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罗顿时傻了眼。
“对不起对不起!”杨媚儿急急从袖中掏出手帕,一脸抱歉的道,“真是对不起啊裴姑娘,我太不小心了,对不起啊……”
“没事没事。”轻罗拍着袖口上的酒渍,大度的摇摇头,“无妨的,只是一点小事,五夫人不必自责。”
“对不起啊,洒了你一身酒渍的,抱歉……”
杨媚儿一脸的惶恐,那表情,那语气,那神色,带着无尽的惊慌和怯意,看起来楚楚可怜,让人想责骂都责骂不起来。
轻罗淡淡一笑,“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江梅萼霍地起身,“轻罗,走,去我房里换身衣服。”然后二话不说拖着轻罗就走。
“王爷,抱歉……”轻罗歉疚的看了看湿了的衣服,对江楚道。
后者脸上的表情很关切,“快去换衣服吧。”
轻罗跟着江梅萼匆匆离席。
杨媚儿的眸中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忽又扬起怯怯的表情,对江楚然道:“王爷,对不起,我把裴姑娘的衣服弄脏了……”
江楚然淡淡的看她一眼,“下次注意就是。”
“谢王爷!”杨媚儿兴高采烈的落座,“来,大家继续吃,继续吃!”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江楚然的眉头不由皱了一下。
大夫人从鼻子哼出一声,低低的说了四个字:“装模作样!”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1)
杨媚儿装作没听到,温柔的给江楚然加了一筷子菜:“王爷,尝尝这个好不好吃!”
轻罗不在,江楚然没有了表演的兴致,他淡淡的说道,“你自己吃吧。”
似是为刚才的小插曲闹没了情绪。
杨媚儿碰了个硬钉子,动作僵在了那里,一脸的尴尬。
二夫人和三夫人忍不住低头偷笑。
大夫人一见,幸灾乐祸的吐出两个字:“活该!”
杨媚儿的目光顿时像刀子一样的射了过来,大夫人赶紧低下头,避免跟她正面接触。
最近人家风头正盛,恩宠正浓,还是避免正面交锋的好。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再说轻罗跟着江梅萼换好了衣裳,打量了一下她的房间,笑道:“不错嘛,布置得蛮有情调的!”
江梅萼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你怎么不戳穿她?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轻罗笑,“戳穿她又能怎么样?只能徒增不愉快罢了。再说当时气氛那么好,我干嘛要破坏它啊!”
江梅萼气得咬牙:“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王兄怎么也不管管她!”
轻罗抿唇,“你没瞧见人家一副挺受用的表情?”
江梅萼噗嗤一笑,埋怨道:“王兄也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本来想刺激一下你,结果倒好,把自己郁闷得不行!”
轻罗但笑不语。
江梅萼撇撇嘴,道:“不管他们了,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去哪儿?”
江梅萼笑,“你难得来一趟王府,我带你去看看王兄的宝贝花圃!”
“那敢情好。”轻罗欣然应允,早就听说江楚然栽种了一园子的菊花,好多都是名贵的稀世品种,她早就想一睹为快了。
两个人绕过长廊,往江楚然居住的清心苑而去。
路过一个小院时,忽然听到了低低的哭泣声,虽然极力压抑着,但还是听的出来,哭得很悲怆,很难过。
怎么回事?轻罗不禁好奇的用眼神问江梅萼。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2)
怎么回事?轻罗不禁好奇的用眼神问江梅萼。
江梅萼见惯不惯的道:“就是她,那个生病的四夫人。”
“她听起来哭得很伤心呢。”
江梅萼叹气,“能不伤心吗?前院那么热闹,这儿这么冷清。”
她看了看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的院落,不由蹙起了眉头,“怎么一个下人都没有?都死到哪里去了?”
轻罗道:“我们进去看看吧。”
“嗯。”江梅萼点头。
一边走,轻罗一边问,“四夫人得的是什么病啊?怎么也不请大夫来看看?”
江梅萼叹息,“能不请吗?
王兄差不多将安平的大夫全都请遍了,个个都说无能为力,连是什么病都查不出来。
只说失血过多,身体虚弱,要好好调养。
可是调养了三个月,还是这个样子。
一开始的时候好点,还能勉强下地,现在连床都起不了了。
王兄本来很疼她的,后来看她天天哭,也就烦了,现在也很少来看她。”
“连是什么病都查不出来?”
轻罗感觉很纳闷,虽说这古代的医术落后了一点,大夫的水平是差了一点,但也不至于这么差吧?
