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上齐,伸筷搛起花生米时,想到他刚说的,……一直在你身后保护……那我在水池边的沐浴?他不是一目了然了?念至此,满面通红,目光看他,他似乎猜到我在想什么,假装镇定,垂眼自酌自饮。这样掩饰的举动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想!天!又气又羞之下,一把将放在桌上的钢刀拿起,架在他脖子上,他一惊,抬头道:“你。。。?”
我羞愤得咬牙切齿,“你!……还问我?……谁让你偷偷跟踪我?你……为什么不明着跟着?今天我要杀了你,否则……否则拿什么颜面见人?”
他明白了,长叹口气,闭上眼,道:“怀德不是故意冒犯,实在是……罢,随你就是!”见他一派平静的样子,我又气又恨,下不了手。确实,还没杀过人,如果真要用刀,恐怕是宁愿杀了自己,也不敢去杀别人。再说,他对我曾经有救命之恩,就算他一睹芳姿,也不是要故意轻薄,而是出于尊重我,想着暗中保护,我现在杀他,岂不是不仁不义毫无道理么?可是如果不杀他,我身为皇后的礼仪却丢得干干净净!胤如果知道他心爱的皇后身子全部暴露在另一个男人的眼里,会继续爱我吗?封建社会里,男人把女人看得非常私有,如果……天啊,一想到胤,心里就纷乱得无法平静下去,一阵阵都是刀刮过心头般的难受……杀不得,不杀也不得,老天……
“咣铛”扔下刀,拿起桌上酒壶,仰头猛灌。桌边的他料到我会发泄,并未阻拦,只是端坐一边,默然注视着这一切。
一壶见底,头开始泛晕,站立不稳,跌坐到凳子上,对面端坐的他面目开始模糊,这个高怀德,像影子一样跟着,甩都甩不掉!哼,手指过去。
“你,马上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见到你!”因为不胜酒力,已经站不起来,说话时舌头发麻。
对面模糊的男人似乎摇了摇头,摇头就是不愿意了?我再次叫起来,“你走!为什么不走?”这时小二过来,低声和他说了几句话,又匆忙离开。我头晕得厉害,但是意识却有些清醒,无非就是说我喝醉了之类的话……只见对面的高怀德站起身来,挎好刀,走到我跟前,不由分说,抱起使劲捶打他的醉人儿,往楼上的客房走去……
在这个温暖结实的怀抱里,仿佛又回到了胤的怀里,多么令我向往的地方啊,在他怀里,可以不呼吸,不思考,就那样静静的呆着,就那样甜蜜的进入美妙的境界,世界任何都与我无关,有他在我身边,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我像躲避在花蕾里的小蝴蝶,收拢着身子和翅膀,蜷伏在花心,那宽大的花瓣微微闭合,呵护着,保护着怀里敏感的小人儿……那种感觉总是令人在短时间里安然入睡……
一阵动弹,身子好象是触到床铺,硬硬的木板咯得极不舒服,不要!伸臂环住身边的男子,胤!我叫道,不要离开我,不要……抱着蜜儿,蜜儿喜欢……“蜜儿?”男人轻轻重复了一遍,在我听来却是胤深情的呼唤声,“是的,抱,要抱紧,蜜儿怕……”
男人遂又抱紧了我,安全感又伴随着体温重新包围着我的身体,真好,胤,是的,胤……
男人的气息一阵阵袭来,久未亲近的欲望被油然点起,将头深深拱向男人怀里,啊,头顶是胤的下巴触着那里么,抬起脸,嘟起嘴,胤停止着没有亲吻,为什么啊,平时都是疯狂热烈的亲吻,令人躲避不及,为什么今天有些回避呢?是不是怪我离开他?是不是在生气我的不辞而别?……燥热的呼吸越来越重,酒精在体内像燃烧了一般,全身都是暖洋洋的,“胤—”撒娇般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男人身体一阵发紧,一定是生我的气了……虽然眼睛迷醉得无力睁开,但是可以感觉到胤没有往日的那般如火热情,虽然他的身体如火般滚烫,似乎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微微有些颤抖……
“要你……”在他耳边,吐出这几个字后,感到脸上印上湿润的吻印,软软的唇,印在脸颊,额头,却没有在唇上,为什么不?……微微张开唇,伸出舌尖,呼唤着那个横行霸道的舌,可是,却没有出现,身体越来越沉重,脑子里的酒精已经将意识深深迷乱,终于,失去意识,陷入了睡眠里……
次日醒来,日上三竿,喉头特别干渴,隐约感觉到房间里有人,好象桌前坐着谁,意识清醒起来,原来昨夜我醉倒,高怀德一宿未眠,在房里守候着?……天,又欠他一个人情!
