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昏迷呢喃的她,背景来历似乎比他更为神秘莫测。
如此陌生而熟悉的奴……
司凌夜此时如此专注的看着她,她却是浑然不觉着。
只是脑海混沌,深沉的梦,入目既是一片令人慌张的苍茫。
似曾相识的梦境,凛凛寒风倒飞的悬崖边,一白衣面具温润之人袖手伫立在悬崖上,款款向着海天无尽处高远一笑。
那一笑,淡然而飘渺,没由的让人心疼。
面具之下下颚肌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银色看不出质地的面具越加将他衬托高贵而神秘,尤其面具后一双眼,星眸破冰。
如此美,如玉纯粹温良……
只是简单望一望,便使人心生堕落。
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温暖自己。
“红泪……”
悬崖边,奴歌含笑向前踏出两步,不管耳边凄冷长风,不顾足下冷崖万丈。
任凭长风卷起其青丝长发,任凭寒风割在脸上丝丝缕缕的疼,她眼中只有他,那个令天地为之动容的儒雅男子。那白衣至上温柔之人。
“红泪,你要去哪?”
那白衣面具男子缓缓回过头来,半勾着唇角温和向她一笑,却不说话。
这一刻奴歌方才迟缓注意到,他站的竟是料峭悬崖之上,背影暮霭苍茫。
她的心立刻揪了起来,慌乱向他招手“红泪,你做什么?快回来!”
他看她,合着身后云破日出淡笑而不语……
梦靥:白衣飘渺
长风再起,舞动他温润赛雪白衣,那样清冷孤单的色泽刺痛了她的眼。
红泪不是皇家暗影么?不一直都是身着紧身夜行衣的么?怎么今日,如此洒脱?
其实奴歌一直想说,这世上最适合温润白色的,便是红泪。
像一汪水,像是深谷里悠然绽放的白莲……不同于绝音的高绝出尘,红泪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平易近人。
白色的温柔确实因他而独一无二……不过此刻他站在崖边,纯良尽敛,此情此景竟是怎么看都是令人胆战心惊嫜。
“红泪,你下来呀,我在这呢,你站在崖边做什么?你站的那么高那么远,我会够不到的。”
奴歌底气不足的声线,生生被掩埋在风声呜咽中。
她见他不听自己话,便改为自己一步步小心磨蹭过去,想要拽住他迎风而舞的衣角散。
却是刚刚举步,身前便多了一道身影,强行将自己阻拦。
奴歌有些恼怒,她瞪着那个背对自己高傲而讨厌的人“你让开,我要去追红泪,你挡住我的路了!”
那玄黑蛟龙身影之人不回头,横在她与红泪之间,宛若阻碍天地变换的骄傲磐石。
奴歌愠怒更甚“你讨厌啊!你再挡着我,万一我抓不到红泪怎么办?你赔得起吗?”
你赔得起吗!?……
似是因她这一句话而触动心弦,那黑衣蛟龙之人缓缓侧过半边脸来斜视她。
这是一张绝美的脸,介于男子阳刚与女子阴柔的中性之美,邪魅而高贵,冷艳竟是如此逼人。
奴歌心跳猛然漏掉半拍。
他长眉如刀,狭长的眸子意味不明俯视她。
奴歌因这人略有鄙夷的视线而有些薄怒,但她懒得去理会些什么,她一心一意只想去红泪身边。
奴歌错开一步,想要绕过眼前威仪邪气之人,可那人却先她一步对着崖边的红泪说了什么。
他喃喃的唇形,奴歌屏息想要细听,却只有一些零碎的音节入耳,被冷风绞碎的句子再辨不出原本寓意。
但那边红泪似乎听得真切,只见他顿了顿,而后温和能滴出水来的眸光流连望了望奴歌,转过身,白衣决绝飘飞。
“不要!!”
奴歌瞪大眼睛仓皇伸出手,她向前疯狂的奔跑扑到崖边,却是指尖堪堪错过他如雪消融的衣袂。
只差一点点,白色衣角未曾沾到……
苍茫的悬崖下,白雾层峦叠嶂,她再看不见他。
“红泪?”
奴歌扭头四下不甘寻找,视线极力望穿,似乎想要在悬崖周围寻到那白衣优雅身影。
“红泪你在哪?”
没有人回答她,唯有长风嘲笑凄厉。
“他死了……”那邪魅高贵之人站在她身边略抬下颚,嘲笑睨视她。
慵懒的姿态,华美的龙袍越加衬得他威仪天成。
她却厌烦极了这样倨傲的他!
奴歌一怒“是你逼他跳下去的?是你!凶手!!”
本是趴在崖边的她猛然站起身,不顾满身痛楚尘埃,赤红的眸子只想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为红泪陪葬!!”
