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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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回心-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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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苏珺兮脸上淡淡的笑意不减,“大家都教训过他了,我也稍稍解气些了。”

周雁北心中不由心酸,她不知柴景镝到底做了什么令苏珺兮如此生气,即便如此帮他救他也不愿见他。想着,周雁北不由伸出纤纤细手轻轻地抚了抚苏珺兮的云鬓,只与她说说笑笑。好转移她的紧张情绪,以打发等候胡太医的时间。

等李景七和许云舟收拾干净回转,屋子已经打扫干净了,打扫卫生的丫环和仆妇鱼贯退了出去,李景七见周雁北不在,顿时又紧张起来,冲到产房的门边正想要进去,门却先开了,周雁北含笑走了出来。见到周雁北脸上的笑容,李景七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周雁北见李景七如此,不由无奈摇头,心里记着许毓清的嘱咐,便撇下李景七,走进许云舟身边低声传话。

不想,未及周雁北出口,却先听得产房里一声惊呼,众人当即呼吸一滞,全部都绷紧了心弦,这回李景七再无暇思考,伸手一推房门就冲进了产房,奔至苏珺兮的跟前跪下紧张道:“怎么了?珺兮?怎么了?”说着不由紧紧地拉住了苏珺兮的手。

许云舟到底需要避嫌,只在外头焦急地等着消息,而周雁北也跟着李景七冲了进来。再加上齐聚进来的产婆,一时产房里多了好几个人,场面顿时有些混乱,弄得苏珺兮瞬间紧张不已。

其中一个年长的产婆见状,拔得细细的柳眉登时倒竖,一边赶着他们一边怒目轻斥:“出去,都出去,小姐羊水破了,这里没你们的事情了,余下交给我们就好。”

苏珺兮险些也乱了分寸,此刻见产婆如此干练。心里多少也增加了一些信心,心中只静静地体会着这生命中相当其妙,或许还将要很难熬的时刻。

李景七闻言心中百感交集,简直悲喜莫辨,只紧紧地抓着苏珺兮的手如何也不肯放,只说要陪着苏珺兮。

产婆当即大怒,这不仅仅是碍事不碍事的问题,自古以来产房都充满血光,男子入内不吉利,更何况李景七此刻虽是庶民,但是他身上毕竟还是留着尊贵的皇室血统,产婆可不敢马虎随意,只双手一叉腰,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就要赶人。

周雁北见苏珺兮没有出声,知道她也希望有个人陪在身边,而爷爷也没说要遣走柴景镝,心中一番思量,便有了计较,只上前轻轻地拉了拉产婆,低声劝道:“嬷嬷,便让他陪着吧,他才自别苑闯出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外头就来了大理寺的人。嬷嬷就,”周雁北顿了顿,尽量说得哀婉忧戚,“就让他看着他的孩儿出生,见见孩子吧……”

产婆一生以迎接新生命为业,自然也见过不少离散之事,自是看惯生死,却也更加悲悯珍视生命,闻言心下一阵感动,点点头收回了适才的跋扈态度,撇下李景七跟苏珺兮交代起注意事项来。

周雁北出了产房,见许毓清正领着胡太医进来,也顾不上近前探询情况的许云舟,连忙上前拦住了两人,摇摇头道:“爷爷。珺兮要生了。”

许毓清闻言一顿,心道还是晚了一步,心中隐隐开始不安起来,不由望着产房的方向出神。

胡太医已经听许毓清说了苏珺兮的情况,此刻却也释然,只淡然劝许毓清道:“早产也不见得都凶险,我听你们说的情形,想来还算顺利。我还是留下来,等她生产完看了母婴两人的情况再说。”

