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摇摇欲坠。
阮汐汐体内真气似被外界劲流所引,亦越转越快,她直觉体内的气流有如是万马奔腾,欲破空而出。
此时若有人注意到她,便会发现她如入定般静静地站在那里,如风如水,没有定向,似随时都会化为虚无,随风而去。谁也看不出她体内正在进行着天翻地覆、有如波涛汹涌的变化。
影子卫见屋顶都被掀开,烟尘阵阵,赶紧携着阮汐汐自坠落的瓦块间旋空而起,一个飞纵,已飘至院子中。
紧跟他们出来的是福伯带着玉宁,后面是她的两个丫环、江晴初、秦洛。
房子里面这时挤成一团,哭喊声不断,总算一些人从里面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终于墙体全部倒塌,扬起扑扑灰尘,一些逃出来的人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只这一眨眼间的功夫,慕容兄弟已自四圣的包围圈中逃逸出来,相视一笑,气定神闲地负手而立,望着四圣轻蔑地笑道:“东临四圣也不过尔尔。”
四圣大为恼怒,顿齐齐把目光投向阮汐汐身上。
第五十五章 大战(三)
影子卫一个横步,挡住他们犀利的目光。
中年玉面男子绕过斜走几步,把目光绕过影子卫落在阮汐汐身上,只这几步间,他神色业已平和,果然有些宗师气度,只听他笑道:“这位小姑娘气韵天成,想不到在这里竟然还能遇到道家高手,但这里是我们与慕容家的琐事,希望姑娘不要插手。”
这位中年男子说话很是客气,彬彬有礼,让人只觉他是个一团和气的长者,根本无从把他和一个打斗逞恶的凶徒联系起来。
阮汐汐听了他的话,有些懵了,她什么时候成了道家高手,但既然别人这样说,她当然顺杆子往上爬,她故作高深地淡然一笑:“只要你们不以多胜少,按武林规矩来,讲求公道,我自然只做壁上观,”
中年男子摇摇头道:“这个要求请恕我们无法达到,慕容两兄弟武艺高强,我们今天是下了必杀之心而来,不能有一丝纰漏,所以但请姑娘见谅。”
这时站在不远处围墙下的慕容千秋大笑道:“你们东临四圣在东临国自认什么宗师,但以我看来,还不就是东临皇宫的一条看门狗,我们慕容家的弟子岂会怕你们,这位姑娘请靠边站,看我们如何把东临四圣收拾下来。”
慕容千秋那英俊的脸上毫无畏色,尽是嘻笑鄙夷,阮汐汐对他不禁有些佩服,听他这样说,已知慕容千秋是怕牵累她。其实不说四打二,就是以一打一,在她刚才的感觉中慕容兄弟都难以羸下来,她心里不由暗暗对这个慕容千秋这个名门弟子有了改观,这样的人才不愧他们家族的声名。
她低低一笑:“像你们这样的少年英雄,汐汐就算是拼了命,也不能让这几只东临乌龟得逞。”
东临四圣顿时脸色一变,一直没出声的三圣中立时暴出一声怒喝:“好无礼的小姑娘,总是逞口舌之能,今天我钱书生也不怕结下什么梁子,就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说完,这四圣颇有默契,同时出招,两人飞身击向慕容兄弟,两人挟起雷霆之势向阮汐汐和影子卫攻来。
他们的动作以快见称,在旁边的人,根本都没看清他们的身法。
而攻向阮汐汐正是那自称钱书生的中年儒生,他身法犹如闪电般,一闪而过,眼看就要拍中她肩头时,阮汐汐脚下漫不经心的偏了一步,让那人一掌落向空处。
别人看她是漫不经心,她自己却是又紧张又激动,她竟然凭着感觉避开一招,这是她自己都不敢想像的事情。不知为什么,在那人攻向她时,她似乎觉得时间都已停止,她能清清楚楚看清他的每个动作,包括感应到他体内气机的运转,一时之间,这种奇异的感觉让她信心大增,顿时心中再也无畏无惧,静心去感应钱书生的再一次攻击。
影子卫被另一人缠斗着,毕竟东临四圣属东临国有名的高手,两人功力自有一些差异,他一时间自也无力去救助阮汐汐。
这时钱书生一击落空,又抬掌向阮汐汐疾挥,就在阮汐汐再准备让开时,突然,距阮汐汐几步之遥的江晴初以比钱书生更快的速度带起阮汐汐,同时运起一股有形的冰凌之气狠击在四圣之一的胸口上,只听“砰”地一声,钱书生往一旁斜扑出去,直到七八步后才稳住身形。
而江晴初环抱阮汐汐凌空飞去,周围的景物不停地旋转着,变幻着,阮汐汐一睁眼,江晴初一低头,两人视线撞在一处,阮汐汐看着他眼眸里的幽深,那里面既有怒火,又有无法言语的情愫,是自己眼花了么?她眨眨眼,想也不想的就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轻笑道:“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
金色的阳光从她指缝间映得江晴初眼神一黯,两人已落在地上。
他一把捏住阮汐汐抽离的柔滑小手,两手相叠,他专注地凝视着她洁白的面容,清秀的眉毛,挺秀的鼻梁,淡色的嘴唇,还有不知何时起变得更为灵动明亮的黑眸,他一时间如中了魔咒般,狠狠地圈紧她的身子,眼底仿佛有暗烈的火花,如有怒气,如有妥协:“你不要妄图偿试去死,你的命是我的,你的人是我的,我可以让四圣走,但你绝对不要想把属于我的东西带走,你可清楚?”
