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肯拆千座桥,也不能拆人一桩婚姻,既然肖华有了未婚妻,就不能再迫他娶芷容。
而靖国公的女儿,也不可能给人当妾。
所以这件事,是不能的了。
送了母亲回去,见母亲被今天的事吓着,心神不宁,索性留下,陪母亲用过晚膳,又陪她说了会儿话,再看她绣了了一阵的花。
等母亲困乏了,又亲自服侍她上床躺下,才起身离去。
芷容从母亲那里出来,夜暮已降。
陪着母亲时,强装笑颜,其实心里堵得厉害。
真想一刀结果了宫里那王八蛋,偏偏顾忌着平阳王上位,对父亲不利,还得强忍着这口气,静等时机。
但一闭眼,就满脑子母亲被淫的画面和声音,怒火在胸腔里腾腾燃烧,直烧得她五腑六脏皮焦肉烂地痛。
芷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转身寻了个避静的地方,避开府中护院,翻墙出府。
拍开酒坊大门,买了一大坛子酒,向府后的后山走去。
她不知为什么会走这里,只是凭着一股直觉,沿着幽径小道,漫步而行,久不曾听见的琴声悠然传来。
芷容停下,穿过树丛望去,一株三人也抱不住的连沙树上搭着一个小树屋。
树屋的窗页打开,用一根树枝撑着,肖华正坐在窗下抚琴。
仍然白衣素手,仍然垂眉敛目,温文儒俊,风雅得不似凡间俗子。
略为犹豫,绕过树丛,向小树屋走去,立在屋下看了一阵。
肖华温和的噪音响起,“为何不进来坐?”
芷容本想听完这曲就离开的,被他一问,反而不好再走,攀上树屋,里头是一张通榻,肖华的一双软底靴脱在榻下。
一切都让芷容觉得异常熟悉,也脱了鞋,把酒坛子抱在怀里,进屋坐下。
“我怎么会来这里?”
如果她对面坐的是另一个人,她这么问话,人家一定会觉得她脑子有问题。
但她凭着直觉来到这里,而肖华也在这里,可见这间树屋与她和他是有些前缘的。
肖华轻瞥过来,扫了眼她怀中酒坛,对她的到来丝毫没有意外,淡道:“这树屋是你让我搭的,你不开心,或者惹了祸事,不敢回府,就会到这里躲着
“呃芷容轻点了点头,对他的话没有丝毫怀疑,怪不得她在蛇国界内的密林里搭树屋时,搭得那么顺手,原来如此。
“过去的事,你真的一点也不能记起?”他神色散淡平和,好象不过是随口一问,并不上心。
“偶尔的时候,有点模糊的影子芷容含糊回答,记起的大多是与他极暧昧的画面,真叫她恼火,难以启齿。
(ps:今天看得很过瘾吧?不知道姑娘们对肖华这个人物可还喜欢?)
可愿随我去?
“记起些什么?”
芷容脸上微烫,那些话,怎么说得出口,竖了秀眉,道:“真是啰嗦,弹你的琴
顺手从身边摸出个水碗,那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不禁怔了一下。
慢慢起记,她大约七八岁大的时候,时常闯祸,怕父亲打骂,不敢回府,总是偷偷躲到这后山林子里。
有时下雨,就缩在树下躲雨,可是雨下大了,又哪能真的躲得了,总是淋得一身透湿。
每每这时,他都会来这林子里寻她。
芷容拿着水碗,好象自己又回到了那会儿。
那晚下着好大的雨,还打着雷。
她虽然性子顽劣,却怕打雷,那晚,雷声就象压在头顶,电光就要在眼前劈过,她害怕极了。
抱着胳膊蹲在这棵连沙树下低声地哭。
一方湿了水的白衣袍角映入她的眼帘,而头顶也没有了雨水淋在头上,再灌进脖子。
她慢慢抬头,顺着面前白衣慢慢看上,是还只得十一二岁的少年的他。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阵,轻叹了口气,蹲下身,把她抱进怀里,轻声道:“既然害怕,为什么不回去?”
她委屈抽噎道:“我怕爹爹打
他道:“你横竖皮厚,打顿板子,也没什么关系
她怒了,方才的害怕一扫而空,一边推开他,一边狠狠瞪他,“你这么想我挨打,来寻我做什么?”
他笑了,把她抱得更紧,不让雨水淋到她,“我代你挨打好了
她破涕而笑,她不想挨打,却也不想他代她挨打,抬头望了望头顶树杈,“如果这里能有间小房子,不用淋雨多好
等她下次又闯了祸,再躲到这树下的时候,这里已经多了这间小树屋,树屋里时常备着水和食物。
芷容想起这些儿时过往,长睫轻颤,眼里透上湿意,她和他以前真是两情相悦的。
打开酒封,倒入碗中,喝了一大口,“谢谢你
肖华抬眼轻瞥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不言,让人清宁的琴声从他白皙修长的指间响起。
“你不问为什么?”芷容目光落在他拨弄着琴弦的手指上。
“你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我何必问?”
