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旗为号;马宝,你带两千人从右边向岭上进攻,依然是以旗为号,余下者,就地休息。”
“属下领命!”两边人马立即出发。
片该,岭上传来厮杀声,但没多久,两边相继举起“花”字大旗。见岭上攻下,木兰立即整军出发,进入峡谷。只见满地的汉军或被碎石砸死,或被乱箭射杀,甚至有些死于马蹄之下。心中一凛,暗叹来得太晚了。
“花将军,快来!”徐石抱着一名伤重垂危的人向她叫道。
她忙奔马上前,只见王将军身中数箭,已奄奄一息,见到她,精神一振,“花……花将军,我们中了敌……敌人的圈套,元帅……元帅有难,在……在……”话未说完,已气绝身亡。
“王将军、王将军!”她惊呼着,却已回天无力。
“走!”她牙一咬,轻轻放下王将军遗体,率众向谷中冲去。
谷内,情形更是惨不忍睹。数万大军,生还的还不足五千人。鲜血流了满地,残肢断臂,四处可见,那恐怖、血腥的场面令她双腿发软,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寒意。
“花将军!”见救军来到,众人大喜,忙支撑着迎了上来。
“元帅呢?”她急切地问道。
四周安静了下来,向两边闪开,让出一条路来。她走上前去,只见李轩呆呆地跪在地上,垂着头,就如同木桩一般。他面前的,是元帅的尸体,身上插了十几支箭,而致命的伤则是穿心一剑。
“李元帅!”她惊叫一声,扑了上去,“李元帅!这、这是怎么回事?元帅他……他……”
“元帅为国捐躯了!”呜咽声四起。
“元帅!”木兰抚尸大哭,四财将士更是哭作一团,只有李轩,依旧呆呆的,木头一样。
“我们要为元帅报仇!”她擦干泪,咬紧牙根。
“为元帅报仇!为元帅报仇!”所有人心中的怒火和斗志都被挑了起来。
木兰迅速整合队伍,从峡谷离开,在谷外十里扎营。
“花将军,我们怎么做?”安顿好依旧痴呆的李轩,并命士兵们将所有阵亡的将士们的尸身掩埋,只留下元帅的尸身由李轩守着,胡清文等向木兰请示。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木兰咬牙切齿道。
战争虽然残酷,总免不了死伤,可她一向抱着仁者之心,能少伤人命,就尽量避免伤亡。可今天,她被匈奴军的行动激怒了,心中的怒火烧毁了一切,只留下复仇。
“大队人马先撤。周山、张华各带一千人马守住山谷,待敌军一进谷口,就以彼法对彼身,敌军一日不出,就守一日,直至歼敌为止。”她下达命令。
“是!”胡清文等人领命而去。
第二天,除了留守的人外,大军向回开拔。
一路上,李轩依旧痴痴呆呆的,不吃也不喝,保是跟着队伍一步一步茫然地走着、走着。
天黑了,他们就地扎营。
“李副将呢?”木兰问胡清文。
“在元帅身边,已经精疲力竭,却不肯休息,也还是不吃东西。”胡清文替他心疼。虽然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知道李轩与元帅的父子关系,心中充满同情。
“我去看看他。”长叹一声,她举步出帐,“你去弄点吃的送过去。”
“是。”
掀开帐门,见李轩孤寂身影守在元帅的身边,她心中大怜。
“李副将!”她上前,拍拍他的肩。
李轩将目光从元帅脸上移开,抬头看了看她,以垂下眼睑。
“我知道你很难过、很伤心,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再伤心也与事无补啊。”她在他身边坐下,“再说,元帅在天之灵也决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这样只会令他不能安息。”
“爹!”他低唤了声,泪水块堤而出,“爹!爹!爹!……”他一声声地唤着,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凄惨。“爹!”他痛叫一声,扑在元帅尸身上,放声痛哭。
“哭吧、哭吧,痛哭一场让所有的悲伤都随着眼泪流尽,泪尽了,再做个男子汉吧。”她轻拍着他的背,安慰着。
李轩痛哭一阵,才慢慢地止住哭声,他坐起身,擦干泪水,“谢谢你!”
