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垏帧的脸沉重起来,“心怜,我会好好疼爱你。”白心怜更是激动起来,“我不要你的疼爱,我只要你的爱,只要你的心中只装着我白心怜一个人。垏帧,难道我没有那个女人漂亮吗?没有那个女人好吗?”
痛苦的闭上眼,傅垏帧突然觉得一切都错乱了,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错啊。
第十五章 近在咫尺
一尾绿绮,一首婉转《紫玉钗》,一白衣面纱女子,一群如痴如醉的酒客。
“绿绮阁”,八大胡同三年内新迅速崛起的妓院,其闻名的速度也是京城内的一大奇谈之一。出尘如仙子的花魁,一首幽曲上天入地,醉人心房。阁内的姑娘,更是娇媚而不庸俗,谈吐气质胜人一筹。这里的老鸨,笑颜如花,却对闹事者绝不手软留情。当然,这里最让人好奇的就是其幕后老板了,只听说是个男人,却从来不曾见过其真面目。
花厅,高贵不庸俗,雅致却不落俗套。台上一白衣女子素手轻抚琴面,一支碧绿玉钗将一缕乌黑秀发在耳侧挽成一抹斜云,其余青丝斜倚右肩。一袭薄纱,掩住娇好的容颜,只见一双漆黑脉脉含情的水眸,随着琴音顾盼生辉。一身白色纱衣,将她轻盈的骨掩得出尘脱俗。
台下,一群衣着华丽光鲜的男人,如痴如醉盯着台上的人儿。旁边,清丽薄纱美娇娘亦调笑着。她们看着台上的眸,分明没有一丝嫉妒或愤恨。只见一曲弹毕,男人们给予了热烈的掌声,却没有淫秽的调笑声。
白衣女子看着底下一群兴奋的酒客,盈盈一笑,而后往内室而去。每日只有一曲,却让人挂念得紧。男人们虽是舍不得那纤纤素影,和那让人上瘾的幽思,却也本分没有做出唐突之事。只待明日的一曲相思。大家都明白着,这女子跟这妓院老板有些密切非凡的关系。他们只要听听,便也无妨。
入了后院,只见一白衫长袍男子玉树临风站在树下,白衣女子奔了过去,道,“珏,你终于来了!”白衫男子搂了她进怀里,轻声道,“我只是替皇上办了点事。妩辰,我不在的这段日子身子可有不舒服?”
白衣妩辰摇摇头,水眸涌上一层清泪,“珏,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心口的伤,一直是他用域外水明月医治,而那水明月只有皇宫才有。而她的嗓子,是师父他老人家配以皇上赐的灵药才让她能开口说话。因为她,所以他不得不受制于皇上。
“傻妩辰,你难道忘了你差点成了我的妻?”弘珏更加搂紧白衣女子,宠溺的笑了,“你可得快快养好你的身子,做我健健康康的妻。” 妩辰也笑了,她记得三年前那一日,一觉醒来,他一身红衣站在她的面前,而她亦一身大红喜服。他对她说,“妩辰,等你身子好起来,我们再成亲。”她知道她有一个名字叫妩辰,即将成为他的妻,而他,是爱她至深的弘珏。
“珏,为什么我记不得以前的事?为什么我的心口会受伤?为什么我的嗓子不能说话?”这些都是她想知道的,因为她除了弘珏和云游四海的师父,对于以前的事毫无印象。
弘珏轻抚她的发丝,利眸里闪过一丝难过,道,“不要想太多了,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是因为你曾经生过一场大病。现在乖乖的养病。快点好起来。恩?”
妩辰将嗪首靠在他的肩上,沉默,她知道弘珏肯定藏了一些事不想告诉她。因为她的心口总是隐隐的痛着,还有那些破碎的抓不住的梦。“春儿,可有什么动静?”
