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柄因由惯力原因犹颤,看的暗影一阵心惊。
逆袭
“吾皇赎罪……我等自受训以来,都是在吾皇有生命危险,或者受到召唤时方才出现,方才见是皇上用剑挑伤她人,还以为……”
挑伤她人,挑伤她人。夹答列午
看似伤人乃是与自己无关的小蛮,实际断绝的却是自己与奴歌关系,而后悔伤心的,则是只有自己。
“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倘若方才你显身将小蛮救下,那便是等于将奴歌救下,便是等于,挽救了朕一回…棼…
可一切,都太晚太晚。
那人想是已经认定,自己一心要杀她吧。
“罢了。规”
抬手揉了揉青筋跳起的太阳穴,只觉无限疲倦。
“月扶皇城中布局可有探好?”
“回禀吾皇,在您休养在月扶期间,月扶上下果然受骗,以为我军是真心答应他们合约让地条件,故而警惕大为放松,眼下时节,正好大肆出兵反击。”
“反击?”
“正是,月扶百里之外,我军已经调整状态最佳。”
“反击……”
眼帘悠悠闭合上,仰天长叹一声。从未觉得征战天下如此之累。
从未想过,与一名女子斗心志,竟是要提起十二分警惕步步为营。
今时今日,倘若不是因为自己事先有所准备,并未让暗影跟着军队出征,这一仗,怕是真的要败了吧。
还好自己无意间留下一条退路,还好这退路,勉强为自己争得博得天下的机会。
“吾皇,月扶底细如今我等已经打探完毕,敢问何时出征?”
“何时?”凝眉,一旦想到自己多拖延一日,她便在他人怀中温存一刻,便忍不住握紧双拳“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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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乌云闭月,夜黑如墨,漫天压抑肃杀。
自打回到凤栾殿以来便是一直辗转难眠,甚至接连喝下南宫引千为自己特意配置的安眠汤药亦是无用。
明显感觉到时间已经将近子时,窗外长风凄冷。7
“南宫!!”
夜深漫漫,寂静几乎针落可闻,于是当那门扉发出被推动‘吱呀’声响时,奴歌几乎下意识坐起身来,急切想向来人倾诉自己满腹不安。
却是在殿门大开,看清那不急不缓走近之人时,心间倏然凉下半截。
“南宫?”
依旧不死心的呼唤,借着朦胧的夜色,希望是自己看错,希望是自己紧张过度而导致再度出现幻觉。
然……一切都是如此真实。
凤栾殿门被开启之后又一瞬闭合,未掌灯,于是满室朦胧黑暗,徒增不安。
“你就那么想见他?”
来人声线低低,辨不出喜怒,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肃杀。
“你……”
“我自然不指望你此刻希望见到我,但实际上,站在你面前的,的确是我。”
一句话说的如此矛盾,她却听得异常明白。
“司凌夜!!”
待到那人走近自己不过几步之遥时,奴歌终于心死,承认眼前所见。
“你怎么!怎么出来了?!”
下意识的想要对峙,一瞬宛若刺猬跳起身来,美目圆瞪,那姿态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两道洞来。
“方才你在等谁?南宫引千?”
随着人影越走越近,奴歌已经感觉自己喉咙发干,空气窒息。
视线四扫,忽然想起自己枕边防身冷剑,于是素手探出,不动声色去摸。
“叮!———”
却在奴歌指尖刚刚触到剑柄,抽出半截时……一阵金属嗡鸣陡然颤动响起,震得奴歌不得不将手放开。
今时今日她双手已经提不得任何重器,而今被司凌夜用铜钱击打剑身一颤,握剑右手虎口险些震出血来。
缩回手来同时皓腕一滑,殊死一搏将蚕丝镯握在掌心,挑起一段绕在指尖。
朦胧夜色里,她一双美目盛满戒备,看的他不由心烦。
“那个南宫引千每夜来看你时,你都是以如此姿态来迎接他的?”
“……”
“你明知是他害你如此,你竟然还信他?”
“站住!”
人影再近一步时,奴歌手中蚕丝已经扯开横在身前“我问你你是如何逃出连月殿的!你现在速速回去,我便可以当做今夜什么都未曾发生,倘若被人捉到,你……”
“呵呵,你以为我是洁身一人潜来凤栾?”
听他如此说,看来是风渊大军今夜侵袭月扶没错了。
奴歌拧眉“你来这,是要杀我!?”
“跟我回去。”
说话间,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掌递到奴歌身前。
对面奴歌垂眸看了看其紧握天下的手掌,静默片刻,扬眉。
“我宁愿去死。”
…………
狭长眉眼悠悠敛下,辨不出喜怒,只听声音不由泛冷“你没有权利选择。”
“南宫!!”