更何况是给王爷的女人看病。
正思量间,突然听到屋子里传来“哐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打碎在了地上。
两个人对视一眼,脸色大变,赶紧飞奔过去。
进了屋子,才发现靠东边墙的床上,一个身穿白色寝衣的女子正挣扎着趴在床沿,一只手已经探了出去,捡起了那散落在床边地上的碎瓷片,作势就要往左手腕上割去。
敢情刚才她们听到的那个响声,是她推翻了放在床边小桌子上的药碗摔碎的声音。
江梅萼一见大惊,“喂,你干什么?”
两个人飞奔过去,轻罗眼疾手快,一把打掉了她手里的瓷片。
女子抬起泪痕满布的脸,木然的看着她们,喃喃的道:“你们拦我干什么!”
……………………………………………………………………………今日20更更毕。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3)
轻罗不忍,“蝼蚁尚且偷生,况乎人类?有什么事情想不开的要寻这短见?”
趁着她说话的功夫,江梅萼已飞快的把碎瓷片踢到了一旁,再将原本放药碗的小桌子也远远的搬开了。
四夫人已瘦骨嶙峋,因为瘦,所以显得下巴格外的尖,眼睛的特别的大,看起来有点吓人。
轻罗扶着她,感觉到她身上几乎没有一点的力气,软绵绵的,像是被人吸干了血气一样。
她不由皱了皱眉,脑子里在搜索,什么病能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让我死吧,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四夫人低低的哭泣着,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是那么的绝望。
“你不要这样,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江梅萼安慰道,蹙了蹙眉,“你应该放宽心一点,不要老是这么哭,这样哭坏了身子,对病情没什么帮助!”
四夫人绝望的摇头,“郡主,你不用安慰我了。
我知道,我已经活不长了,我这么苟延残喘的,招人厌烦。我死了,就不会碍大家的眼了……”
“你说什么胡话呢?”江梅萼是个直性子,有话兜不住,“虽然你这个人是不怎么招人喜欢,但你毕竟是我王兄的姬妾,大家住在一个府里这么多年了,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嘛,没有人会烦你,也不会有人嫌你碍眼,只是你自己心里想不开罢了……”
呃,这个梅郡主,连安慰起人来都这么犀利,让人一下子接受不了。
眼看四夫人又掉下了泪来,她忙安慰道:“四夫人,郡主这个人不太会安慰人,但话虽糙,说的却是理儿。
你这个病啊,一定要敞开心怀,不能钻牛角尖,否则郁结于胸,就更难治了!”
四夫人茫然的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我这个样子,还有救吗?”
“有救有救,一定有救的!”轻罗忙安慰她,顺便扶起她,“来,咱不能老躺在床上,一定得出去走走,透透气,你看外面的空气多好啊,常出去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心情好了,病情自然也就恢复得快了……”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4)
江梅萼见她一个人掺她吃力,于是也忙过来帮忙,一边扶她一边道,“你这屋里的人呢?怎么连个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没有啊?”
四夫人苦笑,“还不都跑到前院看热闹去了,今天五夫人做寿,她们过去帮帮忙,也能得点赏赐啥的,伺候我这个活死人,能有什么好处?”
“太不像话了。”江梅萼气愤不已,出了屋门,就大声叫唤起来:“来人!还有没有人在啊?”
别的人倒没有,就只有江梅萼的贴身丫头萍儿匆匆奔了过来,“郡主有何吩咐?”
江梅萼绷着一张脸,“去,把毛总管给我叫来。”
“是,郡主。”萍儿又急急的跑开。
四夫人见江梅萼生气,不由惶恐的道,“郡主,不要为我大动干戈了,今儿是五夫人做寿,惊动了前面,扫了大家的兴可不好……”
“做寿又怎么了?”江梅萼听不过去,“谁还没坐过寿啊?
她还真把自己当正室王妃了?瞧把她得意的。
我看得好好跟王兄敲打敲打了,不能太宠着她了,不然这府里还真成了她杨媚儿的天下了,连你这个病人都没有人照顾,这还得了?”
江梅萼虽说以前对这个四夫人并没有什么好感,因为就她跟杨媚儿斗得最为厉害,一直都平分秋色,王爷对她们的宠爱也都一直不分上下,但自从四夫人得了这个怪病之后,日渐憔悴消瘦,人比黄花,整天病恹恹的没有精神,虽然一开始的时候颇有点林黛玉的风姿,但哪个男人愿意天天对着这么一个连说话都费劲喘气的病美人呢?
