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打以后,任何行动都更为小心谨慎。
从燕国传来消息,或许是平阳王不沾活物的原因,如今只需塑月和满月的时候需要泄毒。
虽然用女尸可以缓和火毒攻心的欲望,却令他体内的毒加深。
照这般下去,任他再好的身体,也熬不过这一年的冬天。
就在妩姹与神巫侃侃喜悦中,芷容却越加觉得不安,总觉得蛇国现在的平静是暴风雨到来的前奏,不久后定有大事发生。
她对蛇国的存亡不在意,但这份不安却很快扩大,将她整个紧紧包裹住。
这份不安一日强烈过一日,到得后来,她再也沉不住气。
把目标锁定在从不涉足的蛇夫寝宫。
既然这八九个月来,芷容暗中搜遍了皇宫处个角落,唯独绕开了蛇夫的寝宫。
因为,在芷容眼中,蛇夫的寝宫不过是用来残害少女,供蛇夫产毒的地方,加上那地方母亲经常出入,妩姹和神巫断然不会将这么大的秘密藏在那地方。
另外,潜意识中害怕蛇夫,所以从来不曾往那边深探。
如今细细想来,只有那地方没查过,如果这个地方也没有答案,蛇夫之毒只怕是当真无解,否则平阳王不会落到这样的处境已经八个多月,也不前来取要解法。
芷容观察了母亲好些日子,加上不时在母亲那儿从旁侧敲地得知蛇夫的一些生活习性。
蛇夫虽然服下蛇丹,但体力远不如过去,所以吞食一个女子后,不会象过去一样,马上舒服地泡上一个澡,接着吸食下一个女子,而是事后,在母亲调配的香汤中沉睡三天三夜恢复体力。
筹备(二)
蛇夫入浴不久的一个时辰,是睡得最熟的时候,过了这一个时辰,极易惊醒。
自从上回月茹亲眼看过蛇夫与女子行欢,那女子惨死在蛇夫身下的情景后,对蛇夫产生极度的恐惧,这后来的日子,必赶在蛇侯初入香汤睡得最熟的时候,匆匆为其洗拭干净蛇身,收拾去满是血污的床褥,绝不在房中多做停留。
这日,芷容悄悄跟在母亲身后,潜在蛇夫寝宫外头的房梁之上,等到母亲将满是血污的被褥交给下头宫人,匆匆离去,算算时辰,蛇夫睡得最沉的时间,还剩下不到一柱香时间。
这点时间,实在是紧了些。
但如果错过,以后更不知还能不能有机会。
芷容眉头微蹙,等宫人离去,周围再无他人,无声地飘下房梁,拨开窗扇,闪身入内。
站在隔间门口,往里张望了一眼,果然见蛇夫浸泡在硕大的水池中一动不动,睡得正沉。
不再搁耽,退回卧室,打量了一下四周,眉头慢慢锁紧。
这间寝宫布置得十分奢华,丝毫不差过妩姹的寝宫,而且地方更大,在短短一柱香时间里在这样的地方搜出毫无线索的东西,实在困难。
但既然来了,也不能就此放弃,芷容以最快的速度翻箱倒柜。
转眼一柱香时间将到,只搜了不到一半的地方。
隐隐听见隔间传来水声,想来蛇夫沉睡的时间将过,再搜下去,哪怕是极轻的声音也会将其惊醒,不敢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潜到窗边,打算先行离去,等下次再寻时间接着寻找。
哪知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芷容从窗缝望出。
竟是一群宫女拥着刚刚沐过浴,轻披纱衣的妩姹朝这边走来。
妩姹发长发未束,粉色纱衣下未着一物,玉峰幽林若隐若现,煞是诱人。
一看便知是前来与蛇夫行欢的。
妩姹到了殿外,吩咐宫女婆子在外守着,只带了随身服侍的几个宫女步上台阶。
芷容暗暗叫苦。
这女人早不发春,晚不发春,偏偏这时候发春。
如果这时候跳窗出去,必被捉个正着。
转眼间,宫女已经推向房门,而隔间传来蛇夫出水的声音。
芷容急得在房中团团乱转,这房间虽大,却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急乱中,芷容后背碰到一处花架,紧接着,花架移开,身边无声地滑开,露出里面小小的一间屋所。
花架虽然镂空,但图案繁琐,如果不走到近处,倒不易发现里头还另有天地。
刚才芷容没搜到这边,所以并没有发现这处暗格。
芷容不及多想,闪身入内,花架自行快束合拢。
在花架完全合拢的一刹间,芷容看见妩姹步入房门,而蛇夫从隔间游出。
芷容身体紧贴着身后墙壁,一动不敢动,怕从花格中透出人影,被妩姹和蛇夫发现。
她对妩姹和蛇夫之间的变态玩意不感兴趣,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寒,索性别开脸,扭了头打量这间小隔间。
这一看,却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虚惊
原来这小格间里,还设着一个紫檀小榻,榻上铺着团花锦褥,上头盘睡着一条藏青色小蛇,那颜色,那头脸活脱脱地蛇夫缩小版。
蛇夫的幼蛇?
