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是声音响起时她已经下意识侧身,但那箭锋依旧毫不犹豫贯穿了过来。
她第一次感知到如此的冰冷,似乎寒到骨子里。
心脏每跳动一下都要承受一种牵扯,撕裂心肺。
腰身不由自主的弓了下去,喘息扶着桌角,想要站起都是尤为困难。
抬眼,竟是见那人宛若自地狱中蹁跹而来,周身的煞气,宛若复仇之神!
“你射了红泪一箭,睚眦必报,今日我便要你万箭穿心而死。”
那样森冷的弓弩之后,她一步一步倨傲而来,声音婉转而空灵。
从不知,原来这般美好的声音,竟会给人编织出如此令人胆寒的恐惧。“你想杀我?”
一口血明明哽在喉咙中,扶着桌角金沙却固执的不肯倒下。
“他的痛苦,我要你十倍来偿。”
“奴歌,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哦?”
“你以为我会在这素手无策被你宰割?哼!”
类似嘲笑一声过后,金沙本是娇媚的容颜开始变得模糊,而后诡异的涣散,最终在奴歌瞄准她第三箭时,艳丽的新娘猝然‘噗’的一声溃散成沙!
风过,金黄沙粒满地,却再不见金沙的影子!
举起弓弩的手臂不禁僵了僵,没有目标着力点般颤了一下。
奴歌警惕举目四望,却见入目唯有遍地的金黄。
一粒一粒金黄的沙,本不应该出现在风渊大漠的沙。
‘吭哧——’
一箭向那地面沙粒射去,却只有铁器穿透地板的声音。
“金沙!”
奴歌忽然咬起牙来。
怎的忘了她会幻术一说!
司凌夜今日都有设防自己,更何况是那平日狡诈多变的公主!
都怪自己大意!
冷厉的水眸四处去瞄,却再不见那艳丽新娘的身影。
“金沙!你别以为自己逃得过!”
‘啊!———’
一身尖锐宛若穿心的尖叫声蓦然响起在奴歌身后。
奴歌一悚,不禁警惕回眸去望。
却见是一位粉衣普通的宫女,右侧手臂上横着一支无尾短箭,满头冷汗跑进殿内,似乎欲躲避什么,却是体力不支刚刚迈过殿门槛便昏倒在地。
几乎在那宫女尖叫冲进来之后,殿外立即有侍卫高呼“护驾!有刺客!!”
继而是紧锣密鼓的侍卫聚集声。
奴歌不禁呆住,有些机械垂眸看了看自己尚未来得及开启的弓弩,又看了看那宫女手臂上横着的,与自己神弩相差无几的短箭,心下一凉。
几乎是下意识去瞧一边司凌夜的脸色。
———果不其然,邪魅的人影,神色冰冷似乎能结出霜渣来。
“人不是我的。”不管他信不信,她都要如此说,干净的眸对视他,泠泠如水染。
追杀
“这次我只是要来杀金沙,并未召集叛乱。”
“……”不置可否司凌夜并不答话,只垂眸来回扫视了奴歌手中独一无二的弓弩,冷冷拂袖举目向门外。
却是尊贵的帝王正欲举步,另一侧窗口蓦地射进数支冷箭来,簌簌破空声宛若夺命,箭箭飞向司凌夜要害!
“混账!!”
姣是平日里轻功再好身手再快,却也依旧被改良后以速闻名的神弓刮破了衣角绫。
身为帝王,几时如此狼狈过?
不禁回眸狠狠剜了奴歌一眼,寓意重在警告。
混乱中自持身份,转而唯有抬手召唤侍卫给卿别云护驾———自己则冲出殿外去查看缘由呲。
他到底是不相信自己吧。
奴歌心底叹息一声,又是好奇究竟何人造就盗取了自己神弩,遂也尾随跟上。
却是刚刚举步殿外,但见金沙殿四面八方都在向内窜入人影,身形矫健,獠牙鬼脸面具遮面。手中无不长刀弓弩,纷纷锋利指向司凌夜。
“这是要弑君?”