红线虫吸干了她的血(4)
尤其她现在干瘦得不成人形的样子,所以江楚然自然也就来得少了,慢慢的,四夫人也就失了势。
主子失势,下人们也都狗眼看人低,再加上四夫人这病又没有好转的趋势,于是便都不尽心伺候了,能闪就闪了。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5)
尤其她现在干瘦得不成人形的样子,所以江楚然自然也就来得少了,慢慢的,四夫人也就失了势。
主子失势,下人们也都狗眼看人低,再加上四夫人这病又没有好转的趋势,于是便都不尽心伺候了,能闪就闪了。
这也就是大户人家的妻妾的悲哀吧。
江梅萼慢慢的开始理解轻罗为什么不愿意嫁入王府的想法了。
是啊,一如侯门深似海,除了每天要应付这些勾心斗角,而且不能保证等有一天你人老珠黄的时候,嫁的人还能一如既往的爱你。
这四夫人当初也是风光过一阵子的,如今呢?唉。
看到这些她就联想到自己的未来了,自己将来又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是不是总有一天,也会变成大宅院里斗争的牺牲品。
一时间心有戚戚焉,对这个四夫人,也就多了几分同情,相比起前院只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的王兄,也就生出了几分气氛来。
尤其对那个杨媚儿,就更加厌恶了。
两个人扶着四夫人到院子里坐下,许是很久没有出屋门的缘故,四夫人一接触到阳光,居然非常的不适应,一直都袖子遮挡了好久,才慢慢的放下来。
阳光下,她瘦削得只剩一层皮的脸庞看上去苍白而没有一丝血色,真的像是被吸血鬼吸了气血一样,没有一丝生气。
不多时,毛总管匆匆赶来,“郡主,裴姑娘,四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江梅萼尖刻的瞪着他,“你还好意思问本郡主发生什么事了?
你这个总管是怎么当的?
看见四夫人病了就不管了是不是?
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你怎么办事的?”
毛总管见郡主发飙,不由擦了把汗,急急道:“是,是老奴失职了,对四夫人慢怠了,老奴这就安排去。”
说着马上让人去前院把那两个伺候四夫人的丫头给叫回来了。
“奴婢该死。”两丫头一见这阵势,也都慌了神,赶紧跪在了地上。
被子里的怪东西!(1)
江梅萼柳眉倒竖,“你们是该死,趋炎附势的家伙,看本郡主今儿怎么收拾你们。”
说着一扬声,怒声到,“萍儿,去,把本郡主的马鞭取来……”
两丫头一听顿时就吓得白了脸,“郡主饶命。”
轻罗忙拉了拉江梅萼的袖子,“算了郡主,就别跟下人一般见识了,暂且饶她们一次吧。”
“那好吧,”江梅萼这才勉强道,“那就看在裴姑娘的面子上,今儿饶了你们,下次再敢玩忽职守,狗眼看人低,看本郡主不教训你们!”
“是,是,奴婢再也不敢了,谢郡主饶恕!”两丫头忙不迭的磕头。
“行了行了,”轻罗忙道,“你们赶紧去四夫人的屋里,把她用过的被子枕头什么的都拿出来晒晒,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通通风,把那屋子里的药味儿全散出去,大扫除一下,环境好了,心情才能好,病也才能好。”
丫头们赶紧去忙活。
毛总管又派了两个人来,于是,晒被子的晒被子,开窗户的开窗户,收拾屋子的收拾屋子,顿时忙得不亦乐乎。
四夫人坐在院里,看着这一切,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在屋子里躺了这么久,第一次得到这样的重视,还是托这个裴姑娘的福。
看这架势,这个裴姑娘,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人,连江梅萼都这么听她的话,又听下人们嚼舌根说王爷也看上了这个裴姑娘,看来,王府真的要进新人了。
她的心里不由得伤感起来。
可一想到进了新人那杨媚儿也嚣张不了几天时,便莫名的畅快了起来。
轻罗见丫头们都忙活开了,连毛总管都来了,心想也没自己什么事了,便拉着江梅萼继续去看那菊花。
经过院子里晾晒的被子时,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还是太阳光太强烈的缘故,她总感觉那被子好像不对劲。
走了两步,终究还是忍不住,又重新踱转身子,朝那丝滑背面绣着花团锦簇的被子走了过去。
被子里的怪东西!(2)
“轻罗,怎么了?”江梅萼不解,也跟着折返回来。
轻罗蹙眉,“我怎么觉得这被子不正常?”
“不正常?”江梅萼和四夫人都不解,连毛总管也疾步走了过来,“裴姑娘,这被子怎么了?”
轻罗喃喃的道:“是不是我眼花了,我怎么看到了这被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
众人吓了一跳,全都围了过来,毛总管凝神一看,果然见背面里有东西在蠕动。“裴姑娘,好像是有东西。”
“是吧?”轻罗点头,“赶紧,把被子打开看看。”
四个丫头忙奔上前,拆开了被子四脚缝着的针线,各人拽着那被子的一角,然后撑开,用力一抖落,再然后,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从那被子里纷纷抖落下了许多红色的小虫,一条条大概有小孩的食指那么粗,像蚂蝗一样,在地上蠕动着,看起来非常的恶心又吓人。
“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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