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凌鸿一语接着一语,出言必刺君影的伤疤,君影握着剑的手已经关节发白,暴着青筋。
没等君影出手,一个闪身残影,幻雪已至凌鸿身后,指尖锋利如刃,直向他颈上抓去。
眼前一晃,凌鸿身形未动,双手未出袖筒,已经到了她五步之外,居然比幻雪的速度还要快。
眼睛又弯了弯,饶有兴趣的笑道:“同道中人?”
一眼就看出了幻雪的来历,那一瞬间从未有杀气外露,一如既往的温润。
什么是杀手的最高境界?不是一身的地狱冥气,不是一双随时戒备冷漠的眼睛,就是这样,让人看不透,想不到,便死于无形。
幻雪承认,如果不是君影认识他,如果他想要她的命,第一时间,她对于这样完全没有威胁气场的人是拿不出警惕的。
没有理会只离他五步之遥的幻雪,重新看向一旁的君影,“跟本座回去,立了这么久,有点冷了呢。”说完,耸了耸肩,拢了拢袖子。
昊彦一步上前,站在君影面前,凌鸿知道他已经被封宁王,想必轻易不会动他,多争取时间,想想脱身之策。
猎物不竞价
“别人出多少,本王翻倍。”当下就拿出王爷的气势,原本就是将军气势,这本王的自称一出口,倒也让旁人觉得理所应当,毫无突兀之感。
凌鸿倒也不觉得什么,抱歉的笑了笑,向着昊彦浅弯了下腰,“回宁王殿下,暗楼绝非青楼妓馆之地,历来有规矩在此,猎物只要有人看上,他人绝不得竞价,请宁王殿下海涵。”
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毫无余地,话里还有别的意思,你宁王如果要用钱权逼迫,你就是把君影当成了青楼的小倌。
好一个暗楼楼主,一直以来,全部都是谦谦公子的做派,温润有加的语气,身上别说杀气,就连一丝威胁的气息都没有,但字字言语含着深意,堵得人没法说话周旋。
凌鸿侧脸看向一脸翻滚着难以压抑的怒色的君影,“君影,随本座回去,这么久,确实冷了。”
已进三月,这天说热不算热,但说冷,对于凌鸿来说,太牵强了,看来他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幻雪也不再多言,直接冷冷开口,“那我们要是不放人呢?”看来凌鸿今日是势在必得,虽然她现在还未想出什么对策,但是她知道,绝对不行。
“那就各凭本事吧。”凌鸿的眼睛弯了弯,语气好像在叹息花开花落。
说完,凌鸿周围陡然上升一股浓烈的压力,压得人呼吸都觉得困难,却又不是杀气,是一种欲让人臣服的压力。
白发,黑袍,无风自动,飞舞在身周,依旧温润不变的笑容,强大的气场卷起院内轻薄尘土,纷纷扬扬却丝毫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反而将整幅场景妆点的完美极致,炫目流光。
“快走!”君影大喝一声,飞身刺向身形不动分毫的凌鸿,再不走,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他不能拖累他们。
幻雪也瞬影上前,“再让我们走,我就干脆先杀了你,省得你……”话说一半生生卡住。
昊彦抽出腰间的软剑,同玄一起飞身而上。
一时间,四人以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招式,同时攻向中心依旧站定的暗楼楼主,凌鸿。
昊彦换君影
凌鸿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四人联手,就在四人快要碰着他衣襟的一刻,突然一脚踢向武功最低的玄,正中胸口,玄被踢飞撞在墙上,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一脚,仅仅只有一脚,玄的武功并不低,却连他看似不经意的一脚都经受不住。
一伸手避过君影的利剑,握住他拿着武器的手,手腕一扭,君影的武器瞬时脱手,顺势一带,转身,同时避过幻雪和昊彦的攻击,脚下一点,轻一腾身,带着君影已经落在十米外。
一只白皙的手落在君影颈间,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无丝毫多余累赘,典型杀手的行径。
“再动手,我只有毁了他了?”温柔的笑着询问。
一招就知道输赢,昊彦和幻雪不敢轻举妄动,凌鸿的武功深不可测,只能暂时站定。
思索了一番,昊彦心中已经明了,说道:“放了他,他只不过是个幌子,安庆王找的是我,我跟你去。”
“不行。”君影和幻雪同时出口,君影一挣扎,忽感觉颈部剧痛,凌鸿的手已经拧上了颈上的筋,痛得他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紧紧咬着牙齿。
昊彦递给幻雪一个放心的眼神,扔下软剑,向前两步。
精明过人的凌鸿自然知道安庆王的用意,当下笑眯了眼,“宁王殿下果然是惜才如己出啊,愿意用尊贵之身换他?也好,本座一向爽快,就顺手送了宁王殿下这个人情。”
毫不迟疑的说罢,随手一推,将君影丢到一边。
他不用君影做人质,要抓人,他随手就行,根本不用任何顾忌。
“宁王殿下,得罪了。”伸手封了昊彦的穴道,驾着他飞身而去,霎时不见踪影。
动作之快,让人没有丝毫反应的余地。
幻雪刚想追上去,空中传来凌鸿温润的提醒,“要是跟上来,宁王殿下怕是要受苦了。”
该死,幻雪一副银牙几乎要咬碎,刚刚承诺了皇上能护得住昊彦,如今却护也护不住,追也追不得,她太高看自己了。
愤恨的一跺脚,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转身走到君影身边,轻轻抓起他的手腕,腕骨尽碎,不及时医治就废了,看似温润无害,下手却狠毒毫不留情。
君影一声不吭,恨不得杀了自己,幻雪最在乎的就是昊彦,可如今,昊彦却将自己换下,这让他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她?