许毓清回神,连忙转身尊敬地一拜:“老身谢过胡太医照拂。”惊得胡太医急急跳开一步,躲过许毓清的大礼。

说起来胡太医虽与许毓清一辈,但是年龄却比许毓清小,再加上老相爷声名在外,他自然不敢当这个礼:“不敢,不敢,说来听说老相爷的这个外孙女也是个大夫,还是坐诊杭州府一鹤馆的,胡某实在佩服。”他想说的其实是在杭州府小有名气的苏世林,苏珺兮的爹爹、一直未得许毓清公开认可的女婿。几个月前许毓清公然私事公议,在朝堂之上抖出自己的家丑,因此他也不敢轻易在许毓清面前提起苏世林。

许毓清总算露了笑颜,轻声笑起来,半晌摇头叹气,心里却还是高兴:“说到我这个素未谋面的杭州女婿,确是听说在杏林之中颇为了得,在杭州府也有些名声。”说着,许毓清伸手做了一个请字,“我们去云舟的书房等着。”

胡太医点点头,心里倒是对杭州府的一鹤馆颇为好奇:“可不是。如今杭州府一鹤馆的名声已经在东京城渐渐传开,其中就有不少这位苏大夫的医案事迹,听说他和杏林世家陈府原来的家主陈于致的情谊非同一般。”

许毓清不懂岐黄,但是听到这里却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可惜,不曾见过一面,如今陈于致也已经驾鹤仙去了。”

胡太医见许毓清语气萧瑟,不由劝慰道:“老相爷不必难过,眼下四世同堂,再加上外孙女也侍候在身边得享天伦之乐,即使儿女都不在身边,倒也美满了。”

许毓清微微点点头,两人说着就走远了。

等两人走了,周雁北这才顾上许云舟,跟他简单解释了下苏珺兮的情况,就把他打发去侍候两位长辈去了,自己则守在产房外为苏珺兮生子做着准备。

周雁北虽然生过孩子,也只是大概晓得生孩子的过程,别的事情却仍是一知半解,此刻还得靠着有经验的嬷嬷和产婆的指点来全盘指挥各项事宜。

苏珺兮从羊水破裂开始,直到开始宫缩后的第一次阵痛,经过了两个时辰的时间,之后的阵痛间隔逐渐缩短,就仿佛海岸边的海浪声一般,先是风平浪静的平缓旋律,苏珺兮尚且能够承受,渐渐的,海浪逐渐迅猛了起来,当疼痛如同汹涌澎湃的巨*一般,一波未止一波又起地袭来之时,苏珺兮几乎有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楚,却还不能忘记了产婆的嘱咐,必须有条不紊地按着她们的叮嘱憋气、用力,挣扎间早已冷汗涔涔,双手紧紧地抓着李景七,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道带血迹的抓痕和牙印。

这是李景七第一次亲眼见证女子的生产过程,此刻早已经惊骇得不能言语,根本就无暇顾及满屋子的血腥味以及之前的噩梦。看着苏珺兮因用力而疼痛,在他手臂上留下一个个痕迹,他甚至觉得无比幸福,能够得知苏珺兮哪一刻疼痛,哪一刻稍得解脱,这种相知相守的感觉令这一段漫长的时间深刻非常。

李景七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屋外的物换星移,风停雨歇,晴朗的长空之上暖日的融融光芒映照得天际的几朵白云纯粹而耀眼,日暮西山,浓烈的霞彩染尽了半边天际,月明星稀,清寒之气渐起,华灯初上温暖了无数人家……一声嘹亮的啼哭,终于结束了这长达四个时辰的艰难历程。

苏珺兮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阵痛终于消失,此刻她疲倦极了,却有一股强烈的力量支撑着她没有睡去,她的反应极其迟钝,等到产婆将婴儿送到她面前,她缓慢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心中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等到产婆将婴儿抱走,她又缓慢地收回目光,登时如释重负,心满意足间终于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李景七在幽暗的烛火中摩挲着苏珺兮的脸庞,见她睡得平静而满足,心中也是从未有过的宁静,以及强烈的不舍。