辩清来者目的,奴歌反而放松下来。
毕竟眼下时机越是混乱,便对自己越是有利。
姣是如今金沙会幻术逃窜了出去,但因其中了自己一箭,到底跑不了多远,更何况这是在皇宫中,只要自己细心,定然能捉到她!
打定了主意,便不再理会眼前战乱如何,只提着弓弩一心去追踪金沙。
一支支箭雨冷厉破空,她却是在众人间行走自如,宛若局外者,只自顾自的穿行,金戈高举的侍卫似是认得并不理会她,刺杀之人见她手中弓弩与自己无异,更是懒得去动她分毫。
“你去哪!”
却是眼见奴歌穿梭过混乱金沙殿前院时,卿别云眼见瞧她要离去,迅速自殿内冲了出来,一把扣住奴歌手腕,眉目冷厉质问“这分明是弑君叛乱之举,眼见夜危在旦夕,你身为暗影怎可如此安然离去!?”
“他是你的爱人又不是我的,死不死关我什么事!”奴歌略有不耐甩开她“你应当庆幸,此情此景我没有火上浇油去杀他,已是仁义!”
“守护夜是你的职责!”
卿别云扣着奴歌的手腕再度收紧三分,长长的指甲几乎要陷入她的肉里。
疼痛,不禁恼火。
“笑话……!我何时要开始受你支配的!?快放开!”
“你必须留下来!”
“卿别云,你别不知好歹!!”
再晚便要被金沙彻底逃了,她一个伤了红泪之人,怎能甘心让她完好离开?
“快放手!!”
争执不下,卿别云一身宝蓝色华贵锦衣,而今奴歌亦是一身血红刺目,两女均是天姿国色,而今站在一起互相拉扯,不禁吸引了不少人视线,而后自然而然有弓弩对准这里。
“你要害死我了!快放开!”奴歌气急,不禁反手去扣她手腕想要借力挣脱。
一边卿别云亦是眼疾手快,眼见奴歌伸手过来反被动为主动捉自己,登时机警后退三步过去,而后同时自袖中滑出一枚玉瓶来,抬手给奴歌看。
“奴歌!倘若你再顽固不化!小心我真对你不客气!”
说话间,面前已然两三支射偏的剑羽飞了过去。
她却不见慌乱,只扬起下颚对奴歌命令道“你体内蛊毒未解,想要活命,立即给我站到夜身边去!!”
“我才不……嗯!”
玉瓶被卿别云掀开那一霎那,话未说完异香乘风飘来,奴歌届时皱眉弯下腰去。
心口都在跳脱着疼,一下下,宛若针扎。
耳边,则是卿别云似笑非笑的声音“怎么样?这可是我最新为你研制的嗜血蛊,倘若你再不听话,你体内的蛊虫便会吞噬你的心脏,最后让你血尽而亡!”
说话间玉瓶又向奴歌方向递了递,似是想让香气散发更为浓郁些“前些日子我还在思忖着,究竟要如何将这新蛊种植在你体内,却是天赐良缘……”
冷笑间,视线又扫向奴歌平坦的小腹“你以为我前几日给你的真是堕胎药吗?好笑,我为什么要帮你?”
疼痛百般难忍,此刻奴歌已然冒出虚汗来,只咬牙将将站着,虚脱的身子大有下一刻便倒下去的征兆。
耳边,卿别云刺耳的言语依旧不停,宛若刀锋刮在心底,鲜血淋漓。
“那玉瓶中的药丸你果然吃了吧?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信我……呵,的确,我厌恶你不假,我不能让你有夜的孩子不假,但那玉瓶里的药,却并非堕胎所用。而是蛊虫”
…………
“你以为你真的能生孩子?”
“十五月圆,蛊毒在体的那一刻起,其实便已注定你终生不能为人母!”
“这孩子根本无需我动手,不出四月,他必滑胎!”