“不关你的事,安庆王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顺着你找到我们,就算没有你,他还会找出千百个理由。先治好你的伤,否则以后就不能拿剑了。”
说罢,转身去看昏迷在地上的玄,细细查看一番,还好,兴许凌鸿根本不屑于这些小角色,反而下手留情,没有伤着筋骨。
为君影正了正腕骨,用木板固定好,叹了口气,“好好养着,千万不能使力,别乱想,我去安庆王府看看。”
既然是安庆王要凌鸿抓人,去安庆王府准没错。
安庆王,你最好别动昊彦一根头发,否则,我幻雪今天就算豁出命去,也要夷平了你的王府。
凌鸿驾着昊彦确是直奔安庆王府,一路上,昊彦只言未语,垂闭双目,暗自冲击着被封的穴道。
温和的笑看着暗暗运功的端木昊彦,凌鸿就当没看见,他点的穴,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冲开的,况且,他只负责把人送到安庆王面前就算完事。
一路带着昊彦追风呼啸,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落定在安庆王府的院内。
看着凌鸿的衣襟毫不染尘,长发未乱,气息平和,带着一个人居然能如此轻松,这暗楼楼主果真深不可测。
朝昊彦抱歉的笑了笑,依旧驾着他,跟着已经目瞪口呆的管家,来到书房门前。
安庆王早已在书房等着,一边品着茶,看见门外来人,顿时惊得一盅茶险些泼在身上,“凌鸿,这……?”
凌鸿笑着浅浅弯腰,“凌鸿看着此人比起君影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自作主张带来了,望安庆王爷笑纳。”
安庆王看着眼前的端木昊彦,好,真好,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无处找他呢,这不,有人送上门了。
当即哈哈一笑,也不点破,“笑纳,笑纳,楼主确是善解人意之人,本王对这个礼物非常满意,非常满意。”
“既然王爷满意,那请王爷慢慢享用,凌鸿告辞了。”说完,利落的一转身,出了书房不见了踪影,两王相对,他可不蹚浑水。
一时间,书房内只剩下仍旧垂目的端木昊彦和一脸狞笑的安庆王。
招待贵客
安庆王一脸狠戾的看着端木昊彦,缓缓走至他身边,轻哼一声,落到我手上,还在那给我装镇定。
好,看你能镇定到何时?
凌鸿来王府必会掩人耳目,如今,知道他在这里的人屈指可数。
“来人。”
门外一直有人守着等待差遣。
“给本王那家伙来,就在这,本王要好好招待招待贵客。”安庆王将招待二字说的是咬牙切齿,门外人自然知道是何用意。
昊彦听着一直未动,知道凌鸿已经撒手不管,只要冲破了穴道,脱身已不成问题,想着,不由加快真气运转的速度。
凌鸿并没有封了他的内力,只是限制住了他的行为,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
下人一路小跑捧着一件东西到了书房,恭敬地奉上,然后迅速离开,掩上门,在门口守着。
掂了掂手中的鞭子,安庆王的眼睛更加阴沉,这可不是普通的鞭子,乃千年蟒蛇皮所制,柔软如丝,光滑如玉,但是韧度及劲道可以将钢刀折弯。
这一鞭子下去,端木昊彦就算是还有命,也得皮开肉绽,筋骨俱裂。不知道如果划破这张俊脸,幻雪还会不会依旧全心全意的帮他。
在他眼中,幻雪能为了一个废人四处奔走,险些丧命,不是看上了这幅好面相,还能是什么?