因流了一日的汗又干透,青丝黏在苏珺兮的云鬓上,李景七轻轻地将发丝拨开,手指旋即自她的鬓边滑向她的脸颊,顺着她下颚的弧度,一路滑到了她的下巴尖,又顺着她的唇轻轻地抚上了她娇俏的鼻尖,李景七贪恋地摩挲着,半晌,终于忍不住,俯身在苏珺兮的额间印下一吻,湿热的舌尖轻轻点点,一路留下湿濡的痕迹,最后驻留在苏珺兮的两片霞唇上。

李景七贪婪地汲取着苏珺兮唇齿间的蜜意,轻轻地敲开苏珺兮的贝齿,贪恋着她唇齿间的芳香,似要将之深深铭刻于心……

未几,产房的门被轻轻地扣了三下,李景七呼吸一滞,难舍地看了苏珺兮一眼,旋即起身,咬牙走出了产房。

周雁北瞧见李景七瞬间灰败的容颜,心中也不由一黯,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只看着李景七缓慢而沉稳地走出了屋子。

长青已经在屋外等候,见到李景七出来,轻声问道:“夫人和小主子平安?”

见李景七点点头,长青总算松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言语间甚是艰难:“公子,卢大人已经在许府门外等候多时了。”

李景七闻言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只是缓缓地迈着步子,长青跟在李景七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好低了头一步不落地跟着。

李景七目视前方,想着下一刻他可能在哪里,忽然间发现他一点都不在乎了,心中满满的,是满足吧……想着,清俊的面容上现出微不可见的一笑,看得后侧方跟着的长青一时恍惚,直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出得许府大门,李景七就见大门前整整两列京畿侍卫长长排开,双眼一扫,不下百人,却仍是不为所动、神色淡淡,轻步走到卢大人身后,低声说道:“大理寺是吗?走吧。”说罢,起步悠然地前行,双手却渐渐地紧紧握成了拳头,心中响起一片声音,微小却异常清晰:珺兮,儿子,等着我回到你们身边。

第一次,李景七生存的意志那么强烈而明显。

许毓清和胡太医闻讯赶到苏珺兮住的小楼时,李景七已经走了,许毓清动了动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笑呵呵地接过自己的小曾外孙子,看得目不暇接,一时逗笑一时说话,却不晓得,小小婴儿紧紧攒着拳头,闭着眼睛根本就睡得天昏地暗。

众人看着都觉得好笑不已,心里满满的,都无比高兴。

但是辞儿可不这么觉得。

辞儿听说表姑给他生了个小表弟,就乐颠颠地跟了过来,奈何大人都将小表弟抱了个遍,唯独他一个人连小表弟的尿布都没有碰着,不由懊恼不已。此刻见爷爷抱着小表弟笑得合不拢嘴,突然间觉得委屈不已,不由撅了嘴,围着许毓清的腿转悠了半天,仍是连小表弟的面都没有见着,干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不依,我不依……”

众人一愣,齐齐低头俯视辞儿,这才注意到辞儿的存在,许云舟心中一紧,忙蹲下问道:“怎么了?”

第一零八章 新生隐旧事

辞儿眼角拼命挤出两颗莹闪闪的泪珠。垮着嘴道:“我也要抱小表弟。”

大家先是一愣,旋即纷纷笑出声来,许毓清低头说道:“你才多大的个子,怎么抱得动你的小表弟?”

辞儿一听,眼睛顿时一弯,眼看又要哭出声来,许云舟忙安慰道:“不哭,不哭,爹爹抱给你看好不好?”

辞儿这才破涕为笑,狠狠地点了点头。

许云舟起身自许毓清怀里接过仍旧睡得直流口水的小婴儿,复又在辞儿的面前蹲下来,将小婴儿凑至他跟前。

辞儿心中一跳,好小的小表弟!不由微微张圆了嘴巴,又凑近了一些仔细地瞧着,旋即伸出自己的一双小手虚虚的将小婴儿抱了个满怀,才笑嘻嘻地说道:“小表弟只会流口水!”