只见“绿绮阁”一安静的厢房,一薄纱花娘与一白衣男子在灯下对坐。两人脸上都有着严肃,开口的是白衣锁眉男子。
“大当家,今日那年如洪虽然来找春儿了,可他只喝酒说些无聊的话。”花娘春儿便是当年与依若失散的春儿了,当年她和依若在客栈门口同时被黑衣人打晕。等她醒来的时候,她人已躺在了妓院,而依若不见了踪影。那一年,她被关在妓院受尽压迫,苦苦寻不得小姐的踪影。
再过一年,她在八大胡同遇到了弘珏贝勒和已经失忆变了模样的小姐。后来,弘珏贝勒在八大胡同开了这间“绿绮阁”,帮她和她在妓院的一帮姐妹赎了身。在这里,她终于不用再忍受那惨无人道的折磨,她们虽为花娘但只陪客人喝喝酒调笑几句,她们的主要任务是探听这些酒客的谈话,然后报告给弘珏贝勒。
弘珏沉了脸,这群纨绔子弟啊,又能指望从他们口中套出什么重要的信息呢。他在这里开了这间绿绮阁,为的是尽快完成皇上交给他的任务。而他,也可以和妩辰早些云游四海。
“大当家,那年如洪虽没有说什么有用的话,却在最后跟一个神秘人走了。”
“神秘人?”
“那人用帽掩了面,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他是用一辆马车接走年如洪,他上车的时候,我偶然瞥见车里还有一个人。不过帘拉下来的太快,春儿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模样。那个人倒是给一种很恐惧的戾气。”“戾气?”弘珏的脑海马上想起一个人来,一个他一直忽略了的人。“春儿,你先回房歇息去。”
“是,大当家。”
这段时日,郡王府也是不得安宁。他是不是该回去治治那些个鼠蚁?寂静的夜,寂静的大街。
一阵马蹄声显得特别响亮,只见那马上坐着一个高大深衣男子。男子剑眉微拢,那深邃的眸直视着前方,只是那耳分明警觉了起来。
有杀气!傅垏帧全身防备起来。这段时日,他被刺杀的次数陡然多了起来。对方来头不明,但每次都要置他于死地!他想起了五年前的刺杀,同样的黑衣人,同样的咬舌自尽,同样的轮回。四年前的望夫崖,那帮乱党挟持了依若和心怜,威胁他不准插手八王爷的事。可是,八王爷和九王爷已经被皇上软禁起来。而那一日,将依若打下崖底的黑衣人却趁他去救心怜逃走了。那个该死的黑衣人,是余党。五年后的今日,莫非他们又在蠢蠢欲动了?只是,他们还是受八王爷的指使么?这个可能性好象不大。
他想起今夜皇上突然召他入宫说的话来,皇上说,朕曾赐予内阁大学士年更尧十万兵马去甘肃监督青海达一年之久。然后皇上再无一句,便让他出宫回府。年更尧,皇上身边的得力宠臣啊。当初与那佟泷科在朝野,可算得上是皇上的左膀右臂。
那次青海之战,他遭遇断粮之危,蛮族之困,多亏弘珏与依若的救助……依若, 原来她苦苦等着的男人是他,原来她一直在等着他,可是他却该死的抛下她。后来…………他的心口再次撕裂起来。
漆黑的夜,一个模糊的黑影从屋顶无声无息飞下,直朝骏马上的人影逼去,只见那大刀在朦胧的月光下闪着寒气。眼见大刀就要朝马背上的男人砍下,男人突然越身而起,快速飞出,抽出配剑与黑衣人缠斗起来。
一阵狠利的厮杀,蒙面黑衣人刀刀毫不留情,直朝傅垏帧要害逼近。傅垏帧轻巧躲过他的招式,破解,然后奋力还击。两个身影在空中打得难分难舍,末了,傅垏帧无意再与他纠缠,剑锋急转如花,似要快速将敌人击败活擒。眼见慢慢处于劣势,黑衣人顿足飞身上屋顶,开始逃逸。傅垏帧紧追不舍,这次定要捉个活口问个清楚。