这时场中的钱书生已自腰间摸出一支判官笔,再起势疾射阮汐汐,秦洛身如冷电,拔剑直刺钱书生,钱书生不得不回身相迎,又与秦洛缠斗在一起。
阮汐汐眨眨眼,再眨了眨眼,这是那个禽兽一样的江晴初说的话么?
面前的这个人让她越来越难以理解,是真情?是占有?还是另一个欺骗式的演戏?
一瞬间的呆怔后,阮汐汐绝然一笑,挣扎着推开他紧靠的胸膛:“我不明白,江老爷,我只知道我并不是你的什么东西,我自己的命由我自己决定,你既然不愿出手相助慕容兄弟,我也不会去求你。”
而场中慕容兄弟被两圣逼得节节败退,虽然已拔剑在手,但仍是不敌,眼看将退至阮汐汐背后,金铁之声不绝于耳,几乎打断了阮汐汐正在说的话,江晴初冷眉一皱,大喝道:
“住手!”
凌空响起地一声暴喝,如有重锤在击,众人不由一阵窒息。
能有如此功力发出此一记重喝的,必定功力已至化境,在这个强者就能说话的时代,正在打斗的人不由自主各自虚晃一招,纷纷停下来。
众人得一喘息,齐齐望向发声处。
只见江晴初自怀里拿出块墨色令牌,往众人面前一晃,还没待人看明白,就已收回,他脸色阴沉地对东临四圣道:“你们四个走吧,不要再在这里打扰我。”
东临四圣面色一紧,别人没看清那块令牌,但他们已看得明明白白,这正是让他们明目张胆借东临国之名来杀慕容千秋的“虚子令”,竟然在这个年青人身上出现。“虚子令”出,莫不听从,他们互相打个眼色,二话不说,就往围墙外掠去。
秦洛神色亦是一变,低声惊道:“不可如此!”
江晴初眉皱得更深,挥手道:“勿需多言,我意已决。”
第五十六章 大战(四)
东临四圣就这样轻易因江晴初一句话一个手式便离去了,阮汐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看向江晴初,忽觉他冷厉的外表下也如温言一般透着股神秘之意,隐隐之中,她觉出这四圣的出现与他有关,但自他现在的举动来看,他似乎已经放弃了什么,是为了她么?
场中之人也诧异地望着这位俊得不像话的男子,心里不由都在暗测,这人是什么身份,竟连东临四圣都听他驱策?
东临四圣一走,慕容千怜好似又恢复了常态,眼里闪着邪芒,死死地盯着江晴初,秦洛警惕地盯着慕容千怜,握紧手中的剑,只要他敢妄动,他就要暴起宰了他。
其实慕容千怜确实有意走过去亲近江晴初,不过一瞅秦洛欲将他剁之的神色,想了想,觉得此时不宜惹怒这个人,这才止步。
这时慕容千秋走过来抱拳道:“多谢这位江公子相助,慕容千秋感激不尽,这间茶寮已被毁,也不知各位想到哪里去,不如先到我们慕容府里歇歇脚,让我们兄弟二人一承谢意。”
慕容千怜心里一阵欢喜,还是自家兄弟好,竟也了解他一片苦心,为他约下了这位让他倾慕不已的江公子。
阮汐汐不待江晴初作答,便截口道:“我受人之托要面见慕容老爷子,我们正是要往慕容府去,能在此遇上你们是再好不过的事,那请你快快带我去见他老人家。”
玉宁公主突然跑过来拉着阮汐汐的手叫道:“汐汐,你到他们家去干什么,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安好心,不要去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绝对比什么慕容府要好得多。”说完,还向慕容千秋伸长舌头做了个鬼脸。
慕容千秋一见她,就笑嘻嘻道:“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臭丫头,什么叫不安好心,你若是不放心这位汐汐姑娘,你也可以跟着去看看,瞧瞧我们慕容府的待客之道?”