芷容轻瞥了他一眼,他倒是看得开。
“你对我母亲知道多少?”
肖华抚琴的手微微一顿,琴声稍顿,又再响起,“知道自己该知道的
芷容看着他,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曲。
过了好一会儿,道:“你和平阳王真象,弹琴也象
肖华笑了笑,并不抬头,仍是安心抚琴,云淡轻风地问道:“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芷容摇了摇头,不是没想过,“想不透
肖华手掌轻按琴弦,令琴声嘎然而止,正视向她的眼,“如果我离开靖国公府,你可愿随我去?”
芷容怔了一下,望着他与平阳王酷似的眼,心脏突地一跳,不敢看他,忙将视线避开,故作淡定地戏笑道:“你回去成亲,难道我也跟着去碍眼?”
“你可以嫁我
嫁你做妾吗?
“嫁你做妾吗?”芷容冷笑,他可以三妻四妾,但她绝不与人分享男人。
“我独娶你一人,如何?”他微微一笑,神色间说不出的温柔。
芷容呼吸蓦地一窒,心脏怦怦地跳开了。
如果没有遇见过平阳王,没有与平阳王有那些心与身体的纠葛,如果她没失去记忆,听见他说这个话,一定会很开心。
但她已经走得太远……
回不去了。
何况欺母之仇不能不报。
她是鬼杀出生,深知刺杀是怎么一回事。
去刺杀皇帝,运气好的,可以活着回来,但大多是有去无回。
即便是将目标杀掉,也难脱身。
所以说,与其说是刺杀,倒不如说是一命换一命。
进宫行刺,恐怕就是有去无回。
再说,为了不连累父亲,刺杀前,定要毁去容貌,让人认不出她来。
到时就算命大,可以活着离开皇宫,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如何再能与他一起?
芷容拂开心里的怅意,玩笑道:“我克夫,你娶我,还得把碧瑶一并娶回去
肖华嗤笑道:“你真信这些?”
芷容嘴角笑意微敛,信也罢,不信也罢,此生都不再谈婚论嫁。
把话题转了回来,“你为什么跟平阳王这么象?”
“天下想象之人比比皆是,巧合罢了
芷容一口酒差点喷了出去,这是什么狗屁答案?
答了跟没答一样,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瞪了他一阵,突然手撑了下巴,向他凑近,细看着他的脸。
他相貌并不多出众,只能算得上秀丽温雅,正因为不出众,才不显得张扬,然这份内敛却让他清幽高远,再加上他从容自若的神韵,以及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神,更是象极了平阳王,与她迷糊中的影子渐渐重合,“我中毒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肖华声调平稳,“不过是给你解了个毒
芷容追问,“怎么解的?”
肖华轻飘飘地向她飞来一眼,“你认为要怎么解?”
芷容语塞,观肖华的举止,却实不象能做出那种事的人。
难道那夜是幻觉?
可是腿间的疼和小蛟儿口中的主人是怎么回事?
然肖华打死不说,她也实在没有办法。
懒得再理他,背转身,喝自己的闷酒。
肖华望着她的背影道:“平阳王快回京了
芷容后背一僵,端着酒碗的手不自觉得顿了顿,接下来却喝得更凶。
肖华看着这般的她,没了弹奏的心思,从袖中取出本书卷,依着亭柱,看了起来。
然那些字入了眼,却全然不知看了些什么。
眉头微蹙,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下心。
“悠着点喝,省得喝多了发酒疯
芷容的酒喝得快了些,也猛了些,头已经有几分晕眩,突然转身,手肘压上他的肩膀,“我以前常发酒疯?”
“你以前,不好酒
“好象你知我,比我知自己还多
“你不过是不记得了罢了
芷容笑笑,是呵,不记得了,不但不记得过去,甚至现在连是梦是真都分辩不清,这般活着,当真是糊涂啊。
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啥时糊涂到被人卖了,还在给人数钱。
忽地转身,手上用力,把肖华摁倒,凝看着他的如墨染般的瞳眸。
这双眼,不管是梦,是幻,共见着五双一般无二的。
他,平阳王,黄泉所见的妖孽,四儿,还有梦中的那条虺,五双一样摄人心魂的眼。
芷容晃了晃渐渐发晕的头。
呵……还真是巧合……
手搁上他的胸脯,“我们以前做过吗?”