对峙间,奴歌陡然扬声看向司凌夜身后,对方一诧,质疑略略回过头去。
也正是司凌夜侧首间,奴歌看好时机,宛若灵蛇自其身边滑过,身子一跃奔向窗边!
‘啪!!’
却在身子推开窗子跃出一半时,指尖刚刚搭上窗框尚未撤离,大穴陡然被封,身体一霎僵硬如雕塑,动弹不得。
一时间人影卡在窗边,出不去,亦是退不回来。
“这样的小手段,你还是先收敛些吧。”
身后悠悠凉叹响起时,奴歌借着被推开一半的窗子向外望———血流成河。
凤栾被吩咐把门的宫女皆是被一剑封喉倒在地面,院前,近来与自己关系越加走近的阿稍小嘴大张,一副将喊未喊的不甘惶恐姿态。
看其身体已经僵硬,想来死去多时。
鲜血自尸体中溺出,已然染红了凤栾青砖地面,借着夜色朦胧,一片刺目惊心。
“你要杀我,何必伤及无辜!”
“顾忌她人性命,奴歌,你还是如此爱多管闲事……”
修长指尖逐渐自身后跳跃上脊背,最后巧劲一点,奴歌届时周身一软,僵硬的身体得以恢复自然,却不得站起。
唯有一双美目得以流转,满满警惕看他。
却见司凌夜古怪敛了愠怒,反而柔和到让奴歌毛骨悚然。
广袖抬,一支梧桐木簪自袖中滑出,抬臂将奴歌揽在怀中,同时将其简单挽发玉簪取下,转而将梧桐为其别上。“我带你回风渊……”顿了顿,似是下了多大决定“不杀你。”
“对此,我需要感恩戴德?”
“回到风渊以后,别云依旧是天下的皇后,而你,则是荣宠六宫的贵妃……好不好?”
“司凌夜,这天下齐人之福,不是谁人都能享受的。”
“别云从小待我真心,我不能抛弃她。”
“……”静默,此刻亦不知奴歌是在想什么,片刻后,只艳色无边,倏然一笑望进他眼底———“天下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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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双,天下无双……
“你可以坐拥你的天下,你的美人,这些与我都没有丝毫关系。”
“奴歌,你太心狠。”
“你逼的。”
“你与南宫引千私奔如此之久我都可以不计较,别云她,你为何看不过!?”
“我与南宫如何是我的事,你与卿别云如何是你的事,两者没有关系,无需相提并论。你说我看不过她?亦是无从说起。”
这一刻方才知,原来有些人无需任何手段,简单几语,便可使你遍体鳞伤。
“奴歌……”长久似要随风而沉淀凝固的沉默,干哑的嗓音低落的仿佛不像是自己。
“你,可知我有多恨你?”
每一字都要卯足如今仅剩所有的力道,染上心头多年不曾流出的鲜血。
环抱怀中人动作不禁收紧,似乎要揉进血肉间的力道,勒的她骨缝生疼。
“世人只知道我如何惩罚你,利用你,杀害你身边人……却怎能理解我的苦处?为你担惊受怕,整日防备着他人将你心俘去,又要用尽心思不动声色讨你欢喜,可你这人如此怪,每次每次,我都会弄巧成拙。”
袒心
“……”
幽长浓密的羽睫敛下,她不动,宛若冰雕似要睡去。夹答列午
垂眸瞧见她的安然甚至冷漠,他叹息,唯有倾诉自言自语的说。
“其实一早时,我便隐约得到消息,那名叫花错之人有问题……我用红泪要挟你杀他。不还是为断他们日后设计?可怎料到呢,他们竟然技高一筹……假死,到底将计就计让你怨恨了我。”
“怕你性子冷硬,不肯低头服输,担忧防备你被其她嫔妃陷害……我从来不敢胡乱将其她女子纳入宫中,甚至逼不得已天下选秀时,我顶着朝臣百官的压力,让你亲自去,让你去选妃……不过为了挑几个与你性子相合的称心女子。棼”
“教你武功,防止被他人陷害,可你却不能理解,反而用来对抗我……你知道我有多心疼?”
“因为你体寒我从来不喜欢雪天,可你如何能知道,当我看见这漫天大雪时,时时刻刻想的都是你?”
“你耳垂上紫琉璃耳钉天生奇暖,我为你寻遍天下而得来,不过琉璃滴血认主……是以唯有我才能将其取下。规”
“落霞宫是名声不好,可只有冷宫才最是安全……那里有一棵梧桐树……你定然不知吧,那棵树是后来移植到落霞的,我为讨你欢心,千里迢迢运来。”
“还有最初在风渊时……说了你可能不信,红泪与绝音,我从未想要杀他二人,真心对你好的人,我都留他们一命。便如那南宫铃一般……可时事逼迫,将一切都酝酿成误会。绝音坠崖后,我派出千人去寻,结果却是音信全无。”
…………
“住口!”