“不必客气。”她拍拍他的肩。
“那天,我们来到峡谷入口,一切都很平静,丝毫看不出敌人来过的迹象,我们只当赶在了敌人前面,自是欢喜。为小心起见,爹命令我先带人过谷。”李轩开始述说当日的经过。
“谷中很平静,我们很平安地渡过了。我命挥起旗帜,示意大军可以通过。爹带领人马开始过谷,刚开始也很平静,可是……”他身子一颤,目光一凛,“当所有人马进入谷中时,两边的岭上突然出现无数匈奴军,他们居高临下,抛下无数巨石,更用利箭向下攻击,首先就将进口封锁,我军张皇之下,队形大乱,又由于敌高我低,一切都暴露在敌人的射程之下,一时间,惨叫声响彻谷底。那叫声……那叫声……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泪水又滑了下来。
木兰咬紧下唇,想象着那凄惨的一幕,心中颤抖着。
“我想冲进去,可爹在谷中大喊‘不要过来!保住性命,不要过来送死!’是啊,进去,也只是送死。”李轩擦了擦泪,可泪水去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尽。“这一仗,打得好惨,乱人未伤一人,却令我军死伤过半,好不容易逃出山谷的士兵,几乎没有一个是不带血的。王将军的右臂也中了一箭,但他仍主动请缨,要求出谷去搬救兵。”
“王将军在山谷中阵亡了。但他仍不辱使命,亲口将消息告诉了我。”木兰心头沉重,这一役,阵亡了一名元帅,一名将军,大唐军队,是败得彻底了。
“王将军!”李轩闭目长叹,泪水夺眶而出。
“爹不敢迎战,更不能出谷,只好就地扎营,将我手下未受伤的人分出一半交于王将军,安排他们晚上突围搬兵,其他的人则看护伤者,并警防敌人再袭。”李轩继续述说着,“天终于黑了,王将军带着人马出发了。他这一去,能否带来救兵,谁也不知道;这万余人是生是死,也没有人知道。大家都静静地坐着,谁也睡不着。三更天,敌人来了!”
“白天的一场大战,已令士兵们身心俱乏,在他们刚刚入睡的时候,埋伏在山林中的敌人一拥而上,那情形真是势如破竹,那些在睡梦中还未清醒过来的将士们就这样被他们轻易地夺去了生命。”
“当时,我正和爹爹在商讨军情,思忖着怎样突围,却被阵阵惨叫与厮杀声引出帐外。”眼前又出现那令他痛苦一生的画面。
“帐外就如同人间地狱,匈奴军如同一只只利鬼,手执兵刃,击杀着我军士兵。帐篷、粮草全被烧着。火光下,匈奴军的脸异常诡异、可憎……”
“不要说了,我都明白,不要说了!”木兰大叫着截住他的话,心头仿佛被无形的手掐住,一阵阵的痛。
长长地叹了口气,李轩接着说:“我和爹忙冲进战场,由于主帅出面,士气大振,敌军也见势退去,可没退多远,就反身乱箭齐射。当时我正与一劲敌对战,对射来的箭雨毫无抵抗的能力,爹立即冲上前,舞动手中的剑为我挡住箭雨。此时,与我对敌之人转身欲逃,我一个轻敌追了上去,当时又一阵箭雨袭来,我舞动剑抵挡,却不防敌人回身一剑,在我避无可避的情况下,爹扑了上来,用他的命换了我的命。爹……爹……”他一口气说完,泪水又如泉涌,“是我害了你,爹,是我害了你!”
“你别再自责了,元帅为了你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在他心中,只希望你平安、快乐,你不要辜负了他对你的关爱。”木兰拍拍他的肩,劝慰道。
李轩低垂着头,默默地流着泪。
木兰轻摇了摇头,退了出去。
“花将军……”胡清文等上前。
“让他去吧,泪终会干的,痛苦也会过去的。”她轻叹一声,自回帐中去了。
元 帅
几天后,当他们回到营地后,迎接他们的是副元帅那张刻薄、挖苦的面孔。
“这次兵败,主要责任是李元帅领兵不当、谋略不成,自己送了命不打紧,反累得这无数将士为他陪葬。”张正德坐在主帅的位置上,冷冷地说道。
“你……”众将闻言,气不打一处来。
木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副元帅,你这话就不对了,元帅所做一切也只是为了我大唐天下,为了这千万黎民百姓才带兵追敌,希望歼灭敌人,能使战争早日结束,还天下一个太平。再说,当初追袭匈奴,副元帅你也是赞成的,今天又说这种话,岂不是太无情了吗?”
她的一番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可却惹恼了张正德。他一跃而起,指着木兰怒吼道:“花木兰,你好大的胆子,你一个小小的将军,竟敢当面指责我,ZEI8。电子书我还未追究你擅自出兵之罪,你……”
“我是擅自出兵了,要怎么责罚悉听尊便。”木兰一怒,转身欲走。
“花将军请留步。”一直冷面无言的李轩突然开口拦住她的脚步,“花将军请暂且回座,我有话要说。”他慢慢站了起来,将一直抱在手中的东西放在主帅桌上,打开来,霍然是元帅帅印。
张正德一惊离座,身子前倾,眼睛死死地盯着帅印,露出贪婪之色,他伸出手,欲将它拿起。
“副元帅且慢!”李轩伸手将他的手挡住。
张正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坐了回去。
李轩双手将帅印捧起,“元帅临终前有令:军中不可一日无帅,令花木兰将军暂接帅印,主持军中一切事务,众将务必协从他,将匈奴军逐出中土。待凯旋后再由皇上定夺。”
“我等谨从帅令,必助花将军决战匈奴。”众将齐声应道。
“我不准!”一声断喝打断众人,张正德站起身,怒火冲天地瞪着众人,“我乃军中副元帅,元帅亡故,帅印理应由我掌控。花木兰一个小小将军,岂能一步登天!”
