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姑娘。”
帝思思从轿子里出来,笑盈盈道:“凤翔公子,好久不见了。你也来看凤大哥吗?”
云凤弦眉头微皱:“帝姑娘,你常常来看凤公子?”
“是啊!凤大哥身遭丧妻之痛,正是需要朋友安慰陪伴的时候,我怎么能抛开他不管。”帝思思面露关切之色,天真美丽的眼睛望着云凤弦,“凤翔公子,你和凤大哥交情那么好,也该多陪陪他才是。”
云凤弦点点头,强笑道:“我这不是来了吗?我们一起进去吧!”
“好啊!”帝思思这样说着,人却远比云凤弦快,轻快地跑进云凤源家的大门,远远地就一迭连声地喊:“凤大哥。”
云凤弦凝视她的背影,却没有立刻移动步子。
身旁空洃低声道:“自卫珍死后,帝思思几乎天天来这里,每天有大半天守在云凤源身边,劝他宽怀,关心他的起居,就连云凤源的衣食起居,她都一一过问,亲自叮咛下人办好,倒是个痴情之人。”
“云凤源四处拜访,多方行动,也一样不避着她?”
“有时云凤源不让她去,有时就算让她去了,也总能把她支到一边,而有的时候就算她在旁边,以她的天真痴情,眼中只有云凤源一人,也未必听得出什么玄机。”
云凤弦重重地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就大步而入。
正逢帝思思态度亲昵的扯着云凤源出来,“你看你看,我都说你的好朋友凤翔公子来看你了,你怎么还板着一张脸?”
云凤弦笑着走近,递个眼色给云凤源:“我来得也早,凤源兄用过饭了吗?”
云凤源立刻明白他的暗示,淡淡道:“我也不饿,没什么心情吃东西。”
帝思思立时道:“这怎么行,你怎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你快去歇着。凤翔公子,麻烦你陪陪他,我这就去厨房,亲自做几样小菜。”她也不等云凤源答话,她就转身,飞一般地离开了。
云凤弦轻叹一声:“她是怕下人做了吃的,你又扔开不吃,所以才要亲自去做,你就不好再驳她的面子。她这样倍受宠爱的小姐,肯为你亲做菜肴,处处费心,你就……”
“不必废话了,你把她支开,想是有话要对我说吧!”自卫珍死后,云凤源就总是用这样冷漠清淡的态度来对待一切人。
云凤弦伸手一拉:“我们到清静处说话。”
她拖着云凤源进了私室,空洃自然在外守护。
“大哥,越国太子造反了。”云凤弦庄容正色沉声说道。
这样爆炸性的消息,云凤源居然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也就算了。
“他们已经攻占了一大堆城池,切断了山海湖城和京城的联系,啸聚了好几万人,也许会进攻京城,也许会侵袭这里,你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也是皇族啊!”云凤弦简直要大叫了。
“需要什么反应?我早已不是皇族,金册玉牒没有我的名字,国号是什么,对我有何不同?”云凤源漠不关心:“自从卫珍死后,除了为她报仇,天下间再没有什么值得我在意之事。什么仁义道德,什么国家百姓,能让我的卫珍复生吗?”
云凤弦咬咬牙:“那帝思思呢?她待你一片痴心,你……”
云凤源终露出一丝怅然:“她待我太厚,只可叹,我终是忘不了卫珍。”
云凤弦见他忧伤神色,心中一软,低声道:“大哥,我现在不是逼你什么,只是忽然听到这消息,心思纷乱,想要找个真正可以商量之人。纵然你已离开京城,终还是风灵国的百姓,你也不会愿意见到生灵涂炭。你为了能为嫂子报仇,四处联系各方势力,想来你们彼此之间都有了很深的默契,我希望你能出面,尽力游说各方势力,还有那些武林人士,为国出力,与官府合作,这个时候,这里已经经不起任何乱局的。”
云凤源沉默不语,久久不答。
窗外传来帝思思的叫声:“凤大哥,我的菜做好了,你是到厅里吃,还是我给你送过去?”
云凤弦长叹一声,终知不能再把密谈进行下去,推门就待出去。
云凤源却在她身后轻轻地道:“你放心,我毕竟还是风灵国人。”
云凤弦猛然回身:“大哥,谢谢你。”她默默地凝望他,“大哥,你不会让我失望,对吗?”
云凤源看着她,并不说话。
“我们是血缘兄弟,无论如何,都应互信互重,不相背疑,是不是?”云凤弦用迫切的眼神望着他。
云凤源沉沉点头:“是,我们是兄弟。”
云凤弦正要走向他,外头已传来叫声。
“让开,快让开,再不让开,菜就凉了。”
“帝姑娘,请等等。”
外面传来的喧闹说明在远远叫喊的帝思思现在已经等不及,端着菜直接过来了,正被外头知道主人在密谈的空洃拦住。
云凤源一笑,上前打开房门:“思思,别闹了,进来吧!”
