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明天晚上十点左右更新下一章。
第五十五章
两国和谈;面对的又是东川靖安亲王;白竺来者自然也要足够重量级。
和谈的地点是在惠州。依照往日的惯例;惠州人猜测来者会是太子、汉王或最近风头正盛的宁王。没想到最后盼来的竟是忠勇侯潘维盛。这出乎意料的情况;不禁令惠州人议论纷纷。
随忠勇侯一同前来的除了他的儿子潘信之,还有国师独孤宇瞻的爱徒,东海侯的熟人独孤栖白。等忠勇侯正式见过东海侯之后,当天夜里独孤栖白便私底下前来拜访。
“恭喜侯爷立此不世功勋!”
罗钰说:“承蒙赞誉。独孤栖白;无数双眼睛盯着本侯这里;你过来拜访,不怕招惹是非么?”
“多谢侯爷关心。栖白乃是白身;何惧流言?而且世人皆知栖白是在侯爷船上接回郡主;有此等渊源在前;就是栖白过来拜访;也没人能说些什么。不过我这次随忠勇侯过来,见惠州将士神情惊异,看来我们并不是很受欢迎。”独孤栖白淡笑着说。
既然对方说得如此坦率,罗钰也不隐瞒了,冷笑道:“他们没想到惠州的和谈竟不遵循以往的惯例,本侯却早已经料到如此。皇帝当然不敢让太子,宁王过来,本侯驻扎惠州,他当然怕他心爱的儿子们有来无回。”
“这一点不止侯爷能看出,恐怕东川的靖安亲王也能看出。将皇子们之间的不睦毫不掩饰地展现在敌人眼前,说起来实在可悲。家师也曾劝过皇上,奈何他意已决,并不听从劝告。”
“哦,国师大人竟为此相劝皇上?”罗钰挑起了眉头,明显有些诧异。
“侯爷不相信?是因为觉得汉王并不能从这件事得到好处?”独孤栖白反问。
罗钰定定地看着他。那双眼眸的神色毫无疑问就是默认。
独孤栖白摇头一笑:“侯爷,你终究不理解独孤家。独孤家虽然亲近汉王,但最重视的还是江山社稷。这是独孤家自从开国传承到如今的信念。哪怕皇上本人,在独孤家的心中,也不能和江山的稳固相提并论。”
罗钰的眼眸发出奇异的光彩。良久,忽然睥睨一笑:“怎么,你是在告诉本侯。只要本侯有利于江山社稷,你们独孤家甚至可以背弃皇上,背弃汉王,转而支持本侯么?”
独孤栖白毫不示弱地望着他,一双海蓝色的眼眸眨也不眨,微微一笑,一字一句道:“到时候,就要看侯爷的立场与本事了!仅看现在而言,独孤家当然更加支持汉王。”
罗钰自信地笑了起来:“很好,本侯期待与你们独孤家的合作。”
表明了立场,拜访到此结束。
独孤栖白临走前,提醒罗钰道:“忠勇侯此人正好和独孤家相反。他是忠于皇上甚于社稷的,此次和谈他奉了皇上的密令。等和谈结束的时候,他要回都城将这里的情况回禀朝廷。侯爷既然力阻靖安亲王于惠州,他断然不肯吃亏的,恐怕会在忠勇侯面前暗算侯爷,还望请侯爷早作准备。”
罗钰傲然一笑:“本侯知道了,谢你提醒。”
“既如此,在下告辞。”
独孤栖白退出行营。穿过校场,经过手持刀戟守卫森严的威武将士,等走到大门的时候,正巧一个矮个儿小将军迈步要进来。
目光一交错,那小将军“咦”了一声,顿住脚步。
独孤栖白记性极佳,心中一动,这不是船上见过东海侯夫人吗?而那双大大的眼睛乌黑灵动,又像极了另外一个叫他暗自牵挂的人……他不禁脱口而出:“你是……”
眼看独孤栖白的眼神由疑惑变得惊异,又变得了然,那小将军——花绿芜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脸,怕他贸然叫破她的身份,连忙含糊其辞道:“我是!”
——独孤栖白一共见过她两种容貌两个身份。一个是初见时素颜的“东海侯夫人“,一个是顶着昌乐郡主容颜的暗影首座沉鱼。按理说,他现在看到的是东海侯夫人。可那讶然的神色,实在有些让人不放心呀……
独孤栖白深深地凝视着她,竟异常专注。蓝色的眼眸里蕴含着一种复杂地令她看不懂的情绪。现实也许只过了一瞬间,被那双眸子却好似看了千百日漫长的岁月。
在那种奇异灼热的目光下,花绿芜忽然有了一种错觉。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现在又蓦然重逢似的。
这种目光让她明白,他果然看出来了。…… ……
这小子好尖利的眼睛!
世上能看出花绿芜与沉鱼是同一人的可是寥寥无几。
独孤栖白微张着嘴,好像有很多话要说。等最后,却只艰难地问出了一句:“好久不见,你的寒病好些了吗?”
“已经好了,多谢关心。”看吧!这句问话就是他看出来的证明!!现在的脸是花绿芜的脸,治寒病的可是沉鱼唉~~!!