“这可是元帅的意思。”宋将军站起来道:“花将军虽只是个将军,但他足智多谋、才德兼备,且战功赫赫。我等愿奉他为帅。”
众将齐齐点头称是。
“不管怎么说,我不同意。”张正德怒吼道:“我立刻写奏折上报朝廷,皇上可不会任由你们胡闹!”说罢,抬腿就走。
“副元帅且慢!”花木兰出声拦住副元帅。她走上主帅桌前捧起帅印,坐下,“既然各位抬爱,我花木兰就暂接帅印,待匈奴军一退,我即刻回京交回帅印。不过,在此期间,若有违我令者,按军法从事!”说完,冷冷地瞅着张正德。
“谨遵元帅之令!”众将齐躬身应道。
“哼!”张正德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长长吁了一口气,木兰向后一仰躺在床上。
元帅!她做元帅了!真的是不可思议,她真的以一个女儿身登上了这军营第一的高位。可现在她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她这元帅是用多少人的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啊!若可以的话,她愿意只是一名普通、平凡的少女,只求得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没有血腥、没有死亡。可现在……
既然现在做了元帅,那么她就只有做好元帅,尽职尽责而为了。
帘子一掀,一道人影闪了进来。
“谁?”她一下弹了起来,细一看,却是久日不见的赵婉儿,“怎么是你?!”她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花元帅,恭喜你了。”赵婉儿喜笑颜开地瞅着她。这几年来,她一直缠在木兰身边,无论木兰怎么冷淡都不退缩。
“你都知道了。”她坐回床上。
“花元帅,这些天你还好吗?”赵婉儿在她身过坐下,娇羞道:“我早就想来看你了,可我爹不许,再说这儿是军营,我一个女孩儿家也不方便常来,你不会怪我吧。”
“我怎么会怪你。”你不来更好呢。“军营确实不是女孩子该来的地方,你还是回去吧。”
“人家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就赶我走,你……”赵婉儿娇嗔道。
“赵姑娘,”木兰长吸一口气,决定趁事态还不严重赶紧打消她的念头,“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关爱,也明白你的心意,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已有意中人,一待我凯旋回归故土就去迎娶她。”事到如今,她只有睁眼说瞎话了,希望能让这太守千金打消念头。
“这……”赵婉儿一愣,但随即说:“我不介意多个姐妹,我会与她好好相处的。”
“你堂堂一太守千金,竟甘愿与人共夫?只是我消受不起,而且我心中只有她一人,是不会再娶别人的。”她冷下心肠,板起脸来凝重道。
“你……你……”赵婉儿又羞又怒,跳起来叫道:“花木兰,你太过份了,虽说你今日是元帅之职,可我也是太守之女,你如此羞辱与我,你太过份了。呜……”说着,说着,已大哭起来。
“赵婉儿,”木兰仰天长叹,“我并不是有意羞辱你,我只是让你明白,你我并无结果,你还是早日收回心思,找一个与你相配的如意郎君吧。我花木兰一定会祝福你的。”
“你……你……”赵婉儿羞忿交加,一跺脚,跑了出去。
“唉!”她再次长叹。说实话,她真的不愿意看到这种状况出现。
“花元帅。”帐外传来李轩的唤声。
“李将军,请进。”木兰已下令,升李轩为将军一职。虽说他打了一个大败仗,但错并不在他,且正值用人之际,众将也无多异议。
李轩掀帐走了进来。
“你还是叫我木兰吧。”两人在桌前坐定,木兰笑道。
“嗯,木兰。”李轩的精神好了很多,悲痛之情已减,人显得刚毅成熟多了。“刚才出去的是赵太守的女儿吧,她怎么来这儿?”
她耸耸肩,“这太守小姐还真难缠,费了我好一番心思才打发了她。”她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全告诉他。
“你真有意中人在家乡?”他好奇不已,想知道什么样的女孩能配得上木兰这样的奇男子。
“哪有,我只是一时情急,编出一个来找发赵小姐罢了。”她挥挥手,不以为意。
“即如此,那赵小姐也还不错,为何你又如此无情?”
“匈奴未破,这场仗也不知要打多久,我哪有心思谈这儿女之情。”她摇摇头,轻叹一声。
“说得也是,国尚未定,何以为家。”他也长叹一声。
“花元帅,”胡清文进帐禀报:“元帅营帐已收拾好了,您什么时候搬过去?”
“我就不搬了。”她四下看了看,“在这儿住得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