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经营组织,划分为七个部门,”
林清浦拿出一页纸,“第一:程氏总部。负责决策与协调,执事为秦会之。第二:财务总部,负责商号的往来账目,收支核查。执事暂由秦会之代理。第三:人事总部,负责人员招募、调配,以及家属安置。执事为祁远。第四:营销总部,负责经营销售,客户服务。执事暂由祁远代理。第五:信息总部,负责信息传递及保密,执事为林清浦。第六:技术总部,负责技术研发,执事为冯源。第七安保总部,负责商号的安全和监察,执事为吴战威。”
秦桧顿了一下,“关于安保总部,需要再说几句。公子的直属营属于星月湖大营序列,如果出动,必须通过孟上校认可。除此之外,商会再设一支卫队,用来保障货物安全。”
程宗扬道:“这个章程是我一意孤行,大家听过便知道,现在各部门的人手极端不平衡,总部、财务、人事、营销,由会之和祁远两人分管。不是这四个部门不重要,而是人手不够。最后一个安保总部,倒是人才济济。除了吴战威,无论吴长伯、易彪,还是金兀术都能应付。所以眼下最要紧的是招募合适的人手。只要有能力,我盘江程氏自当虚位以待。”
堂中寂无声息,众人都在消化家主这番话。程宗扬话锋一转,“至于各处分号的设置,现在有了总部,便由总部负责。会之,你来安排。”
“是。”
秦桧起身道:“盘江程氏的分号暂分为晋、宋、昭南与江州四处。晋国总商号设在建康,总执事为祁远。下设织坊:执事吴夫人柳翠烟。珠宝行:执事是从南荒随家主来的护卫郑衡。临江楼:执事芝娘。”
“宋国总商号设在临安,总执事为秦某。下设钱庄:执事秦某。粮行:执事周逢。武穆王府重建后,将设四园五楼:执事兰姑、游婵。鹏翼社并入程氏:执事俞子元,负责车船交通。将来设置公关部:执事李师师。另外四处钱庄分号和筠州分号,执事分别从家主的护卫中选拔。”
“江州商号,总执事暂为吴长伯。水泥坊由星月湖大营处理,只设一位执事负责营销。昭南商号,暂设荆溪,负责与昭南的交易,执事为相雅。”
秦桧坐下后,程宗扬道:“我要说的还是人手问题。目前我们的人员主要来自星月湖大营退役的老兵、雪隼佣兵团和鹏翼社,现在能抽调的,基本上都已经用上了。老术。从你们部族给我挑五十个人,一半协助相雅,一半来临安。”
“诺!”
“我粗略统计一下,目前在建康和临安两地,依附我们盘江程氏的差不多有二三百户。”
程宗扬道:“因此我准备在江州设立一所学院,聘请各行的老师傅任教,招收各户的子弟入学。荆溪和兽蛮族也一样可入学求教。”
程宗扬最头大的就是文盲太多,这会儿大厅坐着几十人,识字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设立学院,培养商号的子弟,虽然缓不济急,但三五年之后,至少有一批识字的人可用。
“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说老实话,大多数人都对程宗扬这种模式设置有些懵懂,崔茂倒是听出一些端倪。和孟非卿等人一样,崔茂也希望程宗扬能接替岳帅的角色,辖制星月湖大营,因此对他一意经商颇有不解。但这会儿听到他的布置,崔茂起初的怀疑立即烟消云散,变得气定神闲。
程宗扬的安排听着有些怪异,却大有深意。在崔茂看来,这种结构其实与唐宋两国的三省六部暗合。程氏总部相当于中书、门下两省,秦桧的角色相当于宰相。其余部门相当于尚书省的六部,执事相当于各部尚书。财务是户部,人事是吏部,技术和营销是工部,安保是兵部和刑部的合并,只多了信息这个部门,但信息总部的设置一听即明,与宋国皇城司的职能一般无二。
这样的布置可谓滴水不漏——如果加上礼部就可以直接称帝了。
崔茂与秦桧对视一眼,彼此都微微一笑。崔茂暗道这秦桧确实有几分才干,藉着设置各部门,不显山不露水就布置周全。
秦桧却心下了然,这些部门的设置与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全是家主自出机杼。本来他还有些讶异,反覆推敲之后,对家主只有佩服二字。单是这样的布置,就能瞧出家主的雄才大略,勃勃野心。
如果程宗扬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的,肯定当场喷血五步。其实他的布置根本就是比葫芦画瓢,把一般公司的部门设置直接搬来就用。至于与三省六部的相似之处,只能说世间的真理都是想通的。
好在程宗扬不知道他们转的念头,见大家都没有反对,便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先试试。不合适的咱们再改!”
“是!”