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的想法,不其然间,空无一物的掌心蓦然多出一柄秋水长剑。
奴歌顾不得其他,剑锋携风破空直直刺向那人心窝。
黑衣蛟龙身影不急不缓一动,堪堪错过她的剑式,他逆风长发如魅飞舞,冷睨她“你杀不了我,倘若真的爱他,那你也跳下去好了。”
奴歌自知自己不是他敌手,双目红了红,扭头弃剑,果真三两步跑到崖边。
白色轻纱衣角一如方才红泪的温柔,她闭上眼,似是懒得再看眼前邪魅男子,张开双臂,果真向崖下扑去。
耳边长风呼啸如此真实……甚至那崖风倒灌打在脸上都是如此疼……
“红泪,红泪……”
一遍一遍轻声呢喃,仿佛是生生世世的咒语,永远都无法解开。
当年亦有似曾相识的梦境,如今故梦重温,依旧似曾相识不曾更改的选择,甚至比之从前更为笃定的抉择———你若不在,我亦离去。
奴歌跃下悬崖那一刻,大眼微微开启一道缝隙,像是想要对这可悲的世界告别……然,入目的,却只有那黑衣男子一丝深邃冰眸。
冷艳而高贵,如夜华美却又暗藏杀机。
杀机?
这是梦么?可怎的,竟是如此真实?
甚至那幽深如墨的一双眼,至今都近在咫尺的俯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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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依旧在颠簸,奴歌恍恍惚惚开启眼帘,再度茫然打量四周,入目但见司凌夜冷峻紧抿的唇角。
“红泪?嗯?”
他学着她梦中慌张一往而情深的语气,一字一句说给她听。
“你们就如此铿锵情深?便是连做梦都要在一起?”
奴歌愣了愣,好半响方才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躺在马车中。
思绪一点点回归……想是方才自己蛊毒复发,给自己疼昏了过去。
然后,然后是一场绵长荒唐殉情的梦,
视线一转,再看司凌夜恨不得将自己杀之而后快的神情,奴歌大抵想到,自己一定梦游胡言乱语说了些什么。
梦境中,司凌夜崖边俯视自己的眼神,与此刻现实重叠,竟是如此想象。
奴歌不禁笑了起来。
原来纵使身在梦境,你依旧是迫不及待想要杀我的。
她自嘲一笑,落在司凌夜眼中……却是另一番寓意。
只是梦境而已,只是梦到红泪罢了,竟是值得她如此欢喜一笑的?
“红泪是你什么人?居然连梦境都离不开,相爱至深?朕竟是半点都不知晓的,你们还真是擅于伪装演戏啊。”
“我……”奴歌哑了哑嗓子,想说些什么辩解,可转念一想,自己并未做错,况且喜欢红泪确实发自内心,便只不置可否一笑。
她竟略有缄默的点头“皇上说是,那便是好了。”
司凌夜下意识眯眼打量奴歌“竟然都不辩驳的?”
“辩驳又有何用?难道皇上会突然大发慈悲,放过我们吗?”
“我们?”她竟早就把自己规划到红泪那一列了。
司凌夜摸了摸挺拔的鼻梁,转而测测一笑“那到不会。”“所以。”奴歌不再继续这话题,只是转而撩起车帘看向车外“何时能回宫呢?”
“你这半年在外不是过的很好?怎么又突然期待回宫呢,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在想……”奴歌含笑放下车帘,视线不其然望进司凌夜眼底,并无躲闪“是‘属下’在想。”她刻意咬清字音“风渊皇宫若大,华丽至斯甚至是无忧宫几倍之余……如此,既然无忧宫一把火旺滔天,它都可以烧的这么艳……如若这火放到宫里,那将是多么辉煌?”
奴歌眉梢微挑,像是挑衅。
“你倒是提醒了朕。”司凌夜摩挲下自己下颚,沉思模样“朕倒是要考虑考虑,回宫后是不是应该把你锁起来,同时多打些水井,以防万一。”
“如此,最好不过。”
没有人知道他二人看似风轻云淡的谈话,私下究竟是怎样的暗潮汹涌。
奴歌波澜不惊一笑,澄净的目光胜似垂垂性命晚矣的老者,她那看破沧桑宁静的眸,当下令司凌夜愈加厌恶深了三分。
“以后在朕面前,不准有如此清冷的目光!”
“我笑不被允许,说话自称不被允许,如今竟连这眼神都要被管制了。”奴歌抿唇而笑“皇上可还有什么看不惯的?一并说了吧,可防着属下哪日若再惹了皇上动怒犹不自知。”
“你!……”
“属下犯错受到惩罚是小,但若皇上气坏了万金之躯,可是属下罪过。”
‘啪————’
马车内小巧桌面上,一精致瓷杯蓦然没有缘由,凭空自行爆裂开来。
碎瓷一时飞溅,只是飞射角度奇巧并不伤人,唯有瓷杯内滚烫茶水像是受到什么强横的外力挤压,爆破四溢之时,不其然有几滴溅落到奴歌手背。
茶水混合着瓷沫烫到手上,奴歌倒也不甚在意,只是垂眸平静擦去茶水,徒留肌肤一片烫伤暗红。
回到最初
“皇上需要多加锻炼内敛功力才好……如若不然,您这一动怒,可不知要炸掉多少好瓷器杯子。”
司凌夜桌下握紧的手掌缓缓放开,暗自平复了内力只举目笑她“歌儿说的极是,这等瓷器,确实贵着呢。”
“所以请……”干净的声线话未说完,纤细的脖颈已然被一双大掌握住,温良的,却令人窒息。
“皇上真是巧取妙用,我这‘废物’向来也只能发挥被出气的功效了。不过皇上要小心,这瓷器被子炸了,里面茶水溅出且还会烫伤人呢,我若是死了……怕是后果怎的都比热水烫人更为谨慎对待吧?”
