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小曦生怕被宁安追上来捶打她一顿似的,立即拔腿就跑,卷起一阵清风,瞬间不见踪影。
最后,偌大的宫后苑御景亭之中,就只剩下了正尧与宁安二人。
“喂,你有没有发觉……”
见小曦走了之后,正尧便立即一本正经的看向了宁安,认真的说道,似乎这个问题很严肃一样。
“发觉?发觉什么?”
宁安诧异地看向正尧,似乎自己并没有发觉什么才对,正尧缘何会问这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呢?
“你真的没有发觉?”
“我发觉什么了?”
“你确定你是真的没有发觉?”
“喂!你到底要说什么啊!真是急死人啦!”
正尧问来问去的都是问这么一个问题,使得宁安开始显得有些不耐烦起来,立即拍打着正尧的胸口道,力道倒是很足。
“难道……难道你没有发觉你刚刚在与父皇说话的时候,样子很像一个怨妇?”
“怨妇?!去你的!该死的李正尧,你给我站住!”
话刚说完,正尧立即往石桌上一跳,未等宁安反应过来,径直便往假山背后跑去。
而宁安一听之后,顿时一阵气急败坏,又是跺脚又是指着正尧怒骂的,凶悍之色,不言而喻。
第十一章 夕阳河畔下围棋
在皇宫里面呆了一阵,吃过晚饭已经是傍晚时分。
正尧也该回驸马府了,毕竟皇宫并不是正尧应该居住的地方。
与宁安一番不依不舍之后,在嘉靖的一番嘱咐之下,正尧终于离开了皇宫。
夕阳西下,一团一团的火烧云在天上飘着,如同一幅如美画卷一般,让人舍不得把头低下来。
终于把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自己与宁安的事情也终于告了一个段落,以圆满的结局收尾,这也使得正尧在回驸马府的路上显得十分的轻松。
不过这一次,正尧算是长了记性,再也没有往温香玉苑方向而去的想法,而是直接抄近道,穿街过巷走胡同的,往驸马府而回。
然而在正尧走到原来的何记海味铺现在已经拆了成为一处空地的地方之时,却见那里竟然有一个中年单衫男子在独自的下棋。
现在时辰还并不晚,而且也觉得这挺有兴趣的,毕竟正尧也对象棋围棋都有过研究的,于是正尧怀着好奇的心思,毅然迈步的走了过去。
走近之后,正尧并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那名中年男子的一举一动。
“一个人下围棋也下的这么有劲?这个大哥还真的挺有意思的。”
看着那中年男子认真忘我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正尧已经在他的旁边站了一会儿,对此正尧不禁在心里自言自语了一番。
不过一个人能够达到这一种境界。还真的需要一点定力与想象力。因而正尧也不由地开始佩服起这个中年男子起来。
“不可——”
就在那中年男子拿起对面的黑子准备落子的时候,正尧却是一时没能忍住,一把伸出绿玉桃花扇将那中年男子的手臂给挡住,同时还喊叫了一声出来。
这一幕自然打断了那中年男子的思路,旋即那中年男子便立即抬起头,站起身,看向了正尧。
此时却见那中年男子大约三十出头,眉目轩朗,长须于腹,身形偏瘦。身长八尺,单衫干净无尘,面显沉稳之态,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好一副文人气场,好一股凌厉之气!”
看着那中年男子的双眼之时,正尧也不禁暗叹了一声,对于眼前的这个男子,正尧竟然有一种莫名的佩服与感叹之意。
虽然正尧并不认识这个人,但是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他日必定会是一个有所作为的人,光看他那一双有气势的眼睛和他那一张五官端正的脸,就已经不难看出了。
“这位兄弟,不知有何指教。缘何挡住鄙人将要落子的右手?”
那中年男子看着正尧也不惊慌,也不失措,单单从这一点就表明他绝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毕竟如果有陌生人来打搅自己,任谁都会面上表露出异样的表情,但是面前的这个男子却没有,一副波澜不惊的双眼,一张没有变色的脸,让正尧也感到此人非比寻常。
“呵呵,这位大哥千万勿要误会,在下只是路过。指教可不敢当!当然,在下虽然棋艺不精,但是还是对围棋有过研究。方才见大哥将黑子落在这一处,表面上看似乎是化解了黑子暂时的困境,摆脱白子的包围。但是其实这样却让黑子陷入了另一个更大的白子包围圈,如此一下。必定会全军覆没!”
也不知道正尧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下围棋的招数,不过见他说的也有板有眼,还时不时的地棋盘上面指指点点,俨然一副棋手的样子。
但是以正尧的围棋修为,可以说,最多算是一个初级棋手罢了。
不过下围棋也是见仁见智,有时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正尧就是处于旁观者的身份,才会说的这般洋洋洒洒,津津有味吧。
“哦?那我倒要仔细看看了!”