“那就好!”他重复了两三遍,声音渐渐低下去,那张俊秀的脸孔,神情复杂,忽然增添着几丝迷惘和消沉。
花绿芜道:“以后替我谢谢尊师!”
“当然!”
“你已经见过东海侯爷了吗?现在我要去见他!”花绿芜可不想一直这么傻乎乎地堵在大门口,遂随便找了个借口。
独孤栖白一怔,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挡路了。侧转身子让出道路来:“请!”
他的声音很古怪,似乎有些颤抖。
花绿芜顿时觉得很内疚,独孤栖白挺照顾她的,她却把人家骗了那么久。终于回转了身子说:“以前碍于情势,有欺瞒你的地方,还请你不要介意。对不起啦。”
“……小将军说的哪里话,”栖白顿了顿,深呼吸一口气,忽然笑了起来:“小将军竟然跟着东海侯爷又来到惠州,感情如此深厚,看来传闻都是假的,难怪说谣言止于智者。”
那些谣言,当然指的是说东海侯夫妻不和的谣言。独孤栖白摇摇头,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于转身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晚上7点更新下一章么么哒~~!虽然柳树没有假期,但素祝大家十一快乐~!
第五十六章
东海侯罗钰要来都城的消息轰动了整个都城。
和谈结束;东川方面;靖安亲王同意退出邺州;樊州,原边境线不变。为此;白竺付出巨大的代价;赔偿大量金银财帛,原本不丰裕的国库更加捉襟见肘。
这种和谈结局当然不被白竺国内的清流接受,一时之间,群情激昂;大肆指责;甚至有少数人激烈攻击代表和谈的忠勇侯为卖国贼。远在惠州的忠勇侯听到这种言论;也唯有苦笑而已。明明是皇帝与朝廷权衡利弊决定的和谈条件;他只是执行而已;却代皇帝与朝廷受过,成了替罪羔羊,不得不横眉冷对千夫指。
“清流是宁王的人,他这是借指责父亲来压制太子。同时引起群情激愤,百姓怨声载道,连带惠州的胜利似乎都变得不值一提,好借以淡化抹杀罗侯爷的功劳。”
潘信之与父亲分析,他虽然气愤,却也不失冷静。
忠勇侯有些心灰意冷:“这话莫与第二人说!我们做臣子的,深受皇恩,唯有忠君报国而已。天子家事,不是我们能妄自议论的。为解君忧,受些许委屈也是应该。”
潘信之沉默半天,忽然冷冷一笑道:“我们肯受委屈,东海侯可未必!且宁王将手伸地这么长,为了对付太子与东海侯,连无辜的父亲都受到波及,他会对东海侯手下留情吗?同样,以东海侯的脾气,会忍让他吗?父亲!你看着罢!都城不久即将腥风血雨。”
忠勇侯无言以对,悲叹道:“兄友弟恭,何至于如此?”
“有些时候,不是忍让就能换来友爱的。”潘信之就事论事。
潘信之没有猜错,宁王绝不打算放过他的五哥。
太子听到宁王造访的时候,还觉得很奇怪。他刚吃了这弟弟的暗亏,自然不会好声好气,摆足了架势请他进来,满厅堂一付磨刀霍霍的模样。
宁王不动声色,给太子请安。
太子笑道:“你这清流的中流砥柱,不在国子监儒林学馆主持大局,竟有空儿上孤这里,还真是难得。”
宁王道:“皇兄,这次我来和你有要事相谈,请皇兄挥退左右。”
太子一怔,不禁环顾左右笑了起来,讥讽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宁王殿下是儒林领袖,君子中的君子,还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吗?”
“这件事情和东海侯有关。弟好心来提醒皇兄。倘若皇兄不领情,弟即刻出府,去拜访汉王也是一样的。况且弟身体羸弱,皇兄不是不知。弟敢孤身前来,这里却是皇兄的府邸,守卫森严,一呼百应,皇兄难道不敢和弟独自相处吗?”
“你说东海侯?!”
这可是太子最大的心病。因皇帝要请东海侯出兵惠州,他家的外戚至少一大半人被撸秃官职。娘家势力败落,皇后深受打击,几乎卧床不起。太子骤然少了许多扶持的臂膀,新拉拢的忠勇侯名声已经被眼前人搞臭了,自然也是举步维艰。
宁王不动如山,默然不语。他以强硬的态度表明,倘若不按照他说的条件来,太子绝不可能得到想要的。
太子拍手,挥退左右。
宁王这才微微一笑,开口道:“罗钰是弟与皇兄共同的敌人。皇兄想搞垮他,可否?”
太子道:“孤不明白六弟的意思。你若想和孤合作,先前又何必借用清流议论,将忠勇侯的名声搞臭?”
宁王道:“皇兄此言差矣。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皇兄与弟之间的小小不愉快,是不能和罗钰之间的深仇大恨相提并论的。弟先前也是不得已为之,罗钰这人奸猾,一直等到樊州邺州接连失陷才出兵惠州,力抗东川之后,他的名声已经太响亮了。不作出小小牺牲,怎能压制他如日中天的名声呢?”