司凌夜冷哼“你倒是看得起自己。嫜”
“且不自卑罢了。”
面对奴歌缕缕驳他,司凌夜只‘哼’了声并不答话,不过手掌力道向上提了提,本是掐住脖颈的动作改为扳着奴歌小巧脸颊,左右端详仔细看了看。
奴歌被瞧的有些莫名,不过后天训练的强大心理素质使她下意识缄默不做声散。
半响,司凌夜始终没在奴歌脸上找出什么端倪,只得自己问出口“减震是什么?”
奴歌愣住。
此一刻就算她先前给自己做了再大的心理建设,似乎也都不会管用。
他在哪得来这一词的!?
奴歌第一反应竟是这世上或许另有一个不属于这世界的灵魂,不过这荒谬的想法很快被她自己否决了下去。
倘若另一个异世之人游荡在此,他没道理安生至今,只甩出一个现代词来。
“朕问你话呢。”
脖颈上的手掌缓缓放开,司凌夜正襟危坐,又回到对面座椅上去与奴歌对视。幽深的眸,只一层层探究荡开。
‘他这是起疑了?’灵巧的脑袋迅速将信息翻腾一变,不过眨眼须勿,奴歌已然将司凌夜自哪听来如此词汇,各种可能都猜想个遍,而后迅速作出分析,想了及时搪塞对策答案。
“主上您?……”
“先回答朕‘减震’是什么。”
本想岔开话题的奴歌眼见着心思被揭穿,避无可避,她只莞尔一笑“防止车子颠簸,尽量让人舒适的东西罢了。”
像面对他这样的人说谎反而会给自己徒增麻烦,况且‘减震’这东西,就算司凌夜再聪明也无从考究。半真半假的回答最合适不过。
况且自己并没有骗他,不过言辞化简而已。
而对面司凌夜得到答案只深眸转了转,沉默不语似并不打算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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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金碧辉煌的华丽,树梢林角的巍峨。
刚入玄武门,司凌夜便驱车自行离开,只将奴歌一人丢在朱红宛若地狱华丽皇宫门口。
时值响午,奴歌抬起小手遮挡住眼前大片刺眼的阳光,眯眼看着头顶庄严压人窒息‘玄武’两字,忽然只觉好笑。
“兜兜转转,如今竟然又要回到这,真是时也,命也。”
垂眸不禁怅然一笑,出去皇宫大半年都做了什么?像是一次旅行,然后呢?又回来了……
“姐姐,姐姐姐姐?”
身后蓦然疏朗响起清凉一声,闻声辨位,奴歌回头直接找到声音来源一团锦绣。
但见皇宫西方偏殿处,一华服锦衣十五六岁少年含笑热切向自己跑来。
这人是谁?
奴歌眯眼将越跑越近的少年细细打量,脑海模糊却始终只有一个不甚清晰的轮廓。
“姐姐!”
未曾待到奴歌想起眼前少年来历,那孩子便已然扑进奴歌怀中。
少年扬起小脸,猫儿般缩在奴歌怀里蹭了蹭“姐姐,你多久没来看我了?姐姐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嗯?”
少年一双水汪汪大眼尽是控诉委屈望着奴歌,看的后者一阵心疼……然,其更多的,则是头痛。
这疯癫孩子到底谁家的?
奴歌举目四望,却见少年跑来方向,逐渐摇曳走来一青衣窈窕端庄美人。
腰如约素,一条碧色要带系在腰间,恰到好处衬托出她不可一握如柳腰肢,配合这其稳重步伐,越加凸显其玲珑自持。
“宫铃!”奴歌焦急招手,指指怀中孩子,险些跳起脚来“你少在那扮演成熟稳重!快来帮我把这孩子扒下来!”
南宫铃笑盈盈走进,眼角眉梢不见多少伸出援手之意,反倒有着三分看好戏架势。
“怎的主子,刚刚回宫而已,便连一个小孩子都搞不定了?”
“哪里是什么小孩子!他站直都要比我高出去好多好不好!”奴歌夸张伸手比了比,叫苦不已。
“这孩子到底谁家的?”
与之南宫铃同时配合,强行将身上章鱼爪扒下来,奴歌略有慌张躲到宫铃身后,眼神示意看着少年‘乖乖,你别过来’!
“姐姐……”少年可怜兮兮伸手“姐姐你,你不要我了?”
奴歌忍不住白眼“拜托,我们素不相识好么?”
“我……”少年见自己言语能力不能与奴歌做口舌之争,当下只得楚楚可怜望向南宫铃求助。
小鹿般水灵灵大眼一眨不眨看向南宫铃,后者一个萧瑟却真真委实受用。
“他是……”南宫铃头痛揉了揉额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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