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莲忙蹲下身子谢过,脸上的得意不言而喻。
相较于老夫人的暗自得意,另一边听闻这个消息的人则是惊天的震怒。
镇北侯府与相府联姻的事情,并未大肆宣扬但也没有刻意的隐瞒。所以等顺德帝缓过神儿来的时候,两家早已换过更贴,过了小定之礼了。更何况,卢少棠还算打着皇上赐婚的名号去相府提的亲,那圣旨又的的确确是他亲笔书写的。如今,他想要反悔亦是不成了,只能吃了个哑巴亏。
可即便是吃了亏,帝王的怒气还是需要发泄的。“好你个卢少棠,果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将朕玩弄于鼓掌之间!”
这些日子,他忙于跟那些老顽固对抗,一时抽不出时间来,让卢少棠钻了个空子,挖了自己的墙角,他真是又气又恨。况且,他还是被最为信任的人背叛,那种痛苦便还要痛上好几倍。
“皇上息怒…”整个勤政殿的宫女太监无不吓得浑身发抖,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窦行云作为太监总管,亦是冷汗直流,不由暗暗地叫苦。卢少啊卢少,您谁的墙角不好挖,偏偏要挖皇上的。明明知道皇上将您当做兄弟,您还做出这等不厚道的事情来,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们这些奴才么!
果然,顺德帝大喝一声,将窦行云召了过去。“窦行云,给朕滚过来!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何隐瞒不报!”
窦大总管一边忍着不去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战战兢兢的回话道:“皇上明鉴…奴才原先也想禀报来着,只是当初皇上的确写过一道旨意给卢公子,奴才以为皇上对此事是知情的,所以才没有禀报。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你的确是该死!”顺德帝震怒之下,看谁都是不顺眼的。
窦行云吓得瘫坐在地,冷汗直流,回过神来忙又磕头求饶。“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
“你是该死。不过,在死之前,先去把卢少棠给我宣进宫来!”顺德帝心里堵着一口气,不问个清楚明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听见这话,窦行云知道自己的脑袋暂时保住了。
于是跪趴着退出殿外,急着去找人了。
顺德帝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情忽然十分的滴落。在这个世上,他真正在乎的东西已经少的可怜。如今,连卢少棠也背叛了他,他日后还能相信谁?想到这暗地里阴他的小子,他就忍不住恼怒。
“该死的…你早有预谋了是不是?”狠狠地捶了御案一拳,顺德帝眼眸里露出难掩的哀伤。
可作为一个帝王,一言九鼎,圣旨已下,便成了定局。想起那道圣旨,顺德帝就不由得悔恨不已。
卢少棠,你小子有种。
不过,敢背着我挖墙脚,你可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35 各怀心思
6
庸王府
“王爷可是在里头?”月上中天之时,一抹清瘦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来人一身男子装扮,长长的头发在头上盘了个髻,用一支银簪子贯穿,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站得笔直的侍卫瞥了她一眼,伸手将她拦下。“没有王爷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入内。姑娘还是请回吧!”
“瞎了你的狗眼了吗?连我也敢拦着!”男子装扮的女子被守在门口的侍卫轻视,不由得板起脸来,厉声质问道。
侍卫却丝毫不受影响,眼带轻蔑的答道:“即便是王妃,没有王爷的命令,也不得入内。更何况,你连个侍妾都算不上,也敢在此放肆?!”
男装女子气得脸色通红,眼底浮现出一丝狠厉。
平生她最厌恶的就是这是这种狗眼看人低的走狗,身份又没有比她高贵多少,还喜欢仗着主子的脸面摆脸色给别人瞧。想当初她为太子出谋划策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赶着上前巴结着。太子一失势,这些人就将全部的责任都推到她一个人的身上,她如何能服气?如今,好不容易找到翻身的大好时机,她怎么能白白的错过?
“在做任何事情之前,记得想想后果。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若是耽搁了王爷的大事,你就等着千刀万剐吧!”女子阴沉着一张脸,愤然的说道。
那侍卫似乎被她的眼神给震慑了一下,态度软和了不少。只是,王爷的吩咐他不敢不听,两相权宜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进去禀报。
片刻之后,侍卫额头上带着一道伤口出来了。冷冷的睨了女子一眼,才不耐烦的说道:“王爷说给你一盏茶的时辰,还不进去?”
女子同样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大踏步的走了进去,完全没有女儿家的仪态万千。
伸手推开半掩着的房门,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背对着她的看起来显得沧桑的颓废身姿。略微思索了一番,女子学着男子的礼节,单膝下跪,道:“拜见王爷!”
