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在二楼走廊上的白衣男子瞳孔幽深,亮如漆玉,犹如夜色中的月光,清冷无尽,冷光流转,却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复杂神色。寒风吹过,撩起他的白衣,容华绝世,透着一种勾魂夺魄的美与怅然若失的痛。
柳芽告诉自己坚强,却还是禁不住潸然泪下。
她晶莹的泪水,湛亮得吸引住他的目光,纯粹得像是被淬炼过的。
他的双脚猛地移动,他想要控制,想要它停下,却无能为力。短短的十几阶台阶,他仿佛行走了几千年,当他终于站在了女子的面前,大手轻轻的抚上女子的容颜,指尖划过那晶莹的泪水之时,他的心猛然填的异常的饱满。
“青青......”他轻轻的唤着女子的名字,那低低的轻喃宛如响彻了几百年。
他低眸,轻轻印下一吻在她光洁的额头。
这个吻,包含太多他想要拥抱她的渴望;这个吻,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心;这个吻,让他再次有了面对现实的勇气。
如果可以只有他爱她,那该有多好。一切的痛苦让他来承担。
柳芽迷茫的望着他,那双由潭般深邃绿眸仿佛瞬间将她的灵魂吸入。她忘神的被他拉入那个痛苦却绚丽的世界,当男子的吻落在她额头之际,她的心再次融化。
金瞑,你到底要我如何,先前的冷漠与如今的眷恋,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她的手指攀上男子的手臂,那样紧,那样眷恋。
下一秒,男子猛然将她打横抱起,在众人讶异的眸光之中直冲上二楼,当女子那绸缎一般的青丝云散在缎枕上时,男子的吻也落了下来,鼻间,耳畔,细密而温柔。
“金瞑!”柳芽不耐的轻喊,恼怒男子的反复无常。
小嘴在下一刻被人甜蜜的堵住,他不要,他不要听从女子口中吐出的任何绝情的话语,有时候,人总是这般奇怪的动物,想要放弃又舍不得放弃,想要爱她,却无能为力!
他的唇似带着万般爱怜的疼惜,缓缓的移动在她的唇畔,他想要疯狂却不能疯狂,老天,他到底还有多少的时间可以陪在她的身畔,这剩下的时间,他应该远离还是靠近,应该让女子伤心,绝望还是幸福?
男人的心已经痛到了极限,矛盾到了极限,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他好想要她,哪怕就这样死去。
如果在临死之前可以给她留下一个孩子......他心中的火猛地燃烧了起来,燃尽了他的理智,他的勇气,怀中女子的柔软就像那淬满了毒液的金百合,带着最致命的诱惑。
他难过,他压抑,他苦恼,如果真的可以这般的放纵一次......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他的眼睛从墨绿变成了彻底的浓黑,他的吻越来越深沉,越来越缠绵。
也许一开始想过要拒绝,可是当男子的大手宛如高明的魔法师在她的身体上点燃起点点火花之时,她感受到了异常的空虚,仿佛只有将男子这样抱在怀中,感受着他的抚摸,他的吻,他的爱,她的人生才不会有缺憾。
“瞑!”她低低的轻喃着他的名字,也仿佛在确认身旁的男子,她纤细的五指深深的嵌入了他的金发之中,那样柔软那样顺滑,她停止了一切思考,只是想要感受男子的热情,男子的爱。
他的手落在她的腰畔,手指缓缓探出,极慢地向前延伸,慢到仿佛要用一生来完成这个动作。他白皙性感的手指在冰冷的空气中游弋了许久才触碰到她黄色的腰带,然后瞬间迅速翻掌,反手紧紧握住。丝缎顺滑充盈的感觉在手心间,他的吻继续,心脏却狂跳,浑身更是无可抑制地颤抖着。
柳芽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腰畔传来的炙热让她觉得自己快要焚烧成灰。
心也仿佛在这种焚烧般的狂热中逐渐沉沦,痛苦与快乐搅合在一起,她无法思考,甚至无法呼吸,她只能紧紧的攀附住男人,一遍遍的叫着他的名字。
“瞑,瞑,瞑......”那声声的呼唤宛如贯穿了几个世纪,让人禁不住热泪盈眶。
鹅黄色的锦衣滑落在她的身下,她张开迷蒙的双眼,望着面前的男子,心再也不想拒绝,纤细的藕臂攀向男子的臂膀,将他拉向自己。
“嘭嘭嘭!”房门猛地被敲响,激情中的男子恼怒的皱皱眉,并不理睬,爱,在继续。
“嘭嘭嘭!”房门的敲击越来越激烈,大有人不来开门,就会永远响下去的势头。
柳芽的理智也终于仿佛被那敲门声唤醒,她猛地推开男子,拉起锦被奋力的包裹了身子。
不,她不能这么做,在没有找到让金瞑存在的方法之前......她无比哀怨的望了望金瞑,敲门声却在这时嘎然而止了。
砰地一声,窗户仿佛是被大风吹开,冷风吹起薄纱帷幄飘摇。男子静静的忘了柳芽一眼,猛地上前将她抱在了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他低低的开口,仿佛在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的唇猛地被女子纤细的手指掩住:“不要说什么对不起,我是自愿的,金瞑,请不要动摇,我说过,有什么困难一起解决,一起渡过,爱情是需要勇气的!”