芷容僵了,也凌乱了。
连呼吸都屏了起来,生怕吵醒这条睡着的幼蛇,引来躁动,把妩姹和蛇夫吸引过来。
这间暗格,除了这张小榻,再没别样东西,除非她能隐到身后石壁里去,否则一但被人发现,插翅也难飞。
正当芷容憋得难受的时候,门外传来婆子焦急的声音,“陛下……”
妩姹正攻心,抱着蛇夫,准备入港,被人一岔,心头火起。
然听出是她派出去办重要事情的嬷嬷,强压怒火,一猛地一抛帐帘,沉声道:“什么事?”
外头婆子默着不出声。
妩姹感觉到事态严重,披纱下榻,示意宫女开门。
房门打开,婆子快步走到妩姹身边,不立刻禀报,而是扫了眼妩姹身边服侍的宫女。
妩姹立刻挥手退去宫女。
婆子才凑到妩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妩姹脸色大变,脸上浮上怒意,继而冷笑了一声,猛然起身,冷喝道:“穿衣
宫女们捧着华丽的衣衫推门而入,两盏茶功夫就把妩姹收拾妥当。
妩姹轻拍蛇夫,柔声道:“朕有些要事要去办,晚些再回来陪你
蛇夫不舍得在妩姹脸庞上蹭了蹭,懒洋洋地游向隔间,接着泡澡睡觉。
妩姹带了人匆匆离去。
芷容听力极好,也只能听见,平阳王、神巫和下任皇女三个词语。
她对平阳王的事极为上心,见妩姹如此慌乱,行色匆匆,心想,看来真是出大事了。
飘身出屋,认准妩姹离开的方向,悄悄跟了上去。
没追出多远,便见妩姹径直坐上软轿,向宫门方向而去。
妩姹平时极少出宫,而这次出宫,更是仓促,竟连仪仗队队也没来得及吩咐,可见真有火烧眉毛的急事。
芷容更不迟疑,隐在暗处,远远吊在后头出了宫。
妩姹出了宫,越走越偏,最后进了一座僻静的院落。
芷容避开宫人,绕着高墙,寻了一处有花树掩护的地方,翻墙而入,顺着脚步声的方向悄悄潜行过去。
见前方是一间大屋,芷容抢先一步,攀上房梁,藏身在足有一人粗的梁后,看着妩姹阴森着脸快步而来。
妩姹将随她而来的宫人尽数留在二院门外,只带了向她禀报事情的嬷嬷进了小院,走上台阶,停了下来,回头,“可有惊动神巫?”
嬷嬷道:“奴才侯着神巫去拜神了,才下的手
妩姹点头,推门迈了进去。
芷容等妩姹二人进了屋,才飘身下梁,落在一处窗下,用口水沾湿窗纸,捅出个小洞,向里张望。
只见屋里桌边坐着一个五六岁的童女,童女怀中抱着一条与刚才所见蛇夫幼蛇一般无二的青蟒幼蛇。
女童年纪虽小,却一脸的傲慢神色,然看见推门而入的妩姹时,吓得小脸发白,猛地起身,慌乱间撞翻了身后三角圆凳。
平阳王出手
到了这时候,妩姹象是反而不急了,绕着女童缓缓转了两圈,冷笑道:“那老东西,居然敢背着我另选下任皇女
嬷嬷道:“神巫说,平阳王已经不可惧,蛇夫已是不济,而一任皇女,少说也得培养个十年八年,不能不早些备下
“十年八年?”妩姹脸色沉了下去,冷扫了吓得不住发抖地女童,“那老东西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蛇侯不返,现在的蛇国为妩姹和神巫的天下,如果她被挤下皇位,神巫随便扶持一个傀儡新皇,这天下就是神巫一人的。
他打的如意算盘。
妩姹怒极,脸色阴森可怖,突然伸手掐住女童的脖子,将女童提离地面,只听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女童双手垂了下来,怀里抱着的青蟒‘噗’地一声跌落在地。
芷容倒抽了口冷气,妩姹的心狠手辣,芷容是见怪不怪的,但转眼间,便掐死一个只得几岁的幼童,仍让她感到森冷。
妩姹将女童的尸体掷在地上,狠声道:“做他的黄梁大梦,我妩姹是何人,岂能由着他揉捏
嬷嬷提醒道:“陛下,得尽快离开,拜神差不多要结束了
妩姹问道:“老东西可还备有她人?”
