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之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即便是口上,正尧也绝对不愿意让严嵩讨到便宜。反正正尧也想清楚了,自从与严皓结怨之后,严家与自己就已然对立,以严皓那种飞扬跋扈的个性和严嵩护短小气的作风,自己往后的日子很长一段都会受到严家的刁难,与其被动接受,倒不如正面相对。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当日伤我孙儿老夫没找你算账,今儿个你还敢在老夫面前嚣张,哼!一会儿保准让你哭着离开!”严嵩是个聪明人,正尧的话外之意自然明了,只见气的严嵩吹胡子瞪眼,恼怒的又放出了一句狠话。
正尧冷看了严嵩一眼,气势上一点也不输给严嵩,单手抹了抹鼻尖,冷冷地说道:“好!我也很想知道,严大人会以什么样的莫须有之名不让我进入考场!”
从正尧的眼神和他的气势上,很难让人相信,这个敢与严嵩对峙,且一点不输给对方的人竟然是一个年仅十八岁的青年。
第五十九章 一纸铁律引风波
“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对正尧坚强的语气口吻,严嵩却是一阵大笑,双眼露出鄙夷之色,似乎根本不把正尧完全放在眼中。
正尧不知这老狐狸为何突然发笑,立即又冷眼道:“你笑什么?”
严嵩不禁摇摇头,理了理那拖得微长的发白胡须,嗤笑道:“李正尧啊李正尧,老夫承认,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却不为老夫所用,终究什么都不是,可惜可惜……好啦!今天的这场科举你也不用考了,你的名字也不会出现在考场上,你可以走了!”
“呵呵,严大人真会说笑话,我有靖王亲笔写的举荐信,特许前来参加会试,怎地到了这里,严大人你却说我的名字不会出现在考场上呢?这点未免有些让人不能理解吧!即便是莫须有的罪名,那严大人也得说出一个缘由来吧!”正尧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笑着说道。
严嵩终于表明了来意,正尧也确定了之前卢道廷的消息确实可靠。只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严嵩会玩什么手段这是正尧还没有想到的。
而此刻太学楼门口已然围满了人,邹岑袁海云等人紧挨着正尧,不过他们也明白,想要帮正尧也无从着手。
周围的人群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认识李正尧的个个的脸上都表现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当然,更多的是担忧,毕竟这里有很大一部分人可是买了正尧能够考入前三甲的。至于其他不认识正尧的,却更加好奇眼前的这个紫衣青年,到底是何方人物,竟然与严嵩说话如此的不客气。
“哼!你还想要缘故?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的身世!虽然当年先祖爷特赦了你们李家,但是并不表示你李家就没有罪,说到底,你们李家现在还是属于逆贼后裔,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李公子?”严嵩颇具调侃的味道,双眼冒着金光,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一样。
“这个严嵩果然厉害,我并未对他说过自己的身世,他竟然也能够查出来。”正尧听严嵩如此信誓旦旦的说,顿时也不由地陷入了沉思,自己的身份确实正如严嵩所言,当年李景隆为保建文帝而与朱棣在城门口大战了不知道多少次,虽然后来永乐登基并没有杀死李景隆一家,但是却将其软禁起来,并且凡是李氏一家都被永乐以一纸铁律给禁锢着——下至五代,李家绝不可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对于这一纸铁律,虽然显得有些过激了,但是这也是永乐惩罚李景隆的一种方法。虽然很多人都说李景隆刚愎自用,只会纸上谈兵,但是能够领兵数十万的将军,也绝对不可能只是这样。只怪李景隆不识时务,惹恼朱棣才获得如此下场。
不过听到这里,正尧却又是一脸的轻松,随即又抬头再次看向严嵩道:“错!虽然祖上曾经犯过错,但是那已经过去很久了,而且当年的那一纸铁律到了现在已经作废了,所以严大人你这次算是白费心机了!”
说完,正尧不禁还了一番嘲讽意味的笑容给严嵩,似乎在告诉严嵩你失算了。
可是,当正尧说完,刚刚抿出一丝笑容的时候,严嵩也跟着笑了起来,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对正尧说道:“李正尧啊李正尧,老夫方才还在夸你聪明,怎么到了此刻却变得如此糊涂了呢?你以为老夫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说着,严嵩一把从怀中拿出了一张裹紧了的黄布,上面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长龙,看起来像是圣旨。
“哦?”