已经明显感受到杀气的端木昊彦缓缓睁开双眼,黑亮的眼眸纹丝不动,沉语开口,“你敢。”
两个字,掷地有声,仿若千斤巨石,气势喷薄,仿佛他就是君临天下的帝王,视眼前万物如无物。
安庆王顿时一愣,这气势,就怕当年的父皇也未见一斑,如今却出现在一个落魄的皇子身上,顿时恼怒。
阴仄仄的声音在端木昊彦耳边低声响起,“不敢?本王近日听的笑话可真多,到了本王的地盘,只有不想做的,没有不敢做的。”
无视他的阴狠,端木昊彦昂首挺胸,负手而立,风采比当年将军之时更胜一筹。
“我乃皇上亲封宁王,你只是安庆王,以下犯上,你可有想过后果。”
既往不咎
如果端木昊彦不提这个,安庆王似乎还没有那么恼怒,一听此言,顿时勃然大怒,“宁王?笑话,大殿之上无人接旨,宁王殿下至今生死未卜,或许是早就死了也不一定。
言下之意,你端木昊彦如今就算是死在王府,也就当没这回事,杀人灭口的勾当安庆王干的多了,可算是轻车熟路了。
端木昊彦眼神微动,一时间全身内力顿时畅通无阻,穴道终于被冲开了。
“你是我的四弟,我可以当你的话没说过。”浑厚的声音夹杂着对亲人的疼爱,虽然这个四弟与他处处作对,但毕竟血脉相连,他始终下不了狠手。
已经被刺激的快要疯狂的安庆王闻言,一手将鞭子甩向端木昊彦,“谁是你四弟?你也配?”
柔韧的鞭子划破空气,径直朝着端木昊彦的脸颊呼啸而去,安庆王也有功夫在身,虽学艺不精,但这一下,已是用上了毕生所学,倾尽全力了。
“啪。”端木昊彦凌空一抓,鞭子陡然失了力道,乖巧的任由他抓在掌中。
抓着手中的鞭稍,昊彦眼中闪过一丝痛心,“没有配不配,你,就是我的四弟。”
看着自己全力一鞭既然就这样被轻松化解,安庆王顿时哑口无言,不是说是个废人了吗?不是说武功早就废了吗?不是说已经虚弱到快连床都下不来了吗?
这才注意到端木昊彦的脸色,哪里有半分虚弱的样子?神采奕奕,气定神闲,这哪是一个废人该有的样子?
该死的一群奴才,居然瞎眼到了分辨不出天壤之别?
成年之后的昊彦武功本就比安庆王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安庆王是知道的,今日一见,昊彦的武功明显比昔日更加精进,自己使劲全力的一鞭既然被轻轻化解。
安庆王败了,一败涂地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三年了,端木昊彦居然丝毫未损,那平日里那虚弱无力的样子,全是假象?他的城府居然深不见底?
还有那已初现冷冽的表情,不再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柔善,像谁?活脱脱就是幻雪的雏形。
看着已经坐在地上一脸挫败的安庆王,端木昊彦缓缓吐出几个字,“悬崖勒马,既往不咎。”
都走了……
输了,彻底输了,呆愣的看着手中的鞭子,长久以来,一直以来,他都以皇位为目标,设计将大皇子远派边疆,送进无数美女俊男,让太子沉迷酒色,陷害已经是庶民的端木昊彦下毒给六皇子,这一切,全部付之东流。
他做错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
为什么她们害死了母妃仍然能安享荣华富贵?为什么自己却落得一败涂地?
他长久以来唯一的梦想,便是登上皇位,为母妃洗脱冤罪,这样他就可以追封母妃为皇太后,母妃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他永远忘不了母妃临死之前的眼睛,怜爱的看着他,至死还不放心,他成了没娘的孩子,如海深宫,如何能安然长大成人?
母妃从未抱怨过,只担心他的安危,但是他不服,同是皇子,一个丫鬟生出长在冷宫的三皇子都能得到父皇欣慰的笑容,六皇子不仅有母妃疼爱,父皇也捧在掌心,为什么他……独独是他?
什么都得不到?
……
当安庆王回过神来,端木昊彦早已离去。
颓唐的起身,将手中的鞭子仍在地上,依旧愣愣的不知所措。
当一个人的目标突然间灰飞烟灭,心里仅剩下一片死灰,他该做什么?他能做什么?
“昊彦在哪里?”门外一声怒喝,幻雪一步跨进门,就见地上横陈着鞭子,陡然大怒,昊彦被凌鸿锁了穴道,安庆王,你……
木然的看了看眼前怒不可遏的幻雪,嘶哑的声音有气无力,“走了。”
走了?打死她也不会相信,安庆王对昊彦简直恨之入骨,如今人落在他手里,他能让人走了?
殊不知,一个小小的时间差,就将两人分开,巧合,巧合的很。
等等,走了?不会是已经……
幻雪一见昊彦并不在此,也没心情对安庆王察言观色,顿时怒从心中来,抽出匕首,一把逼向安庆王。
安庆王不躲也不必,任由幻雪在他脖子上划出一条不算浅的血痕,“真的走了,都走了……都走了……”如疯子一般喃喃自语着,眼神空洞无物。
这下误会大了,幻雪咬牙切齿,“我平了你这该死的王府,给昊彦陪葬。”
蹭的一下,匕首扎进安庆王的肩膀,她还不知道昊彦在哪,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一刀解决了安庆王,太便宜他了。
肩上的刺痛让安庆王回过神来,一把握住匕首上的手,大吼道:“发什么疯?走了就是走了,陪什么葬?刚走,想要见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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