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绿芜顿时掐了他胳膊一把,怒道:“什么意思?生闺女你不要了?”
“要!怎么不要?!生男生女都好,生的孩子越多越好,我都要,我都喜欢!”
罗钰二十五了还没有孩子,馋孩子馋得不行不行的——尤其花绿芜离家出走后他产生强烈的危机感,更想让她生个孩子好拴人。花绿芜本身有些孩子气,倒还没有他这么强烈的念头。因此见他这样,心里头挺过意不去。
她本来有点不想去——一个人要是总从一个地方跌倒,就想趴地上不动了,因为不想再摔一次。
这次却也有些默默祈祷,希望独孤宇瞻不是卖狗皮膏药的,最好管点儿用。
马车穿过一片民居,在一座小富之家的宅邸前停了下来。花绿芜随罗钰下去,进了宅子一看就跟农家乐似的,别有一番朴实的风味。罗钰一边走一边观察环境,末了说:“这宅子必是独孤宇瞻亲自布置的。你看周围假山树木岩石,暗含了九宫八卦之法,若有敌来袭,往这周围布上少量奇兵,就能拖死一大片人。”
花绿芜道:“咱们可别做了瓮中之鳖。”
罗钰嘴角微笑:“放心,我暗中探查过了,除了些许普通的护卫,这周围附近并没有藏人。”
罗钰早已经晋级天道高手之列,神识一放,即使落叶飞花的轻微之声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花绿芜放心了:“算他有诚意。唉,你看,那边水塘有个人穿得厚厚实实地在钓鱼呢,嘻嘻,这又不是深秋,他怎么包得跟棉布包似的?”
罗钰还没说话,花绿芜就蹬蹬蹬跑过去,蹲地上歪头看那人,笑嘻嘻问道:“这位仁兄,你很冷么?”
“好说好说,有人天生畏热,敝人天生畏寒。”那人二十八(九)的模样,里头穿着夹衣,外头罩着青色文士服,清俊瘦弱,彬彬有礼,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此刻正一本正经地钓鱼呢。
花绿芜哦了一声,转眼一看,岸边的半人高竹编鱼篓里空空如也,一条鱼都没有。不禁又问道:“这位仁兄,你钓了多长时间鱼了,怎得一条还没钓上来呢?”
那人微微一笑:“不长不长,不过半夜加清晨而已。”
花绿芜噗地笑了出声,鼓掌道:“仁兄,你真是好钓术!十个人加起来也要甘拜下风!”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罗钰已经走了过来,看着那人说:“普通的垂钓者意在鱼,高明的垂钓者意在人。国师既然已经钓上了我们主仆两人,钓术自然是不错的。”——花绿芜此时的身份是东海暗影首座沉鱼,因此罗钰有此说法。
那人便放下钓竿,站了起来,拱手笑道:“多年不见五公子,依旧聪慧如初。”
罗钰亦拱手道:“多年不见先生,看先生精神倒比当年要好一些。”
独孤宇瞻微笑道:“不错,本来有御医断言我活不过二十七岁,现在已经超过一些年头了,估计还能再撑个二十多年吧!”
花绿芜听了这番话,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她倒也没大惊失色,只好奇地看着独孤宇瞻:“小女子东海沉鱼,久闻国师之大名,亦仰慕良久。今日得蒙召见,真是幸甚何如。只是没想到国师外貌竟如此年轻。国师大人看起来……是天生弱疾么?”她记得独孤宇瞻今年三十三,年纪不算很大,但辈分奇高,身份极尊。
独孤宇瞻微微一笑:“沉鱼姑娘看我病怏怏的,怕治不了你的病么?请放心,正因为敝人一身该死的病痛,所以从小苦钻医术,虽说医者不能自医,但这身病多半还是被自己弄好的。”
“没关系没关系,治不好也没关系!”花绿芜大大方方摆摆手道:“在下看国师大人喜爱钓鱼,要是真治不好在下,国师大人钓一千条鱼赔给在下也就罢了!”
独孤宇瞻一怔,苦笑道:“这可有点儿难,看样子敝人一定要花尽平生所学把姑娘治好了。”
“多谢多谢!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在下相信国师大人一定是个君子!大丈夫一言九鼎,出言不悔,国师大人也一定是大丈夫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花绿芜很高兴地一顶一顶送大帽子。她的目标也不高,对方治不好她羞愧地无地自容就是啦……
独孤宇瞻看来顿悟了,不禁苦笑道:“你这姑娘……”
他想了想,文质彬彬地说:“其实敝人的医术也没那么好,万一治不好的话,还请姑娘能想开,原谅则个。”
竟然能坦诚自己的不足,花绿芜觉得自己百战百胜的“扣高帽子*”遇到对手了!
对方继续说:“其实心胸开阔是很有好处的,至少姑娘的胸会变得大一些。”
花绿芜:xx!!