看见严嵩手中的那张黄布,正尧也不禁开始有了一丝担忧,虽然自己没有见过圣旨是什么样子,但是他或多或少从电视上乃至靖王等人口中也知道,严嵩手中的一定是嘉靖皇帝颁布的某种律例。这次会试由严嵩全权负责,相信这次的会试与以往肯定会有不同的地方,而这些不同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严嵩提议并进行修改的,而且更有可能这里面有一大部分规定都是针对自己和蜀州会馆的。
“此乃皇上颁布的会试要求,谁都不可违抗,你李正尧是注定不能够参加此次的会试了!”严嵩自得其乐的一边打开黄布,一边笑着说道,而听他的语气,似乎对于正尧这次不能参加会试有些感到惋惜。
“呵呵,严大人真会说笑,皇上他英明神武,也未曾见过正尧,这颁布的会试要求怎么会针对正尧不让他参考呢?”一旁的邹岑与李乘风的关系是何等的要好,又何尝不知道蜀中李家的事情?只不过此刻他很想知道严嵩凭什么可以这么有自信。
袁海云也越发的听不懂了,也凑了过来,道:“是啊,严大人可要看清楚了,当今的宁安公主可是正尧的好朋友,再怎么,皇上他也不可能为难正尧吧!”
严嵩并没有理会邹岑和袁海云两人,而是自顾自的缓缓将那张裹紧的黄布摊开,虽然转身往身后的公告栏贴去。片刻之后,太学楼外面的公告栏上便贴上了本次会试的要求。
一、所有考生不得在作弊;
二、所有考生必须凭借考生牌方可进入考场;
三、所有考生在会试途中不得擅自离场;
四、所有考生必须核实身份,有问题者,不得入场;
……
十八、……
只见小小的一张黄布锦绣上面,赫然列出了十八条要求,不得不说这次的会试相比与之前的都要严格了许多。不过看完十八条要求之后,似乎也没有发现哪一条是与正尧相关的,这顿时又引起了袁海云的疑惑:“我说严大人,这一共十八条要求,似乎没有一条能够可以成为理由不让正尧入考场的吧!”
别说袁海云如此,就是围观的旁人,也都开始议论起来,似乎都在为正尧所抱不平。
“没错,严大人你必须得给个说法,不然的话,到时候就是告谕状我们也要告到皇上那里说个明白!”邹岑突然之间也变得强硬起来,看来正尧对他来说,真的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
毕竟李乘风与自己是至交好友,而且正尧一入京城便来信让自己照顾好正尧,如果正尧不能参加科考,那岂不是辜负了兄弟所托?虽然自己并不是什么江湖中人,但是信守承诺是自己做人的原则,所以,此刻他甚至不惜得罪严嵩也要得到一个说法。
正尧见状,轻轻拍了拍邹岑的肩膀,然后点点头,示意不必如此。随即,正尧又看着严嵩道:“严大人,这会试即将开始,你若是再存心为难,我想对大家都没有好处的!”
正尧可不是威胁吓唬严嵩,如果两人一直在这里纠缠,对考场内外都是一种影响,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状况传到嘉靖皇帝耳朵里面,那严嵩也确实得不到什么好处的。
“好,老夫就让你死的明白!且看这第四条!”严嵩立即指向公告栏上的黄布,质地有声地说道。
“‘所有考生必须核实身份,有问题者,不得入场’?”所有人都跟着一起默默的念了起来,“身份有问题?这个……”
众人均是一诧,这里所指的身份有问题难道还有别的意思?又或者说李正尧的身份存在问题?
“那又当如何?”正尧立即干脆地反问道。
严嵩见正尧这么一问,自己也怔了一下,似乎在他看来,正尧应该很容易的就明白其中所指何意才是。不过他还是微微笑了笑,颇有耐心的指着黄布上面的第四条说道:“这里的‘核实身份,有问题者’就是指的你这种人!既然你想要缘由,那老夫就跟你说缘由!那李公子可曾记得当年的那一纸铁律?”
终于说到了重点,正尧总算明白了严嵩缘何如此的镇定自若,想必他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
“当然记得,就是这一纸铁律,令我李家五代人皆是怀才不遇,而如今终于到了我这一代,原本有了一丝希望,可是奈何正尧才疏学浅,胸无点墨,实在有些愧对于祖上。”正尧颇为苦涩的说着,想到这里,即便自己没有经历过那五代人的事迹,但是也可以想象得到当中的苦楚。
“很好!李公子记得就好!那敢问,自当年洪武大案到如今,你李家经历了多少代人了?”严嵩的脸上笑容依旧,但是谁都知道这是笑里藏刀。
忽听严嵩如此一问,正尧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才道:“六代!到我身上就是第六代,刚刚过了一纸铁律上面禁令。”
不过在正尧说完的时候,心中却突然萌生了一股寒意,直觉告诉自己,严嵩所问的问题一定很有古怪。
“哈哈!李正尧啊李正尧,我看你李家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夫给你机会你竟然还要敢说谎,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第六十章 宁安公主来解围
京城东郊,一处荒废的大院中。
四处满目疮痍,杂草丛生,大院破败的样子似乎应该也有二十年左右的时间。
此刻有一戴着面具的白袍男子端坐在石桌旁,欣然的在沏茶。虽然大院看起来破败不堪,无人居住,但是可以看得出那白袍面具男子手中的茶具均是出自名家之手,一般人是不可能拥有的。由此不难看出,这个男子与这一处荒废了的大院有着密切的关联,而且这个男子的身份也很不一般。
不多时,大院中又出现了一个黑衣男子,这个男子约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身形健硕,腰间环佩一把长剑,精神抖擞的样子,应该是一个练武之人。此男子眉清目秀,一脸的笑意,缓缓地走到石桌旁边,看向了那白袍面具男子。
“你来啦!”白袍面具男子的声音很浑厚,仿佛在哪里听过一样。
“孩儿拜见义父!许久不见,不知义父近来可好?”那男子恭敬的躬身说道,而他口中的“义父”两字却显得意味深长。
白袍面具男子随即起身,双手托住了那男子,然后道:“昭儿啊!这些年难为你了!”
