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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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夫呈祥- 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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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太快,卫嫤还没来得及看清形势,她原本的计划因为箭影交织打乱,没有时间停下来思考,便只能蹿下屋脊,落回到敌阵之中。胸口气血翻腾,更是半天顺不过来。

“公主殿下!”席庶玉挥退了几名北夷人,向着卫嫤挤来,却听卫嫤低声苦笑。

“这还要问什么……不是早就被围了么?真是人头猪脑!”说完,竟再也支持不住,扶着墙垣吐了一口血。那血水已经变了颜色,挂在嘴边像墨汁一样黑。被围了,北边有人,南边也有人,速战速决的目的还是没能达到,那最起码,也能多拉几个人出来陪葬吧?

她抬起手背在嘴边一抹,满不在乎地昂起了头。

“叫你们的主帅出来见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冲着北夷兵一声怒吼。

天地瞬间一滞,刚才还乌糟糟的人群突然静谧下来,只有远方的冲杀声,响彻云霄。

她淡笑道:“怎么?不敢出来?怕了?你们不是最瞧不起女人么?呵,要不要我站在这儿再说大声点儿?”她语气一顿,突然将嗓音拔高了八度,尖叫起来。“北夷的孬种们,你们都听好了,你们的王子,是我杀的!你们五年前,就败在一个女人手上!你们还有什么脸跨过我大梁的土壤,向我示威?缩头乌龟,真正是缩头乌龟!”

她的声音很大,传得很远很远。保证在场的每个人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见,各人怔忡中,有疑惑,有不满,有忿然,有蔑视……却没有人敢相信她话里透露的意思。北夷人的招式慢了下来,原本落入下风的南禹儿郎借机反攻,惭惭又乱作一团。

行伍深处,一名黑脸的将领勒马而立。面沉如水。他的手握在刀柄上,生生攥出了几道青灰的影子,而嘴唇上那两撇打理整齐的漂亮小胡子,终是不服气地翘起来老高。

卫嫤骂他缩头乌龟,不对,北夷男儿绝不会是这样的胆小鬼,北夷的王子,他的大哥哥,也绝对不是死在女人手上的庸才!他咬紧了牙,隔着人群将卫嫤的影子狠狠刻进了心里。

几名南禹族商贴着席庶玉小声问道:“救我们的究竟是谁?一下听你们叫她什么公主……一下子又是什么公主。是公子还是公主?”

“自然是予聆公子。”席庶玉听得清楚。

“什么?是玉宁公主?”族商们各各变色。

席庶玉一路砍杀。根本没时间与她们解释,只得耐着性子向她们又重复了一遍:“是予聆公子!”族商们露出了震惊与恍然,好半天,不群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欢呼。

“玉宁公主万岁,玉宁公主万岁!万岁!”席庶玉越听越糊涂,还以为自己说错了。再让她重复,她却说不出口。锦娘是知道卫嫤身份的。听到族人高呼“公主”,立即反应过来,也带着人振臂高呼。卫嫤这才发现,予聆与玉宁,这两个名字简直像得离谱。

予聆公子,就是玉宁公主,多可怕的巧合。

而南边的大梁援军听到玉宁公主的威名不胫而走,军心也跟着有些动摇。玉煜骑着高头大马。努力回想着自己那唯一的妹妹是何模样,可是想了半天。却无半分头绪。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玉宁公主没死,不但没死,还按卫嫤说的,继承了南禹势力,与他作对来了。

他头皮一阵阵发麻,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思虑良久的结果就是眉骨以上痛得一阵似一阵地抽痛,阴郁的回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皇上,启禀皇上,北面来了很多骑兵,却、却不像是北夷人!”军报再次传来的时候,帐下震动,数名将领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军帐,更有人当着他的面,提起了玉宁公主的事。

“皇上,玉宁公主是真是假实难分辨,此时不能草率出兵,臣提议静观其变。”

“是啊皇上,如果叛军只是借公主之名扰乱视听,我们大可以一拥而上,将这些南禹贱民剁成烂泥,但如果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她也是叛国叛族,实难饶恕,传朕御令,不管前方是谁,杀无赦!”

玉煜一拍马鞍,才发现手心里全都是汗。玉宁公主,这个陌生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他梦里,他每次想起母后的安排就心如刀割,恨不得将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大卸八块生吞了才好。可是真正听见她的名字,发现她居然近在咫尺时,他又疑惑了。

身后王者,身上挑着多重的担子?这样了无生趣的苦差使,却为什么一直都有人乐此不疲呢?

“我没有妹妹!对,我的妹妹早就死了,她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被冻死了……这些不过是南禹贱民的阴谋,朕不会上这个当,一定不会!杀!我们杀上去,将这些贱民剁了再说!”他大喝一声,挥鞭策马,指着敌阵引兵冲刺,而此同时,另一边也是杀喊震天,沙尘滚滚。

另一支劲旅是谁?是灵州的驻军?还是北夷的铁骑?