耳边卿别云无情一字一句嘲笑不争的事实,奴歌在一边冷汗津津的听,直到她说‘孩子四月必滑胎’时,她方才迟钝的反应过来。
原来,那个本不该存在的生命,他居然还在?
经历过如此多生生死死,他倒是顽固的一直驻扎在自己体内,依旧鲜活。
指尖不禁扶向自己小腹“卿别云,你方才只顾着一直嘲笑我,那么你呢?”
奴歌勉强站起腰来“我是蛊毒在体不能生育,而你,你则是日日都在研制蛊毒,倘若真是较真就事论事起来,你以为我相信你好过?”
卿别云果然白脸。
奴歌继续道“我不过接触蛊毒几年而已,而你却是自小便与各种毒物打交道……其实这世上真真应该去哭的人,是你才对吧?”
“你,是如何知道!”
“司凌夜那样宠爱你,定然会想拥有一个属于你们的孩子,可这些年来你却始终不见动静。”说着视线瞄了瞄卿别云小腹,道“怕是你连怀上孩子的几率都不存在了吧?”
“……”
“我奴歌再不济,也至少比你幸运。”
常言道宁得罪君子,勿开罪小人,不过今日奴歌再顾忌不了许多,只一心想要甩开卿别云去追金沙,故而言语锋芒显露太过。
惹得卿别云在一旁拿眼斜她,满脸妒恨。
“奴歌,你莫要逞口舌之快。”奴歌不再理她,只转身要走。
卿别云见状再度伸手去拉,二人争执,药瓶就势落地摔碎间,奴歌咬牙忍痛,气急不禁暗转了内力伸手去推卿别云……
本是力道拿捏刚好,本是将将把卿别云甩开再无后患的动作。
却是卿别云被迫后退间,足下一不留神绊倒。
宝蓝衣衫人影霎时后倾,跌倒……
纤细的手腕不其然划到一旁侍卫丢弃的金戈之上,霎时鲜血如泉涌。
整整三寸长的口子出现在手腕上,殷红溺出同时,呆愣的奴歌眼前但见司凌夜一阵风般划过,而后俯身在卿别云身边,面目担忧心疼看她。
“可有事?”
那样毫不掩饰的怜惜慌张,一层层将温暖无声荡开,惹得卿别云咬唇却不哼声,只拿眼默默斜视奴歌。
司凌夜紧跟着回过头来。
狭长眉宇有怒,滔天火海翻涌,似乎欲将她燃烧为灰烬。
“奴歌!”
“我不是故意……”明明没有用多少力气的,明明只是想甩开她,自己去追金沙,明明……可在多苍白无力的解释,此情此景之下,他都听不进去吧。
那解释它还有何用?
不禁抿唇,倔强转身要走。
却是手腕蓦地被铁钳般手掌扣住,何其狠利的力道,几乎将她腕骨捏碎!
顺着疼痛她就势回身瞪他“放手!”
却是越砸越紧。
“你还想去哪!!”
“不干你的事!”
“笑话!今日别云受伤皆是因你!”说着眼风寓意颇深扫了扫来犯众人,冷笑“分明别无二致的武器,你还说不干你的事!?”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
司凌夜本就是身为危险目标级人物,众刺客围攻的角色。
而今他因伫立奴歌身边过久,剑锋自然而然对准向这边。
当其奴歌发现这一点时,为时已晚。
数支泛着冷光的短剑破空而来,簌簌有声,正如那日红泪倒在自己身边般场景……
耳边有呼喊,面前有寒光……一片的混乱,如此熟悉。
回到现代
尤为相似的场景。
可区别在于……身边的人。
昔日里红泪是为自己挡箭而亡,今日……
感知到危险,司凌夜是下意识的拽着身边人去挡。
此刻奴歌的手腕正被他窝在手心,自然而然的,那一箭结实没入她的心窝处,而后又一箭自右侧飞来,险险擦过小腹绮。
心口骤然剧烈疼痛起来。
像是蛊毒苏醒,又像是心灰意冷。…》小说下栽+。电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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