那中年男子立即蹲下身子,摸着那已经快要拖到地上的长须,然后双眼又落在了棋盘之上,而右手则是放下了黑子,只是在棋盘上面空手点了起来。
“一、两、三、四……”
那中年男子又再一次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开始按照正尧的说法,照着自己之前所打算走的路子,计算了起来。
“果然如此!八步!仅仅八步!如果这样走八步的话,黑子就必定全军覆没!这位兄弟说的太正确了,如此简单的棋局我竟然都没有看到,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那中年男子立即猛地一拍额头,一脸汗颜的看了正尧一眼,然后嘴角也不由地泛起了一丝苦笑。
“呵呵,确实如此。”
正尧陪着笑笑说道,现在对这个中年男子更有兴趣了,竟然还有人下棋下的拍脑袋的。
“那鄙人倒想问问,若是不走这一步的话,又该走何处呢?现在似乎已经到了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的时候了啊!”
看着眼前这一副棋局,那中年男子顿时又表现的无奈起来,一脸幽怨的看向了正尧。
正如那中年男子所说的一样,这一盘棋局走到现在基本上已经快要没路可走了,不然的话,以他的棋艺,应该不会去想到要走之前的那一步了。
看着那中年男子一脸的疑惑,正尧却是抿着嘴笑了笑,旋即他也蹲下了身子,随后又道:“其实下棋、行军打仗、治理国家都是一个道理的,就如这一盘棋局吧!这黑子分布的太过散乱,东拼一块西凑一堆,根本就无法发挥它们所应有的潜力,如果,如果可以将它们系统的连在一起而又不乱了整个大局的话。那么这一盘就有的救了!”
“将散乱的棋子连在一起?”
“对。只有联合,去重退劣,化繁为简,让优势更明显,让棋局一目了然,才能够让黑子反败为胜!如同做人做事一样,如果一个人不懂得分门别类,什么东西都乱扔乱放,没有一个系统的规划,那这个人的生活会否会很凌乱没有章法?”
正尧习惯性的又开始用他那借喻的手法说是说理了。不过每每这样,正尧其实都是在发表来自内心的真实想法,往往这就是最为重要的。
“哈哈!这位兄弟说的真有道理,可谓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
那中年男子没有看出来。正尧如此年纪竟然能够说出这么又道理的话来,确实有点让人出乎意料。
“那现在这黑子该怎么走,相信这位大哥已经知道了吧!”
正尧讪讪一笑,随即便准备起身。
“嗯,这位兄弟暂时别走,既然如此,倒不如就小兄弟陪鄙人一同下完这盘棋局怎样?”
那中年男子也是一时兴起,索性就将正尧拉着与自己下起棋来。
反正自己一个人下也是下,与别人下还是下,倒不如与别人下。这样还增加一些趣味和挑战。
下棋,对于正尧来说,确实不能够用精通来形容。说白了,正尧的棋艺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那便是:说是天下无敌,下就是有些费力。
不过也正好遇到了正尧心情大好,而且这夕阳还没有完全落山,时辰尚早,于是也不妨下完这一盘棋局再走。
因此正尧也就恭敬不如从命,爽声道:“好!那小弟就陪大哥下一盘!不过小弟的棋艺并不精湛。还望大哥千万要手下留情哦!”
“呵呵,小兄弟太谦虚了。”
“那行!小弟就先无礼了!我走这里!”
说着,正尧一把抓起木碗之中的黑子,想也不想的就往边上白子密集的地方放去。
正尧这一举却是让那中年男子一阵惊讶,这一步完全就是自残的做法。一旦黑子落下去,白子一放。那么一片黑子也都会全部被吃掉变成白子!
“这……这……小兄弟,你确定要走这一步?”
那中年男子一副不解的挠着后脑勺,讶异的看着正尧说道,而手中已经拿起白子,随时准备落下。
“对!就走这一步!”
正尧没有多做考虑,很直截了当地说道。
或许认为正尧当真是棋艺不怎么精湛,那中年男子在见到正尧肯定的点了点头之后,便立即将白子落下,随后脸上也露出了一阵笑意。
“这一些黑子全都变成白子咯,小兄弟,似乎你这样走也没有什么好处吧!”
“是吗?那倒未必!”
正尧却一点没有在意那中年男子的笑颜盈盈,而是信手一抹鼻尖,一副自信的样子说了一句之后,立即将黑子放到最边上。
“呵呵,小兄弟还要做垂死挣扎吗?”
“有时候可不要光看表面的哦,所谓走一步观三步,难道大哥没有看到这一步吗?”
