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太多零碎片段,一时间拼凑不齐,于是显得更加混乱。
红影闪过,接下来又是满身温润如玉之人,奴歌自以为最对不起之人———红泪。
自己口口声声喜欢他,说要嫁给他,然而却眼睁睁看着他为自己挡箭而亡。他本是那般不入俗世的温和君子,结果却为自己而屡次游走刀锋。曾经何时,自己还记得他的举世洒脱,轻功无人能及,暗影的统领者,大洒脱,大自在的人……后来呢?被自己一步步拖拽下红尘万丈,迷失在了这俗世牵绊中。
还有绝音……影子已经开始模糊起来,多半是刻意的忘怀。
如今唯一记得的,便是他宛若飞雪的眼,剔透的琉璃瞳,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然后,是他转身坠下悬崖的决绝雪白。
绝音……
“绝音!!———”
内心大声呼喊着,似乎又见他在自己眼前坠下崖去的场景,心窝骤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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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你醒了?”
朦朦胧胧间,奴歌觉得有人在推自己,勉强费力张开眼来,却是眼前一片漆黑。
浑然不知自己身前的是雪纺纱帐,轻柔的质感随风飘荡,宛若水波曼妙的弧。
姣是看不见,她却依旧调转着机械的视线,下意识搜索那呼唤的声音来源。
一扭头时,这才发现自己是仰面朝天躺着,旁边正有一位小宫女掌灯在自己身边,口口声声的唤。
如今视线唯一能感觉到的,便是那宫女手中烛火的微光。
似乎,大概来自左手边。
‘这是?……’
干哑的嗓子宛若破锣,几乎说不出话来,在听见自己嗓音如此刺耳后,奴歌立即缄默。
那宫女倒是个激灵的,看见奴歌如此反应,当下主动搭话道“姑娘想问奴婢这是哪?”
闭眼,额首。
“月扶、凤栾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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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
月扶、凤栾宫。夹答列午”
黛眉微微拧起。
‘南宫……’
淡淡一个唇形映在宫女眼中,后者会意“姑娘可是想找左相,南宫引千?”
‘丞相?’心下疑惑,难道他是月扶的人榧?
倘若南宫引千来自月扶,那么宫铃……?她们可是亲生兄妹。
思及至此心间不禁一痛,宫铃……那个丫头,她现在怎么样了?她是不是与南宫引千一起的?如此接近照料自己,是不是———也在预计之中?
心窝再度抽搐泛起疼来,当下疑惑很多,却来不及一一细想垆。
如今能给她答案的,便是安排一切的南宫引千,可他现在又不在。
‘我,要见他。’
“姑娘莫急。”宫女说话间似乎将灯端远了些,奴歌感觉烛火点点黯淡下去,视线里又陷入一片无尽的漆黑。
“姑娘现在所居的乃是月扶后宫,现在天才蒙蒙亮,左相大人委实不方便来。”
‘后宫?’
南宫引千既然是月扶的丞相,将自己自风渊接渡到月扶若是他一人安排,那便应当是入住他丞相府,如今……怎的反而是这远离朝政的后宫?
“这是太子的安排。”
太子又是谁?他与南宫引千究竟是什么关系?计划如此周密,将将死的自己千里迢迢带来月扶,究竟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疑惑太多,在这一刻陡然齐齐拥挤在脑海,几乎使她思维嗡鸣炸开。
‘天亮之后,麻烦让南……让丞相来见我一见。’
“自然。”宫女额首,见奴歌侧身欲睡,当下不再多言,挑开帘幔娉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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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如豆盈盈跳动,影影绰绰照亮这不大见方的暗室,周围血腥气弥漫,混合着不知名的药香,刺鼻。
“你确定这样有效?”
暗室中央摆放着一口偌大石棺,棺内血气充斥弥漫,鲜血多的几乎要溢出来。7
石棺旁,一红衣斗篷之人以袖掩唇,略略质疑看向石棺边另一人。
“自然。”
红衣人似乎尤为厌恶这血腥,看着对面漆黑斗篷面具之人风轻云淡,当下不快“既然那么有效,那你先下去试一试?”
“你当这是什么?千年即将成型化龙的蛟龙血,我下去岂不是毁了?”
“什么蛟龙,说到底不还是一没长出爪子额角的巨蛇。”
“药剂毒篇一类,二皇子不知晓,便不要乱说。”
“哼,我不还是怕你一时失手,害死了她。”
“哦?这么说来,你担心她?”面具人扬眉“既如此,那我再配置一些蛟龙血,先给你试一试,你若是无事,我便再让她来。”
“她的体质怎能与常人相提并论?”不禁玩笑道“你这是想要刺杀皇子么?丞相大人?”