从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证实了我的猜想。
“水……”口渴得要命!他端起一大杯水,递过来,我起身坐好,太快的动作,头还没有完全恢复平衡,手一抖,一下没接住,差点洒了,他端好水,扶起我的身体,示意我喝。
极度口渴使我顾不了许多,“咕咚咕咚”将一大杯水喝得精光。“谢谢。”冲他笑了笑。
休息片刻后,起身梳洗,他早退到门外了。
“娘娘打算多久回宫?”他靠在门外,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黯然之下,真不知将来如何打算。
“请恕怀德直言,娘娘……是否在躲避什么?”
“将军,你……不会明白,真的,我很害怕。”一想到厄运,不能预料的发生,会是谁?身上开始发冷。
房里一阵沉寂。我们都在默默思考着各自的心思。
“回避不是办法,命运里注定的东西,就算你到天涯海角,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何不珍惜眼前的一切,过好每一天!”良久,他说出的话,令我惊讶万分,暗合着我的忧虑,他好象洞悉一切又好象都不知道。这个高怀德!
想想他的话,确实有道理,如果我躲到天边,厄运照样发生,我不在胤的身边,不能陪伴他,不论是他还是我,遭受分离,只会更加的心痛、更加的后悔!他乃普天之下万民心中的圣上,他的每一秒都有人关注,我若是知道他有危难却远在天边,鞭长莫及却不能相随相助,与我,不是更痛苦更难受?还说什么要生死相伴的话?还有什么为他挡冷箭的心?如果离得远远的,除了让他孤单,没有任何帮助。老天注定要附加在我身上,就算我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罢休。如果我们的生命注定只有短暂几年相伴,何不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钟,为什么不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分分秒秒,不要分离……
倏然起身,一刻也不能停留,我要见到他,再不离开他半步,这几日的出走,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过错,浪费掉的时光不知让他陷入孤独有多少……急步来到马房,高怀德紧随而至,“雪衣……”
“马上回宫!”我头也不回,高声叫道。
月圆
御书房里。空无一人。案上白纸上落着一首诗:
几行归塞尽,念尔独何之;
暮雨相呼失,寒塘欲下迟;
渚云低暗度,关月冷相随;
未必逢锃缴,孤飞自可移。
好一句“暮雨相呼失,寒塘欲下迟”,默默反复诵念着,眼泪夺眶而出,原以为不辞而别,胤会为此生气、愤怒,此时才明白,不管我做什么离宫多远,我的心思永远捏在他的手里,他明白我的心情,理解我的迷惑,彷徨,他不会怪我,只会默默思念着,牵挂着,盼望着孤飞的鸟回来……
“胤—”我失声大喊着,门外匆匆而近的太监总管惊讶的答道:“娘娘,皇上自从您出宫后夜里一直在乾清宫居住,您先等会儿,待奴才这去通报……”未等他说完,脚下已经飞奔起来,胤,是我不好,自以为是……让你日夜伴着孤单对着寒灯,定是彻夜不能安眠……一切都是蜜儿的错,不该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不该盲目出走……胤,真的好想你,好想见到你,这几日的流浪已经将想你的心推到顶峰,再不见到你,我会疯掉的……
快到乾清宫了,终于要见到我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了!
转过回廊,就是寝宫,转角处,一个身影冒出来,飞跑的我刹不住脚步,撞了个满怀!
一阵草木清香传来,从来者的身上,高大的身形在我的冲撞下竟然纹丝未动,撞到怀里的一刹那,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胤,是你么?男人伸臂紧紧环抱住蛮撞的人儿,无声无语,胤……是你!蜜儿好想你,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无论老天还要怎么折磨我们,都不会让我离开你半步!坚定的仰脸,视线寻去之时,脸上湿了一片,眼泪?我没有流泪啊,这满脸的湿润从上面滴落下来,胤闭着眼睛,眼泪仍然倾然长流……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胤,深深将头埋在泛着熟悉香味的身体里,紧紧的抱着浑身颤抖、此刻像个孩子般流泪的男人……
“……是不是每次见到你,都会像这样让我心痛?……”
“……是不是每次都要猝不及防的出现?……”
“……是不是要我尝尽相思之苦,你才肯回来?……”
“……是不是每次都要消失来惩罚我?……”
房间里,灯光闪烁,照耀着胤黑亮若星辰的眼睛,我静静注视着它们,读懂了所有没有说出来的言语……于是,伸手拿过桌上的果刀,用力在掌心划过,“你干什么?”胤失声大叫道,刀过后的伤口,血如泉涌般而出,“傻丫头,你做什么?”他将血流模糊的手掌放在嘴边,用舌头舔着伤口,堵住伤口,希冀此招能够止血,他不停的吮着血,舔着伤口,接着撕下内衣绸褂包扎起来,看着他慌乱忙碌着,心里却是千万分的甜蜜,手上似乎没有了疼痛……
“如果蜜儿再离开皇上半步,当如此法惩治。”我一字一句道。
“蜜儿,你……”身子被紧紧抱住,“回来就好,唉……”胤不再说话,只是更紧密的搂紧我,肋骨几乎要被勒断了,呼吸也不能通畅,“皇上,对不起,蜜儿这次。。。。。要真的……真的离开你了……”“说什么你,刚才不是?”“啊,再不松点手,蜜儿要被勒死啦!”我几乎是尖叫起来。
“啊,对不起。”胤歉然笑笑,松开胳膊,“我,怕失去你……”
看着他像小男孩一样的羞涩的笑容,忍不住凑上前,在那唇线好看的嘴角亲了一下。
“好啊,你骗我,看我不痒痒你,”胤笑起来,双手掏往我腋下,最怕痒痒了,这家伙,下毒手了,虽然拼命抵挡,仍然抗拒不了他的攻势,我们嬉笑着倒在床上,被胤压在身下,面对痒痒攻击只好连声求饶。
“要饶你可以,必须回答朕一个问题!”胤严肃道。
“什么问题?”“高将军是否按朕的旨意时刻保护在你身旁?”“当然,他若是没有,蜜儿会完好无损的回来么?”“好,看来他真是不负所望!”不知为何,说完这句话,我看到胤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你担心什么?”想到沐浴那一幕,要是被胤知晓,恐怕要杀了高怀德。
“没有什么。”“不对,有话为何不说出来?”
