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十四,你说什么圈套?”待车后的刀剑声渐无,江心言双手紧拽着榻边开口。
兰十四想了想,回道:“也不知是不是你乌鸦嘴,总之你这卦算是应了。刚才先来的那拨黑衣人,是南江主部落的人。”
“南江主部落?”江心言低声念道,好像听樟子婶说起过。
“然后呢?”江心言抬头又问。
“朝廷给清王定的是什么罪?”兰十四反问。
“谋反。”
“证据呢?”兰十四又问。
江心言锁眉思考,半晌,试探的开口:“可是,这种证据没用啊,他们随便杀了几个南江主部落的人,不就可以了吗?”
兰十四眼睛眯着盯着对面的内壁,道:“有用,因为这不是当今圣上的计谋。”
“啊?”江心言风中凌乱了,要说她可是有小神童的称号,可是此时她觉得自己的脑瓜子完全不够用。
要不要这么玄乎和神秘啊!
江心言蜷缩在榻上,绞尽脑汁的继续啃这个问题,对面的兰十四眼神愈加的深邃,嘴角轻蔑的扬了扬,杨太清,你可真是只老狐狸。
马车在雪地里飞快的奔驰,其后隐藏中的黑衣人对视几眼,并没有追上去,而是往另一方向隐去。
“杨大人,刚收到信,事情已经办妥。”雕楼画栋的书房里,温暖的晨光透过窗棱洒了进来,映照在两个锦衣华服的背影上。
“很好,付太医替皇上把过脉没有?怎么说的?”
“付太医说,怒极攻心,必成。”
“太子那边呢?”
“未回。”
“呵呵,哈哈哈!好!极好!”闻言,杨大人笑的极其狂妄。
18 恶趣味的主仆
太阳西沉,余晖被树林揉碎,洒在林间小道中的马车外壁上,不管兰十四信不信江心言的卦,只歇了半个多时辰的马儿在小道上又奔跑了一个白日,到了傍晚时分,两匹马儿耳朵耷拉着,马蹄子沉重打颤。睍莼璩晓
“爷,马儿太累了,要在此地休息么?”罗一隔着车帘子询问。
兰十四掀帘子看了看四周,还未答话,车里的江心言探出半个脑袋:“到晚上了吗?”
罗一答道:“日落西山了。”
“那快找地方休息呀!我早上不是说了嘛,东方露白赶路,日落就得歇了!”挥着手臂,江心言心里那个急啊,这主仆二人怎么就不相信自己呢!
兰十四瞥了眼叨叨不停的江心言,伸手一张,按着她的脑袋往马车里一推,对着罗一吩咐道:“休息。”
“是!”罗一勒马,让马儿边走边休息,又观察四处寻找停马车的地方。
围着火堆,江心言拿过罗一烤的兔肉,笑的一脸开心,虽说这兔肉上没有抹上调料,甚至连盐巴都不曾有,但对于现在饿得饥肠辘辘,走路都虚浮的江心言来讲,这就是人间美食啊!
“眼睛不好,动作还挺利索。”兰十四手中撕着兔肉,眼带鄙夷的斜向江心言,速度还真快,一只兔子都下去半只了,胃口真不小。
江心言不予回答,继续和手中的兔肉战斗,感觉自己有些饱了,便开始一点一点撕着当吃零食,问到火堆旁的兰十四:“兰十四,你到底是不是上次丢我下马车的那位爷?”
“不是。”想都不想,兰十四一口否认。
江心言又转头,“看”向罗一:“罗一,你说实话。我除了会算命,还会下降头的哦。”
威胁,江心言笑的一脸的诡异,看着她可笑的面部表情,兰十四鼻音一哼,嗤笑出来。对面的罗一抬了抬眼,回道:“江小姐,我除了会救人,还会杀人。”
罗一的回答,让江心言的笑颜立即凝固了,讪讪的收回笑脸,心中愤道,真是讨人厌的主仆二人。这要是在现代,她一定会不顾形象的叉腰臭骂一顿!
放下手中的兔肉,江心言往后挪了挪,珍爱生命,远离兰十四主仆!
屈起双膝,将头埋进腿弯处,感受着自己呼出的热气,听着面前“啪啪”燃烧的树枝,江心言突然感觉自己很累,一直很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要想想,唔,应该是从来到这纳兰国就开始了。
她想家了,想爸爸妈妈,想疼爱自己的奶奶,想严厉的师父,想岚生的院子,想现代的一切一切。(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迫切的想回家,这里不属于她,在这个时代,站在路上,她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呼出的热气阵阵的打在脸上,化成滚烫的眼泪,浸湿了纱布,碰了碰脸上的纱布苦笑,纱布内的药早就没了,怪不得流出眼泪也没有刺激感了。
“爷,江姑娘这是……”罗一一直暗中注意着江心言,见她情绪不对,有些不放心的低声唤了唤自家爷。
兰十四就势侧头瞄了其一眼,放下兔肉,掸了掸衣服,道:“死不了就成。”起身回了马车休息去了。
罗一看着自家爷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依旧抱腿坐着的江心言,眨了眨眼睛,想了想,继续啃手中的兔肉。
江心言在一边伤感了不多时,再次抬头,夜风吹在被泪水浸湿的纱布,格外的清冷,眼睛极度的舒服。
撑着地面速度爬将起来,江心言喊道:“罗一,你能扶我去马车里睡吗?啊啊,对了,还有我的兔肉,不能浪费了!”