尸体越堆越高,一直杀得血肉模糊,卫嫤不记得死了多少人,也不记得自己倒下过多少次,她从来没有那么累过。好像几天几夜未曾安眠,双脚一直都在发软。

玉宁公主的呼声越来越遥远,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炎热的午后,她摇着一柄小团扇,爬上去看皇兄在凉亭里习字,父皇一边看,一边骂皇兄的字像是鸡爪撇出来的,可是他看向儿子的表情却是那样欣慰。那样认真。说到辜负,这样的玉煜算是辜负了父皇的期待么?

“公主殿下,你要顾着肚子里的孩子,公主殿下……”

围困的小巷终于被劈开一条小路,叶冷带着人拼杀出来,正看向卫嫤拄着长刀,软软地靠在墙根用力喘气,席庶玉扶着她,一边晃着她的肩膀。一边应付身边的北夷兵。

“老大!我们怎么办?”没有人是聋子,北面那么大的动静,又意味着什么?他们还是太弱了,卫嫤强调快攻,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可是卫嫤想到的东西,别人未必就想不到。兵贵神速,但两条腿到底是敌不过四条腿。

“继续杀,我说过,进了惜祭。就不须再留情面。你们想杀谁,就杀谁!”卫嫤脸色雪白,豆大的汗水沿着额角流淌而下,染湿了一绺青丝。

叶冷呼吸一窒,看向身后的齐思向,并默默让出了一条路。齐思南无声地摇了摇头。

最糟糕的情况,他们都想到了。卫嫤受功力反噬,对蛊毒渐渐失去了压制,毒性蔓延,已经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现在加上体力透支,这简直就是作死。

“老大,我背你出去!是我们连累了你,如果不是我们贻误战机。你就不用回来救援,也不用和我们一起受困于此。你不该和我们一起。不是我们的宗主,不需要为我们做那么多。”叶冷咬牙望向漫天浓烟,转头又道,“你是大梁的公主,你现在回去,没准还有一丝生机,我……我现在就送你过去……”

卫嫤摇了摇头,推开他的手,道:“我们还剩多少人?”

锦娘铁青着脸:“不到六百。”

卫嫤叹了一口气,又道:“六百,也还不错!撑过去,向北突围,到了灵州,你们自去投奔瑶州,有前美男带路,不会太难。”

锦娘怒道:“我将南禹的所有财富都交于你手,不是让你带着我们去送死!”

卫嫤吃力的抬起眼,扫向她,旋即又合上了眼:“没让你们去送死,北面,是骑兵,却不是北夷的骑兵。方才我看过守城的北夷人了,那眉目,嘿嘿……”她莫明其妙地笑起来,仿佛很得意似的。叶冷和锦娘都以为她疯魔了,席庶玉心里更像是吃了十几个蚂蚱一样难受。

“嘿嘿是什么意思?”谢征被她这样一笑,弄得一头雾水,被叶冷瞪了好几回也按不住好奇。

“不是北夷的骑兵?那是什么?”叶冷眉尖一跳,心也跟着一阵怦怦乱跳。

数十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卫嫤,只盼她能老老实实说出答案,却不想卫嫤推开了众人的手,拄着剑走出两步,突然往前栽倒下去。席庶玉惊呼,及时托住了她的身子。

远远听见一声号角,跟着便似有千军万马,踏碎了边城。齐思南若有所思地跃上墙头,举头看了一会,突然一拍额头。

“怎么了?齐伯伯,连你也头痛欲裂了?”谢征一下子没跳上去,只得手脚并用往上爬。

“不是,不是头痛!公主殿下说得没有错,那边来的确实不是北夷兵,我看见旗帜了!”

“旗帜?”

叶冷与锦娘同时跳上墙头,却见一名斥侯模样的人冲进北夷兵阵,大声道:“殿下,殿下,北边来了很多人,都打着‘完完’的旗号,应该是漠北军……”

漠北军?完完约?这也太神奇了吧?从极北的漠北调兵来最南端的南禹,就算能借道常州,也差不离得要一个半月的时间,怎么说出现就出现了?

第310章 大坑

“皇上,灵州反了!”噩耗传来的时候,玉煜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灵州?你说什么?灵州的州牧早就换成了自己人,怎么会反?你从哪里来的军报?”皇帝拍案而起,差点掀翻了整座沙盘。灵州物产丰富,一向是块肥田,当初卫、曹两党相争,他特地使了点心眼,把两边的势力都插了进去。后来曹游进京,他就立即放风去办了许皓,一边折一将,也算得上是平衡兼顾,可是万万没想到……灵州居然反了。

沾染着鲜血的军报递到了玉煜手里,玉煜才感到事态的严重。他也以为许皓是一介文臣,却只是以为,卫梦言这老狐狸真够奸的,表面上装作与武将势不两立,对着辅国大将军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骄傲模样,却不想手底下养出来的人居然都是文武双全的混子。