太子拍案怒道:“可你牺牲的是孤的利益!”
宁王道:“皇兄莫怒,弟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弥补。”
“弥补什么?怎么弥补?”
宁王道:“忠勇侯与东川靖安亲王和谈之时,靖安亲王极力称赞东海侯的智谋与功劳,父皇听了不太愉快。”
太子冷哼道:“这件事还有谁不知道?这靖安亲王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输了战争,就故意将罗钰夸到天上,极力夸大他的功劳,说什么惠州对罗钰感恩戴德,言听计从,只知有东海侯,不知有皇上。还说东海侯之所以能获胜,是因为惠州主将陈熙很快就将惠州军权交给了他。虽说是挑拨离间,不过这陈熙实在是可恨!”
宁王笑道:“其实靖安亲王也算帮了我们的忙。否则罗钰立此奇功,父皇不对他起忌惮之心的话,形势会更加不利。”
“臣弟来此,就是提醒皇兄,趁此时机除去陈熙。惠州亲近罗钰的将领不可让其掌握大权,可将功劳簿略作修改,安排皇兄手底下的人凭功绩升迁。”
太子一怔,讶道:“你有此意,为何挑唆孤去,自己不去呢?况且修改功劳簿,岂能不留蛛丝马迹,父皇知道了,岂肯饶恕孤?”
宁王道:“弟在军营毫无根基,是以不去。皇兄怕父皇怪罪你,可见身在局中不自知。”
“哦,你这是何意?”
“父皇一向最重平衡。罗钰此次功劳太大,父皇对罗钰有素有心结,肯定要想法子压制他。而皇兄母族因罗钰之故,受到极大惩戒,父皇本来就有些愧对皇兄,所以这时候就算皇兄出手,父皇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皇兄不同于弟与汉王。汉王军方势力本来就大,父皇绝不愿意他再染指惠州。弟最近风头正盛,父皇绝不愿意弟更增添一重势力,所以这次的机会唯有皇兄合适,弟与汉王都争抢不来。”
“罗钰倘若觉得不公,提出异议,我们大可以派人攻击他与惠州将领勾结。”
“此事若成,皇兄能够提拔收服一批将领,也不算吃亏。罗钰在惠州势力大减,必与父皇更加隔阂,情况对我们更加有利。所以皇兄何乐而不为呢?”
宁王说得诚恳,太子有些心动。
“让孤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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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注定崎岖坎坷布满荆棘,从一开始就不会一帆顺利。罗钰深知这一点,所以得知嘉奖圣旨的内容时,除了不耻朝廷的行径外,倒没有太过吃惊愤怒。
他不在乎,并不代表别人也不在乎。
陈熙以作战不利的罪名被撤职查办,不少作战勇猛的将领以同样的理由不予升迁,正如另一些功绩资历不够的人异军突起。太明显的不公平令军营的气氛发生急遽转变,暗潮汹涌中,原本细小的矛盾冲突被无限放大,一些既得利益者暗自心喜的同时,另一些被剥夺利益的人怒火滔天。
临行前一夜,东海侯行营被激动的惠州将领重重包围。开始震慑于东海守卫的森严,惠州将领不敢妄动,周围一片令人压抑的沉默。然后不知谁发出了第一声喊叫,随即群情激愤,场面难以控制起来。
“请东海侯替我们做主!”
“侯爷,廖鹏欺人太甚,廖飞太冤枉了!”
廖飞是这次惠州反击战立下功劳最多的人之一,也是在这场战争中失去最多的人之一。他母亲早逝,父兄三人相依为命。父兄皆战死,活下来的唯有他一人。
廖飞有一个叔叔,两家颇有些旧怨。当年,叔叔仗着他母亲偏爱,分了绝大多数财产,娶了家世好的妻子,因此相比兄长家的穷困艰辛,叔叔家的小日子过得宽松富裕。叔叔又是个会钻营的,惯会踩高攀低,很有些瞧不上木讷的兄长家。兄长也因此怀恨在心,虽说两人是兄弟,平日关系比陌生人还不如。周围知道的人都为廖飞家里叫屈。
等廖飞长大从军之后,叔叔家的弟弟廖鹏也从军。两人自从军中相见就很有些较劲的意思。
廖飞性子随他父亲,刚硬木讷,不会花言巧语,但做事够义气,打仗够拼命,大伙儿看在眼里都十分佩服。
廖鹏来时就有些小少爷做派,功夫不够过硬,平日有些虚荣浮夸,但胜在嘴甜会钻营,家里有钱能送礼,因此虽然不如廖飞许多,职位升迁方面却几乎和廖飞一样。廖飞虽然不愿招惹他,他却时常过来找廖飞炫耀,不少底下的兵都瞧不上他的人品。
因此廖飞一直憋着一口气,从小看见父亲的苦楚,与自己兄弟承受的苦难,让他功名心极强,想要通过当兵获得升迁,好振兴家门,不再受叔叔家给的这口鸟气。
结果,这次他付出惨重的代价,打仗九死一生,立下足够的功勋,按照惯例足够升为偏将了,最后却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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