说着,正尧嘴角微微一撇,然后立即往中间落了一枚黑子,然而在正尧落下黑子的时候,却见那中年男子顿时愕然了!
“怎……怎么可能?怎……怎么会这样?明明……”
“明明黑子已经所剩无几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就因为剩下的这几枚黑子却可以吃掉你一大半的白子,对吧?哈哈!”
“厉害!厉害!佩服佩服!看来我真的是因小失大了,为了几枚已经快要死了的黑子,竟然害我白白损失了一大半的白子,小兄弟你看的真远呐!”
现在棋盘上白子的数目已经远远少于黑子,而且黑子也都密集的堆积在了一起,白子根本无法对黑子进行围攻。
相反,黑子的势力越来越大,随时会有扩展开来的趋势,也可以说,这一局,在正尧的操作之下,竟然反败为胜了!
“呵呵,大哥过奖了!其实并非小弟看得远,而是小弟说过,只有将散乱的黑子连在一起,才可以扭转局势反败为胜!”
正尧讪讪的笑道,可以看得出他很开心。
那中年男子点了点头,一脸的佩服之意,立即拱手道:“小兄弟见微知著,鄙人也甚是佩服。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可否交个知己良朋?”
“呵呵,四海之内皆兄弟,小弟不才,姓李单名一个和字,未知大哥又如何称呼呢?”
“鄙姓张,名白圭,或称居正。”
第十二章 一条鞭法引知己
“什……什么?你……你是张居正?”
张白圭?张居正?
轰!
如同一道撼天之雷骤然而降,直劈正尧脑门,让正尧浑然感到了一阵,瞬间无法动弹一般。
张居正,张居正,这个人是谁?
相信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存在,这个明朝当之无愧的第一宰相,明朝伟大的改革家,正尧又怎会不知道呢?
虽然正尧是个理科生,对于历史方面并没有什么研究,但是他好歹也看过有关张居正的电视剧,话剧什么的,对张居正这个人自然有一定的了解。
张居正,字叔大,号太岳,祖籍安徽凤阳,湖北江陵人。
张居正五岁便入学,七岁就能够通晓六经大义,十二岁考中了秀才,十三岁就惨叫乡试,十六岁中举人,二十三岁中进士,当上了翰林院学士,可谓是一片坦途。
到了庆隆元年,终于当上了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进入了内阁,也就是日后内阁首辅大臣必备人选。
当然,在张居正这些看似平坦的仕途之中,也是充满了险阻,充满了勾心斗角的。在张居正进入内阁之前,他便看见严嵩与夏言斗,接着又是徐阶与严嵩斗,高拱又与徐阶斗,在一幕幕的政治斗争之中,张居正也逐渐找到了适应自己的方法。最后终于成了万历首辅。
当然。这些都不过是后话了,也是正尧知道的一些事情。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在河畔路边地摊上竟然看见了张居正在这里下棋,这可是想也想不到的。
“为兄确实就是张白圭张居正,怎么?李兄弟有什么异议吗?”
看着正尧那一脸诧异的样子,张居正表现的比正尧还要惊疑还要诧异。
自己叫张居正又有什么稀奇的呢?为什么他会表现的这么惊讶与不可思议呢?
当然,此时也才嘉靖三十五年,也正是张居正因为受到严嵩排挤打压之后,主动借着养病为由请假回了江陵。
在这个时期的张居正,其实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学士而已。而且还处于停职之中,自然没有什么值得让人感到震惊的地方。
正尧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随即不由地笑了笑,道:“没……没什么!只是听闻了许多张大哥的事迹。小弟真的很是钦佩,若是小弟能够有张大哥这一身的才华与正气,那该有多好啊!”
有时候,正尧拍马屁的功夫也是一流的,说的张居正心里暖烘烘的。
须知,此刻的正尧可是要比张居正要厉害多了,首先身份就要甩几条街,然后正尧所做的事情再甩几条街,基本上比起来,张居正的锋芒都完全被正尧的光辉给遮盖掉了。
然而这样的情况之下。正尧竟然还会说出这番话,可以想象,正尧拍马屁,星爷也难敌。
“呵呵,李兄弟实在说的太让为兄汗颜了,惶恐惶恐!”
“不不不,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张大哥你不知道,很小小弟就在听你的故事了,其实在当朝之中。小弟最佩服的就是张大哥你了!尤其是你的那‘一条鞭法’的改革,更是让人叹为观止,不胜唏嘘!如此别出心裁的改革变法,真的也只有张大哥你这样的能人才能够想得出来!”
正尧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激动,已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样。兴奋的几乎忘乎所以。
“什么?‘一条鞭法’?那是什么?”
前面说的那些张居正都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