她立即悲愤地看罗钰,罗钰表情极为微妙,半天才传音入密道:“我忘记告诉你这人嘴很欠了,皇后都被他说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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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08 12:58:36
热泪盈眶,谢谢!!扭来扭去爱你么么哒~!!╭(╯e╰)╮
然后明天晚上更新下一章,但时间不能确定,作者君会尽量早点儿码出来,酱紫……
第三十九章
待客的厅堂也一样古朴。青竹围成的篱笆缠绕不知名的细小花朵;院子里种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玉簪花;绿叶白花;香气扑鼻;引得四五只翅膀硕大的蝴蝶停留在花朵之上吸取花蜜。
厅堂则是茅草顶;红泥墙。四周顶着红漆的柱子;靠南的那一面没有安门;视野十分开阔;正好能看到院中的风景。
里面的桌椅也不是精致贵重的檀木椅;而是被砍平的树根雕桌椅;树根下部鼓出一条条遒劲苍老的根须;形成各种奇趣的形状。整个厅堂,几乎不见金银玉器;多是各种奇异的木头制成,摆放简洁,错落有致,一尘不染。
花绿芜进去就被东边墙上一溜木架吸引了。上面竟是各种可爱至极的小雕刻。
有葫芦微雕,竹根微雕,木头雕刻,核桃微雕。有的是憨态可掬的小动物,有的是穿肚兜骑大牛的吹笛娃娃,有的是花,有的是树……每一个都线条简洁流畅,却雕刻地生动传神,花绿芜简直看呆了,脚钉在那里几乎走不动路。
“这是国师大人从哪儿买的,雕地真好看,手艺很高明啊!”
“蒙姑娘夸奖,这小东西微不足道,是在下自己随手雕着玩的。”
“哦,国师大人真是多才多艺!”花绿芜打消了买东西的念头,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旋即转过身去。
根雕桌前让过一番竹叶茶,独孤宇瞻就拿出一方薄薄的棉垫,让花绿芜伸出一只手搁在上面,他则在对面坐下,默默切脉。
花绿芜闲着没事儿看他,只见他眉眼低垂,神情专注,犹如老僧入定。一股子极其温和的内力从腕上缓缓流入全身,徜徉流淌,又慢慢收回。
过半晌,令花绿芜换只手继续切脉。
花绿芜觉得腹部深处忽然凉暖相加,如有针扎麻痛,不禁哎呦一声。
罗钰急声问道:“怎样?!”
花绿芜冒出汗,嘶气道:“肚子有点儿疼。”
“这就是寒气根源了!”独孤宇瞻已经睁开了眼睛。请花绿芜收回手腕,他则卷起棉垫,沉吟道:“这病,可治!”
“有劳先生费心!”罗钰大喜:“若能治好她,罗钰欠先生一个人情!”
“某必定尽力。”
两个大小狐狸对望微微一笑,好似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花绿芜轻轻按着肚皮问道:“沉鱼多谢先生,只是不得不先问一句,这病什么时候能治,什么时候能治好?先生也知道沉鱼不宜在都城久留。”
独孤宇瞻道:“好说好说。敝人先用银针刺穴,以内力辅助逼出姑娘身上的寒气,便算成了一半。敝人再开张药方,姑娘按方抓药吃上半年,差不多就能除根了。只是期间切记不要再次受寒!”
花绿芜半是惊讶,半是佩服道:“在下看过不少名医,都是束手无策,没想到在先生这里却是如此轻易,手到病除。”
“不敢。事不宜迟,这就请姑娘入内室!”
花绿芜站起来跟独孤宇瞻走,一只手忽然拉住她!转头一看,罗钰俊美的容颜竟罕见地有些纠结之色。
“怎么了?”
罗钰看她半天,忽然转头严肃地问独孤宇瞻:“先生,银针刺穴时是否要裸呈相见?”
——咦?!
花绿芜一呆,她竟然忽略这个最最重要的问题了!她也倍感纠结地看着独孤宇瞻。
独孤宇瞻讶异地看着罗钰,好像他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
“请问五公子,有什么银针刺穴是不需要裸呈相见的么?”他沉吟半天,十分好奇地问。
……(tot)
“不行!那我不治了!”
“你不要犯傻,”罗钰先劝花绿芜,然后以诱哄的姿态地对独孤宇瞻说:“先生智比天高,一向特立独行,一定能想出妥善的办法的。”
“五公子,好歹敝人也曾做过你的太傅,您能把您那诱拐良家妇女的神情收起来么?”
……(╰_╯)#
独孤宇瞻叹了口气,整整袍子,转身就走:“唉,现在真是人心不古!”
“嘶啦!”他的袍角裂了。
罗钰默默收回脚,真诚道:“先生,能者多劳。这次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五公子,你以为敝人会怕你威胁么?!”
罗钰默默拔出一半刀。刀光雪亮!
“……哎呀有话好好说!”独孤宇瞻立即改口:“何必戾气这么重?看来做老师的总是前世欠了学生债……”
他在两人的注视下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冥思苦想却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花绿芜忽然说:“既然曾经你是师傅,他是徒弟,你为什么不把针灸的法子传授给他呢?”