天知道,在随着兰十四逃亡的路上,饥饿是她心头最大的伤。
罗一把江心言送回马车,刚要把吃剩下的兔肉递给江心言,一直闭眼休息的兰十四竟然突然说话了:“拿出去。”
罗一递在空中的手速度收了回去,江心言一脸不满的回头“看”着兰十四,周身散发怨念。
“放下帘子,不然就出去。”兰十四说这话的时候,江心言顿时觉得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甩手丢下马车帘子,嘟着嘴摸到一侧的榻上,暗自嘀咕道:“死不承认,明明就是你赶我下车的!”
倚在榻上,江心言心中虽有不甘,但是倦意袭来,不多时,她便悠悠的睡了过去。
难得的一夜好觉,江心言从梦中转醒之时,正是马车突然一颠簸的时候。
“哎呀!”脑袋狠狠的撞响了内车壁,痛的江心言发狠的揉着脑袋,外面适时的传来罗一的话音,“江姑娘,对不住,没控制好。”
揉着脑袋,江心言没好气的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赶路了?”
“早么?”对面的兰十四挑起帘角看了一眼,反问道。
驾车的罗一回道:“回爷,已是巳时了。”
兰十四听后,嘴角满意的扯了点弧度,见江心言呲牙咧嘴,无从反驳的模样,弧度又稍稍大了些。
有个消遣的人也是不错的。
江心言此时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没控制好啊,分明就是故意为之的!要不是自己恰好醒了过来,说不定就如他们愿的摔个大屁蹲了!
除了讨厌,还是恶趣味的主仆,江心言在心中又给两人多贴了一个标签。
赌气了一小会儿,头上的痛感渐渐消散后,江心言问道:“还有多久到兰都?”
罗一甩着马鞭应道:“快了,若不出意外,最迟明日晌午。”
江心言点着头的缩回有温度的位置上,耳边忽的飘来兰十四慵懒之极的声音:“兰都快到了,江姑娘不如再算算,进都城可难?”
江心言脑袋往声源处歪了歪,挑眉问道:“现在信我的子平术了?”
“我何时说过不信了?”江心言最后一字才吐出来,兰十四那边立即就问了回去。
憋屈,每次都说不过这个坏男人,和这种男人呆久了,一定会憋出内伤!
叹息,呼气,不是兰十四问,这一卦她也是要算的,不为这两个讨厌的男人,只为自己的性命,还有,为了能回到现代。
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抬手掐指推算,江心言神婆似的嘀咕着歌诀,在兰十四看来十分的滑稽。
过了一炷香时间,兰十四问道:“如何?”
19 是吉是凶
“别吵!”江心言不耐烦的摆手,锁着眉头又陷入推算当中,又过了半炷香时间,她才放下手回道:“我仔仔细细的算过了,若是有转折,进城极其的容易!若是没有转折,不仅进城无望,恐有性命之忧。睍莼璩晓”
“性命之忧?你还是我?”兰十四动了动久久靠在内壁上的肩膀追问。
“我们啊!”
兰十四嗤笑:“我有我的随从保护,怎么会有性命之忧?”
江心言的食指在空中摇了摇:“别忘了,你身上的毒,进不去城里,罗一能为你解毒吗?解不了毒到时候还不是一横。”
兰十四不予否认的挑眉:“也对,但若是没有你,罗一带着我,翻檐走壁一样进得了都城。你觉得呢,江姑娘?”
自私冷血的家伙!江心言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轻易的被兰十四挑了起来,当初在破庙,真不该救你,就应该让你自生自灭!
这些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说,面上开口,又是另外一番话:“我这一卦,可是按照你的属相算的,所以这性命之忧就是说的你,我和罗一可是牵连者。”
“如何化解?”兰十四终于理了理衣摆,坐起身来。
江心言想了想,轻轻摇头:“无法。”
“必死无疑?”兰十四再问。
“要有转机,便可逢凶化吉。”
“转机从何而来?”