嬷嬷道:“说是八字相合的,只寻到这么一个
妩姹放心下来,神巫寻找皇女继承人,虽然用来养成傀儡,也得八字相合,并不是随便抓一个女童就可以,毕竟只有八字相合的女童才能与青蟒水乳相融,不被青蟒吸干精血。
踢了女童的尸体一脚,确认女童死得不能再死了,示意嬷嬷捡起地上幼蛇,走向门口。
妩姹刚迈出门槛,眼前人影一晃,落在妩姹身后。
手起掌落,以妩姹的身手,竟完全没能反应就扑倒在地。
嬷嬷听见动静,转身过来,惊得睁大双眼,“你是……”
没等她话出口,一道刀刃在她颈间划过。
嬷嬷瞪着眼,已经没了气息,直直地仰倒下去,咽喉处一道血丝渗出。
来人眼角都不扫一扫嬷嬷,弯腰将妩姹挟起,飘然而去,真真是来如影,去如风。
仅一个妙曼的背影,一个美艳的侧脸,让藏身暗处的芷容整个呆住。
丹红……
带走妩姹的竟是丹红……
院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等人进了院子,发现死在地上的嬷嬷和屋里的女童,定会对院子进行搜查。
芷容怕节外生枝,不敢多呆,也闪身离去。
妩姹失踪的事很快传开,蛇国上下无不恐恐慌慌。
神巫虽然想取代妩姹,独揽大权。
但如今蛇国大权终是在妩姹手中,而且蛇夫需要妩姹控制。
现在失了妩姹,无人能使唤得了蛇夫布置毒瘴。
合欢林中毒瘴一解,对蛇国虎视眈眈的各国大军就会蜂拥而入。
国灭了,他拿皇权何用?
一时间,蛇国陷入了绝境之中。
芷容以为,丹红劫持妩姹是为了报仇。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芷容打消了这个想法。
蛇国失踪的不仅仅是妩姹,还是她的母亲月茹。
可断去与他的纠葛(一)
接连三天,妩姹全无消息,蛇国彻底地拢罩在恐惧的阴影中。
而芷容也因母亲全无消息,心一沉再沉。
虽然不知母亲失踪是不是丹红所为,但感觉到丹红劫持妩姹绝不仅仅为了报仇。
这天,芷容见着了久不曾见面的夜华。
夜华深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芷容追了上去,“夜华
夜华站定,半侧了脸,“有事?”
“丹红离开蛇国,去了哪里?”芷容知道这么问夜华,很唐突,但只有知道丹红的去处,才能知道母亲的失踪是否与丹红有关。
“燕国,她投靠了平阳王夜华的声音依然冰冷无波,让人听不出,他对丹红倒戈燕国的做法,是认同,还是不屑。
芷容愕了一下后,有些发怔。
丹红是蛇国的鬼杀,与平阳王的磨擦必然不少,她一离开蛇立,却立刻投靠平阳王,而平阳王居然会相信。在对头手上多年的一个得力杀手,就这么接收了。
难道说丹红与平阳王在这之前,暗中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比方说暗线,卧底?
又或许是丹红恨神巫和妩姹,投靠平阳王,可以借助平阳王报仇。
想到这里,芷容便释然了。
如果说到恨,平阳王定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平阳王要报复,绝不会漏了她,平阳王知道母亲是她的软肋,
丹红对蛇国无处不熟,功夫又高得可怕,本身体内就有瘴毒,对瘴毒自然没有顾虑,所以才能轻易将妩姹劫去。
丹红投靠了平阳王,与平阳王搭成互利的关系,那么劫持母亲的会不会是丹红?
芷容只觉得脚底冰凉,后背冷汗涔涔。
夜华见芷容眸子闪烁,眉头时蹙时展,最后紧紧拧住,再不得松开。
他知她担心什么,但有因自有果,有些事既然做了,也就得自己去面对。
三弟的性格,即便是他,也无法左右。
夜华凝看着愣愣出神的芷容,兀然开口,“如果有一日,你有机会杀死平阳王,你可会下手?”
芷容脑海里浮过第一次见到平阳王,他拉住她的手的那一刹间,飘入鼻息的淡淡白玉兰清冷花香,眼里闪过一抹迟疑。
紧接着将唇一抿,避开夜华的目光,“平阳王中了蛇夫之毒,如果解不了,活不过一年……”
她的迟疑落在夜华的眼中,夜华眸色微沉,“如果我可以让你离开这里,并断去与他的纠葛……”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芷容眸子蓦地一亮。
夜华深看着她,眼一眨不眨,接着道:“但前提是失去所有记忆,甚至连你的亲人也不再认得,你可愿意?”
芷容从黄泉回来,能记得的,只有母亲的死前见到的那袭白色衣角,以及难忘的白玉兰花香。
从此后,那缕白玉兰花香,就成了她寻找的目标。
再后来脑子里渐渐有了东西,有小十七的情,夜华的呵护,还有与那个人的种种别扭的接触……
这短暂的记忆,将她初回人世的空虚和孤寂慢慢取代。
可断去与他的纠葛(二)
失去过,方知拥用的珍贵,这所有一切,深蓄在她心里,无比珍惜,哪怕是已经不在的小十七,她都绝不愿抹去的。
如果这一切都没了,无欲无求,算不算是一具能走能说话的行尸走肉?
缓缓摇头,“我不愿意
夜华慢呼出口气。
是啊,他和她是同类人,他不愿意,她又如何愿意?
他虽然可以带她离开,但抹去她所有记忆,将她留在从此成为陌生人的自己身边,她真的就能快活?
答案是不能。
无意识地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芷容本来还想问些关于丹红的事,从而推断母亲失踪是否真的与丹红有关。
但望着夜华漠然的神色,到嘴边的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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