“这真是个好法子,为什么敝人先前没有想到呢?”独孤宇瞻高兴起来。
于是罗钰立刻收起刀,两人和和睦睦学习去了。
花绿芜听他们讨论要用银针刺哪个穴道,刺入几分,简直要把她扎成活刺猬,一时心底恶寒,赶紧跑出去了。
她心底毛毛地发慌,眼睛乱转,却看见篱笆外水塘边,槐树底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人腰间佩剑,似乎正在观赏水塘里开得茂盛的粉嫩荷花。
“独孤栖白,好久不见!你要求见你师父么?”花绿芜跑过去打招呼。
独孤栖白一怔,转过身来,天蓝的眼睛静静看着她:“果然是你。我听仆人说师尊要接见贵客,心里头就猜是你和罗侯。”
树荫下有竹椅,独孤栖白请她入座。
花绿芜坐在竹椅上摇啊摇,心底慌慌,说:“你师父教东海侯怎么扎针呢,要给我治病。”
栖白说:“那一定很疼。”
花绿芜哭丧脸:“我简直想现在跑了算了!讨厌扎针!”
栖白咳了一声,温声道:“忍忍罢,治好了以后就不受罪了。”他从怀里翻检,竟找出一包玫瑰糖。
花绿芜诡异地看他:“你喜欢吃糖?”
栖白摇头:“易风那丫头爱吃糖,我替她捎的。先给你吃,以后我再替她买一包。”
花绿芜仍旧惊奇:“你们主仆感情真好!”
栖白低下头:“我父母早逝,小时候过得艰苦,她从小跟我一起长大,虽名为主仆,实则兄妹。”
——停!兄妹?!⊙﹏⊙‖i°
“不好意思,请问你今年贵庚?!”
栖白深深看她一眼,说:“二十五岁。”紧接着又笑了一下,说:“怎么,不像么?”
不知为什么,看着那种有些自嘲无奈的笑容,花绿芜竟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第一次这么深切地为此人感到可惜。
她踢开地上的小石子,接过糖,默默吃糖。
栖白仍笑着。笑容却变得很寂寞,很淡。
花绿芜忽然说:“前朝皇帝分封功臣,一位谋臣分到的土地城邑特别多。结果一些身高体壮,出生入死的将士不服气了,说这人只是舞文弄墨,发号施令,动动嘴皮子罢了,仗可是我们打的,功劳也是我们立的,这人软弱地连只鸡都杀不死,凭什么每次分封都是他得到的最多?”
栖白看着她,她也看着栖白,乌黑的眸子带着善意的鼓励的光彩。
“……皇帝说,打猎时追捕野兽的是狗,在后面发号施令的却是人。你们的功劳,相当于追捕野兽的猎狗,而此人,相当于发号施令的猎人。猎人的功劳当然比猎狗大,于是众臣就不说话了。”独孤栖白柔声道。
“所以,个子高大有什么用,一个人的有无本事主要是看他的脑子。”花绿芜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老兄,我这人看人很准的,你胸怀大略,内有谋断,倘若日后再论功行赏,你必是那少数的功人!功狗虽然各个膘肥体壮,身材高大,却要听从你的指挥哩!”
她笑得如此灿烂,他湛蓝的眼睛里忽然充满奇异的色彩。
身后,清风徐来,一池荷花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更新,后天晚上7点左右么么哒……
第四十章
聪明人学什么东西都快;罗钰彻底学会这套针法不过小半个时辰;等出来找花绿芜的时候;看见她和一个矮个男子坐在槐树底下说话;气氛居然还很融洽;心里头立刻就不痛快了。
因为吃醋就红着眼睛哇哇叫着去砍人是粗人才会干的丢份事儿;咱们罗钰自然不屑这么干。
事实上他非常淡然地走了过去;寒暄的语气、举止的礼仪简直优雅高贵无可指摘;对花绿芜说话也格外温柔。
——对;就是要秀恩爱亮瞎对方的狗眼!(╰_╯)#
花绿芜觉得罗钰吃错药了;这气场简直是魅力全开啊;放大街上还不迷死那些小媳妇大姑娘?!就算他们夫妻三年,她都受不了这种气场了。
被吃错药的罗钰搞得心慌慌;她捂脸还来不及,根本没去看栖白朋友复杂的脸色。于是罗钰觉得自己大获全胜了,极其优雅贵气地退场,带自己的宝贝妻子扎针去。
内室隔着一架木制的屏风,花绿芜脱掉外衫的时候就觉得背上凉飕飕的,娇嫩的肌肤都紧绷起来了。
回头一看,床头摆的木盘上一卷银针,长的短的都有,寒光闪闪,锋锐无比。
花绿芜想死的心都有了!
罗钰已经拈起一枚细针。
花绿芜的脸立刻变得比银针还苍白。
罗钰:“别怕。”
“呵呵呵,我才不怕呢!”
嘴上这么说,等针扎到腰上,她立马惨叫起来!
外头吓一跳,独孤宇瞻惊道:“有这么疼么?五公子,你是不是刚才偷懒了没好好学?你扎错地方了吧?”
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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