帝思思甜甜叫一声道:“凤大哥。”就端着食盘进来了。
她笑吟吟把几色小菜放好,对云凤弦笑道:“凤翔公子要不要一块吃?”
“她还有事,要先走一步。”
云凤弦一怔。
云凤源淡淡扫他一眼:“凤翔公子忘了你还有一个兄弟?”
云凤弦立时顿悟,点头道:“是,我是另外还有点事,先行告辞了。”她抱拳一礼,就退了出来。
云凤源自去饮酒吃菜,帝思思一颗心都在云凤源身上,竟是谁也不曾相送,连客套话也没多说一句,云凤弦就离开了云凤源的家,直奔云居。
事关叛乱,再怎么样,也该和风灵国的皇子,亲王云凤晴,打声招呼才对的。
云凤弦来到云居,还没有进门,就看到云凤晴和三个歌女拉拉扯扯,衣冠不整地走出大门。估计从昨晚胡天胡地,一直到现在才起身呢!
“三爷,你可真是龙精虎猛。”
“三爷,咱们这就回去了,常来玩才是。”
“放心,就是你不说,我难道舍得忘了你们?”
已经快要中午了,云居外就是大街,行人众多,这一男三女,如此肆无忌惮,放浪形骸,简直到了不堪的地步。
云凤弦板着脸脸跃下马,揪住刚从温柔乡里起来,走路还东倒西歪的云凤晴,往云居里大步就走,嘴里扔下一句:“这里交给你们。”
空洃自然立刻就令人把那三个歌女强行拉开。
云凤弦扯着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云凤晴,一阵风般进了云居。
看门的下人要走过来行礼,被云凤弦一眼瞪回去:“当没看见我,也别往里通传了。”
就这样一直扯着云凤晴,避开其他人,直接到了云凤晴那别的下人极少出入的雅阁,云凤弦这才放开手。
云凤晴气闷地整衣理冠:“你干什么?你自已一大早抱着花魁风流,也没有人过问,倒来管起我的事了。”
“那个要管你的风流烂帐,要不是有人造反,我用得着来找你?”
“有人造反,那刻热闹了。”云凤晴冷笑一声,浑似没事人一样。
“你到底明不明白,这不是开玩笑。你可是风灵国的王爷。
“我是风灵的王爷,可惜是个闲王,什么事也管不了,我就是想为国出力,领兵作战,摄政王也许看不上我,就让咱们贤明的摄政王去操心了!我跟着急什么啊!”云凤晴漫不经心地说,把衣服理理齐,吹声口哨,居然四平八稳,悠悠闲闲,从云凤弦身边走过,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又往外去。
云凤弦瞪着他,怒道:“这个时候,你还想去哪?”
“还能去哪,我和迷月楼的佳人有约,今儿必得去看她跳舞,怎能失信。”
云凤弦差点气绝身亡,铁青着脸说:“你忘了你有婚约了?”
“大丈夫寻花问柳是平常事,别说是那莫名其妙的婚约?就算是真把那母老虎娶进门,我也照样享乐。”云凤晴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云凤弦挽起袖子就向外追去。
云凤晴走得快,云凤弦又过了一阵子才追过来,等她追上云凤晴时,云凤晴已经出了云居的大门。
云凤弦急忙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她加快速递冲过去,一冲出门,就是一呆,收住脚步。
原以为会一路往青楼而去的云凤晴,居然被人堵在了大门外。
却是一身红色的尘洛,毫不害羞地盯着云凤晴:“你去哪?”
云凤晴难得没有直视这女子,只是冷冷说:“我去哪里,要你来过问吗?”
“我是你的未婚妻,当然可以过问。”尘洛半点也不害臊地说:“今早我爹收到了何家的休书,在等着你上门呢!”
“天底下有你这样不知羞的女人吗?”云凤晴瞪着她。
尘洛居然眼也不眨一下:“若没有我这种女人,又有谁敢嫁你这种男人。”
云凤弦在一边简直要拍手叫好。恶人果然需要恶人磨。
云凤晴冷笑一声:“好,你爱缠就缠,我这就去迷月楼,有本事,你就缠上来。”他冷然拂袖,大步离去。
尘洛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明眸中,满是愤怒之意。
云凤弦走过去正要去安慰她几句,谁知尘洛竟抬头对她一笑:“我在山海湖城长大,但对秦楼楚馆一向不熟悉,一时倒不知道迷月楼在哪里,凤翔公子能否带我去瞧瞧?”
云凤弦沉默。
。
第五十章 各势既出
迷月楼和所有的青楼一样,也伫立在红灯区,门外花枝招展,楼中鼓乐不绝。
尘洛站在迷月楼外看了看,冷笑一声:“原来就是在这里。”即时举步就往里走。
迷月楼的老鸨笑得满脸生花地赶过来迎客,可一看清来的这一男一女,却是一愣。一般来说,带着美女来逛青楼的男人不是没有,可这位美女要是山海湖城内无人不识的尘大小姐就有些不对劲了。
老鸨微一迟疑,尘洛己快步迎上前去,开门见山就问:“凤二爷在哪里?”