“岂敢,岂敢。”面具人不知自哪掏出一把折扇来摇了摇。扇面上绘大片灼灼桃花,嫣然美丽,却无端的邪气。
“这事到底什么时候能成。”红衣斗篷人似是不耐,挥手散去周围一些血腥味,拧眉“这地方我可不想再呆下去,去上面说。”
“我倒是以为,这暗室地理甚好。”
面具人施施然一笑,嘴上如此说,脚步却不停歇,尾随红衣斗篷人登上台阶。
“你说,她会恨我吗?”
带路的红衣斗篷人不知为何如此一提,驻足回头问的身后面具人微愣。
“二皇子在乎?”
迟疑半响“不知道。”人影复又向前走去。
“纵然是恨,也是恨你我二人吧……”
面具人收起折扇,悠悠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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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渊皇宫翊坤殿内气氛肃穆,在下宫人无不噤若寒蝉,出于对那五爪龙袍之人畏惧,连呼吸都是谨慎屏着。
“启禀皇上,皇宫都已搜遍,未见奴妃娘娘踪迹。”
光洁纤尘不染的墨玉地面下跪一人,毕恭毕敬单膝跪地,禀报着连日来昼夜不停的搜索结果。
“别云。”高座上,绸缎龙袍之人微微拧眉“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卿别云咬唇,一副为难模样“是别云莽撞,近来因看妹妹惹事过多,怕夜怒极惩罚她,便好心给她移驾到瑞王府……”
“瑞王府!?”长眉不禁扬起“怎么会安排去那!?”
“我,我……”
“别云,你怎么如此糊涂!”
似乎是生平第一次见司凌夜如此疾声厉色,卿别云当下便觉委屈,眼底蓄出两行清泪来“我不是怕她留在宫中继续惹是生非,谁知道她会不会日后再放一把火,如今皇宫内已经有多处大殿被烧废弃荒置,修建起来劳民伤财,别云不还是为了夜着想?”
“那也不该将她送去……唉……”叹息,抬眼瞧见卿别云梨花带雨模样,便不忍再斥责,只能缓声道“瑞王府毕竟是在皇宫之外,这不是为她主动制造逃离的机会吗?”
“别云,别云毕竟是女子,一时间,哪能想到如此多……关心则乱,这不是为夜担心,才出此下策吗。”越说越委屈,当下竟不顾母仪天下端庄形象,以袖掩面,宛若小女子模样抽泣起来。
一边娇滴滴哭诉同时,心底则在暗暗痛恨———看守瑞王的人均是暗影中精英,早先自己为了避免奴歌有后援来接应,便已布下陷阱,岂料那些暗影不知中了什么法术,竟然至今昏迷不醒,瑞王府亦是了无打斗痕迹,这事情委实古怪。
卿别云毕竟身为女子,委身在深宫没有见过太多江湖之术,她哪里知道那些暗影均是中了南宫引千催眠。心下疑惑间不解,于是只能将一切过错推脱到奴歌身上,暗道一声‘妖女’,犹自哼了哼。
“瑞王府奴歌已逃,那么……那个丫鬟呢?”司凌夜狭长眉眼随即眯了眯,忽然想起那个叫宫铃的人,尤为被奴歌重视,只要有她在,不怕奴歌不回来。
“那个丫鬟?”卿别云一愣,一时也忘记哭泣,连忙招来心腹小蛮询问“对了,我让你锁在地牢看着的丫鬟呢?”
小蛮大眼瞄了瞄司凌夜,又诚惶诚恐看向卿别云,当下双腿打颤‘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求饶“娘娘饶命,皇上饶命……那丫鬟本是锁在地牢,后来,后来……”
“后来如何!?”卿别云着急,不禁想要去伸手拽她,却见小蛮满脸苍白冷汗“那丫鬟她,是与奴妃同一日被人救走的……不不不,不是人,是鬼,带着青色面具,有獠牙,还……”
“怎么会!”
卿别云柳眉倒竖,抬手一把推开语无伦次的小蛮,正要开口训斥,却忽然想到司凌夜还在身边,于是当下敛了狂躁模样,扮起小女子模样来。
“夜,这件事小蛮她……”
“别云。”如魅声音是今生从未听过的凉冷,似乎能沁透到骨子里,让人止不住想要打颤。
卿别云不禁心慌“夜,你要信我,我真的不知情,那丫鬟她逃跑虽是我看管不周,但……”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抬手间,殿外有暗影如鬼魅闪过,而后将两个破碗残渣扔到大殿中央。
卿别云垂眸看向在地面兀自打旋的破碗,当下心凉半截。
“夜,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哪里寻来的?”司凌夜不答,只抬头看向暗影,后者单膝跪地一礼,届时不卑不亢道“回皇上,是在皇后寝宫暗室内。”
“碗内药物可有找太医验证?”