看着众人鱼贯而出,程宗扬心里平静下来。盘江程氏扩张虽然极快,他其实一直如履薄冰,这次赶在股东大会前作出布置,就是为了对自己手中的力量重新作一次整合,好让自己全无后顾之忧地前往太泉古阵。……
四月二十六,终于到了股东大会召开的日子。这一天风和日丽,一大早翠微园的车马便川流不息。来自晋国大世家的子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园中,宋国的股东则不约而同地派来了代理人。
虽然宋国的股东因为官员不许经商的禁令,而不得不隐身幕后,但论起在两国的影响力,这些手握实权的官员甚至比晋国那些世家子弟更强大。
贾师宪的代理人理所当然是廖群玉。他作为宋国身份最高的股东,程宗扬当然要亲自出迎,一见面便笑道:“廖先生!”
廖群玉拱手笑道:“恭喜恭喜!”
“别搞错,你也是东家!”
程宗扬笑道:“快请!”
园中面积最广阔的碧茵苑早已被整饰一新,绿如茵毯的草地上摆着一张足以跑马的长桌,桌上陈列着各种食物、酒水、瓜果,分门别类,琳琅满目。苑中一侧搭起大棚,从丰乐楼、张家园子等临安名楼重金请来的大厨在棚中现场烧制自己拿手的菜肴。
廖群玉一阵诧异,“这是什么?”
“自助餐。”
程宗扬解释道:“菜品都列在桌上,大家想吃什么拿什么,比分席吃饭方便得多。更要紧的是——我可不想因为座席,让大家打起来。”
廖群玉哑然失笑,他也知道请客最麻烦的是安排席位座次,尤其这些股东身份都不简单,排起座席任谁都得头痛万分。程宗扬摆出的“自助餐”虽然有些荒诞不经,却省了无数麻烦。
廖群玉不知道的是,从这一次股东大会开始,自助餐成为盘江程氏每年股东大会的唯一形式。未来的六朝中,无数商贾、权贵都以参加盘江程氏的自助餐会为荣。
长桌旁每隔丈许就站着几名侍者,他们全部穿着天青色的长衣,臂上搭着白色的巾帕,收拾得干净利落。见到客人过来,一名侍者拿起托盘,训练有素地向客人鞠了一躬。
程宗扬虽然照搬了自助餐的模式,但也免不了入乡随俗——指望石胖子等人自己拿着盘子取吃喝,根本就是做梦,因此专门请了一批侍者给客人端碟取菜。
廖群玉略一注目,那侍者便从桌上成叠的碗碟中取了一只,用餐盘旁银制的长夹取了菜肴放入碟内。
程宗扬笑道:“想吃什么便拿什么,只不过拿到的可要吃完啊。”
廖群玉颔首道:“如此甚好。这是什么?”
“蛇麻酒。”
程宗扬亲手拿了杯子斟满,“廖兄尝尝。”
廖群玉尝了一口,不禁皱眉。
程宗扬大笑道:“廖兄多喝几杯,便知道这蛇麻酒的好处了。”
廖群玉一路看过去,片刻后停下脚步,指着桌上一堆切成段的棒子,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是甘蔗?”
甘蔗产自昭南,临安并不多见,多亏了浮凌江的商路,祁远等人来临安专门带了一批。这会儿几十根甘蔗都刮得干干净净,截成尺许长短,整整齐齐摆成一堆,在一片瓜果中颇为醒目。
程宗扬略一示意,旁边的侍者拿起一根甘蔗,放在一只由两个圆滚组成的古怪机械中,然后转动把手。甘蔗微响着被卷入滚筒,汁液随即流出,顺着银质的滴嘴淌入雪白的瓷杯中。
程宗扬笑道:“甘蔗汁,清热去火。廖兄请!”
廖群玉尝了一口,赞道:“好!果然甘甜!”
忽然身后一阵喧哗,却是桓歆等人带着大批婢女家奴浩浩荡荡过来。程宗扬笑骂道:“桓老三!说好每人最多带一个奴婢,你带这么大一群,来打猎的?”
桓歆道:“程兄你看清楚了,我一个奴婢都没带!石胖子!”
石超气喘喘吁吁地过来,抱拳道:“程哥,小弟讨个饶……”
石超身材肥胖,平常多走几步路,都起码要三个婢女扶着。他身边虽然不乏高手护卫,但石胖子自小在脂粉丛中长大,绝不让男人沾身这点气节还是有的,因此别人都只带了一个婢女,他足足带了七八个。
程宗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给石公子抬架肩舆来!”