似是最终提到伤心处,奴歌蓦然张开眼睛来,瞳底寒光凛冽!
“司凌夜,人都已经死了!你还假惺惺说这些给谁听!我受的苦与委屈也就罢了,可你却不分青红皂白来斩杀我身边人!如今又在这为自己开解,不觉可耻?!”
“理解原谅与否,是你的事。而至于说与不说,是我的事。”
“你!!……”
“你不敢听?”
“这般可笑的花言巧语,以为谁人会信!”
“我知你不信……所以我才恨你,恨你不领情,恨你如此怨我……但恨你的同时,我又不得不鄙薄自己。7我从来都是以天下大事为重,为今为你屡次破例,竟还觉得理所当然。”
本就不点而赤的樱唇此刻紧抿,越显剔透玲珑,几欲滴出血来。“你与我说这么多,究竟为了什么!”
“让你知道,我司凌夜从来都是斤斤计较之人……如今我已经为你付出如此多,不能再得不到。”
“呵,好笑,谁说这世上只要付出便必要得到回报?……我不会跟你走!除非你杀了我!”
“带着一具尸体回去,那我多亏?”
“……!”
“也正是硝烟燃起,见你衣袂飞扬在敌国城墙坠落时,我才明白,我从不想让你死……那样,未免太对不起百般心思的自己。而当白日里,我用剑挑断小蛮筋脉,看见你面无表情离去时,我才明白,原来这世上最伤人的,不是你的仇,不是你的恨。而是,不再在乎。”
“你喜欢我?”
沉默:“……”像是与生俱来的骄傲,不肯低头。
“你说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让我感动?”奴歌运力挣了铮司凌夜不曾放开的怀抱“好,既然你不肯承认,那我……”
“我喜欢你。”
一句话,弱的几乎如蚊蝇。
“……抱歉,没听见。”
人影顿了一顿,反而挣扎愈加剧烈起来,此刻奴歌感觉环抱自己的不是一个可靠的人,反而如一枚定时炸弹。再不离开,其身必亡!
“我!……”僵硬,便是连环住她的手臂都不自觉收紧,像是在承认自己失败般用力“喜欢你!!”
三个字……让他面对真心何其苦难,便是连指尖都在颤抖。
奴歌扬眉,亲耳听见他心声竟是不见喜悦,沉默片刻反而唇角挑起哂笑“那好,要我原谅你也容易。”
“嗯?”
“你去杀了卿别云!提她头来见我,我便答应跟你回去!”
“你……!?”
“看,你还是放不下这个心结,所以任何时候,说任何话,都是空的。”
“不是这样。”完美表情上终于出现一道裂缝“我……”
“司凌夜,今时今日,我只能说你说这些都是多余……你说喜欢我,难道你能放下天下,与我远走天涯?不不不……且不说遥远的天下,便就是这近前的卿别云!……有她没我,有我无她!”
先前一刻躺在司凌夜怀中已然悄悄蓄力不少,这一刻奴歌抿唇,终于内力爆发,一瞬挣脱开他怀抱来。
艳丽人影起身时,他觉得不仅怀抱,便是连心间都随之空了一空。
“奴歌?”
抬眸,看向那立在窗边衣袂清冷之人,只觉遥远。
银发如霜,不论如何都是他一步步将她逼迫至此,如今,又拿什么换取原谅?
…………
这一刻,云开,月明。
红衣如云,漫不经心掠过他眼前———明明急切的想要挽留,却是力不从心。
门扉大开一瞬,殿外有长风一霎卷入,带起她周身长发飞扬,银发如雪……同时狼烟厮杀声一并自远方传递而来。
闭眼细嗅,空气中仿佛还有一股硝烟味,不过这味道极淡,想是自城西至远乘风而来。
不过拂袖立在门边片刻,便凭借厮杀声大略断定眼前形式不容乐观。
“破城了?”
喃喃一句似是自语,又像是说给身后司凌夜听,抬手将腕上蚕丝镯滑下紧握掌心,闭眼深吸一口气,欲去西南。
“纵然你去了战场又如何?天下大势已定,你以为你一介柔弱女子,真能逆转乾坤?”
“纵然不能逆转,便是帮月扶多杀几个敌人也是好的。”
何时开始,风渊在她眼中,竟成了敌对的位置?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
“月扶亡国,我又为何独活?”淡淡睨视一眼司凌夜,人影终而步步走向凤栾之外,明知生死已定,却是头也不回。
“奴歌……”艳衣背后,有人如此无奈长叹,随风化去,终是无人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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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直取西南方向奔去破城之地,艳丽人影宛若赴死红蝶蹁跹掠过皇宫雕梁屋檐,最终在路过御花园时不得不停止下来。
御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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