胤黑黑的眼珠盯着我的眼睛片刻后,里面一丝光一闪而过,又熄灭了,那丝光令我不寒而栗!
十月。史记,衡州刺史张文表起兵反,武平节度使周保权想朝廷求援。
赵匡胤召见来使。晚上,秉烛未眠。
“胤,何事操劳,夜深了,难道身体不重要么?”看他在灯下看书,许久未曾翻动书页,心知一定是为国事忧虑,起身为他披上厚袍,轻声道:“就算天大的事,又有何担忧,可否说出来,”顿了一下,看他面上并无反感的表情,接着道,“说给蜜儿听听?”
“湖南那边来救援信使,朕出手相救,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孩子和那些没经过场面的臣子们已经乱了方寸,张文表起兵反叛,他们内讧,咱们这,应该怎么出手?……”他眼睛炯炯有神,盯着那一支跳跃的烛火,瞳孔里火苗闪烁。
“皇上,现如今,湖南这快肥肉,虎视眈眈者众多,它周边的荆南、后蜀、南唐都在垂涎三尺,咱们没有必要立刻作出决定,不如从地势上考虑。”我思考半晌,运用脑子里有限的历史知识答道。
“噢?从地势上考虑?此话怎讲?”
“皇上请看,”走到书案边,顺手拿起笔在纸上画出湖南与周边的地势图,“从咱们这出发,要到达周保权的湖南,中间必须得经过高继冲的荆南……而荆南,又迈过长江,也就是说,如果荆南属我所有,有朝一日,从荆南出发去南唐,那不是……”我停住话,望向他,他双眼发光,满面都是惊讶,接着,明白我的意思,“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怜悯
“蜜儿,当真是朕心头的宝贝儿啊,朕的心思只有你懂!你接着说。”胤搂住我的腰,长叹道。
“现今,咱们要清楚的不是湖南的兵力,因为他们派来援信,说明朝廷混乱,已经不足威胁,确定了荆南的兵力,皇上再一举出兵,相信不需要多久,全盘尽在掌握!”
“好,朕这就派人去荆南暗访。”
“何必暗访?荆南不是一直对我大宋俯首称臣,既然高继冲他爹刚死,皇上派出吊唁的使者前去,便可了解,只是,这边援助湖南的决定就要多等几日了。”
“皇后睿智,真乃我大宋之福!好蜜儿,朕不知怎么疼爱你才好了……”身子被悬空抱起,坐在他腿上,倚靠着温暖的怀抱,喃喃低语道:“谁让人家碰上真龙天子呢……”
那一夜,自是无尽的温柔。但我深知,胤并未因为温柔乡而耽误国事,激情缠绵的同时,前往荆南吊唁的使者已经领命出发了……
三日后,使者回报。
……陛下,荆南甲兵虽整,但不过三万!年谷虽丰,但暴政甚苛……取之易如反掌……
立即,赵匡胤不再犹豫!
按照军事分布,荆、湖一带是宋朝军事强人慕容延钊的主战区。此次出师,慕容延钊负责主帅,枢密院副使李处耘任为监军。同时,再任命太常卿边光就职襄州,命户部滕白为南面军前水陆转运使,全力以赴供应慕容延钊的军需物资。
尽管高继冲一脸乖色的迎接过往的宋军,但是李处耘还是在一滴血没流的情况下将荆南轻易夺取了!
消息传回京师,胤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
得知荆南失守,湖南那边突然给李处耘送来信书………说叛贼张文表已经被收俘,不必劳烦宋军前来援助………
李处耘勃然大怒,难道堂堂宋朝大军是你们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么?遂上报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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