绪地说:“三台织布机,七彩丝线,图纸,还有,给羽朗松绑。”
赛晶好笑地冷哼一声,“不可能。”
“那就无话可谈。”冰雁往前凑了一下,那刀锋已紧贴上她的肌肤。
“松了绑,他就能逃了。”
“如果他有逃的内力,你绑着他也无用。”她仅仅是无法看到羽朗被五花大绑的样子,那些链子在他身上太刺眼,太可恶。
赛晶顿了顿,气闷地一笑,“果然情深义重。好,我会给他松绑。”
冰雁转身,沉稳地朝外走。数步后,站住,侧头,盯着赛晶看了好一会儿,看得赛晶直发毛,于是她说:“不要以为抓了我和羽朗,你们就能得到什么优势。骄傲,负气,贪婪,都会让你付出代价。”
“你!”赛晶气愤地说出一个字,就生生憋了回去,莫名地,她觉得冰雁这个小女人的眼神很可怕。
恶女嫁三夫 160。逼婚
冰雁回到软禁屋后,开始认真仔细地做针线活。好吧,是纺织。
再也没有心情跟她耗,没有心情跟她斗,管她什么目的,现在,她苏冰雁要埋头干活。这一次,她为羽朗而战。隐隐的,她感觉到事情比她想像的要严重多了,以后要面临什么,她不知道。
再也没有嘻哈的心情。现在她明白了,为什么有人质这个词。一个人可以肆无忌惮,可当在乎的人被牵制,就不得不老实了。
一天一夜,她将自己曾经设计过的格子样式,不仅在织布机上调好,而且以图文方式在图纸上写好。
其实她也知道,当她完成自己的任务,吐出所有的本事,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她就会住进地牢,受各种苦刑。但她却不能停下手中的活儿,她不能丢下羽朗一个人受苦。她不会天真地以为他们会放了她和羽朗,开玩笑,腾波土司的儿子和儿媳妇被抓能是小事么?能么?所以腾波会轻易饶了他们么,肯定不能!那么,他们是疯了才会放了她,她和羽朗是多么的人质啊!
咣当!
门开了,赛晶一身清爽地走了进来,望着她手中写好的图纸,以织布机上排好的线头,赛晶勾唇一笑,“效率不错。”
冰雁目光淡淡,“我做了一天一夜,现在可以休息了吗。”
赛晶点了点头,笑道:“当然好,一天没睡觉,苍老了不少呢,你的化妆品不错,看看我今日的妆容如何?”
冰雁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老实说这个女子比益西看起来舒服,如果她不是敌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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