一声王爷,再次刺痛了男子的心脏,刚刚放松的神情又变得紧绷起来。缓缓地转过身来,男子冷厉的扫了那跪在地上的女子一眼,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你胆子真是不小,竟然还敢回来?”
“王爷何出此言?属下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何不敢回来?”女子抬起头来,努力的让自己镇定心虚,与男子的视线相对。
女子倔强的表情令男子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冷哼一声,道:“没有做错?当初若不是你出的那什么馊主意,本宫能被人趁虚而入,被打得措手不及?”
“属下也是替王爷着想,至少保住了王爷的大部分势力,不是么?”女子大言不惭的回嘴道。
男子喉咙一梗,双眼透着血丝,怒斥道:“你还真敢接话,啊?看来,本宫以前是太过纵容你了,让你忘了自己是谁!来人,将这个叛徒拖下去重大二十大板,让她好好学学规矩,该如何跟主子回话!”
一听要打板子,女子如何肯束手就擒,挣扎着喊道:“王爷恕罪,请给属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你拿什么来补过?就凭你那些纸上谈兵的伎俩?哼,你以为本王还会信你?!”庸王一挥袖袍,一掌拍在身前的书案上。
女子被人架起,却不甘心就这么被罚,一边奋力的挥舞着手脚,一边嚷嚷道:“王爷…属下已经与联络了一位肱骨大臣,他答应会帮殿下夺回原本属于您的位子…”
庸王听完她的话,稍稍有些迟疑。
“殿下若是不信,大可查看属下身上的信物。”女子为了增加可信度,忙补充道。
庸王道了声慢,侍卫便乖乖地停了手,将那女子放了下来。“你最好有充足的证据,否则罪加一等!”
女子慌忙的从衣袖里掏出一块令牌来,恭敬地递上前去。“殿下请看。”
侍卫从女子手里接过令牌,不敢耽搁,就将东西呈现到了主子的面前。庸王伸手拿起那块令牌仔细得打量起来,许久之后才挥了挥手,让侍卫退了出去。“这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女子见危机解除,这才收敛了一些骄纵性子,强自镇定的说道:“属下这些日子一直在京城里躲躲藏藏,倒也没闲着。听闻今上一直针对那些劳苦功高的臣子,便想着前去碰碰运气,兴许能说服他们倒戈。没想到,还真有人对那位的打压感到十分不满,并承诺若是殿下起事,他一定助殿下一臂之力。”
庸王听完她的讲述,眉头仍旧没有松开,似乎还存在着许多疑问。不过那令牌却是做不了假的,不管如何她是拿到了这块令牌,若是再处罚,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起来说话吧。”
“谢殿下。”女子闻声,这才站起身来,偷偷地打量着对方的脸色。
庸王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道:“本宫很好奇,他为何会将如此重要的信物交到你手中,莫非你手里捏着他的什么把柄,他不得不这么做?”
女子微微有些吃惊,但对答的还算合情合理。“如今那一位都自身难保了,自然想要寻求一线生机。所以,即便这信物对他而言十分的贵重,但也为了表示诚意,才心甘情愿的将它交了出来。”
庸王紧蹙的眉头微挑,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的目光便更加的难以捉摸起来。
“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传他来问话。”为了增加可信度,女子再次爆出一句惊人的话语。
不赞同的凝起眉头,庸王忍不住呵斥道:“荒唐!”
“属下一时心急,殿下息怒。”见他隐隐有发火的迹象,女子忙又跪了下去,心里矛盾之极。
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男子,如今的威仪仍在。只是,性子却更加阴冷了。动不动就动了杀人的念头,实在是难伺候。若不是她被逼到无路可走,又如何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替他效力?
原本,她也想过偷偷的去相府找裴瑾,让她想个法子帮她接近新皇的。成王败寇,能够由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成为君临天下的帝王,这样的男子才是真正有实力的,也是最值得效忠的对象。
奈何,她一步走错,率先投靠了太子。如此一来,即便她再有才华谋略,也不可能被新皇看中。毕竟,每一个帝王的猜疑心都是最重的。她可不想投鼠忌器,到时候成为别人的垫脚石,处之而后快。
所以,她只能再赌一把,硬着头皮回到废太子的身边。想着若是成功夺回皇位,她起码还能效仿那些穿越者先烈们,隐藏自己的性别,弄个大官做做,起码也不会浪费了作为一个现代人的聪明才智。
可面对一个阴晴不定的主子,也是有风险的。一句话说的不对,就可能引来杀身之祸。这万恶的旧社会!她忍不住再一次在心里咒骂着。
看着女子顺服的跪趴在地上,男子心里的疙瘩似乎小了不少。等到一盏茶都饮尽了,他才给了个恩典,让她起了身。“如此,本宫就给你这个机会。本宫听闻你与相府的嫡孙小姐交好,不如,你也将她给说服了,让她甘愿做我的棋子,如何?”