她的双眸坚决而灼热,那样义无反顾的神情让金瞑的心中一暖。
他紧紧的缠住了她的手,沉默。
玉澈被金晖冷冷的拽离了客栈。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金晖冷冷的望着她,不耐的低吼。
“想要做什么?我做的这一切不正是你想要做的吗?只是你不敢做,我帮你做了而已!”女子冷冷的笑,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口望着神情痛苦的男人。
“你错了,我没有想过!”金晖一怔,冷冷的转过脸。
“是吗?如果你不是有心放我出来,在离开皇宫的时候,你就发现了我的踪迹,却没有将我捉回去,你,怎么解释?”玉澈冷笑,咄咄逼人。
一抹复杂的情绪掠过男子的瞳眸,他转身,向回走。
“难道你不好奇他们在做什么吗?你忍心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一起吗?说不定现在你上去,还来得及阻止,金晖!”玉澈紧紧的追随在后,大声的喊着他的名字,“你是个懦夫,胆小的懦夫,既然你不敢,为什么不让我来?”
男子猛然停住脚步,回身,大手紧紧的抓住女子的衣襟:“不要逼我,我告诉你,不要逼我!”
他低低的开口,那样压抑的语气,那样痛苦的表情。
“没有人逼你,是你自己逼自己而已,你也姓金,也是金狼王朝的子孙,为什么王位不可能是你的?为什么墨青青不是你的?难道你真的希望看见金瞑坐上这个位子吗?现在进去,阻止他们,只要狼性侵蚀了金瞑,满朝上下的人都会将他当做是怪物,你,可以顺理成章的取到王位,墨青青就是你的!”玉澈没有避开,而是上前伏在男子的肩头,低低的开口,那声音,带了诱惑,仿佛黑色的曼陀罗。
男子俊秀无波的双眸猛然之间掀起滔天巨浪,他眸光复杂的望了玉澈一眼,清淡一笑:“玉澈,不要高估了自己,不是每个人都会受你的蛊惑与利用。你这么害怕金瞑与青青在一起,难道仅仅的是为了争宠吗?”
玉澈一怔,望着男子迸射出寒气略带疑惑的双眸,暗暗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果真是小瞧了金晖,那双睿智的双眸,深沉的心思,才是这皇宫里面最危险的。
她转眸,笑的勉强:“你认为除了这个原因,还可能有其他的吗?”她面上的笑容是那样的勉强。
“有没有其他的,你心中最清楚,我只是提醒你一句,我对你的容忍到此为止,你还是与我回宫去吧!”金晖清冷的笑,大步的向前走。
玉澈恋恋不舍的望了望那客栈,微微的犹豫了之后,闷闷的跟上。
她不甘心,不甘心,好不容易从皇宫之中逃了出来,怎么可以这样回去!可是金晖......她咬咬唇,眸光猛地幽暗嗜血。
她还会寻找机会的。
金晖,等着瞧!
午后,骄阳隐在云雾之中,冷风骤歇。柳芽拉着金瞑的大手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客栈。
“现在我们要去哪?”金瞑低头凝视着她,眼神却是格外温柔。
“先去找幻仙草,治好鲜于的病,送鲜于与玉澈回国!”她异常坚定的开口。玉澈心机颇深,留她在皇宫总是一个祸端。
“你现在就这么迫不及待的除去你的情敌啦?”金瞑缓缓的抿唇而笑,眸光暧昧。
“你说什么啊,我只是希望先消除外部隐患,全力对付你身上的狼性而已!”柳芽不理睬他,小手紧紧的握住他的大手,然后抬高,在眼前晃晃:“从这一刻起,我会将你握的紧紧的,你啊,休想再想丢下我不管,我说过,不论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阳光从乌云之中终于探出了身子,明媚的阳光照在女子的笑脸之上,金瞑怔怔的望着她,心中猛然温暖。
“你不怕吗?今天......”他顿顿,难过的低眸:“已经是十四啦,明天又是我变身的日子,青青,当你面对我另一幅样子的时候,你不怕吗?”
“怕?当然害怕,可是更多的是心痛。”她笑笑,伸出另外一只小手轻轻的抚抚他耀眼的金发,“心痛你受过所有的苦,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可以与你一起承担。金瞑,不要再想着离开我,你说过,金瞑是金瞑,金日是金日,我早已经明白你的意思,金日再好,在我的心中也代替不了你。如果......”她紧紧的咬唇,“如果你真的消失了,瞑,我会恨你,永远的恨你,恨你将我一个人丢下,然后走到天涯海角也会将你挖出来!”