玉宁公主一撇嘴,正要反驳,阮汐汐一拉她,捧着双手在她耳边悄声说一句什么,然后只见她脸上一红,狠狠地跺脚“呸”了阮汐汐一声,看了慕容千秋一眼,就没了下文。
那些从倒塌的屋子里逃出来的十来个行商见四个瘟神已走,顿时提着包裹,跌跌撞撞地纷纷作鸟兽散,可是才出门口,他们口里惊呼连连,又互相推搡着快速倒退回来。
还不待人去问,突然从院子墙头上,刚掠出去的四圣此时又“嗖嗖嗖”地倒飞了回来。
他们如刺猬般,身上插满箭矢,一跌回院子,立时已滚倒在地,刚才还神气万分,几可杀尽天下人的四个宗师,转眼已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身子抽搐着,眼看是不行了。
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千秋抓住一个行商的衣领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行商瞪大滚圆的双眼颤着手指指着外面:“外面……外面有好多兵。”
众人被他这句话惊住,走出门去,只见三十米外已逞包围之势站了一队箭兵,箭兵前面又有一队手握长刀的刀兵,这些刀箭兵身着银亮的盔甲,在日光下竟是刺得人睁不开眼。
这两队兵来得无声无息,这里一众人中不乏高手,却都无从发现,定都是训练有素的强兵悄然而至。
这些人见他们一行人出来,立时箭上弦,刀兵拨刀,都已跃跃欲上,只等一声令下,就可以把这里的人全当成草把来射。
望着这两队刀箭兵,江晴初和秦洛互望一眼,眼前的这队兵有些出乎意料。
阮汐汐和玉宁几人更为不解,怎会突然出现这些刀箭兵?
结果还是慕容千秋大笑几声,打破紧张万分的气氛:“喂,你们是拦路打劫,还是杀人越货?”
他这叫声一出,对面人群中传出一个笑声来。朗笑声中,高明轨排众而出,他走到刀箭兵的最前面,脸上因久经风霜而显出暗黑的光泽,只听他大声道:
“我们东临国有四个叛徒携带机密信件出逃,我们为了查出和他们接洽的人,一直追踪到这里,原来是你们这些鱼目混杂之徒在此相聚,那他们所知晓的东临国秘密一定已被尔等所知,那我们只好一网打尽,一并将你们全部射杀于此。”
慕容千秋走上两大声道:“慢着,我们实在不明白军爷在说什么,刚才东临四圣还和我们打得难解难分,谁又知道他们是什么叛徒,希望军爷能查清楚了再行下令。”
高明轨喝道:“你等一众密谋,自不会招认,我们已有事实依据,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这时慕容千怜上前一步道:“看来各位是从东临国而来,只是,这里是大泽国的疆土,不知贵国敢于派兵偷偷进入大泽,是否是你们国主所授意,若是如此,我们慕容世家弟子在此当不能坐视。”
高明轨哈哈大笑,他身形挺拔,举手投足间,带着沙场征战生就的肃杀之气,令人心生颤意,他忽然收笑,大声道:“我东临国追杀贼臣叛党,虽有越国界,就算你等是慕容世家的弟子又如何,在这荒郊里,我一举把你们当与叛贼勾结的反贼全灭了,谁又会知道?”
言下之意,这里的人他们不会留一个活口。
他大手一挥,振声下令道:“放箭。”
阮汐汐第一次看见古代正规盔甲兵,眼前虽只有七八十人左右,但其气势气氛却是她从未体验过的紧张,在这种被呈半包围的情况下,刀兵配合箭兵,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不可能在一瞬间能拿下所有刀兵的刀,摘下所有箭兵的弓。
慕容千秋等人赶紧退回到院子内,就算他们箭势强劲,要想穿透墙壁也不容易。
这些躲进院子的行商,他们面露惊惶,天气本是较热,他们却似掉入了冰窟窿,身子挤在一起不停的颤抖着。
阮汐汐看得一阵揪心,这些人是何其无辜,只要有争战的地方,往往受害最深的还是普通老百姓。
今天这里不知会增加多少条冤魂!
江晴初心底反倒有了另外的想法,虽然四圣没能杀死慕容千秋,但此时只要慕容兄弟能出得这里,东临出兵大泽的消息定会传出,说不得到时亦能引起两国之间起些争端,对他只会更有利。所以他此时还要助慕容兄弟逃出去。
玉宁公主紧拉着阮汐汐,虽然她贵为一个公主,也只是长在深宫大院的人,何曾见过这种被人用箭指着的可怕场面。
江晴初神色从容,压低声音指着后面的行商对慕容兄弟说道:“现在他们有箭有刀,若想生离这里,只有一个办法,我们一人提一人挡住箭矢,先把他们的箭兵击垮后,我们再行突围。”
他说得是多么轻描淡写,只在一句话间已决定别人的生死,残忍的人,竟用别人的身躯做挡箭牌。
阮汐汐欲张口阻拦,哪知他又把目光调至阮汐汐身上,虽然隔着七八步远,他冰冷的眼眸如已看透她脑海每一个想法:“我答应你救慕容兄弟,但是你给我听清楚,我并不是万能的神,若想救他们就必须要有人做出牺牲,你若是想做妇人之仁之举,我劝你还是早早打消此念。”
对上江晴初的双眼,阮汐汐虽犹有惧意,却并不慌乱,她挺胸冷笑道:“这可是江大老爷的一贯作风,不择手段,牺牲别人成全自己,但汐汐绝不会苟同,请江老爷最好放弃此种不人道的做法,我绝不信就没有其他办法可想。”
江晴初静静打量了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