“不知道!看你的运气吧,俗话说的好,命好不如运好。”可是如果兰十四的运气真要背到了家,那她的小命岂不危险,不行不行,她得好好想想看,有没有破解之法。
兰十四摩挲着大拇指面朝江心言坐着,看向她的眼神里一抹犀利之色转瞬稍逝,自从这女人跟着他们,一路危险不断,杀手总能轻易的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看来他有必要多多观察一番这位“能掐会算”的江姑娘了。
一辆马车里,揣着两种心思。
罗一选的这条去兰都的路极其的偏僻,一直走到夜晚休息之时,江心言也没有听到有一个行人。
火堆上,架着几只烤雪兔,色泽莹亮,香气扑鼻,可是江心言却提不起胃口,莫说这是无盐巴无香料空有香气的烤雪兔了,就是燕窝顿顿吃,时时吃,她也会觉得反胃。
“江姑娘好歹吃一点。”罗一架起一只烤兔肉递到江心言面前。
烤的油光亮滑的雪兔上腾起的阵阵热气扑打在江心言垮着的小脸上,内心挣扎了一番,语气极其可怜的问道:“罗一,有没有其他吃的?”
“没有,”罗一回道,“江姑娘就凑合吃点吧,进城之路多有风险,若是饿了肚子,逃命之时,你想跑都没有力气的。”
呸呸,乌鸦嘴,心中连呸几口,江心言任命的接过了罗一递过来的烤兔肉,如同嚼蜡一般的使劲往下咽这毫无滋味的晚餐。
填饱肚子,忍着阵阵翻腾的胃,江心言爬进了马车内,蜷缩着睡觉去了。
火堆旁,兰十四手拿树枝拨搡着面前的柴火,说道:“今晚上半夜我来守,你休息会儿。”
罗一忙回道:“爷,万万不可,还是让属下来守。”
兰十四摆摆手:“行了,这是命令。”
罗一和兰十四轮流守夜,待到罗一守下半夜时,不远处的林子里突然传来清晰的打斗声,一下子就把梦里的江心言惊醒了。
听着车外林子里的打斗声,江心言把身子蜷缩的更紧,两手紧抱着脑袋,心道,完了完了,怎么又有追杀的人来了!兰十四你的运气太背了!
比江心言反应灵敏的兰十四此时早已下了马车,远远的听着林子里的动静。
厮杀,林子里的双方正绞缠在厮杀中。
主仆二人相视一眼,心领神会的纵身上马,罗一一甩马缰,已被喂饱的两匹马立即开足马力,往前直奔。
就在此时,马车后突然传来浑厚男人的呼喊声:“兰大人!请停车!兰大人,属下是左君岳!”
“左君岳?听见没有?他说他是左君岳,快停车呀!”一听来人报上自己的名号,江心言耳尖的听到左君岳三字,急忙要罗一停车,要说这个人她可是很有印象的,左君岳不就是覃音玉的意中人嘛!
就是江心言不喊停车,罗一也会停下马车的,先不问来者是不是左君岳,能杀了其他人紧追马车,已经说明他们是如何也逃不掉了,倒不如停车与其交手,或许还有生机。
马车刚刚停稳,一个人影落在了车前,只见一器宇轩昂,棱角分明,着一件深蓝色长罩衣的男人现了出来。
待站稳,他一手握剑,径直的跪了下来,言道:“兰大人,属下是左君岳,总兵府,遇敌了!”
“什么!”闻言,兰十四快手掸开挡风寒的车帘,急步下了马车,借着月光细瞧,果真是覃总兵家的左护卫。
“何时之事?覃总兵现在何处?!”兰十四一手背后,神情严肃的问道。
左君岳单膝跪地,面上透着痛苦之色,如实回道:“当日大人离开总兵府的半夜,众人皆入睡之时,突然从房檐上飞下二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将覃府上上下下百余人俱灭了口。”
“当日,覃大人命我秘密领着一队人马离开了海银,让属下来协助兰大人,走至半路,忽有探子来报,总兵府遇敌之事,因心中担心音玉,便擅自连夜回了海银,混乱之中,覃总兵一心护着音玉,身上满是刀痕,属下无用,只救出了音玉一人,覃大人,已没了呼吸。”
讲至最后,左君岳悲愤之情溢于言表,撑在地面的剑都微微颤抖着,兰十四也是一脸的冷冽如霜,凌厉且狠决的眼眸在黑夜里越发的深邃,周身散发出如同地狱般的阴冷气息。
一夜之内,区区二十几人便灭了总兵府几百条人命,有谁敢这样做?
想覃功,当年随着年轻的清王驰骋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战功赫赫,却不是二十几名黑衣人的对手,由此可见,这些黑衣人俱是训练有素的个中高手。兰十四心中自问,这幕后是谁出的黑手?当今圣上,还是大奸臣杨太清?
20 死神般的家伙
一时间无人说话,只有穿梭在树林中的夜风在低吟。睍莼璩晓
兰十四的心思百转千回,猛然间一回身,大步跨至马车边掀起帘子,一阵冷风趁机灌进了马车内。
江心言只感觉到身子一冷,以及脖颈处一紧,整个身体突然被拖至车外,堪堪的悬在半空,脖子上一双大手冰冷有力,窒息的感觉瞬间向她袭来。
下意识的伸手去掰脖间的大手,一双脚在空中不停的挣扎。
“到底是谁派你来的?”兰十四一双利眼盛着冰霜,紧紧的盯着江心言,丝毫不在意她痛苦的表情。
挣扎中的江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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