男子猛然动容,他紧紧的将柳芽抱在怀中,低低的开口:“不会,不会,我会坚强起来,既然十几年来我都可以存在,那么现在为了你,我也可以存在,你放心,青青,我会坚强起来!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你,需要我,就算全世界的人都骂我是一个妖孽,巴不得让我消失在世界的角落,可是还有你,青青!”
柳芽缓缓的扯动了唇角,开怀的笑,
这个傻瓜,终于想通了吗?
柳芽雇了一辆马车,因为不忍心金瞑这副身体来回的奔波。倚在男子的怀中,轻轻的拉上门帘,不但将寒风阻挡在外,还将世界的喧嚣也阻挡在外,狭小的空间之中,就他们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甜蜜的几乎可以酿蜜。
马车行了一天的路,在接近黄昏的时候,终于进了大郝的边境。车里的金瞑这时仿佛已经累了,意识昏昏沉沉的,可是他总是每次强迫自己张开眼睛,不愿意睡去。
“不如我们找家客栈休息休息吧!”柳芽见他实在辛苦,低声的建议道。
他挥挥手,勉强一笑:“不用,向前走就好,我怕......”他转眸,透过被风轻撩起的帘幔望望浑圆的月亮,心底猛然增添了一抹恐惧。
他怕一睡去,就永远不能醒来。
每当望见那圆圆的月亮,他的心中总会如此的不安,最近这心中的不安更是强烈。他仿佛极易疲累,一阖上眼睛,就会望见那幻觉中的影子,那影子朝他阴阴的笑着,那般的恐怖。
“怕什么?”柳芽不解的望着他,他的面色苍白,眼神涣散,透出一种神秘的压迫感。
“没什么!”他摇摇头,握紧女子的小手,打起精神。
猛然,他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咕咕,他转眸望向柳芽,柳芽的小脸突地通红。
“好饿哦,早晨就吃了一点涮羊肉!”柳芽涨红了小脸,不好意思的瞧他,那微窘的样子,甚是可爱。
一抹轻松浮上男子的心头,他忽的仰头大笑,那笑声惊得马儿惊叫一声,不听马夫的指挥,突突的向前跑。
“笑什么啊,人家饿了嘛!你不饿吗?”柳芽凑上去,眨眨眼睛,顺便摸摸他干瘪的肚皮。
金瞑脸上原先的笑意还未收尽,又立刻被她挠的痒痒,情不自禁的大笑,好一阵子,他才止了笑,将女子揽在怀中,胸腔之中,有些感动在激昂。
如果真的可以与柳芽一起留在这个世界上,那么,他可以付出一切。
根据马车夫的建议,柳芽与金瞑去了边境上最出名的蠡湖酒家,据说这儿有着天下难寻的美味。
时近黄昏,残阳如血,把粼粼的湖面染镀成金红。湖上飘着即叶小舟,船夫桨楫轻摇,掀起轮轮涟漪,波澜荡开,水面缤纷,夕阳余影里,搅碎一湖残红。
饥肠辘辘的柳芽与金瞑坐在湖中心的亭子中,眼巴巴的等着掌柜的上这蠡湖的拿手好菜——三脆羹、鲜虾蹄子脍、南炒鳝、五珍羹。
亭子四周是为了防御寒冷大气的帷幄,大红的灯笼高高的挂在帷幄之上,映的湖面波光粼粼。
拿手菜上来,柳芽不客气的先行尝了一口,眉毛立刻高高的扬了起来,禁不住的赞不绝口。
金瞑虽然有些疲惫,可是不想扫她的兴致,也是举筷品尝,味道果然不错。
河岸之上有歌舞之声传来,数道穿梭的舞台上的倩影,婀娜多姿、风采翩翩,叫人目不暇接。那老板果真是会做生意之人,为了在这寒冬腊月吸引人气,聘请了大量的舞姬,她们手持方巾、色彩艳丽,迈着整齐划一的舞步,带着妩媚的笑靥,缓缓的从河岸之上走过,一旁的歌者低声弹奏着琵琶,悠扬凄美的歌声缓缓而起。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那压抑着千万愁绪的嘶哑嗓音让柳芽听的入了迷。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歌者的悠悠一声长叹,隐隐颤抖,好似泣诉着曲中那女人的无奈。舞姬们更是缓缓的扭动了腰肢,神情悲戚,宛如感受到了女子的悲伤。
柳芽被那迷离哀怨的歌声猛然迷住,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这句词配合此时的心境,竟然会如此的恰当。
“金瞑......”她低低的开口,转眸望向金瞑,却猛然怔住。
白衣的男子俯卧在石桌之上,痛苦的紧皱了双眉,那由绿的双眸死气沉沉的望着岸上的歌者。
“你怎么了?”柳芽上前,扶起他。
金瞑摇摇头,面色铁青的吓人,他紧紧的抓住柳芽的双手,低低的开口道:“我们走吧,走吧,我好像有些不舒服!”他说完,踉跄的站起了身子,眸光之中极快的闪过一抹恐惧。
柳芽一怔,点点头,弱小的身子紧紧的扶住他的,付了钱,沿着那浮桥向岸上走。
舞姬和歌女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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