“不!为义父办事义不容辞,再说,这么些年孩儿潜伏在严嵩身边目的就是为了找出他通番卖国的铁证,以慰我王家那惨遭严嵩所害的一百三十余口族人!”那男子的语气很坚定,而他口中吐出的“严嵩”两字更是生硬无比,仿佛不将严嵩生吞活剐,就不足以泄恨。
“上次在蜀中的事情,你办的很好,为父还没奖赏你呢!对了,这几个月来,严嵩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白袍男子轻轻拍了拍那男子的肩膀,从双眼中不难看出那是充满慈祥和蔼的眼神。
男子嘴角微微扬起,然后又躬身道:“回义父,自从才艺大赛之后,严嵩便开始把目光转到了李正尧身上,再加上上次 《五味十方》 被人盗去了一半,更让他对李正尧怀恨在心,所以眼下的科举会试,严嵩便开始着手针对李正尧。”
“那严嵩有何计划?”
“上次严世蕃命我去蜀中一趟,查李正尧的身世,后来我据实以报,相信这次严嵩一定会在这上面大做文章。”那男子很肯定自己的想法,这么些年来,他对严氏父子的处事手法也都能够猜出一二,不得不说此人心明眼亮,机智过人。
“嗯!为父知道了。不过,我绝对不会让严嵩得逞。你先回去吧!以免被人发现,露出破绽,等有事的时候,为父再叫你。昭儿记住,千万不要冲动,为父向你保证,严嵩的死期已经不远了!”
“是,义父!孩儿告退!”
说着,那黑衣男子便匆匆地往后院走去,不多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白袍面具男在石桌前自娱自乐的品着茶。
“严嵩,李正尧……哈哈哈……”
※※
欺君之罪?这点可把众人给吓着了,就连正尧也不禁为之一怔。这个可不是随便可以开玩笑的,欺君之罪,那是杀头的,严重的话是要满门抄斩的!
“严嵩!休得在此血口喷人!我李正尧行的端坐的正,如此诽谤我,你居心何在!”
都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正尧自问自己方才所说的一点不假,可是这严嵩却要说自己奇峻,这点正尧绝对不会罢休的!
严嵩突然也冷眼相对,指着正尧的鼻子道:“从洪武大案到现在,你立即总共就只有五代人,何来的六代之说?你这不是欺君,那是什么?”
“胡说!从洪武大案到现在我立即一共有多少代难道我自己还不清楚?严嵩,我警告你,你竟然公然污蔑我此等大罪,今日我李正尧就算不去参考,也要告谕状到皇上那里参你一本!”
面对严嵩的强硬,正尧只有更强硬才行。虽然正尧并不是什么不畏强权的英雄,但是他却明白,人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逼急了连狗都会跳墙,大不了一拍两散,到时候死活就看个人造化!
“是,没错!你是李景隆第六代子孙,但是,也仅仅是李景隆的第六代子孙,要知道,参与洪武大案之中的李家人中,还有李景隆的侄子辈,而铁律上面也明文规定李家下至五代不得考取功名,这里面李家下至五代你以为指的是李景隆的第五代子孙?荒谬!简直荒谬!”严嵩说的煞有其事,看来他是诚心要阻止正尧参加科考,如此煞费苦心,真的难为他了。
严嵩对此事的调查确实很是仔细,别说旁人不清楚,就连正尧也不清楚当年洪武大案中李家到底有多少人,有多少辈人参与了其中。如果真的如严嵩那样所言的话,那么照着铁律上的规定,自己将终身都不得参加科举考试,不得入朝,不得做官?
想到这里,正尧心中不禁一凉,他万万没有想到,严嵩竟然会拿这一点来说事:现在该怎么办?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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