女子略显惊愕的抬头,露出那张与裴瑾又几分神似的脸蛋儿,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殿下,这…”
“怎么,裴姈,你不是挺有能来的么,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到吗?”庸王的脸色顿时沉如黑铁。
裴姈的心一紧,衣袖下的手不由得握紧。“是,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只是,我那位三姐姐看似温顺,实则是个极有城府的,就怕她…”
“你放心,本宫没有完全的把握,也不敢让你去冒这个险。”近日来京城里都在传,说是皇上亲自赐婚,将相府嫡孙小姐嫁入了功勋世家镇北侯府的四公子。当然,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庸王府。
镇北侯府的那些陈年往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所以在见到裴姈的时候,脑子里才忽然闪现出这个念头。卢少棠可是时常跟在赵永岑身边转的,虽然没什么大的本事,但对赵永岑却是忠心耿耿。若是控制了裴瑾,那就等于控制了卢少棠。将来,兴许这一颗棋子还能派上大用场。
裴姈有些不解的抬眸,却见庸王笑得一脸阴险,不由吓了一跳,忙低下头去,乖乖的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走到书案的一侧,从一个方形的盒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来,庸王才继续说道:“这是一种叫做幽梦的秘药,找个机会下到裴瑾的茶水里,我保证她对你言听计从。”
裴姈接过那个瓷瓶子,心中的震动还真是不小。
古代的医药技术都这么发达了么?只要下一点点药,就能让人言听计从。既然这药这么厉害,那为何不直接给皇帝下药,然后让他主动禅位,岂不是更省事?当然,这个疑问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问出口的。
“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以后没事,不要再来王府。有任何的消息,去芙蓉阁留个口讯儿,自然会有人去找你。”不愧是心思缜密的阴谋家,连细节都想得通透。
裴姈抿了抿嘴,却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低下头去应了。
裴姈刚离开不久,裴婉那边就接到了消息。“哦?你说有一个男子装扮的女子曾经出入过王爷的书房?”
丫鬟低着头,不敢直视这位王爷挚爱的双眼。“是,奴婢刚才路过前院,听那守门的小厮说的。”
书房重地,裴婉这个王府里最为得宠的女人都不得擅入。没想到那个贱胚居然畅通无阻的进去了,出来时还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当真是对她赤果果的挑衅啊。
“岂有此理!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早知今日,就该找人弄死她。”裴婉面部扭曲着,额上的青筋暴起,看起来有些可怖。
“娘娘息怒啊,身子要紧。”丫鬟吓得跪了下去,忙不迭的磕着头。谁不知道主子如今最宠的就是这位侧妃娘娘,若是她肚子里的小主子有个什么差错,整个院子里下人们的脑袋都不够砍啊。
裴婉脸色铁青,眉眼也愈发的冷凝。“息怒?都有人骑到本妃的头上来了,你叫本妃息怒?!”
“奴婢该死,奴婢说错了话,娘娘饶命…”丫鬟吓得不住磕头,急的直掉泪。
原先还是昭仪的时候,裴婉在人前总是一副温婉可亲的模样,对下人们也极少疾言厉色,不知道多少小姐妹羡煞了她们这些在畅园服侍的,说有这样一个温和的主子,是莫大的福气。可自从大丫鬟碧儿惨死之后,娘娘的性子就愈发的捉摸不定了。时常动不动就大发雷霆,甚至还想出各种折磨人的法子来惩罚她们这些下人,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听说原先一直踩在娘娘头上的蒋侧妃和刘庶妃,因为一句话不当得罪了婉侧妃,便被拉出去扒了衣裳滚了钉板。那时候王爷沉浸在醉生梦死之中,对府里的事情不闻不问,偶尔清醒的时候听闻了此事,还摆着手大声的叫好。
如此一来,府里再也无人敢欺负到婉侧妃的头上来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女人惹怒了婉侧妃,简直是自寻死路。
“可知道她跟爷说了些什么?”冷静下来之后,裴婉又恢复了高贵典雅的柔媚气质,放佛刚才那个女暴龙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丫鬟战战兢兢地抖着身子,道:“具体内容不太清楚,不过听说王爷让那个女人不要再到王府来了,想必也是厌弃了她了…”
裴婉忍不住蹙眉,心中更加的烦躁。虽然她不担心裴姈会分了她的宠爱,可是这个女人闯祸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万一她惹出什么事儿来,势必会连累了王府。王府目前的形势本就不容乐观,若是再加一个闯祸精,她真不敢想象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去告诉守门的小厮,若是再见到这个女人,没有本妃的谕令,一律不准放行。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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