追了一段路,只见前面身影往一片缭亮而去。那是京城的八大胡同,贵族男人的天堂。傅垏帧随之追入胡同,只来得及看见他消失在一间妓院门口。他驻足,抬头,看见“绿绮阁”三个大字。他静静望一眼阁内一群正为台上欢呼的喝酒作乐男人,转身离去。
第十六章 前事难忆
花厅内,一曲弹毕,台上白衣女子对台下的热情欢呼稍欠身,盈盈浅笑,正要入内室,忽瞥见门前一藏青色挺拔身影转身离去,她的心口莫名痛了一下。
她掩住那份刺痛,来到后室,只见后院与前厅形成一阵鲜明的对比。这里很静,偶尔只有丫鬟端着酒水食盘穿入前厅。她并未回暖香阁,只是静静在院里石凳上坐了。托腮望明月,月如玉盘,温润柔和,像某张深情望着她的脸。她的脑海猛的闪过一个模糊的面孔,太快太模糊,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知道每次梦到这个模糊的面孔时,她的心会痛。
她知道那个面孔不是珏,而她也不是为心口的伤而痛,那个影曾经让她痛彻心扉,她知道!可是,珏不肯告诉她以前发生的事,春儿也不告诉她。他们,似乎在隐瞒她的过去。
她的心头又涌上一阵愧疚,珏如此爱她,而她也即将成为他的妻,她却为一个模糊的男性面孔而心痛。这样,似乎对不起爱她至深的珏。她揽下薄纱,玉掌轻抚自己的容颜,她记起春儿第一眼见到她时的惊讶, “姐姐,真的是你吗?你怎么变了模样?”
她变了模样吗?她以前是怎个模样?可是,没有人肯为她解答。春儿只是说,姐姐你和以前一样风华绝代。姐姐,以后你要好好的活着。
好好的活着?她以前死过吗?她心口的伤痕,她的失声,绝对不是因为生了一场大病,而珏在骗她!她的梦中,经常会有一个素衣女子飘落崖底,素衣女子的痛彻心扉和绝望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仿佛,那个素衣就是她。她痛着醒过来,然后,记忆仍是一片空白。
望着夜空,她迷茫而忧伤。深深吸一口春夜的气息,平抚内心的骚动。她转身欲往暖香阁而去,突瞥见长廊的栏杆上一片血迹,然后地面是一路,延伸至春香房。是春儿受伤了吗?刚才在前厅,春儿似乎一脸急色进了后院。
她急忙奔至春香房外,房里燃着灯,很静。欲敲门,门却忽然被人从里头打了开。春儿见到门前有人,急忙将门掩了一些。她只露出一张脸,有些慌张的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妩辰笑了,取笑她,“春儿房里藏了男人吗?紧张成这样。”谁知,春儿听了愈加慌张起来。她捂了妩辰的嘴,将她拉进了厢房。
房里果真有男人,还是个一身黑衣,臂膀受了伤的男人。他躺在春儿的床上,利眼警惕的看着进来的白衣妩辰。春儿走到他身边,为他擦拭臂膀上的血迹,轻柔道,“禾建,莫担心。她是我姐姐。”
男人终于放松了警惕,道,“禾建今日受伤,暂时在这躲躲。叨扰姑娘了。”
妩辰望着高大男人一脸诚意,还有春儿对他的关怀,霎时明白了几分。她道,“既然你是春儿关心的人,你尽可放心在绿绮阁养伤。”
“谢谢姑娘。”“谢谢姐姐。”男人和春儿异口同声道。
妩辰了然笑了,而后正色道,“外面的血迹可引人注意,春儿是想让下一人知道春儿房里藏着男人吗?”