比如这个许皓。

吏部尚书管了那么久,居然没发现官员造册时会有两个许皓。

上次污陷许皓贪墨,后来曹游死了,这案子就成了无头冤案,可是玉煜也没打算闲着,趁着这一次,他刚好找了个借口将许皓从地方上清出去,可是几曾料到,他清出去的只是文职的许皓。新任的灵州州牧是苏原的门生,文人傲骨一向如此,他有心将府中要务打理得清清楚楚,却没有精力去打听灵州的兵力情况,谁又想到,地方兵权犹在“另一个许皓”手中。

玉煜师从卫梦言,却从来没有看穿过他。

这老狐狸可以不争,却也不会给任何人出卖与陷害的机会,算无遗策,这简直是通天的本事。

多少年来,老师也曾是他唯一的倚仗。

只不知不觉,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灵州反了,是谁的意思?不用想了,师徒情义。早就已经没有了,不是么?

玉煜压下心中的怒火,同时也压住了喉间的甜腥,定了定神,问道:“灵州兵,多少人?”

“这……”传令的斥侯已经死光光,余下的人被阻断在南禹蛮荒之地,如被人切断了五感。

竟是回答不出来。

“朕问你们,灵州兵有多少人?这是聋了么?”玉煜将沙盘用力推翻,泼撒在地上。双眼精光暴射,眼白的边缘却因为激动而变得赤红。

“皇上!皇上息怒!臣等派人再去探!”随军的几名将领都慌了神。

不过是打个小小的南禹,玉煜居然不顾群臣反对以常州为约,向北夷借兵十万。可是这十万兵不能全都带在身边,他带十万大梁精锐并着五万铁骑直闯南禹腹地,特意还留了五万骑兵与四万步兵在边境守着。瓮中种鳖的法子,向不是用不老的,他几乎成竹在胸。

可是,就当猎物进了笼子时候。有人却来告诉他说,灵州反了。灵州与瑶州驻军两边加起不到三十万,但兵权一直不在他手里,他算不出强与弱。不到三十万的兵力。对半算也有十五万,灵州叛军十五万对付他的九万南征军……力量悬殊,一眼就能看穿。

新派出去的探子出营未走两步,却与一位高个子将领撞了满怀,那将领一个趔趄,忍不住骂了声娘,玉煜在帐内听见那刺耳的叫骂声,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跑你娘个叉。连那些南禹贱民也弄不死。算个什么屁?那些娘们再硬朗,也不过是两手两脚的寻常人,瞧你吓得这熊样!”瞧你吓得这熊样!这句话分明是一记重重的鞭子。抽在了玉煜心头,玉煜抬起头来,冲着座中各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北面情况怎么样?”他问的北面,自然不是灵州,而是指卫嫤。

回来的那高个子将领二话不说先跪下了,神色也比适才的轻浮暴躁肃整了不少,他一字字地道:“二十王子出师不利,自己人将自己人砍杀了一千余,弄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煜神情一僵,啐了一口:“养你们何用!”

那高个子将领想了想,道:“兴许是蛊毒,那些娘们很厉害,北夷人一向看不起女人,这吃亏也是很正常,末将特地回来请命出战!”他的眼睛一眯,迸出一道冷光,就是这道冷光,冻得玉煜心头一机灵。

他倾身上前,扶起那位将领,沉着脸问:“请命出战?是战灵州还是战那自命公主的妖女?”

那高个子将领张口欲言,便又见一人满身是血地冲了进来,一头栽在案前:“禀皇上,灵州边界突然出现了三万余漠北兵,正踏破城界,挥军南下。”

玉煜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半晌,方得后退两步,坐倒在椅子上:“漠北兵?是瑶州来的?”

那斥侯微微一滞,低声道:“不是,是从山里来的!”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同时失声:“山里?”

三万人藏在山里,居然没有人发现?不,不是没有人发现,而是……玉煜突然笑起来,笑得很大声,倒像是全无忌惮了似的。多么明显的战局啊,他想瓫中捉鳖,有人竟也是和他一样的想法,假的漠北王世子被杀,冯喜才很自然从刺客的身手查到了前瑶州转运使王沛臣。

王沛臣娶了个胡姬,生了个牛高马大的儿子,这个儿子还是卫梦言的得意门生。

好个卫梦言,面对着那么多名士名帖,他一点也不动心,偏就收了一个这么样阴阳怪气的学生与他作对,显然他早就知道了王佐就是真正的漠北王世子。

很好,漠北王世子与许皓互通曲款,狼狈为奸,令灵州与瑶州沆瀣一气。

这样一想,那三万藏兵突然出现在这里,也就不奇怪了。

真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玉煜笑,众将一个个胆战心惊,纷纷跪倒在案前要求请战,可是玉煜却转身将头盔戴上,带头走出了营帐。众将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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