许云舟和许毓清闻言不由面面相觑,许云舟轻声笑着,解释道:“他睡着了。”

许云舟话音才落,小婴儿伸出小舌又吹了些口水出来,旋即晃晃一双攒得紧紧的小拳头,就睁开了眼睛。墨玉般的双眼咕噜一转,扫过低头看他的众人,旋即逗留在辞儿身上。

“哇!”辞儿喜得惊呼出声,恨不得捧着小婴儿啃上几口。

许毓清看着小婴儿一双流光溢彩的墨玉眼眸怔了半晌,才轻叹一口气,说道:“这双眼睛倒是长得十足像他的爹爹。以后,”许毓清顿了顿,抚着自己的一把花白美髯沉思道,“他的小名就叫龙眼吧。”

“龙眼?就是桂圆啊!”辞儿和龙眼不由大眼瞪小眼,半晌,辞儿忍不住轻轻地咽了咽口水,口中含糊呢喃,“还真有些像!”

许毓清和许云舟一顿,许云舟不由伸手轻轻地在辞儿的额头上弹了个爆栗:“有你这么说小表弟的么?”

辞儿抱着脑袋吐吐舌头,旋即呵呵笑起来,问道:“曾爷爷怎么不给小表弟取个大名?辞儿的名字可就是曾爷爷取得!”

许毓清轻轻地拍了拍辞儿的脑袋,沉吟道:“你的表姑父虽然是一个废王爷,但是仍然是皇亲国戚,你的小表弟身上流着皇室的血液,取名之事,还轮不到曾爷爷呢。”

辞儿听得似懂非懂,只含糊得“哦”了一声,又想去见见苏珺兮,跟她说曾爷爷给小表弟取了小名叫龙眼,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不由踌躇,许毓清看出他的意图,说道:“你表姑要在里头修养一个月。最要紧是不得见风,你等你表姑醒来了,和你母亲亲一起抱龙眼进去瞧她可好?”

辞儿正乖巧地点点头,却见产房的门开了,胡太医和周雁北一起走了出来。

许毓清和许云舟连忙抱着龙眼上前询问苏珺兮的情况,胡太医含笑点点头:“你们可以放心了,大人平安,现下因劳累过度,正睡得香沉。”说罢,又伸手接过许云舟手中的龙眼,“我来看看小的如何。”

龙眼被胡太医接过,也不怕生,只盯着胡太医瞧,半晌大约也实在没有瞧出什么兴趣来,小拳头一抬,就将大拇指伸进自己的嘴里吮吸起来,不久就糊了一手的口水。

“小表弟可是饿了?”辞儿疑惑问道。

周雁北闻言一怔,顿时懊恼不已,不曾料到苏珺兮早产,乳娘还没有请好,想着又觉得奇怪。若真是饿了,怎么也不哭?这,到底是饿还是不饿?

胡太医仔细检查过之后,重新整理好龙眼的襁褓,将龙眼抱给周雁北,这才笑着对许毓清说道:“小儿也健康,只是还得再看一段时日,若是母子都平安,那就没事了。”说罢,看着龙眼吮吸大拇指吮吸得正起劲,不由好笑地摇摇头,“精力倒是旺盛,可见已经长成了,等他**醒了,让他**喂他吧。”

“这……”周雁北不由迟疑,看向许毓清。

许毓清沉默了一会儿,却是点了头:“眼下大半夜的只怕也不好寻到合意的乳娘,也只得先如此吧。”

胡太医笑而不语,却没有多说什么,许毓清见已是深更半夜,便请胡太医留下来:“胡太医,还请到客房歇一宿再走。”见胡太医点头,即让许云舟领着胡太医去客房休息去了。

苏珺兮坐月子坐得几乎发霉,好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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