春儿脸色一白,“只记得他的伤,忘记这么重要的事了。谢谢姐姐提醒。”说着,连忙跑出门外。那个黑衣人进了“绿绮阁”,难道他跟“绿绮丽阁”的人有关?京城的八大胡同,似乎让那些反清的明朝乱党安了窝。这段时日,那些乱党频繁在八大胡同活动,他又岂不知晓?只是,皇上似乎只要他盯着年更尧啊。这么多年,经历佟泷科,八王爷,九王爷的叛变,倒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这内阁大学士的风吹草动。他始终相信皇上是洞悉一些什么的,所以他也警觉起来。他想起四年前的青海平乱,那一次,守在甘肃的年更尧在运送救援粮草的途中,让乱党将粮草烧个精光!
虽然后来抓到乱党主犯承认了此事,但他一直觉得这事是蹊跷的。他二十万大军紧紧守在湟中城外,将其围个水泄不通,又岂可让乱党飞出一只蚂蚁?除非,年更尧自己烧了粮草,或者他也与乱党有勾结!!!
傅垏帧沉重了一张俊脸,英挺的剑眉紧锁起来,薄唇紧抿。此刻,他的手中正握了一块刻有“明”字的腰牌,那是他从那黑衣人身上夺得。原来,那“绿绮阁”果然与明朝乱党有勾结!。coM电子书而那帮乱党想刺杀他!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一树的火红,一地的红。每日,他期盼着会有个素衣女子,提着小篮来这棵树下拾花。然后,回首,对他嫣然一笑。他想念她绝色容颜上那一层薄薄的汗珠了。
走出书房,他看到尽忠职守的福伯恭恭敬敬的守在门口。他突然问了,“以前少夫人可有来过我的书房拾花?”福伯老脸上涌上一层迷惑,“怜夫人从不曾来少爷书房拾花。”
傅垏帧一愣,道,“我问的是……”而后又停住,“罢了,罢了,现在问这些太晚。”
福伯反应过来,连忙接住话头,“依若夫人曾经来过几次书房,但当时少爷说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入,所以我…………拦住了她。”语音里有点颤抖了,因为他看到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少爷俊朗的脸上很难看,他以为自己说错话,连忙道,“怜夫人我从来没有阻拦她进入少爷的书房的……”
“不要再说了,福伯,你没有错,一切是我的错。”而后,快步离开书房。
福伯呆愣,少爷宠爱现在的少夫人是人尽皆知的呀。至于那个被休掉的夫人,她是皇上赐婚,全家被抄斩,而且还弄掉红屏郡主的孩子……哎,都是她的命。只是,少爷到底是为他的哪一句生气?傅垏帧出了书房,想起了自从依若离去一直郁郁寡欢的娘亲。娘亲上次中的毒,小谷说是心怜命令她将绿绒抹在母亲的汤匙上。心怜真的会下毒害母亲吗?可是小谷不像是说谎,他难堪起来。这个让他疼爱,让他愧疚,纯净如花的心怜,她可千万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他穿过长廊正要往多罗氏的房间而去,却见小谷头发蓬乱一脸泪痕跑来。见了他,似乎想躲起来,却又来不及,连忙止住泪请安,“少爷!”
傅垏帧静静看着小谷,发辫蓬乱,满脸泪痕,脸蛋稍见红肿,明显是刚被人掌过嘴 。“这伤,哪来的?”他问了。
小谷“扑通”一声跪下,连忙道,“小谷是因为做错事,所以被责罚。”
“小谷,说真话。” 傅垏帧厉声道,“可是为上次说错话被惩罚?”
“少爷,你怎么知道?”小丫头抬起一双迷茫的眼,看到眼前男人眸中的厉色,慌忙又低了头,“我没有说错话,那天我对少爷说的都是真的。”
傅垏帧深深看着地上的小丫头,利眸眯了起来。如果这个小丫头果真说了谎,他绝不轻饶她!但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他对心怜也会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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