两名护卫扛来肩舆,打发了那些婢女,苑中才清静了一些。
这边谢无奕抱着肩兴致勃勃地看着大厨现场将一只整鸡的鸡骨从屁股处逐一掏出,掏完外皮丝毫不伤,仍是一只整鸡,手法精细有趣。阮宣子却道:君子远包厨,和阮遥集一道由婢女扶着点了几样美酒,然后在庭下解衣席地而坐,迳自痛饮。
这些世家公子都是昼睡夜起,竟夜笙歌,因此程宗扬才把大会的时间安排在下午,中午吃顿自助餐,免得喝酒误事,谁知阮家兄弟一点都不挑剔,只要有酒就能随遇而安。
庾彬、袁成子、柳介之等人对自助餐这种模式颇有些兴趣,这些世家子弟平常生活虽然豪奢,但也很少一顿饭能摆出十几丈的席面不带重样的。尤其席间多有建康难以见到的时鲜水果,水陆珍肴,更令人大开眼界。
论起市民生活水平,宋国是当之无愧的六朝第一。订下自助餐的方案后,程宗扬也为宋国菜式的丰富很吃了一惊。许多菜品是连自己都未曾见过的,比如驼峰、玉髓。本来丰乐楼的大厨还推荐八珍之一的豹胎,被程宗扬坚决拒绝了。
出乎程宗扬意料的是,席间最受欢迎的竟然是果汁,鹏翼社快马送来的各色水果由侍者现场榨制,石超喝酒不行,果汁差不多是挨个喝了一遍。
第七章
时至午时,宾客陆续到齐,连张少煌也从宋国官员的酒宴中脱身出来,这会儿取了一碟黄雀鲊,与廖群玉边吃边谈。
祁远、易彪这些手握原始股的股东也赶到苑中,武二郎扯了一只烤羊,旁若无人地据席大嚼,那种豪放蛮横之态让桓歆等人频频注目,大为倾倒。祁远却与代表高俅出席的富安一见如故,两人越谈越是投机。
苑侧摆着数十张桌椅供客人使用。虽然众人都随意入座,但明显分成几个圈子。人数最多的是建康世家子弟那一堆。宋国的股份除了贾师宪、蔡元长、韩节夫、史同叔、高俅等人以外,其他几股在几人推荐下,被朝中官吏和军中将领分别买走。这会儿出席的多是各家派来的管家、执事,但也有几个年轻子弟出席,他们望着那些身着乌衣、涂脂抹粉、人物风流的建康世家子弟,既好奇又有几分羡慕。
另外一个圈子人数极少,气势却足以压制全场。戴着墨镜的月霜独自占了一张桌子,崔茂等人带着几名汉子分坐两边,鹰隼般的目光不住在人群扫视——毕竟这里是宋国的心腹之地,万一生变,他们就要以最快的速度杀出一条血路,赶往天香水榭,从西湖逃生。
但显然今天来的客人都抱定主意决定发财为主,即使有眼尖的认出那些公子哥儿都有着晋国的官职,也都装聋作哑。对这些霸气十足的军汉更是视而不见。
张少煌走过来,“程兄似乎有心事?”
程宗扬道:“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算不上什么事。”
张少煌当然不知道他被什么狗咬了一口,因此也未在意,只笑道:“怎么没见云家的人?”
提起这事程宗扬就没脾气了,他几次让人邀请云家出席股东大会,云氏始终没有回音,如果不是粮行间的交易还在正常进行,程宗扬都以为云家横下心与自己一刀两段了。
程宗扬无奈地说道:“想必是忙吧。对了,侯爷今天不是有酒宴吗?怎么也过来了?”
“别提了。”
说到宋国的接风宴,张少煌就一脸的苦大仇深,“宋国不是在江州打输了吗?那群官们都想着在宴席上把输掉的面子给捞回来。那酒宴吃着比打仗都累,还是这里自在。”
说话间,萧遥逸匆匆赶来,他自从进了玉露楼就没怎么出来过,数日不见,整个人都似乎瘦了一圈,两只眼睛倒是精光闪闪。只不过和程宗扬打了个招呼,他就赶到崔茂那一桌,找了个空处,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程宗扬纳闷地对崔茂道:“小狐狸是夜御十女还是作贼去了?怎么累成这副鸟样?”
“我知道!”
秋少君挨个品尝着水果,一边道:“昨晚我见到小侯爷在挖地呢。”
“挖什么地?”
秋少君乐呵呵地啃着一只苹果,“我昨天跟兰姑去玉露楼,找楼里的姊姊们去玩……”
月霜柳眉挑起,“这种混帐话你也说得出口!”
秋少君愕然道:“为什么不能说?”
月霜恼道:“那些妓女都是被逼卖身的可怜女子!你一个修道之人,还去欺负她们!”
“我遇到的都是自愿的啊。”
秋少君不服气地说道:“况且退一万步说,如果真有可怜人,我多嫖她们几次,多照顾照顾她们生意才是应该的吧?”
“闭嘴吧你!”
睡觉都不安生的萧遥逸赶紧爬起来,捂住秋道长那张没事还要戳点事的大嘴巴,夹着脖子把他扯到一边。
看着几乎喷火的月霜,程宗扬悄悄朝秋少君竖了竖大拇指,没等月霜发飙便道:“会议这会儿就开始了,大家不要乱走啊。”
说着赶紧溜了。
回到席间,看到众人吃吃谈谈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代表殇侯出席的石敬瑭也已经赶来,程宗扬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拿起银匙,轻轻一敲,然后开口道:“诸位!”
众人都停下来,扭头看着这位盘江程氏的主人。
程宗扬笑道:“我估计大家都等急了,那么就不废话。请!”
西侧方才还空无一物的草坪此时已经摆好一圈圆桌,铺上墨绿的绫罗,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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