“回皇上,这是两碗毒药,其中一个乃是化功所用,但这药毒性极大,若是常人饮下之后,不仅会被散功,更会导致气血被封,终生都无法站立;第二碗则是融合了大量的蛊碟粉,若让人饮之,重者见血封喉,轻者纵然能继续存活,今生亦是不能再言语,乃是一碗致哑药……”
自悔
“我……”
“别云。夹答列午”一双邪魅的黑曜石眼中看不见喜怒“你有什么话说?”
“我只是,研制药物,而已。”一句话分为三段,越说,越力不从心。
“有暗影说……看见你给奴歌强行灌药……我并未示意这些,你私自做主的?”
“是谁!?”卿别云当即柳眉倒竖“我要跟她当面对峙!她含血喷人!榧”
“云端……是我派去奴歌身边的暗影。”叹息“说完这些以后,她便自杀了……无从对峙。”
“夜,这么多年来的朝夕相处,你竟然宁可去相信一个手下暗影,也不愿意相信我?”
司凌夜亦是为难模样“云端虽是在奴歌身边照料过她一段时间,但她从不是重感情,偏袒任何人的人。垆”
“夜?”
“别云,你先去寝宫歇着吧,我很累。”
“夜?不……你别这样对我。”娇俏的脸色逐渐苍白“我只是爱你,只是爱你啊!你怎么可以信她,怎么可以信那个无关紧要的人呢?”
不禁头痛扶额,修长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司凌夜叹息“让我想想,别云,先别在这添乱了,好么?”
一句‘好么?’如此轻柔,轻的似乎要随风化去,让她再抓不住。
“夜,不论如何请你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修剪精致的指甲死死陷入掌心,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女子,卿别云今日被突如其来的变故虽打击不轻,但很快便整了仪容,站起身来。
不再如小女子一样哭闹,反而展现出一副敢作敢当的模样。
“我会在翊坤宫侧殿等你,你若想不通我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卿别云便终生不出来。”
以退为进,卿别云抬手召来身边婢女小蛮,挺直腰杆娉婷而去。
…………
…………
“别云……奴歌。”
待到卿别云身影彻底离去之后,正殿内,满身高傲威仪的帝王这才展现出一抹疲倦来。7
自袖间滑出一根木钗来看,正是落霞梧桐所刻……正是,她如今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想来,这应当是当日翊坤宫暗室被灌药时,她挣脱掉落的。
后来被云端捡了回来,交付于自己。
这一刻,真想狠狠将这木簪丢进火盆,看着它燃烧化为灰烬。
可攥着木簪的指尖又忍不住用力到颤抖,险些将簪子折断———姣是用如此大力气,却,依旧未曾将其抛出。
只因,舍不得……
至于走到如今这步田地,自己究竟舍不得什么,便是连自己都说不清。
曾经不是没有怀疑过别云的,不是不知道后宫嫔妃昔日如何羞辱敌对她的,可……像是出于一种置气的幼稚思维,他却眼睁睁看着不管。
甚至还堂而皇之撤走了她身边负责守护她的暗影,甚至在她丧子之后掉走云端。
只为……想见一见她柔弱无助模样……
后宫女子欺辱她,其实只要她来自己这告一状,软软说两句好话,自己便可以帮她把一切路铺好的。
诞下死胎又何妨?只要有她在,孩子可以再有……自己已经下令将那孩子丰厚下葬,并且是按照大皇子之仪。
这一切不都是在说明,自己在意着她,在意着那个孩子的么?
可为什么那个固执的人,她不明白呢?
没有人知道,当他抱着那个皱巴巴弱小断气孩子时的感情。
心口先是一紧,继而是空气稀薄使人窒息的感觉,然后心被生生揉成一团,让他忍不住想要弯下腰去。
可身为帝王,碍于这身份,碍于彼时身边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于是只能伪装,故作冷硬,将那刚刚入怀不过须勿的孩子递送出去,然后不冷不热吩咐一句“按大皇子之仪下葬。”
众人看他如此模样,都误以为是皇上对这死胎不耐烦。
没有人知道,他是在以这样遮掩的方式躲避心疼。
不能再看,不敢再看。
这样的心情,无人理解,也永远无人能理解。
“奴歌……”
‘咔———’
木簪在即将断裂时,他警醒及时收手。
但奈何,木簪细弱,到底裂开一道缝隙来。
像是他与她,不论如何,都不可能恢复如初。
…………
…………
走了?
被谁救的?
她在宫外,原来,还有认识的人么?
原来她除却自己,还可以在旁人那里摄取到温暖么?
错了,如今才知,是自己错了。
一心想要她低头,一心想要她像其她女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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