尘大小姐鲜衣怒马,横行山海湖城,是出了名的大脾气小姐,城内没有谁不惧怕她三分。
老鸨还在犹豫,尘洛把眼一瞪,老鸨已经非常神速地用手一指:“在胭脂房里头,叫了四五个姑娘,正在……”
尘落根本不听她继续说下去,已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掠而起,跃上二楼,在她指的房门外,一抬脚,狠狠踹下去。
云凤弦简直有点掩面不忍看了,在楼中无数妓女、嫖客的惊呼声里,房门就被踹倒。
门里四五个美丽女子纷纷惊叫起来,有人站起来张望,有人跳起来往屋角躲,有人直接就往房里唯一的男人——云凤晴怀里缩。
云凤晴自己也是一跃而起,气急败坏地冲着尘洛叫:“你干什么?”
“干什么?我来找我未来的丈夫啊!”尘洛的眉毛挑了一挑,慢慢地踱了进去。
云凤晴冷笑起来:“你还知道什么叫丈夫,那你懂不懂为妇之道,懂不懂什么叫贤德?”
他一把拉过刚才扑在他怀中,现在却拼命想往旁边躲的小菊香,狠狠亲了一下:“妇人如果嫉妒,就算成了亲也要被休,何况我还没娶你。”
尘洛不知道是不是以前与云凤晴多次交锋,已经领悟了对付他的办法,还是经过前番的打击后,看破了太多事,竟是变得聪明多了。她并没有被云凤晴这等刻意的放肆激怒,反而笑了一笑:“我就是想要做个好妻子,所以才要来的啊!你要来找乐子,我不打扰你,就在旁边陪着你。”她说罢,温柔的微笑着扫了房中的四五个女子一眼,笑盈盈一挥手:“你们玩你们的,当我不在好了。”她说得一派大方,可她尘大小姐瞪着眼在旁边盯着,一只手还摸着她那把已经亮出来的蝉冀剑,多大胆的姑娘,还能放纵谈笑,还敢继续住云凤晴怀里钻?
房间里忽的一片寂静。
小菊香愣了一会儿,才强笑一声:“二爷,您安坐,我帮您去多拿几个菜。”
其他姑娘们也一迭连声地说:“我去帮您多拿几壶酒。”
“我给您叫乐女进来弹唱。”
“我头发乱了,去梳好了再来服侍您。”
一时间都挤作一团,想往外头跑。
云凤晴气得直要吐血,一伸手就去抓离他最近的小菊香。
尘洛适时冷笑一声,蝉冀剑忽的出鞘一寸。
小菊香吓得尖声惊叫,用力拍开云凤晴的手。
云凤晴只一怔,小菊香已似兔子般跳起来,逃了出去。
云凤晴咬咬牙,怒瞪向尘洛。
尘洛冲他优雅地笑了一笑,慢慢走出房,倚在栏杆前,望着迷月楼内内外外所有人,大声道:“你们给我把话传出去,传到山海湖城所有歌台舞榭中去。凤二爷已经和我订了亲,是我将来的夫婿,以后他再出来寻欢作乐,希望大家都能好好服侍他,让他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我一定会……”她用手轻轻一拍腰间的剑:“好好感谢陪伴我夫婿的女人。”
看着云凤晴铁青的脸色,云凤弦简直忍不住要拍掌大笑了。
就凭尘洛这番精彩表观,云凤弦就觉得可以将她列为自己佩服的女人之一。
尘洛回首给了云凤晴一个嫣然的笑容:“好了,你好好玩,我不打扰你了。”
她一跃跳下楼,对云凤弦点了点头,径自往外走。
直到这时,惊呆了的迷月楼角落中,才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这女人真大胆。”
“她是尘右灯的女儿,有什么不敢做?”
“她昨天不是嫁到何家了吗?”
“听说当晚就给休了。”
“天知道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事,上次不是还被什么人劫到男娼馆了吗?”
“今天居然又冒出个新的未婚夫……”
这番议论固然声音极小,普通人隔得远听不到,但云凤弦与尘洛都是练过功夫的人,自然耳聪目明,远胜平常人。
云凤弦眉头一皱,有些担忧地去着尘洛。
刚刚走到迷月楼大门口的尘洛全身一颤,但却立刻挺直腰,大步走了出去。
云凤晴冲出来吼:“你们都死哪儿去了,还不过来陪我!”
老鸨哭丧着脸给他跪下来:“我的二爷,您就饶了我们吧!尘姑娘已经放下话了,谁敢逆着她的意思。她一向横行山海湖城,看谁不顺眼,喊打喊杀,什么人敢同她作对。”
的确,就算有关尘洛的流言再多,在山海湖城也没有多少人敢明着和她对着干。这位小姐任性骄纵的脾气谁都知道,真恼怒了,就算不杀人,一把火烧了迷月楼的可能性却是绝大的。就算云凤晴是京城贵公子,山海湖城的人,最怕的终究还是尘洛。
云凤晴素来放浪荒淫,在风尘酒色之地,还从不曾受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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