肖华的眉眼如同水墨画出的,清秀如山黛,又宁静如远山,声音也如同清溪暖泉,语意含糊,“你失踪时才十三
十三么,芷容又笑,是啊,十三岁那年,她陷入蛇国,从此便过着如噩梦般的日子,酒意上涌,神智有些迷糊,“你知道吗?这几年,和我一起生活着人,一得空就做那种事,说出来,定是被世人不耻的,可是没有人知道,那是因为他们害怕,因为害怕过了这一日,不知明日是否还活着,只有那样拼命的做,让片刻的欢悦冲淡心里的害怕
肖华由着她按住,仰躺着,见她笑着,她的眼底却闪过一抹极度的空虚恐惧。
抬起手,指尖轻抚过她湿润的长睫,滑到她光洁的面颊,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微冷的肌肤,“以后不会了
温柔的举动,脸庞微痒的触感,就象是在她心里塞进一团暖暖绵团,将她的心都捂暖捂软。
芷容打开他的手,顺势按住,不容心里的那片柔软暖意蔓延开去。
等平阳王回来,弄明白他到底有没有称帝的企图,如果没有,自然不会对父亲不利,她就可以全无顾忌地去杀掉那个将母亲害成这般模样的王八。
无论成功与否,世上都不会再有芷容。
她不能让自己对这世上有更多的牵挂,更多的不舍。
以后与眼前这人,相见也会是路人……
听说过平阳王有个当年叱呵风云的哥哥南阳王,却不曾听说过他还有别的兄弟。
除了兄弟,世间不会有这么象的人,真的不会有。
就连温暖人心的举动,都是一般无二。
肖华,你是不是就是平阳王?
可是如果你是平阳王,那么在攻打蛇国的他,却又是谁?
“不如,我们做一次?”
“你醉了他的声音依然平和淡然。
芷容揉了揉越来越重的头,是醉了,但醉些又有什么关系?“不做?”
“不做
“是不想,还是怕对不起你家乡的未婚妻?”
“都不是他神情坦然。
“是怕我脏?”
肖华眸色微黯,突然坐起身,唇轻贴上她的唇。
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惊愕的眼,慢慢退开,取了琴走到门口,穿好鞋,才回头过来,淡淡道:“夜了,少喝些,别醉死在这里受了凉,明日还得我给你治
芷容怔怔地半晌才渐渐回神,转头望向窗外,看着他萧凉的背影,消失在丛林后,伸手轻抚被他吻过的唇,上头还有他柔软的触感,以及那淡淡的白玉兰冷香。
摸过被她丢在一边的酒坛,仰头往口中倒去,然杀人都不会抖一抖的手,却抖得厉害,从坛口倾出的酒水,尽数倒在面庞上,却无几滴入口。
什么是快活
芷容蹙眉弃了酒坛,抹了把脸上酒水,手枕在脑后仰躺下去,瞪着天花整齐的茅草,干燥的草香味袭来,却掩不去在唇边围绕的白玉兰冷香。
三日后,一个消息从京里第一青楼风月楼传出,很快传遍燕京的大街小巷。
风月楼一年一次的花魁大赛顺利落幕,但另一个叫风尘雪的女子的风头却盖过了这一界的花魁。
据说此女子相貌绝美,想求她一夜,不是花银子就行的,而是必须满足她的几个条件,否则就算你是金山堆在她面前,也是不成的。
她挂旗招揽生意三天,硕大的燕京,竟无一人满足她的条件,空望着美人,却无人得手。
这样一来,反而引起了更多贵公子的好奇,捧着巨金上门的公子少爷几乎踢破门槛。
这日,筛筛选选,最后剩下了两拨人。
其中一拨是一个白衫子的公子,头戴慕离,面纱遮去容颜,看不见长相,坐着一架轮椅,看样子是个有腿疾之人。
另一个摇着一把描金扇,做出一派风流态,锦衣华服,一看就是有钱家的公子哥,他身后小厮抱着一大叠银票。
公子哥望着面前合得死死的厚厚纱幔,明知美人就在里头,却见不到人,有些不耐烦,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纱幔被丫头慢慢拉开,露出里头绣着百合团花的香妃榻,榻上半卧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美人慢慢抬起,那双眸子更是风情万种。
贵公子被她一眼望来,身子顿时酥了半边,哪还有什么报怨,直盯着那张绝世的容颜怔怔出神,只差点没流出口水。
美人不是别人,却是被肖华一吻后就此失去踪影的芷容。
芷容淡瞟了他身后小厮手中抱着的银票一眼,慵懒道:“我不要钱,只要达到我的要求就好声音也是说不出的娇柔。
贵公子噪咙发干,“什么条件?”
芷容手指轻勾,“过来
贵公子骨头顿时轻了三两,一阵风一样飞到榻前,只是碍于还没答成协议,加上又另还有人在,没敢动手,“姑娘现在可以说说条件了
芷容懒懒道:“让我知道什么是男女之间的欲死欲仙
贵公子两眼放光,有钱家的少爷没少留恋花丛,男女之道哪能不精?让女人玩爽哪能难到他,“这容易
芷容剔着自己的尖尖手指,“不用迷香春…药
贵公子越发的兴奋,迷香…春药哪能有两情相悦来得有趣?“容易
芷容点头,“不能碰到我的身子,也不能说话
贵公子愣了,她的意思是不能摸不能做,只能大眼瞪小瞪,然后让她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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